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不知皇上为何将臣妾看作皇后娘娘??????这翠镯子是皇后娘娘赠给臣妾的。”安小媛撑着虚软无力的身子盈盈跪地,语带呜咽。
她还以为皇上是被她的美貌所吸引才欲宠幸,原来却是将她当做了皇后娘娘??????
听闻冰竟将曹家世代只传与长媳的紫翠镯送给了安小媛,曹瀚顿时面色铁青,毫不怜香惜玉的一把抓住她细瘦的小臂,褪下她腕上的紫翠镯,厌恶的将她甩开,这才厉声喝道:“来人!将安小媛押入宫人斜待处!”
安小媛如同一片落叶,身子摔出几步远,额头磕碰在石凳上绽出了一朵血色红花,她已感觉不到疼痛,小鹿般晶莹灵活的眼眸已是一片死气沉沉,宫人斜??????入了那里岂不是生不如死?
她以为今夜之后会是幸福的开端,谁知等待她的却是黑暗的地狱??????
守在百步开外的路三一听见皇上的旨意,立即便领了人前来依旨行事,命两个内监将头破血流眼神呆滞的安小媛拖去了宫人斜。
曹瀚将紫翠镯收入袖中,斜眼冷冷地看路三道:“方才你明知亭内的是安小媛而非皇后,为何不提醒朕?莫非你也是安小媛的间谍不成?”他已认定了此事是安小媛悉心策划争宠的手段,如果不是正巧刮起大风让他恢复了理智,此刻岂不是已铸成大错,他又该如何面对若研?
“奴才??????奴才??????”他方才明明说了亭中之人是安小媛,是皇上自己看错,此时却又赖他不提醒??????路三额头冷汗直冒,但面对盛怒中的皇上却不敢开口为自己辩解,只在心里感叹做奴才的命可真苦。
“自去领三十板子!”将一腔怒气撒在无辜的路三身上的曹瀚语毕便拂袖而去。
“是,奴才遵旨。”路三心里唉声叹气,哀怨的自去领了三十板子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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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瀚并未乘坐御驾,而是刻意徒步缓缓行向青阳宫,借着拂面的凉风来冷却心中的怒意。
他很清楚,这份怒意并非全来自于她擅自将专属于曹家长媳的紫翠镯随意送人,而是源自对自己的责怪,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媛稍使了些不入流的伎俩,就让他意乱情迷差点陷入窘迫之中,他怎能如此大意!
不过从此事也可看出若研并未对他说谎,六年前她入宫为后的当天,母后就已将紫翠镯郑重的交给她,只是后来她被废去后位时镯子当然被收回,直到她再度封后,他才又将紫翠镯交到她手中,一时疏忽也就忘了说明镯子所代表的意义??????所以她的确并未想起过去,否则她又怎会不明白紫翠镯特殊的含义而又转增给安小媛?
清阳宫已然逍遥在望,他的脚步却越发踌躇,虽然错误并未铸成,但万一被她得知岂不是又要伤心一场?既然与任何嫔妃都不往来的她能将此镯送给安小媛,这就代表她一定十分喜欢这个女人,若是知道此女以此镯作乱,难免又要烦心,不如瞒着她为好??????
领受过了三十大板的路三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见皇上还在清阳宫外徘徊不进,忙按下心头诧异,上前跪下道:“皇上,奴才已领了三十大板??????”
“倒没打坏了你。”曹瀚瞟了路三一眼,警告道:“今晚的事绝不能让皇后知晓,否则朕唯你是问!”
“皇上放心,奴才一定不让皇后娘娘得知!”路三激灵灵打了个颤,心说这事要是办砸了,他的下场恐怕就不是打板子这么幸运了。
曹瀚鼻子哼了一声,终于迈步进了清阳宫门。
前院各处早已挂了各式宫灯,比之御花园所挂宫灯更为精巧别致,院中摆了一桌,奴才们正围桌赏月,和乐融融,只独独缺了一人。
奴才们见皇上回来了,且面色不善,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忙提着小心,行礼恭迎帝王。
没看见冰,曹瀚剑眉一皱,不悦道:“灵儿,皇后在何处?”灵儿既在,为何不见若研?
