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之所以决定涉足冥星楼,只因为在见到魑魅的那一刻,脑中突然冒出个念头:现在的身份让她不可避免的会被瀚见到,与其被他从个小丫头看着长大被他当做晚辈,还不如像她原先计划的那样,等她长大了再出现在他面前,而冥星楼无疑就是她最好的藏身之地……
“楼主,信已送到。”
魑魅的到来带来了一阵风,吹起了冰的裙角,她笑着跳下栏杆,“很好,你去吧!”
“楼主……”魑魅并未离去,反面露难色。
“有话就说。”吞吞吐吐的干什么?
“明日属下会发出召集令,三日之内所有人都会接到此令,只是……”
“只是什么?你是在担心有人抗令不来,或者根本不承认我这个楼主?”召集令是她命魑魅下达的,既然决定做这个楼主,当然要见见自己的手下,审视审视自己手中的势力了!也曾考虑到十年没有楼主的存在,突然冒出个小女孩手持星月牌,冥星楼内有人不服自然也是意料之中的事,说不定更有那心怀不轨之人妄图从她手中夺取星月牌,自立为主,她也不得不小心些……
“不无可能,楼主,毕竟您如今……”魑魅为难的看着只到他胸口的笑笑人儿,他自然丝毫不怀疑她的身份,毕竟她能一丝不差的说出以前的事,可是其他人就不见得会信,而甘心听从一个小丫头的只会,如今的冥星楼实是名存实亡,早已不比当年,很多人相继离开,没有星月牌,就算他和魍魉的地位仅次于楼主,也无权号令众人,只能领着剩下的人苦苦撑着冥星楼的门面不倒。楼主带着星月牌出现绝对是冥星楼的幸事,可是她却在死后投生为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是幸是祸就很难说了……
“怎么?你看不起我吗?”冰冷笑,迎着月光的明眸深处迸射出一道逼人的寒芒。
她知道此刻决不能露出一丝一毫的不自信与胆怯,哪怕她只是显露出一星半点的软弱之态,很可能就会首先失去魑魅的支持。
在这个隐藏在阳光背后的世界里尊敬的是强者,信奉的是力量,弱者会被无情的淘汰,没有人会施舍怜悯,而现在的她妄想在力量上取胜显然是不可能了,所以在气势上就决不能输,更不能流露出内心的忐忑不安,否则等待她的只会是死路一条。
“属下不敢!”凌厉的目光让魑魅为之一震,明明看上去是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但那份气势却是这么的摄人心魄,竟让他的心跳加速头皮发麻……这样的她,是任何人也不敢轻视的,而她也绝不会允许任何人轻视于她,那些妄图抗令的人最后一定会后悔的!
“你只要做好我交代你去做的事,其他的事不必你来操心。”目光灼灼的盯着垂手而立的魑魅,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夜深了,早点休息,明日你再来将近年来楼里发生的大事通通说给我听。”说完,便昂头转身准备回房睡觉,她知道,第一关已顺利通过,起码她已暂时获得了魑魅的支持,而魑魅在冥星楼的地位似乎相当的高,有了他的支持,很多事便会变得简单的多了。
“是,属下遵命。”魑魅轻扬的声调显出了他情绪上的高昂。只因在他心头压了数年的那块大石终于有了松动的迹象,毕竟十年间眼睁睁看着冥星楼衰落至此他绝不好过,但方才却在她身上看到了冥星楼重新崛起于江湖的希望,一种多年未曾有过的激越之情在他胸臆间鼓动着……
“属下誓死效忠楼主!”魑魅对着那背对着他的小小身影单膝下跪,如同起誓般说出了这句话。
冰没料到自己都要走了,他却突然又说出这么一句表示忠诚的话来,她顿住脚步,嘴角噙着完美却不带温度的微笑,缓缓回过头来,“很好,从今往后你便是本楼主最信任的人了,希望你不要让本楼主失望。”刻意的改了自称,魑魅效忠的只是楼主,如果有一天她不再是楼主,他也就不必再对她效忠了。
“是!属下绝不会令楼主失望!”
