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一口气梗在胸口,他这是什么意思啊!先说熠儿不像她,又说熠儿不像瀚,最后竟敢笑她比熠儿长得丑?
“你找打是吧?”斜眼瞄他,举手作势就要打,“我要是长得丑,你也好看不到哪去!”对于自己现在的外貌冰还是很满意的,虽没有若妍的倾国倾城,但小小的瓜子脸上五官还是极为精致耐看的,和丑是绝对沾不上边的!
澈摊了摊手,笑道:“所以说,熠儿当然不会像你了。”
“你耍我是吧!”冰一巴掌挥过去,却是轻轻落在他的头上。知道他是故意这么说好消弭她的紧张,心里还是挺感激他的细心体贴的。
澈拉了她的手,握紧,黑眸敛了笑意,“冰,你该时刻提醒自己,你已经不是齐若妍了辉儿和熠儿也不是你的孩子,他们是太子和公主,而你只是寄养在姑父家中的孤女吴为冰,若是不想那么快暴露自己的身份,你就必须时刻牢记这一点,总这样混淆不清,痛哭的只会是你一个人而已。”
“你的意思是……”冰在心里琢磨着他的话,总觉得其中另有深意,而她也相信他处在旁观者的角度看问题会比她全面的多,他这么说是要提醒她什么?是要她彻底抛弃过去,就以全新的身份来经营这个全新的人生吗?
“若妍去了,就彻底忘了她吧!我相信他真正爱的人是你,我也相信他还会爱上你,这只是时间问题,不用担心,做你自己就好。”他拍拍她的手,给她以信心。
“我动了,谢谢你。”冰望着他柔柔的笑,心中纠结了许久的那团乱麻已有了头绪。
是啊!她总是说要过全新的人生,可又总会不由自主的纠结在过去里,总是情不自禁的将过去和现在混淆在一起,弄得自己混乱不堪,他简直是一语惊醒梦中人,事情看似复杂其实却很简单,就像他说的,彻底摒弃过去的一切,将那段以若妍为载体的人生彻底遗忘,只留下对瀚的爱就足够了,一切便简单明了了很多,唯一要面对的问题就只剩下让瀚爱上现在的自己了,至于最后要不要对他表明身份已经并不是那么重要了。
可是时间也是最折磨人的东西,当你期盼它过的慢些,它却无情的流逝如飞,当你盼望它过的快些,它却偏偏慢悠悠的龟速向前,让人感觉度日如年,恨不能一夜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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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宫门便不能再乘车,两人被太监领着前往南书房,一路上,冰看着熟悉的宫苑,难免心潮起伏不定。
此时太阳尚未升起,天空是迷人的淡蓝色,想必又是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花草沾着露水,晨风带着凉意,吹的人神清气爽,精神为之一振。
沿着青石大路一直往南,行过两道拱门,前面一座院落,隔着墙可以看见里面种着不少松柏,南书房到了,领着两人前来的太监告退。
冰以前并未来过这里,一进院内便觉得这里与皇宫内的其他宫殿的富丽堂皇极为不同,一排松柏之后的主屋、侧屋都是青瓦白墙,没有一点象征皇家贵气的装饰存在,质朴而不失清雅,的确是适合读书的地方。
天还这么早,正房里已经传出小辉的郎朗书声,冰微蹙了眉头,小辉才十岁而已,有必要这么辛苦吗?
不过现在看来,是她误解了瀚,他在教育孩子们上还是很用心的,起码懂得不因身份的尊贵就自小养成了骄奢淫逸之气,而他的教育似乎也很成功,起码从小辉身上,她就没有感到一点惹人厌烦的纨绔子弟的习气,小辉的心思其实很单纯,虽然偶尔会忘记要为别人考虑,但只要提出,他会接受并且认真反思,这一点是很难得的,尤其他太子的身份,自小肯定就被人赞着,捧着,还能有这样的品质真的很不一般了,他要是将来做了皇帝,肯定是以为虚心纳谏的明君!