“回皇上,娘娘在露台,说是要独赏明月,命奴婢不得前去打扰。”灵儿如实答道,娘娘经常会要求独处,她已经习惯了,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
曹瀚嗯了一声,举步向露台而去,心想着该怎样将紫翠镯不动声色的交还给她,而又不至引起她的疑心,要做到这一点并不易,她既然能凭借少许的线索便料想到是他陷齐将军于不忠,那么他若是神情上稍有不妥,她必然要起疑心??????
他登上阶梯,来到露台,却是芳踪仍无,露台上根本就空无一人,小桌上的茶点丝毫未动,而软榻上微微的凹陷却显示确实有人曾坐于其上,曹瀚心头一惊,高声呼喝道:“来人!”
听着皇上语气不对,奴才们忙不迭的纷纷拥上露台,随即个个面如土色,抖如筛糠般噗通通跪地。
“朕上来时这里已无一人,皇后何在?”曹瀚语声冷厉,眸中已浮现焦躁之气。
“皇上,娘娘先前的确是在露台上的,也许是累了回寝殿歇息??????”灵儿还未说完,眼前已不见了皇上的身影,她赶忙起身也随后奔向寝殿。
众人见状,也急急起身紧跟其后,心里莫不期盼皇后娘娘安然待在寝殿,千万别出什么意外才好,否则弄丢了皇后的他们一定难逃罪责,说不定小命就此休矣。
空旷的寝殿依旧空无一人,焦急的曹瀚连同惶惶不可终日的众奴才希望再次落空。
“人呢?”曹瀚一声暴喝,众人除了纷纷跪地口呼“奴才该死”之外再没有别的言辞。
“还不快去找!”他的双拳捏的咯咯作响,一群没用的东西!
众人听命将清阳宫找了个遍,仍然一无所获,灵儿早已急的满脸是泪,娘娘明明应该在露台的,怎会就这么不见了人影?他们一直在院中,并未看见娘娘出清阳宫啊!
见翻遍清阳宫依然没找到人,曹瀚已觉事不寻常,这才召来隐在清阳宫四周的暗卫,却皆说并未发现异常。
事情更为诡异,宫人们一直都在院内,没人瞧见她离开,而若研虽为镇北将军之女,但自小身子弱,又从娘胎里带着心疾,以至对武功一窍不通,她绝不可能不惊动任何人的飘然离开清阳宫,但她却就这么离奇的不见了??????所以,一定是有人带走了她!
是谁如此大胆敢深入皇宫掳走大景的皇后,并且还能躲过暗卫的耳目?
曹瀚首先想到的便是 曾做过此事的澜国太子如今刚登基为帝的蔚封旗,也忆起了蔚封旗看她的眼神,那是男人对一个女人势在必得的眼神,曾让他火冒三丈想要将他当场斩杀,却又不得不顾忌大局而放他一马??????可如今他虽登上大宝,但他的几个皇兄皇弟皆拥兵自重,随时想要将他拉下皇帝宝座好取而代之,他焦头烂额,自顾尚且不暇,就算想掳走若研恐怕也是分身乏术、无力为之,再说他也没有能力避开暗卫而不被发觉??????
那么蔚封旗的可能性便可暂时排除在外,可除了他之外掳走若研的还会是谁?
曹瀚越想越觉脑中混乱,前次若不是澈在一旁提醒,若研或许已被蔚封旗顺利掳到澜国,而现在面对她的再次消失竟比面对敌国的进犯更让他手足无措,急招侍卫统领胡珏,命其暗中在宫内暗中搜查,并立即下旨封闭京都四门,以通查敌国奸细为名严查往来人等,任何人没有官府的通行路条一律不得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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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也根本不在乎这一点,只是由极动突然变为极静,昏沉的感觉让她有些不适应而已。
来时她一直被瑾王抱在怀中,如同腾云驾雾一般飞到了这片黑暗的所在,直到双脚落地,一直环绕腰身的手臂离开身体,她才有了真实的感觉。
她离开了那座黄金牢笼,离开了第二个让她动心却又害她伤心的男人,她以为曾有过同样经历的自己这次可以变得坦然,变得淡漠,变得无动于衷,可是她错了,痛楚依然像是无所不在的利刃,毫不留情的剖刮着她,强烈的仿佛不将她的心撕成碎片就誓不罢休??????
