“白公子多礼了,请讲。”
“白某要向教主请职,肃整幽冥天的风气!”
东方青冥那双快要阖上的眼睛复又睁开,总算带了点兴味,认真看了他两眼。白墨的眼睛直直地与他对望,诚恳而耿直,他明白自己的突然到来对魔教来说是一个异数,而江湖,和商场,朝廷都一样,忌讳的便是这个“异数”。
但是他必须直面,来让东方青冥明白自己绝无阴谋,真心想要改变这里!
东方青冥的嘴角出现几个细微得几乎无法察觉的抽搐,继续幽幽笑道:“我为何要用你呢?”
白墨正色,便详详细细地讲道:“教主以白某来看,教中之人并非本性邪恶,他们只是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互相影响,而教主疏于管理,才会越来越乌烟瘴气……(以下省略500字)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生活环境的堕落和颓靡对他们并无好处,宁弦入我白家的门,虽然行为怪诞,但也是个温驯守礼的好媳妇,回到这里对她的性格影响却翻天覆地。宁弦现在不愿回去,白某也无法勉强,但是白某是宁弦的夫君,是她的家人对她有责任,有责任便要有担当……(以下省略500字)所以白某决不能袖手旁观……(可以继续省略吗?)”
“……”东方青冥打了个瞌睡,睁眼醒来,见白墨还在慷慨陈词,算算时间,已经过睡觉时间有半柱香了,他点点头笑笑,“好,那么就依白公子所言。”
干吗要他来牺牲自己的睡眠时间?如果要牺牲,就让幽冥天那些人去牺牲吧。
“多谢教主。”
第三十六章 冲吧小白
幽冥天总坛的大门紧闭着,一干教众在大门外诽腹不已。而门内的院中,一行黑衣排列而站,龙珏带着白墨走出来,对他说明道:“幽冥天除掌事'天王'有事在身未回,'夜叉王'随行,其他各位八部众护法已到——自左边首位起,分别是乾闼婆王——”
只见站在第一位的便是如妖艳蝴蝶一般一身艳红的乾闼婆,高挑的身量裹在层叠的锦缎长袍中,脸上浓妆艳丽,难以辨出男女。白墨对他点点头,正在为难,龙珏便在他身旁补上一句:“男的。”
呃……好吧,虽然这个穿衣打扮是个人喜好,这身衣服也的确不能说是女装样式,只是有些男女莫辨,这个个人喜好起码是要尊重的……但是,难道幽冥天不是穿统一服饰的吗?明明其他人都是黑衣……
“乾闼婆王,”他一揖,道,“可否请换上门服?”
“不要,好难看。”感觉到一排眼刀扫过来,他似乎才想起这里还有一排穿着难看衣服的'可怜人',嫣然笑笑,补充道:“黑色不适合我的脸。”
——你的脸?——又是一排怀疑的视线扫过来,在他那一脸精致又华丽的浓妆上来回探寻——这么浓的妆……谁看得出你的脸原来长什么样儿啊?
这个疑问一出,大家纷纷用眼神交流——你有没有看过乾闼婆原来的脸?——你也没看过?有人看过吗——乾闼婆王到底长什么样?——没见过。不是你见过吗?——哪有?听错了吧。——哎,你以前不是和他住在一个院子里过?——没见到……
空中眼神乱飞,最终还是集中到乾闼婆的身上——神秘啊!原来相识这么久,竟然都没有人见过乾闼婆的素脸?
由这一日的导火索引发的一系列关于“探寻乾闼婆王的真实面目”的纷乱,那是后话。
龙珏全然不理会这些人的私下交流,继续对白墨介绍道:“第二、三位的是罗侯和计都,她们两人共同担任'修罗王'之位。”
只见第二、三位站着两个女孩子,年纪看起来都不会比宁弦大,笑意冉冉,同白墨点头算是回礼。而第四位同样是女子,气质冷清,疏离但不冰冷。龙珏道:“这位本是'迦楼罗王'的养女,因迦楼罗王久病在床,现在由她暂代'迦楼罗王'之位。”白墨对她颔首,她便也淡淡还礼,给人的印象平淡温和。
“第五位是紧那罗王。”
白墨的目光才落过去,就发现对方早已经盯着他来来回回打量——嗯嗯,好长相好长相,难怪有和木鸢、断弦儿玩“三人”的资本……就是不知道他们怎么处理凤的问题的,看起来凤不像个玩“四人”的吧……?
白墨被那变幻莫测的眼神盯得莫名,见这紧那罗倒是玉树临风,生得一张好皮相,可谓肌肤如玉,只是一双眼睛中流转着变幻莫测的光彩,充分地显示出此人的心思多变,不安于室。
白墨只能尴尬地笑笑,龙珏继续道,“这里的五人,加上本人'那迦王',这里就是除天王和夜叉之外,其余八部众的七人。”
白墨正要点头,却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其他的人也很快发觉了这个问题——八部众虽为八部众,但却是九个人,缺了两个,的确是剩下七人没错……但是这里,明明只有六个人?
是不是忘了什么人了?
