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的侍卫皆是被割项而死亡,十二卫打着打着就觉得眼前黑影乱闪,尚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对手就已经通通死了,还喷了他们一头一脸的血……
“是什么人?”老三轻喝了一声,可眼前除了身染鲜血的自己人,哪里还有其他人的影子?
“冥星楼……”老吴从牙缝里吐出三个字来。
“冥星楼的人为什么要帮咱们?”老六抬首抹去脸上的血,疑惑的问道。
老吴摇摇头表示不解,曹澈若有所思的望了嘴角若有似无的含了一丝笑意的冰几眼,说道:“且不管这些,咱们快走!!”打斗虽然短促,但难保一会这里不会再来侍卫,还是早点走为妙。
又是不见门窗的密室,冰打量了一圈室内的摆设,与之前的那间并无太大的不同,她似笑非笑的觑了曹澈一眼,感叹道:“既然你在玥国也有据点,之前为什么还带我住在那家客栈里?是怕我回去告诉皇上吗?”他将触角伸的这么远,真的是对皇位不感兴趣吗?或者是他根本就没打算让她回去?
“无所谓了,你想和他说什么便去说好了。“曹澈脚步略显虚浮的走到床边,身子一软便躺了下去。
他真是累了,多年前拜太后所赐饮下的毒药,若不是在十八岁那年恰巧进入蝶谷让医仙施药又传授他呼吸吐纳之法,硬是为他多添了数十年的寿命,他早已死了,但失血对他来说是大忌,这几天来的日日取血已经让他的功力损失过半,今夜强行催力又伤了内腑……
还有四十五天,真不知他还能不能撑到那天。
“你怎么会突然虚弱成这样?”冰走近床边,观察着他没一丝血色的脸。不是她小心眼,她真是怕了这些人了,太妃、安小媛她都是有恩于她们的,可结果呢?她得到的回报又是什么?而今晚她去尔复返将他救出,发善心没将他丢下,会不会得到的又是恩将仇报?
“没事,我用血制了些毒粉,所以才会如此,过两天就好了。”
“啊!那些红色毒粉是你的血做的!?”冰想起那些青紫着脸死去的人。天哪!难道他的血是有毒的吗?可以直接提炼成毒药?而且还是那种让人一吸就死的剧毒!
“那为什么我没有中毒?”她也吸入了不少啊!
“我给你事先服了解药。”曹澈解释道,微微笑了一下,柔澈如水的目光温文的落在她身上,“你没有丢下我,我心里很高兴。”
冰干笑着,眼神闪烁的躲开他的眸光,“所以你要知恩图报,彻底放弃你原来的计划,不要再做对不起你皇兄的事知道吗?”如果她的所作所为能感化瑾王,那也值了,可如果不能呢?她是不是该在四十五天之后让冥星楼的人除掉他以绝后患?
“我从来都没有对不起任何人,是他们对不起我!”
“他们?”他们指的是谁?他们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让他变得这么愤世嫉俗?
“他们!父皇、太后、太妃……他们每一个人都对不起我!”他愤愤的语气就像一个受尽了委屈的孩子。
“是!就算他们都对不起你,你皇兄可有对不起你?你把帐都算在他头上,他招你惹你了?”冰缓了口气,“你应该也知道,在这个世上你曾是他最信赖的人,也是唯一信赖的人,你却利用他对你的信赖去做对他不利的事,你可知他会有多难过?”
曹澈不语,他根本未曾想过这些,自从知晓了太后在他只有八岁时就不准备让他活过成年,他的心里除了恨便再没有其他,什么兄弟之情,手足之义都量假的,更不存在什么母子亲情,太后所做的一切还不都是为了皇兄?父皇轻视他,母后更是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是他不知天高地厚过早展露的聪慧勾起了母后的杀机,或许是顾忌着皇嗣单薄,她才会对他下那样“温和”的药,没有让他立即暴毙而亡……
有一点她说的倒是没错,那就是皇兄并没有对不起他,甚至在知晓了很多事都是他所为之后也都是隐忍着没有追究……
见他沉默,冰又说道,“皇上外表冷酷,其实内心里是个很重感情的人,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清楚,你有什么委屈,有什么不满为什么不告诉他而要压抑在心里呢?”
