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皇上,虽心疾还未根治,但精心调养再加上齐氏心气平和,她的身子已强健不少,房事无碍,请皇上安心。”戴御医老老实实的回道,心里嘀咕,这话她早几天就悄悄问过了.怎么皇上又要再问一遍?
“你确定无碍?”曹瀚仍旧不太放心的样子。
“这……只要皇上怜香惜玉,动作轻柔些……自然无碍……”
她都说她问过御医了,他竟然还这么兴师动众的把御医宣进了宫,开门见山的问那些羞人的问题,真是的……
冰躲在珠帘后听着外间传来的对话,她双手捂着绯红的脸颊,感觉脸热的都能冒出火来,心却甜的像浸了蜜,依赖、吃醋、害羞这样的情绪她似乎从来都没有感受过,对她来说是还真是新奇的感受……
前生与焰之间的感情是那么自然,自然到连害羞似乎都变得多余,至于吃醋更是从未有过,她自信的以为焰的眼里、心里只有她,即使当她面对他的背叛时,心里的感觉也只是悲伤和愤怒,以及对生命彻底的抛弃,甚至没有去争取挽回的欲望就放任自己以那么悲烈的方式结束了生命……
可是现在的她却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变的连她自己都觉得好陌生,可是被人这样珍视与宠爱着,真的很幸福……
也许就是这样的幸福感让她彻底沉沦了,即使明知他爱的并不是自己这个贸然闯入的灵魂,明知如果有一天真相披露,她的再一次感情投入依然会以心碎收场,但她还是这么一头栽了下去,曾经的誓言与此刻的幸福相比,已然变得模糊而无足轻重了……
爱与被爱是如此令人心醉,甜蜜让她想要牢牢握在手心,从此再不放手!
释然的笑绽放在她绯红的面庞上,让绝色的容颜显得益发娇艳动人,惹人怜爱,她犹不自知的只顾想着心事,就连珠帘响动,曹瀚近身都未曾察觉。
直到被搂入温暖的怀抱,才展颜对他桀然一笑说道:“皇上不是要走吗?怎么还不走呢?”
“我走了不就要害你伤心了?我怎么舍得呢!”曹瀚亦笑,爱极了她难得展现的狡黠,这一刻他真的等的太久了,好像回到幼时一样,只有她敢大胆的取笑他这个尊贵的太子,也只有她敢肆无忌惮的开他玩笑。
“皇上……”呼吸着只属于他的龙涎香,被他专注的凝视,与他紧紧相拥,好暧昧……冰感觉大脑开始变的迟钝起来,不能思考也不想思考。
“若妍,叫我的名字。”他贴近她的唇,低哑的嗓音像是诱惑。
“瀚……唔……”冰一声轻呼,樱唇已被密密封住,是他缠绵悱恻,缱绻至极的吻。
曹瀚鼻中微酸,几欲落泪,是难以抑制的激动,却又有着无法克制的隐忧是的,他在怕,怕这美好的一切会随着她恢复记忆那一天的到来而烟消云散…
“瀚?”察觉曹瀚有些失神,冰略微不悦的横了他一眼,这种时候他还心有旁骛让她开始莫名的不安。
曹瀚敛去眼底的忧色,轻抚着她的面颊,轻声说道:“若妍,你知道吗?这是我想象中的大婚之夜的情形……迟来了五年之久……”
“大婚之夜?啊——”冰迟钝的大脑正在回味他的话,却冷不防被他打横抱起,娇呼一声连忙搂紧他的脖子,人已被他抱到了床边,感觉他如同对待易碎的玻璃般,动作轻柔至极的将她放在龙床之上……
“若妍……”曹瀚叹息着,湿热的吻洒落于她光洁的额头,微阖的眼帘、挺秀的鼻尖、柔嫩的脸颊,最后落在她微微喘息着的粉唇之上,轻柔的触碰着,温柔的索求着她的回应……
在他的气息包围下,冰感觉全身暖融了起来,启唇回应他缠绵的吻,为他眼中泛起感动的水色光芒而心中悸动……
衣衫尽褪,娇颜染红,清澈水眸泛了春色,曹瀚眼中燃起喷薄的欲望火光,但心里一直谨记戴御医的话,他的动作始终保持着谨慎的温柔,绝不允许自己伤害她一分一毫。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而自然,他的碰触他的轻吻没有让冰产生丝毫的排斥,他的温柔他的珍视让她心甘情愿的沉溺,身体自然而然的作出回应,取悦了他,也让她更加飘然……
合为一体的那一刻,冰情难自禁的轻吟出声,曹瀚惊声压抑道:“若妍……是我弄疼你了吗?”