一时间又是眼神乱飞——是不是少个人?——好像是。——谁?宁弦吗?——不对,她是多出来的,不是八部众里的人啊……——什么什么?少人了?少谁了?……
龙珏察觉到他们之间的疑问,也认真的扫视了一遍——的确少了个人……
“……摩呼罗迦呢?”
“呃?”
“嗄?”
“……”
此时的某个小院子里,一身黑衣黑帽看不到脸的人正卷着衣袖很哈皮地刨着自己年前种下的土豆。
——有人称他为,“被人遗忘的摩呼罗迦王”。
……………………
渐渐弄明白似乎是少来了一个名为摩呼罗迦的人,白墨并不是十分在意。他只是有些疑惑,问道:“宁弦不在吗?”
龙珏面无表情地答道:“教主吩咐过,白督堂任职期间‘八部众’都要交由督堂肃整——迦陵并非八部众之中的人。”这一点教主的确有跟白墨提到过,因为白墨也许不会在这里留太久,或许一个月,或许两个月,他毕竟是要回去的。在有限的时间里如果一把全抓,那么也许反而没有效果。所以这段时间里只有核心的八部众交由他亲自肃整,其他教众都是由八部众来带领,只按照他所制定的规矩履行,只要不违反,是不必受管束的。
说起来不无道理,只是白墨没有想到宁弦不是八部众的一员。关于这一点,也许只是他和教主之间认知不同上的一点疏忽……可是在其他人听来,却会觉得……教主是故意的吧?明知道白墨做这些事情真正的目的,却把最关键的一个人物排除在外——他玩自己属下的同时,把白督堂也给耍了吧?
口年的白督堂……
只是那个被耍的白督堂,却似乎并不十分在意——宁弦不在,就从手边开始做好了。
白墨对眼前几人揖道:“虽然白某也许不会在这里留太久,但是这段时间里,希望各位能够配合。一下子要大家改变往日的习惯恐怕很难,所以就从最基本的坐起,要求并不多,望各位谨记,严格要求自己的下属——首先对内:禁赌,禁打架,禁无礼,禁污言秽语。对外:杀人不可,帮派械斗不可,无故伤人不可,打家劫舍不可,欺压百姓不可,调戏良家妇女不可,勾引有夫之妇不可。”
众人微愕……这里……还是魔教吧?不能杀人?不能伤人?还不准帮派械斗??
在众人的惊讶迟疑中,有一个声音悠悠笑道:“看来并没有禁止喝花酒,那么……”
“是,并没有禁止。”这一点不要说是江湖上,就是在他来说,要应酬客人,谈生意的时候,偶尔也会去那些风月场所。他知道要一下子连消遣都要禁止,恐怕只会造成更大的不满。“但是,希望各位出去消遣的时候记得,门禁时间是戌时末,非有公务在身的,戌时末必须回教。早上的起床时间统一为卯时,请各位通知属下注意遵守。”
“……”
“……”
——这里是魔教,这里是魔教……
眼前这个古板正经的家伙虽然是罪魁祸首,但是发生眼前这一切的关键还是他们的教主大人吧?就这么被教主玩,太不甘心了……
“为什么只有我们要遵守,教主却不用?”紧那罗一语中的,众人纷纷赞同——要卯时起床?哭死他丫的黑心肝的教主!
白墨略一想,道:“教主体弱多病,自然不可同论。”
“……”
“……”
——教主体弱多病吗?——不知道,'看起来''貌似''好像'是那样……——可是从来也没见过教主病吧?——他是天生那副烂奄奄的样子?——不是,以前也不那样……——装病撒?——你能装成那样?…………
——交流无果。
……………………
一转身出了总坛的院子,几个人便窃窃道:“喂,我们还真的要听那个姓白的指手画脚啊?”
“姓白的不算什么,可是‘御派’去协助他的人可是龙珏,你要跟龙珏对着干么?”乾闼婆瞄了紧那罗一眼,根本不用再多说什么。
“我说乾闼婆,你不是喜欢男人吗?还自称魅力无敌,干脆你去勾搭上那姓白的,让他日日温柔乡,别整这些有的没有的。”
“我是喜欢男子,但又不是什么类型都不挑全往嘴里塞——我只喜欢身娇体软的美少年,对于他这种的,半点兴趣也没有。”
紧那罗:“难道我们还真的要被他管?”以为这里是和尚庙吗?还要守什么清规戒律??
罗侯:“笨啦,随便应付应付就好啦,反正他在这里也呆不久。”
计都:“说的也是……不过还真同情迦陵啊……要一辈子守着这么个一本正经的家伙吗?”
罗侯:“你看她哪里像是打算本本分分地守一辈子了?”
计都:“…………这样说来还真令人羡慕,找这么一个连打架都不会的夫君,不就可以尽情出墙了?”
紧那罗:“……”
——魔教的女子都这样么?