守在门外的小太监见他们进了院,忙跑进屋去向太子禀报。辉儿一听人已来了,搁下书便奔了出来。
“小冰——”他先是一愣,然后腼腆的笑了。先前还以为小冰穿女装一定会很奇怪,谁知竟这么好看!“小冰,我真要好好谢你,要不是你,我一定被父皇禁足了!”
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这孩子还真怕她生他的气呢!这一点和瀚很像,都是那么重感情,可见他内心一定很孤独,所以她这个朋友对他来说才那么重要吧!
辉儿尴尬的站在原地,张了张口也不知该说什么了。小冰好像还在生他的气,她不会从此以后就不理他了吧?
“太子殿下今天来的好早!”澈开口打破尴尬的气氛。
辉儿支吾了几句,也不敢早到就是为了等冰,一时几人进屋落座,教书的是个老头,花白的头发和胡须,一脸文气,板着脸让他们先温书,待人到齐了再讲新课。
冰不说话,辉儿也不敢多嘴,澈默默看书,房内的气氛很是沉闷,好在不一会公主熠儿和郡主浓情也到了,众人见过之后,老头开始讲课,冰哪里会去听他啰嗦,只用余光打量着熠儿和浓情。
熠儿简直就是和若妍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坐在哪里认真的听课,初升的朝阳映红了她的小脸,美的像是一幅画,但个性似乎却太过安静而羞怯了,按理说一个养尊处优的公主是不会形成这种性格的,为什么熠儿会是这样?
浓情继承了流夕的美貌,但挺直的鼻梁显然是来自苏绽的遗传,同样难以理解的是,她那忧郁的眼神根本不像个十岁的孩子,她是以瑾王之女的身份养在深宫的郡主,难道还有人敢给她小鞋穿?
一上午的时间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去了,让冰气恼的是,那啰嗦了一上午也不嫌累的慌的老头,在宣布下学之前,居然点了她的名,说什么“……念你小病初愈,上课之时神思恍惚便不惩罚与你了,下不为例!”说完还对她扬了扬戒尺,满是警告的意味。
她咬牙忍了,对老头的背影做完鬼脸,便瘫在椅子上懒得动弹了,难道以后每天她要过的都是这种日子吗?恐怕要不了几天她就要闷到疯了……
中午是休息时间,太子公主一般回各自的寝殿歇息,而冰和澈则歇在南书房里,熠儿和浓情先走了,辉儿踌躇着脚步似乎是想和冰说话又不知该如何开口的样子,反倒是冰先开口说话了,她淡淡道:“太子殿下,其实我并不是生你的气,昨天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真的吗?你不生我的气?”
“不生了,不生了!学了一上午你也累了,下午还要习武,快回去用了膳好好休息一会吧!”冰恢复到原先和他相处时的状态,理清了思路,只将他当成是若妍的儿子,面对他果然轻松了许多。
辉儿高高兴兴的去了,一时有太监来请他们去用饭,吃了饭,一个太监细声细气的说道:“冰儿小姐,昨儿皇上特意吩咐奴才打扫了一间房,给您歇息之用,就在澈少爷隔壁,奴才这就带您去看看?您看着缺些什么,奴才好给您补上。”
冰早已有些困倦,下午还要陪熠儿和浓情学琴棋书画什么的,正巴不得能有张床好好睡一觉补补眠呢!听说房间都已经给备好了,顿时心花怒放。
冰美美的睡了一觉,还做了个好梦,梦到长大了的自己和瀚携手在御花园里漫步,所以是笑着醒来的。
“真希望那一天能早点到来……”睁开眼,嘴角噙笑,虽然那只是一个梦,但回味起来仍是甜蜜,也让她对这个布置的简单素雅的房间以及身下的这张噗通的床产生了好感。
“做了什么美梦?睡醒了就笑?”
冰有一瞬晃了神,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没醒,不然怎么会听到瀚的声音?
眨眨眼,确定自己的确是醒了,而且萦绕在鼻端的龙涎香也不会是假的……冰僵硬着脖子,慢慢侧过脸去,半透明的纱帐外,那个双臂环胸,嘴角含笑的男人不是瀚还会是谁?