“不……”她娇吟着拱起身,换来他的粗喘,却僵硬着身体不敢擅动,她盖柔笑着,“瀚,我很好……啊……”
他被她的举动撩拨的再也无法压抑情欲的勃发……
她攀住他强健的身躯,纤柔的身体随他而起舞,摇曳至极度绚烂的璀璨……
极致的欢愉绽放,仿佛看见漫天的星子坠落……
当喘息渐缓,愉悦的颤栗趋于平息,冰缓缓睁开沁了泪痕的眼帘,望见的是他担忧且含有一丝懊恼的眼眸,冲他微微一笑,安抚的贴上他微汗的脸颊,娇柔的低语,“别担心,我没事,我很好。”
他爱怜的用指腹擦去她眼角的泪痕,歉然道:“我失控了……好怕会伤了你……”他实在压抑的太久了,碰上她便注定了难以控制……幸好她没事,否则他永远也不会原谅自己!
“我一点也不…怕,因为我知道你不会伤我的。”
“若妍……”感动与欣喜已不足以描述他此刻的心境,他只想蒋她保护在羽翼之下,疼宠到永远。
冰有些黯然,他口中喊着的始终是另一个女人的名字,永远也不可能是她,但这是无法改变的事,从她认清自己的心,决定不再逃避的那一刻开始,她就知道必须接受这个事实,如果泄漏的唯一结果就是失去他,那么这个秘密她宁愿一个人独自承受,将它永远深深的埋莽在心底……
“瀚,我唱首歌给你听吧!”不待他回答,她就轻轻唱了起来,“秀岚山,秀岚山,处处秀色皆可餐。秀岚一山有四季,嘀哒哒哒哒哒……啊!后面的词我忘了……”凭借当时的记忆她依稀只记得前面这几句词,后面的就实在想不起来了。
“秀岚十里不同天。秀岚山,秀岚山,冰清玉洁似蝉娟。秀岚风情千万种,奈何独守西凉川?”曹瀚毫不迟疑的接着唱了下去……
冰痴痴的听着他晴哑磁性的歌声,渐渐的,他的歌声与记忆中的糅合成了一体……原来,那时他是为了她而唱的吗?
一滴滚烫的液体落在她的唇角,沁入了唇齿间,有淡淡的成味,抬眸相望,是他的泪……
“这首歌谣是我要在大婚之夜唱给你听的,可惜当时没有机会,今夜终于……”
“当年是我没给你机会吗?”她擦去他未落的泪,这个外表冷酷残佞的男人,实则拥有一颗温柔易伤的心呢!
“当时你说……”曹瀚忆起当年还是十三岁的她,身穿着皇后华贵的衣饰,娇柔的小脸上漾着冷意,染了脂红的柔唇吐出的却是让他心寒彻骨的话语,浇熄了他只为她而生的热情与爱恋,也更激起了他对权势的欲望,他以为只要他掌握皇权就能得到想要的一切,包括她在内……
“不必告诉我!不管我当时说了什么,既然我如今什么都记不起了,你也忘了它好吗?”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伤害他至深的话,冰一点也不想知道当时齐若妍都和皇帝说了些什么,她希望在将来自己能让他渐渐忘却过去的齐若妍,然后一点一滴的接受改变后的她,不然就算拥有他的爱,她也不会好受……
“好。”即使现在她要水中的月亮,他也会毫不犹豫的跳下去为她打捞,何况是这样的要求呢?他衷心期盼的就是她永远也不要记起以前的一切啊!而他曾做过的事更是绝不能让她知晓……
看他答应的十分爽快并且开心的样子,冰安心了,一时困意卷上,她打了个小小的哈欠,水眸浮起困意,呢喃说道:“好累……我要睡了,晚安。”
她怡然的窝在早已熟悉了的温暖怀抱中安然睡去,没有留意到他眼中划过的一丝诧异……
晚安?怎么从没听过这种问安词?曹瀚细细凝视着怀中倦极而眠的娇容,一种全然释放的满足感让他释然的笑了。
她又口出新词了,这样的她会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起记忆中幼时那个一直被宠爱却从不骄纵的小女孩,偶尔语出惊人,却逗乐了所有人,让人总想给她更多的宠爱……
突然想起澈还在等他,曹瀚无奈的想要起身,当他轻轻的挪动冰环住他胳膊的手臂时,却被她呢哝着抱的更紧,娇躯无意识的依偎进他的怀抱,无声的叹息一声,他不想惊动她,只得环紧了她。
天知道他一点也不想在这个时候离开,可是……
罢了,澈久等不到他,应该会择日再来的,只是不知他会不会暗中嘲笑他沉迷美色罔顾国事呢?
