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勖已经好多天不与她说话了,一下子失去在尚书府的生活重心,她顿时觉得什么事也提不起劲……
最近的她,不知怎么搞地,总会莫名其妙就掉泪,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以前的她没有那么脆弱的。
「品梅,唐世风挨打你会心疼,那么那日你亲眼看到他打了我一耳光,你就不难过吗?」
亲生妹妹如此质问的态度,教她好心寒,好无力……
她付出了一切,不要妹妹回报,她知识希望她能懂自己的心意……她好渴望找到一个了解她的人,原本她以为找到了,兴奋的将一颗心献了出去,可是……那个人不爱她,也不要她的爱……
她想问问,是不是她太依赖了,将十二年前被迫收起的软弱全数倾倒给他,他一时受不了那么多,所以生气了……但,他为什么不说?为什么要让她一个人在这里苦苦猜测?'热%书?吧&;独#家*制^作'
他不喜欢她太过懦弱,她可以再披上被强迫穿上的坚强防护衣,只要他喜欢……她可以不像其它女孩子一样撒娇,她可以的……
品梅有些被问倒了,她一直觉得大自己一岁的玉碟很坚强,「那……不一样……谁要你反驳他的意思!唐公子平常不是那种人的!」
「还有,你怎么可以继续为弑亲仇人,与我们书家有不共戴天之仇的南勖做事?」为挽救自己紊乱的心情,她又翻出了一件事来责怪她,分散她的注意力。
「我必须赚钱,否则妳哪来的漂亮衣服、饰品穿戴,又怎么有钱和朋友到茶楼闲聊一整天?」
玉蝶扶着额低低的嚷道,有一种疲倦,是那样地深入她的骨髓,沉重地压着她,让她愈想愈乱,痛悔憾恨的心情涌上心头。
「妳怎么可以用这种口气说话?」品梅因她突然的尖声而骇然,虚张声势的继续指骂她,「是我规定妳得赚钱的吗?妳自己说这是爹娘遗言交代的照顾我和爷爷是妳的责任!」
「责任……」玉蝶喃喃念着,眼眶焚热得发痛,南勖对她也是这种心情吧?
他显然很讨厌她,而会继续照顾她的原因不过是出于补偿的心态,出于他摆脱不掉的责任。
「品梅,我再跟妳说一次,南勖没有错,错的人是唐万全和唐世风,他们作恶多端,合该有报应的。南勖是个好人,他的心是善良的,否则他没有必要几年来默默的守护着我们一家三口!」
「妳乱说!」一心为心上人辩解,品梅认为她是在蓄意抹黑唐世风,已经和南勖达成一线了,「唐公子那时候比他还小,什么也不知情!」
「但坐在马车上的人没有南勖!」玉蝶也生气了,她不要品梅不分青红皂白的拿坏人当朋友,她不要有人不喜欢南勖……
即使他是那样冷漠的待她……
真的很难恨一个人,只因爱与恨总是在一起,即使是一场未燃起便熄灭的情分。
品梅妆点艳丽的脸蛋上,陡地露出一抹了解,「我就知道!」她哼了声,「妳真的爱上南勖了!」
「我……」玉蝶望着身着淡紫色的缎纱,锦裙曳地,亭亭玉立的妹妹,喉间有一种苦涩的哽咽,和一种欲哭的情绪在她的胸口蔓延开来。
「我说对了吧?不过看妳这么憔悴的模样,一定是南勖不爱妳吧?」她幸灾乐祸的冷笑,「他怎么敢爱妳?他可是咱们家的仇人,我们不找他讨回公道已经便宜他了!」
「品梅,妳不要这么说!」
「爷爷帮我找了门好亲事,可是他骗人家说我乖巧又懂事,偏偏我不是那样的女孩儿,且我根本没见过对方是圆是扁……」
「感情是可以培养的……」
「除了唐公子,我不想和任何男人培养感情!」她骄纵的强调。
「可是爷爷答应人家了……」玉蝶知道,她又要任性了,可是爷爷的信诺怎么办?她可不要他老人家难做人。
「所以妳代我嫁过去……听说对方家财万贯,妳若好过,我就能因此拿到些好处,可以有足够的嫁妆风光嫁去唐家了!」
「妳怎么可以这么自私……」蓦地,玉蝶仅能像根深钉进泥地中的木桩般,怔愣的看着妹妹。
「妳说那是什么话?我这还不是在为妳打算?」品梅好心没好报的嘟囔,「嫁人以后,妳就可以不用那么辛苦的挣钱了!」
「品梅,唐世风对妳根本不是真心的!」玉蝶觉得品梅被洗脑得厉害,努力想和她说清楚。
品梅瞬间变了个面孔,气呼呼的跳至她面前,「妳少落井下石,不要自己得不到真爱,就嫉妒、阻碍我得到幸福!」
不经意地,一颗羞愤的泪率先溃堤而出,它在玉蝶粉色的颊上划出一道引流的沟渠,并挟着汩汩的波澜涌向发鬓处。
几年来,她的心情从未像此刻这般挣扎,但为了妹妹,哪怕是上刀山、下油锅,她也必须……因为她们是唇齿相依的姊妹关系。
「好,我嫁……」
「那……我先回去了!」看到她的眼泪,品梅愣了半晌,忽然急着想避开。
「我不送妳了……」玉蝶小小的身子像一只饱受欺凌的落水猫,蜷缩成一团,窝在床铺上。
她好累……好累……好委届……
「书总管,我是小四。」接着一阵轻唤在门口响起。
「小四,有事吗?」听到小厮的声音,玉蝶连忙坐了起来,吸了吸鼻后问道。
「我给妳送绸缎来了。」
绸缎?「请进。」
小四察觉她红通通的双眼,也不好意思直视着她,径自开始报告:「这是少爷交代要给妳做新衣的布料。」
「小四……你知道少爷最近在忙什么吗?」犹豫了片刻,玉蝶才敢探问。
「我知道得不是很清楚,不过常听少爷和柯侍卫长谈起才人,大概唐世风说的确有其事吧,皇上有意赐才人给少爷……」小四不知道总管和少爷闹了什么不愉快,不过他们好象很久没碰面了。'熱D書@吧#獨%家&;制*作'
少爷向他打听总管的事,而总管问他少爷的行踪,他搞不懂同在一个屋檐下,他们怎么不像以前那样和乐相处?