“没有必要了。”曹澈惨然的笑,更显憔悴,“等你痊愈回宫之后务必小心,不要再随便做好人了,那里面的人没一个会对你感恩图报的,我不知道冥星楼的人为何像是在保护你,但皇兄多疑,回宫之后你就不要再和他们有所接触了,记得要叫皇兄防着林焰和苏绽,苏绽其实是周家之子,官兵奉旨抄家之时他在外学艺所以逃过一劫,从此改了母姓,他最恨齐家人,又不知皇兄并非太后亲生,切不可让他拥兵自重,否则难保他将来不会起叛乱之心,至于林焰……相信你可以将他控制的很好。还有,你是不想看到水和焰在一起的吧,我看玥皇对她似乎用情颇深,不妨让皇兄找到她之后比照着绣儿封个郡主,两国交战时她或许会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正文 第42章 暴露身份
曹澈滔滔不绝,冰心里却直犯疑。
为什么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就像是在交代遗言?伤感的有些过份了……
冰坐在椅子上想着瑾王今夜的异样。他已经睡着了,不敢想象曾经给她强势威胁感觉的瑾王竟也有如此脆弱的一面,在他诉说往事时,她看到不再是一个野心勃勃的王爷,而只是一个渴望得到亲情的孩子……
他也是个可怜人,贵为皇子却得不到父皇的爱,他的血里含有剧毒,一个正常人的血又怎么会含毒?一定也是遭人毒害的,看他的样子像是已经习以为常了,说明这毒很可能是早就中了的,但一个血里带毒的人真能像正常人一样活着?也许他的虚弱就是那毒造成的,可是能对他下毒手的人又是谁呢?
曹澈翻了个身,袖子卷了起来,露出一截卷着纱布的手腕,上面被血浸出一个铜钱大的红迹……
他是割腕取血制的毒粉?
冰轻叩墙壁,不一会暗门打开,老吴走了进来,“娘娘有何吩咐?”
“我问你,王爷是何时中的毒?”
“中毒?王爷中毒了?”老吴惊的瞠大了双目。王爷中毒为何不说!此时外面都是一群群的官兵,让他到哪里去找大夫去……
“我也不清楚……”冰见老吴几步就奔到了床前,神情激动的大喊着:“王爷!王爷!”
“什么事?”曹澈从睡梦中惊醒,“可是有官兵上门搜查?”难道是密室被发现了,要不然老吴怎么会露出如此惊恐的表情?
“官兵早就搜过了,什么都没发现就走了,王爷,您中毒了?”老吴心里奇怪,王爷除了脸色差了点之外也看不出什么异样,并不像中毒的样子啊!
“中毒?”曹澈横飞了一眼,沉声道:“我好好的怎么会中毒,你出去吧!”
老吴答应一声,心说娘娘怎么编瞎话吓他,临走还责怪的怄了冰一眼。
暗门再次合上,冰若有所思的望着曹澈,“对你自己忠心耿耿的护卫为什么都不说实话?你难道不想解毒?“她想不通,依他和神医的关系,怎么没将血里的毒除尽……
“为何要告诉他们?这毒根本无药可解,就连里蝶从医仙也只能压制毒性来延长我的性命,告诉他们除了让他们内心不安之外又有什么用,反正这毒在我身上已经十八年了,一时半刻也死不了,不要告诉别人。“
原来是这样,瑾王比瀚,今年也只二十六岁而已,减去十八,也就是说他八岁就已中了毒!天哪!是谁丧心病狂的对一个八岁的孩子下这样的毒手?皇宫里的人难道就没一点人性了吗?
“做什么那付表情!我不需要你的同情!“曹澈眉心打结,她这是在可怜他吗?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可怜,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不需要!
“我不是在屿你,而是钦佩你。“
“钦佩?“曹澈自嘲的笑了,我有何值得你钦佩的,你可知对我下毒的人是谁?”