要笑就随他笑好了,江山固然重要,但她在他心里与江山相比又差的了多少?没有她,即使他拥有了天下,那孤独立于顶峰的滋味又有何生趣可言?
漆黑一片的御书房里,只有一双暗含忧郁与嫉恨的眸子在黑暗中反射出幽寒的光,远胜他右手拇指上白玉扳指所发出的莹润光泽。
她又发病了……
按理说若是正常服用“索心丸”的话,她不可能会这么频繁发病,他到底是怎么照顾她的?!
他趁夜密入皇宫是来和他商讨大事的,他却因突闻她发病而匆匆离去,独留他一人面对一室的黑暗,被担忧和嫉恨狠狠吞噬着……
已经快两个时辰了,他还没回来,从后宫风平浪静的样子看来,她应无大碍,他为何迟迟不回?
他曾说过女人对他来说除了是用来传宗接代之外,只不过还是发泄欲望的东西,是平衡朝局的工具,可是他明白在他的心里这世上只有一个女人对他来说是与众不同的……
有一个人来帮着牵绊住他前进的脚步,这样不是很好吗?可为何心里却这般难受?难受的几乎快要颠覆他努力维持了多年的冷静自制?
又不知过了多久,他已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看向更漏,俊朗的眉峰蹙的更紧,过不了多久天就要亮了,看来今夜是白跑一趟了……
料想等候无望的他愤而拂袖飘然离去。
48。前尘旧事
半个月之后.事态的发展突然有了戏剧性的变化,后宫之中风云再起,数十位份位都不算低的妃嫔一夜之间同时被冠上了罪臣之女的“殊荣”,当然她们不会有冰的好运能继续留在帝王身边侍奉,即使再不甘愿,在那个天晴日暖的早春之日,在一片呼天抢地的哭声之中,她们还是通通被送去了京郊的静月庵,等待她们的不再是锦衣玉食,不再是仆俑成群,二十与青灯古佛相伴,孤苦无依的度过漫漫残生。
后宫空旷了许多,剩下的多是些地位不高或进宫不久的嫔妃,更彰显了冰存在的特殊性,当然已无人再敢明里暗里的议论些什么,人人皆知她对于皇帝而言是与众不同的,于是对她的态度更为恭敬,更不敢提及她亦是罪臣之女的事实。
后宫的变动往往是受到前朝局势变动的牵扯,这一次当然也不是例外……
一时间,朝堂和后宫皆风声鹤唳,人人自危,唯一没受到影响的人恐怕就是冰了。
心境的改变让冰的心情也随之变得明媚起来,整个人从内到外都散发出一股活力,就像那春日里株株盛放枝头的鲜花桃花般,娇艳的可爱,妖娆的动人,与前些日子的苍白淡漠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她的改变最先波及的自然就是曹瀚了,多日来因朝廷彻查聚众结党图谋不轨之人牵连甚广,人人都担心下一个被牵连的人可能就是自己,朝堂之上死气沉沉,皇上对待众臣的态度却突然来了个大转弯,猛然间亲和了许多,犹如暖和的春风融化冰雪,稍稍缓解了步步紧逼的人喘不过气来的朝堂局势。
惬意享受暖暖春日里飘散着花香的微风,冰悠闲的在御花园里闲晃,赏花这种无意义又浪费时间的活动以前的她并不感兴趣,但当一个女人沉浸在美好爱情中,又有太多时间无聊到无处打发的时候,赏花就便成了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何况偌大的御花园里现在后宫中除了她之外恐怕也没什么人有心思前来赏花了,这让她产生了这无边的姹紫嫣红像是只属于她一个人所有的感觉,一种很美妙的感觉……
但是,当身后跟着一个明显闷闷不乐的人,并且这人还总是有意无意的用一双略带谴责的目光注视她的时候,再有趣的事也会变得不那么有趣了。
冰在一条石凳前停住脚步,小宫女忙上前铺上厚软的锦垫,冰坐下之后,装作煞有兴趣的一指花间飞舞的彩蝶说道:“好漂亮的蝴蝶啊!你们快去帮我多捉几只来,绣儿留下给我揉揉肩。”
支开其他随身的奴才,冰直接开口问绣儿,“绣儿,最近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不满?”