眼前突然有了光亮,是瑾王掀去了罩着夜明珠的黑纱,宣泄了一室的明亮,却无法照亮她再次陷入冰冷黑暗中的心。
“方才为何不去阻止?”曹澈俊逸的面容在莹莹的明珠光华下像是沾了一层白霜,褪去了玩世不恭的笑容,幽幽的眼神看上去却更加的难测。
“为什么要阻止?阻止得了这一次,那下一次呢?”冰冷笑,表情决绝,凝了寒霜的眸光落在曹澈略显惊诧的脸上,“王爷如此费尽心机的让我看见那一幕到底有何目的?”
“你说本王的目的是什么?”曹瀚双臂环胸靠着身后的墙壁,似笑非笑的反问道。
“王爷为何又改了称呼?”冰讽刺的冷笑,刚才叫她皇嫂不是叫的很溜吗?为什么一转眼就改了称呼?
“你既然选择了离开皇兄,本王再称你皇嫂恐怕不太合适,你说本王该如何称呼你才好?”曹澈好整以暇的将问题丢了回去。
“你爱叫什么就叫什么,何必要来问我!”冰厌烦了和他继续用言语兜圈子,冷声叱道,却见他忽然步步向自己进逼而来,眼眸中闪动的光芒更加难以看透,她警觉的退后数步,面对高深莫测的瑾王,她一向占不到什么便宜,就连好不容易制造出的让他陷入危机的机会也让静妃给破坏的干干净净。
“也好,只是本王是叫你研儿??????还是是水呢?亦或是冰——”曹澈一副为难至极的模样,甚至故作困惑的挠了挠头,却又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刻意加重了最后一个出口的“冰”字??????
25第二卷坦诚相对
瑾王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冰内心的震惊已难以用言语来形容,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些?难道他是遇到了焰?冰想起灵儿曾说过的沐远泽和她说起要去找寻爱人的事来,而沐远泽与瑾王也是相识的,瑾王之所以知道这些,会不会是沐远泽告诉他的?依他的心思细密,能猜到她是冰也不少完全不可能的事,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沐远泽真的很可能就是焰啊!焰到底和他说了多少他们之间的事?
“看来本王猜测的没错,你果然是冰——”曹澈的眼神幽深的犹如看不见底的寒潭,“研儿已经死了是不是?”
“王爷为何如此肯定我就是冰?”这么问等于已经承认了自己是冰,也承认了若研的死亡,但面对瑾王这个聪明人,再要狡辩的话只能说明她愚蠢,她当然不蠢,既然瑾王敢说这样的话,至少说明他已有十分的把握,虽然还不知道他怎么能如此肯定,但他没有当着皇帝的面揭穿他,要么就是没有把握皇帝会相信,要么就是另有她所不知道的阴谋,承不承认已没什么差别,倒不如认了,看看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这你不必管,我只问你研儿是否真的已经死了!”
看他的样子是不准备告诉她,他是怎么知晓她的身份的了,冰心头怒起,“不错,她已经死了!想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曹澈面上流露出的痛苦神色让她心里一阵痛快,于是恶意的冷笑道:“她是被你们害死的!你们每一个人都是害死她的凶手!每一个人都是!皇帝的凌辱,你的‘索心丸’,林焰的背叛??????”
“闭嘴!你知道什么!你有何资格批判我的不是?‘索心丸’是给她保命的药??????”