冰本来是不知道的,但看他的表情,答案顿时在心里呼之欲出,“是太后吗?”想起那对若妍极度疼爱的女人,冰一时很难将她和那个对八岁幼童施加毒手的狠心女人联系起来,太后给她的印象并不坏,她曾撑着病恹恹的身子极力想要为自己挡去皇上施加在她身上的狂风暴雨,那样一个充满慈爱的女人会做下这么恶毒的事?面对一个小孩子,她怎下得去手?瑾王心灵的扭曲并不是没有缘由的,在这样的生长环境下还能长成一个心理健全的人,那只能是奇迹!
“除了她还能有谁?”曹澈悲怆的吼了一句,眼睛里布满了仇恨的红丝,顿了顿又冷笑道:“齐家会有如今的下场,全都是她自作自受,是上天对她的报应!”
“太后她人都死了快两年了,这里面你一定出了不少的力对吧,而齐家也早完了,你就不能放下心中的恨吗?”人如果活在仇恨中是十分痛苦的,长此以往,尽早有一天要被仇恨所吞噬,那将是他彻底的悲剧……
曹澈呆了一呆,神色恢复如常,甚至露出冰很久不曾见到的玩世不恭,笑意盎然的丢给冰一个暧昧的眼神,“想要我放下心里的恨间,只有一个办法……”
冰挑了挑眉,静待下文。
曹澈嘿嘿一笑,“你离开皇兄和我在一起,如何?”明知这不可能,他却也只敢也只能以这样玩笑的语气来说出心底的企望,他不该这么贪心的,接下来还能有数日时间与她相伴,他该满足了……
“作梦!”冰翻了记白眼,“我要休息了,还有没有别的房间?”出了玥国皇宫,自然不需要再和他扮演情意绵绵的夫妻,更不要说再和他同床共枕了!
“没了,这样的房间此地只有一间。”曹澈慢慢下了床,“你睡吧!我打地铺。”
冰也不推辞,躺在床上脑子里还一直在考虑该怎样才能说动瑾王,让他早点带她回宫,焰开的药方只有他才知道,她当然不能自己一个人跑,她的救命药还握在他手呢!想到这些她真是庆幸之前没将他丢下独自逃走,奇怪的是当时回头找他时她并没有想到这一点,完全是发自内心的不想将他丢下……
地上铺了厚厚的锦被,曹澈躺在其上仍然觉得周身不适,怎么说他从小到大也没有打地铺的经验,而也唯有她能让他开此先例,还是心甘情愿的,他自己都想不清楚是什么时候对她的心有了改变。
小时候因她是太后最疼爱的侄女,他只敢远远的望着她,一晃多年过去,当他知晓自己身中奇毒,怀着一腔恨意回宫之时,她已成了皇后,他的皇嫂。
那时,他恨太后恨的彻骨,更是迁怒于所有齐家人,她自然也不例外,看她被皇兄冷落,他暗自高兴,他不遗余力的背着皇兄一点一点的剪除掉太后的羽翼,也趁机一步一步壮大自己的势力,终于等到了彻底扳倒齐家的那一天,林焰出力不小,功不可没,他向皇兄讨了押解齐厉回京的旨意,兴冲冲的想要亲眼目睹齐厉灰头土脸盯着叛国罪名回京遭万人唾骂的景象,可就在他即将启程的前一夜,她却以一身宫女的装束出现在他的面前,声称只要他能放齐厉一马,她愿意做任何事……
任何事吗?他恶意的将她扑倒在床,狞笑着扯开她的衣襟,一副欲行不轨的模样,他只是想吓吓她而已,他怎么会去碰一个齐家的女人,那会让他觉得脏了自己的手,可她却哭的梨花带泪,一双泪眼无声的控诉他的禽兽所为,一声“焰哥哥救我”听的他心烦的要命,立刻让人将她轰了出去。
可当他再回来时,见到的却是一个全然不同的她,美貌依旧,却让他一眼看出了她骨子里的改变,那不甘示弱的灿烂一笑,像是一双素手轻巧的拨动了他久未悸动的心弦……
不想了,既然此生注定与她无缘,那么只能寄希望于来生,只愿来生能与她青梅竹马,长久相伴,任何人也不能将他们分开……
不见天日的密室很容易便会分不清日与夜,冰只能通过吃了几顿饭来猜测时间,通过喝药的次数
此处是一座酒楼,冰想到似也是在一座酒楼里,吃饭睡觉对每个人来说都是必须的,酒楼更是探听消息的好地方,以酒楼作为据点确实是不错的主意。
她已经喝过三次药,也就是说已经过了三天,三天来瑾王很少留在密室里,通常他老师在她吃过晚饭很久之后才会回来,然后在她还没醒的时候就已离开,他很少和她说话,即使她找他说话,他却是爱理不理的,她一气之下干脆一句话也不和他说了,她睡床,他打地铺,大家相安无事。
药都是老吴按时送进房里来的,然后用一种说不出的复杂眼神盯着她喝完,才苦着脸拿着碗变回原色的鱼龙钵离开,将她一个人留在密室里面对静的可怕的空间里对着雪白的墙壁发呆。
没有人来服侍她了,什么事都要自己亲自动手,这还不算什么,但这种不见天日的日子让她快要疯了,这滋味绝对堪比坐牢,坐牢还有放风的时候,她却连这点权力都被剥夺了!