……………………
某院,颇感炎热的天气里却有一个偏僻房间紧闭着房门,里面传来刻意压低的嘈杂——“来来来——离手无悔了啊,快点决定,要开了——”
这边还没有开,门已经打开了。屋里的人错愕地看着出现在门口的白督堂,以及他身后的龙珏——炎炎夏日里,空气顿时冰凉。
“每人去刑堂领二十棍。”龙珏冷冷地甩下这句话,不再言语。
白墨对龙珏点点头同意过,两人才一起离去。
从来到走,没有过半句多余的话。屋里的教众依然在错愕状态当中,为什么他们都已经藏得这么隐秘了,还是会被发现?
为什么?这个问题龙珏也很想知道。
他领命跟在白督堂身边两天,同样奇怪这个人无论哪里有一点违纪他好像立刻就能够感应出来——简直是个天生的教条板框,眼皮子底下容不得一点歪斜。
——这样的一个人,居然会出墙?看来宁弦的“情敌”还真不简单。
“龙兄,这两日未曾见过宁弦,你可知她在何处?”
他们走进总坛,白墨转头问道。龙珏视线微抬,看着进门时明明就在总坛里,一见到他们回来便跃到房梁上的人影,没有说话,只对白墨摇摇头。
两个同住在幽冥天,而且平日走动之处不少重叠的两个人要完全碰不到面,这种“巧合”还真是不太容易。
他扫了一眼白墨转回身时,从他视线的盲角一跃跳到另一根房梁的影子,待白墨继续走进大厅,人已经溜出窗外。
已经溜出总坛大殿的宁弦转身对大殿的方向轻嗤,想找她去管教?也得有那本事!
再一转身险些撞到别人怀里被吓到半死,宁弦“啊”了一声,抬头,却见是凤,顺了顺气,问道:“你走路没声音的啊?要吓死人!——你来这里干嘛?”
“这里是总坛,可不是幽冥天的地方,我为什么不能来。”
“——随便你,我要走了。”她才不要在这里磨磨蹭蹭,被白大少爷看到,不知道又要教育什么。她转身要走,突然被凤一把拉住手腕——“我有话问你。”
“啊?”
不给她反应的机会,凤拉过她就走,根本不容挣开。
“你带我去哪儿?放手啦——喂——”
第三十七章 何处为姘
离开了总坛,一直走到既不属于幽冥天也不属于极乐天的地方,凤才停下脚步。宁弦用力抽出自己的手,“有什么话不能直接说啊?拖我来干嘛?”她哼地一扭头,“有什么话快问,我跟你这种忘恩负义的人没话可说。”
凤冷笑一下,“看来你倒是想撇得一干二净。”
“你又不当我姘头,我跟你有什么好纠缠不清。”
还真是迦陵的作风,过河拆桥卸磨杀驴,一旦找到别的姘头,他就没多大用了。“是谁说姘头不成情谊在?”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这个对待有发展前途的苗子呢,和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是不一样的。”所谓的“情谊”,当然是留给有可能成为姘头的人的。可是这个家伙——居然半夜里把她捆成粽子丢出来?
看着她明显记恨的脸,凤冷傲的眼中闪过一抹似笑非笑,但很快便又被冰冷的情绪压下去,问道:“听说你的夫君在外面有人,这是真的?”
“刚带他回来的那天你不是都听见了,还问。”
刚把白墨救出来的那天她的确跟白墨在大门口就争执一番,只是那时两人只说了短短几句,不要说无法了解是什么情况,就算听明白了,也要考虑是不是宁弦故意顶撞他才那么说。
宁弦本来也没指望他会多注意什么,可是连凤这种对八卦没兴趣的人都听说了,到底幽冥教里还有没有不知道她这点破事的人?
“怎么,木鸢那个大嘴巴告诉你的?”话说她一直觉得木鸢虽然总是爱故意传播一些乌七八糟的事情,但是对于别人的私事还是比较有分寸的……
凤摇摇头,“是语霖告诉我的。”
“哦,他什么时候也变成小八婆了……”
“语霖只是担心你。”
“这个不用你说我也知道。那你要问的事情问完了?我可以走了?”
“等等!”凤微微皱眉,虽然开口拦住她,却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他又能做什么?无论实情怎样,那都不过是人家的“家务事”罢了。
宁弦等了片刻,却没有等到他开口——这样还真不像凤的作风,总觉得怪怪的……“你不说话我走喽。”她刚转了身,突然被凤拉住手腕一把拉了回来——发生得太突然,她一时没防备,整个人撞在凤身上。她抬起头看着凤的脸,却没办法从上面看出凤的想法,他依然紧紧握着她的手腕不曾放开,两个人便只能贴在一起……宁弦慌忙低下头,这是怎么了?她不仅夜袭过他,压在他身上,甚至还“那什么”一口气给他,明明都没觉得怎么样的……为什么现在只是贴在一起,却感到莫名的局促?
感觉上方的脸稍稍靠近,她再次抬起头,看到凤的脸缓缓低下来,渐渐靠近。
砰砰,砰砰——那是她还是他心跳的声音,这样鼓动如雷?
“咳嗯——”
一个不解风情的声音横插进来,宁弦蓦地警觉,一把甩开凤跳出两步之外。凤看着她,似乎微微错愕,却不知是错愕于她的离开,还是方才自己的举动。
宁弦心里疑惑,难道他们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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