“是吗?你有这么好心?怕是别有居心吧?”冰不再称呼他为王爷,而是直接你我相称。
曹澈沉默了,冰也不去管他,自顾自的环顾起周遭的环境来。
这是一间四方四正的房间,白色的屋顶,白色的墙壁,青色的石砖地面,但除了一架木质书柜,一套木质桌椅,一张四柱木床之外,所有的装饰就只有各嵌在四壁之上的铜架,铜架的圆形托盘里摆放着夜明珠,此时只有一面墙上的黑纱被瑾王给掀了去,但屋内的光线已很明亮,可以想象当四颗夜明珠同时放光,房间内一定会亮如白昼。
既无门也无窗的房间好、像是一个密室,空间虽然不小,但密闭的空间仍让人感觉内心压抑,冰好恨自己的一时冲动给了瑾王机会,如果他今后都将她囚禁在这里,她岂不是再没重见天日的机会了?她 不认为心思缜密的瑾王会“好心”留给她逃走的机会??????自由对现在的她来说几乎依旧是奢望。
“瑾王,明人不说暗话,你的最终目标是夺得皇位吧?什么兄弟情深,什么淡泊名利,你演了这么多年累不累?你的野心瞒不过我的眼睛,你为什么不真刀真枪的去争去夺,尽耍些阴谋诡计有意思吗?”
“皇位?”曹澈嗤笑一声,看上去一副对至高无上的皇位不屑一顾的样子,“你也不必拿话激人,本王决心要做的事,没有人可以改变!你也不行。”
“王爷为何偏偏要强调‘我’呢?难道我对你来说是不同的?”冰忽然顿悟,瑾王原先并未识破她的身份,她嘲弄的笑道:“哈??????别告诉我,王爷是对若研心怀爱慕??????”
“爱慕倒也说不上??????”曹澈突然轻佻的伸手抬起冰的下巴,又恢复了玩世不恭的笑,“不过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美色面前本王也只是个普通的男人,是男人就没有不好色的,你说是吧?”
“王爷的意思是??????看上了这副绝色皮囊,而不在乎皮囊里住的是什么人?”虽然他表现出对美色的贪慕,但冰却觉得他并不像这样的人,他的目的也绝不会如此肤浅无聊。
“是你当然更好,你虽给我制造了不少麻烦,但也让本王的日子不至无聊,既然研儿已逝,就由你来替代她也无妨,你与她不同,研儿太过柔弱,就像是夏末的花,经不起秋风冷雨的吹打,注定了是要凋零的,死对她来说或许才是解脱,而你比她坚强的多??????”
“抱歉,若研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娇弱,我也没有你以为的那么坚强。”冰忍不住打断他对她们俩的评价,怨恨让柔弱的若研也曾展现出坚强的一面,而她在面对感情的时候,却通常脆弱的不堪一击,甚至没有去争取的勇气,羞耻的做了一次又一次的逃兵。
“你这是在对本王示弱?”曹澈的拇指轻而又轻的摩挲着她嫩滑的脸颊,神色极为轻佻而暧昧。
冰厌恶的挥开他的手,蹙眉道:“既然大家已将话挑明,何必再继续拐弯抹角下去?只要你放我走,从今以后世上将再无齐若研其人,我保证走的远远,再也不会出现在你们面前,你想要做什么便放心大胆去做好了!”她再也不管了,她们兄弟反目也好,骨肉相残也罢,今后都与她无关,从今以后她将只为自己而活。
“放你走?”曹澈像是听到一个好笑的笑话般,乐不可抑,只用轻轻的三个字便打碎了冰的期望。
“不可能。”曹澈弯起的嘴唇仿佛在嘲笑她的天真。
“那你想怎样?将我永远囚禁在这里?”冰挑眉道,心底冒起一股寒气。
曹澈沉吟不语,似是默认了,忽而又笑道:“方才是你求本王带你离开的,如今又要本王放你走,你当本王是什么?你呼之即来挥之则去的奴才吗?”
“那你到底准备将我如何处置?你悄然回京就是为了策划那一幕给我看?”冰懊悔极了,当时她怎么就没想到瀚的出轨完全可能是瑾王的诡计呢?
“你将本王也想的也太不堪了,实话告诉你也无妨,本王赶在中秋回京原先是想给皇兄一个惊喜,不想正凑巧瞧见皇兄在揽月亭里忙,带你去看不过是想和你做个交易罢了,不过当时你却对本王所说的话听而不闻,只一个劲的要本王带你走??????”
“什么交易,你当时都说了什么?”冰惊愕的打断曹澈的话,她当时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