他的目光坚如磐石,冰满意的点头离去,良久之后魑魅才缓缓起身,仰天长出了一口气,“楼主……希望您也不要让属下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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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寻一直在继续,但也一直没有结果,曹瀚震怒,当堂斥责承担此事的禁军统领胡珏为“饭桶”,竟连个孩子都找不到,并一怒之下将其降为了普通侍卫,遣他看守宫门去了。
南书房里自从冰失踪之后,气氛便一直低迷,几人心里惦记着冰,自然没什么心思念书,曹瀚得知之后,并未责怪,反倒特意前来安抚了他们几句,还信誓旦旦向澈保证一定会找到他的姐姐。
澈谢了恩,心底长长叹息一声,任何人都可看出他对冰有着非同寻常的关切之意,那么毫无掩饰的着急担忧,倾尽全力的搜寻查找,而他虽然明知她人在冥星楼却不能说出她的下落……女人狠下心来真的很可怕,她怎能舍得就这样离开皇兄呢?她到底想干什么,又准备什么时候再出现呢?一年、两年,还是三年、五年?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直没有结果的搜寻渐渐止歇了,只有那许以重金的悬赏告示依然有效,宫里和民间开始时还随处可听到对于此事的议论之声,慢慢的也烧了,冰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记忆。
对此,澈始终冷眼旁观,自那夜送来一封信之后,她就再无传来任何消息,他心里的怒气一天天累积着,每当曹瀚偶尔宽慰他几句,或是辉儿又是怀念又是哀伤的说起她的时候,他心里就不是滋味极了,他一直留心着冥星楼的消息,可那个数年前令江湖中人闻风丧胆的顶级杀手组织却像是消失了一样,根本探不到一点讯息。
日子一天天过去,岁月如流水,似阵风,不知不觉间的季节变幻,春花秋月夏雷冬雪,五年的时间看似漫长,却也不过是一转眼的事。
五年的时间足以让一个稚嫩孩童成长为英俊不凡的少年,也可以在成熟男子的鬂边催生几缕白丝……
御书房里,曹瀚脸色阴沉至极的翻看着朝臣呈上的奏报。
殿内的三位臣子连头都不敢抬,这几年皇上越发的阴郁了,五年前那位冰儿小姐还未失踪的时候,皇上还曾偶尔带笑,可自从冰儿小姐失踪之后,皇上就越来越暴躁了,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可能就会导致臣子们降级或者干脆停职留用,是以如今朝中人人莫不是战战兢兢,不敢行差踏错一步,生怕下一个倒霉的便会轮到自己头上。
“什么火炮,火能伤人不假,可伤的了澜国的城墙吗?这种玩意有什么用!”曹瀚重重将兵部尚书呈上的奏折向他摔去,正砸在他的额角,所幸他的功力在蝶谷时被东方流欢下的药损耗殆尽,不然就绝不会只将兵部尚书的额头砸出一点红痕。
兵部尚书脸都白了,额头的冷汗顺着脸颊淌下,他不敢擦拭,慌忙跪下回道:“启禀皇上,火炮的威力臣是亲眼见过的,一人高的土坡子,一炮就夷为了平地,用来攻城可说是绝佳利器,臣绝不是妄言,还请皇上明察!”
曹瀚脸色稍霁,沉声问道:“石炮比之如何?”那火炮真有如此威力?一炮就将一人高的土坡夷为平地,这里面是否有夸张的成分存在?可若是属实,那用这火炮来攻城绝对是事半功倍了!
看出皇上有些相信的意思,兵部尚书抹了把冷汗,说道:“臣估计石炮的威力不及火炮的百分之一,是以臣这才呈报皇上此事,是否要在军中配备此物,还请皇上定夺。”这绝非夸大其词,据前来演示火炮之人说,那只是样品,真正的火炮威力还远不止于如此!
“若是火炮真如你所言这般厉害,军中自然是越多越好,准奏!”