“你……皇上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叫醒我?”冰慌张坐起,好在是和衣而睡,掀帘便下了地,想想不对,应该先向他行礼才是,刚要跪下,就被他抓着胳膊给拎了起来。
曹瀚笑着说道:“以后没外人在就免礼吧!想不到你穿起女装来还挺好看的,这衣裳的颜色也适合的很。”浅浅的粉色,上绣着数只银色的蝴蝶,衬得她的小脸更加粉嫩可人,简直想要下手去捏捏……
他觉得现在她好看吗?可为什么只用好看来形容,不说漂亮或者美丽什么的?心里有些不平,但曹瀚的话却让她心底泛甜,虽然她等于是被他逼进宫来的,而且还打乱了她定下的计划,但从另一方面来说,这也不能说完全就是坏事,起码他对她不是熟视无睹,过目就忘,现在想想,如果事情是那样的话,她一定会更难受吧!
“小丫头还会脸红?”曹瀚笑弯了眉眼。
出征在即
“什么事?”看他神情那么凝重,冰也被他弄得神经紧张起来。
“你还记得那个在避暑山庄刺杀皇兄的假灵儿吗?她才是真正的晚晴,如今云楚的夫人早已是另有其人,若我猜的没错,她一定是冥星楼二十四宿之一……”
“冥星楼二十四宿……”冰低声道:“你是说那人一直冒充晚晴留在林焰身边至今?她想干什么?”顿了顿,见澈仍在静静出神,又接着说道,“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以前我曾给你看过的星月牌是冥星楼主的象征,冥星楼之人见牌如见楼主,所以那次他们才会非但没有杀了我们反而听命于我,其实那块星月牌就是那个假灵儿交给我的,如果按你说的,假灵儿是晚晴推测下来,那么晚晴就是冥星楼主无疑了,她是你的人,这一点难道你就一点都不知道?”
“她从未和我说过自己的身份,我曾派人查过,得知她是冥星楼的人,一直以为她只是冥星楼的部众,并未想到她竟会是楼主……”澈笑的无奈,真是一着错步步错,如若他早知晚晴的身份,又怎会行那一步坏棋?
“对了,那个假晚晴后来还曾冒充楼主下令冥星楼的杀手追杀我们,好在当时真的星月牌我带在身上,否则我们恐怕早死在冥星楼之手了,不过现在说这些已经没任何意义了,关键是她冒充晚晴到底想要做什么?杀手做腻了,想换成将军夫人玩玩吗?”
“我想可能是晚晴命她伪装成她跟着云楚赴宴,而她自己则易容成灵儿好伺机行刺,可惜她失策了,她没有考虑到人的野心,行刺之时她与其他楼众俱已中了消散功力之药,而那药应该就是……”
“是那个假晚晴下的。”冰接口道,“难怪一剑刺死假灵儿的就是她,难怪假灵儿临死之前要将星月牌交给我,她一定是不想让那人夺得楼主之位……我现在知道了,晚晴就是你口中的那个傻女人……”为了成就他而选择牺牲自己的晚晴,一定是爱惨了他的吧!可惜他却一点也不懂得珍惜……
澈不语,扭头望向窗外,天边的一缕彩霞绚烂夺目,斜阳洒下浓金色的光辉,为整个京都披上金色的外衣。记得就是在这样迷人的傍晚,晚晴出现在他的世界里……
“别发呆了,我们已经到家了!过去的人和事就让它通通过去吧!要知道你现在只是寄人篱下的孤儿吴为澈,不再是从前的瑾王了。”冰拍拍他的头,用他曾对她说过的话反过来劝慰他,他也应该像她一样,不该再纠缠于过去之中了。
“嗯,下车吧。”澈转回头,表情郁郁,有些人有些事并不是他想忘就能忘得了的,他第一次觉得拥有前生的记忆也并不是那么让人愉快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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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像涓涓溪水一般缓缓流淌着,并没有再起什么波澜。冰每日早起进宫,混一天再平安回家,虽然无聊,但习惯了之后倒也平实的让人心安。