“绣儿不敢。”绣儿的声音是压抑的低沉:“只是……”
“只是什么?”
“小姐,你变了。”
“我变了吗?绣儿,每个人都会变的,没有人可以一成不变……”冰笑了笑,并不担心绣儿会识破什么,失忆导致性情的改变也不算什么稀奇之事。
“小姐,请恕绣儿直言,你虽然失去了过往的记忆,但改变不了你是齐家之女的事实,老爷含冤而逝至今尚未洗雪,焰少爷为了你终日豪饮无度,借酒浇愁,可是你……”
当绣儿提到林焰时,对于这个有着和焰同样深邃黑眸的男人,冰并没产生什么特殊的感觉,她甚至有一种朦胧的预感,就算现在真正的焰站在她面前,可能也不会让她再有曾经的爱恋了……
她不明白为什么那样一段刻骨铭心又痛彻心扉的感情会稀释淡化的如此之快,再回首时一切仿佛就像此刻风过留香的空气般,只余下淡淡的滋味残留心头,曾经以为再也无法愈合的伤口也奇迹般的被止血止疼,最终只留下很淡很淡的印痕……
绣儿的语气里的忿忿不平以及说起林焰时眼中难掩的疼惜之情让冰确定了一些东西,她并不准备一下点破,只是意味深长的笑道:“你知道为什么前几日那些嫔妃会被送去静月庵吗?”
“是因为她们的父亲在朝聚众结党,图谋不轨,还设计诬陷瑾王谋反。”绣儿皱眉说道,这些事皇上早已下旨言明,她怎会不知?
经此一事,朝中老臣牵连甚多,事发之后.皇上并未顾忌他们曾立下的功劳,不是灭族抄家,就是流放苦寒边疆,不留一丝情面,使得朝野震荡,人人自危,这在绣儿看来简直就是暴君才有的行径。
“那你可知皇上为什么惩治起那些功劳在身的老臣时不留一点余地?”
“绣儿不知。”除了性情残暴难道还有别的理由?
“绣儿,爹是被枉你的,这一点皇上其实早就知道,而这些人中有数位就是曾经诬陷爹通敌叛国的人,你现在明白了吗?”这是皇帝亲口告诉她的,即使她并不相信精明如他会轻易被人蒙蔽,但当他告诉她这些时,她也只能安静的听着,并适时表现出对他的感激之情。
“既然如此,那皇上为何还不下旨诏告天下还老爷以清白?”绣儿一脸不屑的反问。
“也许是时机还没到吧!不过我想皇上肯定会为爹平反的……”皇帝会不会为齐厉平反,冰不是十分的肯定,因为在这个问题上皇帝从来没有和她露过半点口风。
她想,或许他还是无法全然放心心中对齐家掌持朝政,对齐厉独揽军权多年,他只能无奈成为傀儡皇帝时集聚已久的恨意吧!即使后来他亲手毁掉齐家,亲自逼死太后消弭了一些恨意,但剩余的恨依旧存在,使得在为齐厉洗冤这件事上他不太可能会有太大的作为……
齐厉的蒙冤而死,皇帝绝拖不了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