“皇上……”兵部尚书欲言又止,这才想到皇上一定未曾看完折子就勃然大怒,后面他已写明火炮的价格不菲,昂贵至极,皇上定是没看到,所以才这样说……
“说!”曹瀚浓眉紧皱,不耐烦他的吞吞吐吐。
“皇上,火炮价格昂贵,臣已在折子里写明,是一千两银子一架……”
“一千两银子?”曹瀚吃惊道,随即眼中又染了怒色,“朕问你!你可知一千两银子可造多少架石炮?”五十两银子已足够造一架最结实的石炮,一架火炮的威力再大也不会强的过200架石炮,那还要这种东西有何用!
“臣知晓一千两银子足够造两百架最好的石炮,可若是皇上亲见火炮之威的话,相信也会认为花一千两买上一架是物有所值的!”兵部尚书这时反倒镇定下来,很有孤注一掷的味道。毕竟若是此事不成,他这个尚书的位子可能就要不保倒还是次要的,但火炮这种利器景国若是不买,万一火炮转卖给澜国,那大景的兵士们在战场上肯定要吃大亏,所以此刻想法子让皇上亲眼看看火炮的威力才是最要紧的!
“火炮现在何处?”听他这么一说,曹瀚也不禁想去见识一下所谓火炮的威力是否真如他所言的这般强大。
“苏将军和他们约的时间是今日午时三刻,到时水水山庄会再派人带着火炮前往羽林军营演示。”
曹瀚颔首,兵部尚书算是吃了颗定心丸,皇上见到火炮的威力便会明白相比之下一千两银子一架实在并不算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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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三刻未到,皇帝的御驾已到了羽林军大营,阳光下,数万名精壮的兵士正在操练,整齐划一的动作,威武震天的呼喝,汗水随着他们挥枪突刺顺着他们年轻的脸颊流淌着滚下健壮的胸膛,折射出朝气蓬勃的光泽。
曹瀚面露出满意的神采,这无疑是支精锐之师,他们中任何一人都是精挑细选而出,足以以一当十,是战场上克敌制胜的法宝,也是大景军队的灵魂所在,而这一切都要归功于苏绽……
正在操练兵士的苏绽看见皇上驾到,光着膀子就奔了过来,“参见皇上!皇上,待会您看到火炮一定要吃惊的,那炮身还不及石炮的一半,一个人就能搬得动,而且那炮弹也比石炮轻的多,威力又比石弹大出不知多少倍去……”
曹瀚瞥了他一眼没有言语。这么多年了,他大大咧咧的性子真是一点都没变,只是年纪渐长嗓门也愈发的大了……
苏绽还在不停的说着,曹瀚不得不打断他,“连日来兵士的训练辛苦,从这月开始每人月俸加十吊……”
“弟兄们,皇上有旨,每人月俸加十吊钱——”苏绽一嗓子喊完,大营内顿时呼声震天,谢恩之声惊天动地。
曹瀚对大军说了几句鼓舞士气的言辞,便催着苏绽进营帐,本想问他大军训练到了何种程度,谁知进帐之后,苏绽又开始了不厌其烦的向他诉说起火炮的好处来。
“送火炮的人还没到?”曹瀚截断了苏绽的滔滔不绝,对火炮的兴趣倒真被勾了起来。
“应该是快到了吧!”苏绽招呼了一个兵丁,吩咐他去探探人来了没。
“朕看到奏折上说火炮是水水山庄所造之物,这个水水山庄朕从未听过,你可清楚此庄的来历?”时间紧迫也不及派人去查,只希望这个粗枝大叶的苏绽别忘了问人家的来头。
苏绽尴尬的嘿嘿笑着摇头,他怎知道水水山庄的由来,当时光顾着惊叹火炮无与伦比的威力了,哪还顾得上其他,能记得和来人约定再来的时辰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算了……”就知会是这样!曹瀚知他就是这么个人,当下也不怪他,无奈说道:“那你说说那天的情形吧!”