皇帝仍然是不是的出现,逗弄她仿佛已成了他闲暇之时的乐趣之一,有外人在场她还能忍得住,有时他出现的实在太巧,比如她借故头晕什么的从南书房出来乱晃的时候偶遇到他,就免不了反讽他的巧,或者拿话刺他,他也不恼,反而笑的更加开心,然后她就发现自己翘课十次总有六七次能碰上他……
宫里没有不透风的墙,她对皇上无礼,皇上不仅不责怪反倒小脸以对之事开始在宫里传的沸沸扬扬,她先前还没有一点自觉,直到这天小房子送她出宫之时,再次拐弯抹角的警告她,她才真正感到啼笑皆非,无言以对。
于是话赶话的终于引得小房子说漏了嘴,这才知道原来他竟是在为绣儿出头……
“小房子,你的意思是说锦绣姑姑想嫁给皇上?”她眨着眼睛,一脸天真的仰头望着小房子。这根本是不可能的,绣儿进宫从来只看望孩子们,总是可以避免和瀚碰上面,林焰已经占据了她的心多年,她根本就不可能对瀚有任何想法,看来这个小房子是在自作聪明、自作主张了。
“朝阳郡主温柔有礼,待人和善,对太子和公主的疼爱我们做奴才的都看在眼里,皇子和公主也很喜爱郡主,皇上对郡主常也有赏赐,郡主嫁入皇家根本就是理所当然之事!你小孩子家的不懂,郡主这么多年来一直未嫁,还不就是为了等皇上?可惜皇上对皇后情深似海,这可就苦了郡主了……不过,奴才相信总有一天皇上会看到朝阳郡主的好,迎她入宫的!”小房子滔滔不绝的说了一大通,说完了还自我陶醉的翘着兰花指笑弯了眉。
这都什么跟什么?这个小房子想象力不是一般的丰富,自编了这么一场苦情戏不说,还给配上了一个自以为皆大欢喜的结局,真实又天真又可笑,白白害她担心了这么些日子,到最后居然发现是这个太监在没事找事,害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才好。
随便支吾了两句,冰撒腿就跑出了宫门,跳上停在宫门外的马车,一上车便再也忍不住的捶着车厢放声大笑,澈莫名其妙的瞪着完全失常的她,“什么事笑成这样?”还从不曾见她笑的如此失控过,而且还是从宫里出来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好笑的事让她笑的眼泪都快下来了?他没听说宫里发生什么好笑的事呀!只除了宫里最近盛传她在皇兄跟前红的很,但也不至于让她笑成这样吧!
冰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好不容易喘过气来,她揉着笑的发酸的脸,说道:“我才发现,那个小房子做太监真是屈才了,他真应该去编戏才是,说不定能一举红遍大江南北呢!”
绣儿疼爱孩子们是因为她和若妍过去的情分,瀚时常赏赐她只是一种回报的形式,绣儿多年未嫁分明是因为心里除了林焰再难接受其他的男人,小房子居然就根据这些风马牛不相及的蛛丝马迹编了那么一场自以为合情合理的戏码,还煞有介事的跑来警告她这个最近皇帝眼里的小红人,真是笑死人了!
“此话怎讲?”澈依然不明所以。怎么又扯到小房子身上了?小房子除了那时常翘着的兰花指比较有特点外,整个人都是乏善可陈的,有这么好笑吗?
冰边笑边说了事情的经过,末了问澈,“你说可笑不可笑?只是不知绣儿若知晓奴才们是这么看她的,她会怎么想……”
“是我耽误了绣儿。”澈自悔道,若他早知绣儿对云楚的那份心意,可能就不会让皇兄将晚晴指婚给云楚,可云楚分明执念于妍儿,就算当年嫁给他的是绣儿,情况也不见得会比现在好。
“你也别自责了,我虽对林焰不是太了解,但也看得出他对若妍爱的有多深,就算绣儿真的嫁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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