立时,玉蝶脑袋闹烘烘的,她觉得头好痛,鼓胀着太多无法容纳的消息。「那……这些布料是怎么回事?」
「我不太知道耶,少爷交代我得拿来给妳……也许是府上要办喜事了吧,所以才要妳做新衣……」小四胡乱臆测着,殊不知这段话听进玉蝶的心里是怎样椎心刺骨的伤害。
原来唐世风说的是真的?真的有才人那件事,而南勖真的要娶妻了?
「小四,麻烦你拿回去还他,就说我不需要,如果他不愿见我,我什么也不要……」
在他的愕视下,她不顾世俗礼节,一径和衣的躺回了床上,不能自抑的哭出声。
她好想再当那只栖息在他宽阔胸膛的艳蝶儿,汲取他飒野如风的鼻息,并赖以维生……
可是,他已经不要她了,在爱情中,她连存在的价值都没有了……
第八章
圆形拱门下,坐着一个男人,不顾夜露霜寒重,他的视线一瞬也不瞬的盯着自己的房门瞧,似怕一眨眼就会错失什么。
「少爷,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小四手捧着上好的绸缎,正打算拿到主子房间去还他,没有预料会看到他有舒适的寝房不回,竟坐在有些湿意的泥地上发愣。
「这么晚了,有事吗?」南勖心绪烦杂的粗声问道。等不到伊人,他的心情很浮躁。
「奴才要伺候少爷更衣上床啊!」小四纳闷主子怎会问这个好笑的问题。
「不用了,你先回去睡吧!」南勖看也不看他,继续盯着眼前的一片黑暗。
「那奴才就先退下了。」小四才旋过身,立刻发现布料还捧在自己手中,忙不迭地又回头,「少爷,这是书总管要我拿来还你的。」
「还我?为什么?她不要吗?」南勖终于愿意回神赏他一记目光了,神态很是惶急。
他看着自己面前的花纹颜彩,想起了那张一哭就令他心碎的脸孔。
「她……今天是不是很忙?」
以往她每天都会坐在房门前的阶梯上等着他归来,而他,或坐或站的窝在这个角落,不出声,就等着她疲倦失望的离去后才现身回房。
他在躲避,他知道,可是现在的他真的还没有办法面前那对澄澈无杂质的灵动双眼。
看她伤心的模样,他又何尝不难过,他又于心何忍?可他过不了自己心底的那道关卡,又能如何?
若当时早知今日会承受如此的相思折磨,是不是就能不顾那对眸子的牵引,狠心不管她的凄凉,任两人擦肩而过,永远当陌路人?