苏绽眼睛一亮,兴奋道:“前日是水水山庄的人不请自来,那人单枪匹马的扛着那架精巧绝伦的火炮直闯进了羽林军大营,被数百人围困当中也不见丝毫惧色,且毫不露败状,我一时心痒就上前与他切磋了几招……”
“哦?结果呢?”被数羽林军围困当中还能不露败像,此人定非常人!
“结果那人就放下火炮,直接开炮把咱们的营墙轰了个大窟窿,就在西北边,昨儿刚补好的,皇上不信可以去看看。话说当时我被炸的耳朵嗡嗡作响,只当那人是来挑衅的,顿时怒从心头起,便想将他斩杀当场,招招下的都是狠手,谁知那人并不还手,而且躲闪之际还十分从容不迫的说起话来了……”
“他说了什么?”曹瀚有些不悦。羽林军乃是大景的精锐之师,苏绽更是常胜将军,那人竟有如此能耐将这些人全不放在眼里,激战之时竟还有功夫说闲话?未免也太不将人放在眼里了!
“这时那人倒变得有礼了,先是告了罪,又说自己是来卖那火炮的,我当时心想若是那火炮能归咱们所有,那攻城之时就省事多了,只要老远的放上几炮,再厚的城墙也要被炸穿!我就停手问他多少钱能卖……”
“难为你还能想的那么远。”曹瀚笑睨了苏绽一眼。并非只懂逞匹夫之勇,鲁莽中又透着心细,他能在战场上常胜不败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苏绽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结果他开口就要两千两,我一瞪眼大骂他奸商,他说那时他们庄主定的价,他也做不得主,就在那时,营墙上被火炮炸开的那个窟窿中走进一人,长的挺好看的,把小子们都看呆了,全都忘了要阻拦他,就这么让他直直的走了进来……”
曹瀚拍案怒道:“堂堂羽林军竟被一个女人乱了军心,将来还怎么战场杀敌,怎么攻城略地?!”
“什么女人?”苏绽一脸茫然。哪里来的女人?他何曾说过什么女人了?
“你不说从营墙窟窿里进来一人,兵士们都看呆了吗?那人不是女人还是男人不成?”
“就是男人啊!不对,那人的年纪只是个少年,还算不得男人。”苏绽瞪着眼望着曹瀚,眼神有些异样。搞不懂皇上怎会认为进来的那人是个女人,羽林军又不是好色之徒,就算是从天上掉下个仙女,也没人会多看两眼的!
“说下去,别卖关子,那少年是什么人,来做什么的?”曹瀚眸光一闪,沉声道。是什么样的少年竟能让羽林军望其发呆?他又为何突然出现在大营之中?
“我当时不知怎的,看着他慢悠悠的走来,脑子好像空了一般,一点也没有要下令小子们去阻拦他的念头,等到他走到近前,先前闯进营来卖火炮的那人对少年单膝下跪,口称庄主,我这才知晓这少年原来就是水水山庄的庄主。”
“他难道会妖法不成,勾的你们全都丢了魂?要是他别有居心,你们岂不是要遭了暗算!”冷厉的目光紧逼,区区一个少年到底有何能耐让堂堂的羽林军统统失了魂?他不得不怀疑是不是苏绽领军无方了!
苏绽羞愧的挠挠头,“不是妖法,也不知怎的,他浑身上下那股气势就会让人在看到他时忘了其他的事,我也说不上来,他今日应该还会来的,到时皇上自己看看就明白了。”
曹瀚冷嗤一声,对此不屑一顾,他关心的只是火炮,那个身为水水山庄庄主的少年或许只是长的比常人更为俊美些罢了,羽林军常常是闭营训练,没见过这种人,一时怔愣也不无可能。
“庄主一到,就开口说什么可以打五折卖给咱们,我问五折是啥意思,他说就是半价折卖,一架一千两,一听庄主这么说,先前那人立即就软了,说是看在他们庄主的面上,就卖给咱们半价,一千两一架,这是正巧兵部尚书来兵营巡视,我就让他们又演示了一遍火炮的威力,结果一炮就炸平了一座一人高的土坡,尚书私下里和我说价钱太贵,他也做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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