有谁想过将刀子独自留在密闭的空间里,会勾起她的恐惧?这会让她不由自主的想起小时候那间充满了哀嚎与血腥的房间,她从那里活着走出来,却也在心底深处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烦躁和恐惧终于逼得她爆发了,在曹澈一脸疲惫的拖着脚步进房,暗门关上之际朝他嘶声喊道:“我要出去!”
“你出去做什么?现在整个祁安戒备森严,玥皇有旨,任何人献上你我任何一人的人头都可立即领到万两白银,若是活捉赏金升至万两黄金,满大街都是你我的画像,你出去是要送死吗?”曹澈不再清亮的嗓音里也透着难掩的疲倦,如同他越趋苍白的面色,仿佛生气正在一点一点的从他身体里流失。
“死了也比活活变成疯子强,我不是你的犯人,你凭什么将我关在这里?”
“没有人将你当作犯人,再忍耐几天,我会想法子带你走。”
“怎么走?”对于这种听着完全像是敷衍的话,冰感觉自己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口不择方道,“你自己疯了,是不是想要所有的人都逼的跟你一起疯才甘心?才高兴?我要你立刻带我回去!明白吗?立刻!否则别怪我心狠手辣!”
“哦?”曹澈似笑非笑的,“你准备怎样心狠手辣?”
冰冷了脸,“我不是在和你说笑,我杀人的手段我也见识过的不是吗?”他从没问过她亲手杀死那个太监的事,但她就不信他心里真对她没有一点疑惑。
“那又如何?你还想杀了我不成?”不得不承认,她杀人的手法确实利落干脆,但她既然当初没有将他丢下,现在又怎会想要杀他呢!那晚她话里话外都在劝他与皇兄和解,她虽没有明说,但为他好的心他又怎会不明白,所以他更肯定她不会对他下杀手,而如果她真的这么做了,此时的他也没了还手之力了……也许,能死在她手下也不错,至少能让她永远的记住他,一辈子也别想忘掉!
“别以为我不会!”这句话吼的稍显气势不足,她当然不能杀了他,她的救命药还握在他手中的呢!这个理由实在有些牵强,她心里清楚的很,就算这个理由不存在,她也无法对他狠下杀手了……
“你不会的。”曹澈像是猜透了她的心思一般,满不在乎的自顾自铺着地铺。
“你别以为我不会……”冰恨的牙痒痒,冲着他的背影嚷道:“你知道我现在是谁吗?”
“是谁?”曹澈半天才问了一句,还问的漫不经心。
“冥星楼的现任楼主就是我!”看到曹澈背部明显的一僵,冰总算有了出了口气的感觉。
“编瞎话也该有个谱吧!你是冥星楼的楼主?那我就是天帝下……天……这是?”玩笑的表情瞬间僵在曹澈脸上,他盯着那纤细小手递到他眼前的星月牌目瞪口呆。
“这是证明我是冥星楼楼主的信物星月牌,请问你可有证明自己是天帝下凡的信物?”冰嘴上痛快,心里却在懊恼暴露的太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