小四很讶异,「少爷不知道吗?书总管今天离职了,她说她请示过你,而你也答应了……」
「我何时答应了?」闻言,南勖惊怒地站起身,撞跌了小四一手的布料。
「啊……」小四急忙的想弯身去捡。
「你干什么,先回答我的问题!」南勖揪着他的后领,将他拉了起来。「她做得好好的,为什么突然要走?」
少爷的态度,好……恐怖,小四不敢隐瞒,连忙将自己那天晚上偷听到的内容,一字不漏的说出来。
「该死的书品梅,她太自私自利了!」抡起拳头,他拽愤的捶向拱门的石墙,「那个笨女人,她居然真的想替妹妹嫁人?她知不知道这样子宠纵妹妹很荒唐?」
他愤怒,他亦心酸,因为她的忍辱负重。
她明明还爱着他,怎么能去嫁别人……
看他有多么矛盾,他所做的一切,无异是要她收回无穷的爱意,可又偏偏怕她真的不爱自己,去嫁别人……
「少爷,书总管也因为你要和才人结为连理的事情,哭得好不伤心……」
霍地,小四的前襟也被抓擒住了,而且更加用力,让他连喘息换气都困难。
「你说什么?」
「咳咳……少爷,救命……」
「是谁告诉玉蝶我要和才人成亲?」他的声音锐利如磨过的刀锋,喷出的气息更似放出的冷箭般,射得小四一张脸坑坑疤疤。
「大家都这么说……我以为少爷拿布料送总管,是因为府里要办喜事,她得当招待,必须穿得体面一点……」
「我给你如此自以为是、穿凿附会的权利吗?你说啊!」气不过,南勖抓起瘦弱的他摇晃不止。「皇上下了旨意,但我没说我会从,你懂不懂?」'熱D書@吧#獨%家&;制*作'
「少爷,你放过我吧……奴才知错了,奴才懂了……」小四被摇得七荤八素,哀声求饶。
在尚书府当差那么多年了,他亲眼看过少爷如猛兽般的发狠两次,一次的遭殃者是唐世风,另一次就是这回,受害者则是自己……而所为的都是书玉蝶……
「她什么时候走的?」南勖强迫自己镇静下来,他需要冷静,他绝对需要,玉蝶不能嫁给其它男人,绝对不能!
他不管了,再也不管什么愧疚不愧疚了,他要书玉蝶,他要她的人,也要她的心!
所有的亏欠,他会弥补,用他这辈子的每一天,甚至是生生世世。他要她天天待在自己身旁,享受他所有温柔体贴的关怀,他要用所有她没有享受过的温暖呵护她饱受摧残的那颗心……
那个可怜又可爱的小女人……
「今天……早上。」
「她说了什么没有?」
「书总管说……祝少爷和才人白头偕老……」小四颤抖着身躯,四肢疲软得几近跪地。
「这笔帐改天再和你算!」
书家爷孙三口甫自翟府商谈婚事结束,等候在府外的南勖立刻迎了过去。
「书老爷,对不起,您的大孙女可否借南某一个时辰?」
书老爷似乎并不惊讶他会来劫人,咧开嘴角意味深长的笑着摇手,「尽管带去,什么事情未说明白谈清楚别回来。」
「谢谢……」
南勖自他的眼中,看到了老者的智能与由人生历练中得来的聪锐,他是知道了他的心意了。
而他的奕奕神采告诉了他,他的身体状况是一天比一天好了。
「小伙子,不要辜负我的一片苦心。」
「不会的。」南勖保证道:「柯同,送书老爷和品梅姑娘回家。」
「是。书老爷、品梅姑娘,请两位上轿。」
「好好,我这身老骨头,还是第一次坐这么豪华的座轿呢!」书老爷笑得阖下拢嘴的径自上了轿,一直扯着他衣袖的品梅被迫也只能随后而上。
「爷爷,你在搞什么鬼?」品梅无暇赞叹轿内的奢华舒适,一上轿劈头就问。
「爷爷老了,怕鬼差来抓人,所以不喜欢搞鬼,也怕搞鬼。」书老爷莫测高深的说。
品梅不理会他辞不达意的回答,「你又不是不知道南勖就是害死我爹娘的祸首,为什么还让他带走玉蝶?你不怕他欺负她吗?」
「南勖绝对不会欺负玉蝶的。」
「为什么你这么肯定?」
「因为我老虽老,脑子却比你们这些年轻人清楚得很,我不像你们那么愚蠢。」
「爷爷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怎么可以答应了玉蝶和翟家公子的婚事,却又让玉蝶和南勖厮混在一起?」品梅的如意算盘已经拨好了,而此举无疑是硬要扯落她算盘上的一颗算珠,让完美的计画缺了一角,害她揣着一颗心,不安。'熱D書@吧#獨%家&;制*作'
「我只是在演戏。」书老爷老奸巨猾的露出神秘的笑容。
「演什么戏?」
「翟府算是长安城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找翟老爷商量帮忙这件事,最具说服力,也足够制造紧张感。」幸好昔日造育的英才都挺懂得知恩图报的,不让他有求于人时却找不到对象。
「爷爷,你到底在说什么啦!」什么都听不懂,品梅脾气不由得提了上来。
「小孩子不用懂太多。」
「那你要不要玉蝶嫁人?」她只担心翟府这只煮熟的鸭子飞走了,那她和唐世风的好事也将成泡影。
「嫁,当然要嫁,而且如玉蝶那么好的女孩子得嫁最好、最疼她的男人。」
「这样你还让她和南勖……」
「品梅,爷爷只能告诉妳,南勖是个好男人,妳不要以偏概全,对他用以最严格的审量,相反地,却对不值得倾心的男人不辨好坏的全盘接受。」
书老爷教不好小孙女凡事瞻前不顾后的唐突个性,导不正她自私为己的心态,他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愿意学着成熟一点。他不奢望她能像玉蝶一样,但至少有她的十分之一,他就知足了。
「爷爷最近的病好了很多,妳该知道普通的大夫根本医治、根除不了我的多年老病状,这些日子在咱们家出出入入的那些大夫,可不是民间老百姓有钱就买得到的医术,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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