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锻炼身体,为了争一口气而钻研德语和俄语,就这么度过了中学时代。
赵甲第在奔跑过程中想起了很多人很多事,悲欢离合谈不上,他有自知之明,多大的一个小屁孩嘴上说沧桑可以理解,真把自己当根经历过风雨坎坷的大葱就太恶寒了,不过孩子气的欢乐和悲伤是肯定有的,最大的庆幸就是朋友一路走好,就如虎子所说,典型放…荡千金做派的杨萍萍都考上北大了,相比读书私下立志以后要在河南河北黑白通吃的麻雀也老实考进复旦,不安分的黄华总算不祸害学校里的黄花闺女了,爱上了一个秦皇岛的成熟商界女强人,据说成功拆散了她的美好家庭,让一个早过了青春期的女人抛夫弃子也要跟着他厮混,也算黄华“功德圆满”,虎子和手枪都不情不愿接了父辈的班,打架最猛的老杨也托外公在军队的关系成了一名国防生,胡璃那妞竟然都太阳从西边出来地改邪归正了,去四川做起了默默无闻的支教,成了小圈子里最彻头彻尾的良家,大家都不错,终于都由没出息的混子蜕变成有志青年了。
5千米,4oo米一圈的跑道,就是第没有经过专业培训,却知道根据自己的身体素质在脑海中制造一张最佳曲线图,在什么进度下使用何种程度的体能,他这种不折不扣的目标导向型选手,一旦有一个清晰的目标和准确的阶段性划分,总是可以事半功倍。
所以五圈后,他就由第一圈的倒数第四上升到顺数第三。
远处看台上,有一位特殊的观众,她并不是这所学校的学生,戴着一顶鸭舌帽,扎马尾辫,干干净净,一件绘有水墨花旦头像的优质棉T恤,简单的牛仔裤搭配同样简约清爽的帆布鞋,离她不远处除了一对忙着亲昵小动作达到忘我境界的情侣,还有三四头一见到她就憋着尿连厕所都不愿意去的男生,其中一个已经变着花样换着角度用手机偷*拍了很多照片,他们对操场上没什么兴趣,只要没人公然杀人放火,他们的注意力都在这个陌生女孩身上。
早早跑完4oo米顺利拿到垫底名次的沐青鱼回寝室洗了个澡,然后骑着单车慢悠悠来到体育场,找到她,坐在身边,递给她一瓶矿泉水,疑惑道:“姐,怎么还不走,有什么好看的?”
“5千米比4oo米短跑好看很多。”特地从上外赶来的沐红鲤解释道,视线依然抛向跑道上挥汗如雨的黄牛们。
“淘汰品才去玩长跑,典型的蓝领,像我这种才是金领阶层。”沐青鱼不屑道,他一向是以精品男人自居,因为家境优越,比较然,是正统意义上的红顶书香世家,既可以堂而皇之蔑视那些比他有钱的暴户,至于没钱的,就更不入他沐大公子的法眼了,从小到大,特殊的家庭背景一直是他拐骗花痴的敲门砖,也是逃避责罚的免死金牌。
“你这种人进了日本企业,或者像戴尔这类企业文化的大公司,就是见光死。”沐红鲤轻声道,喝了口水,没转头看沐青鱼,早就习惯了这个弟弟的自负,眼不见为净。
“跪在地上请我去,爷都不肯。”沐青鱼哼哼道。
沐红鲤干脆不理睬这家伙。
百无聊赖的沐青鱼掏出让朋友从国外捎来的苹果手机,玩起小游戏。进入这所学校后,他就一直处于寂寞空虚的状态,想惹是生非都没人配合他,以前在高中自己的地盘上,有一群家境或者说资本相当的狐朋狗友,天天找乐子,什么出轨玩什么,黄赌毒,就只有毒没敢碰,玩斗牛牌九欠了一屁股烂债,死缠烂打让沐红鲤交出私房钱垫了一部分,剩下的就听天由命了,用他的话说就是不就他妈七八万块钱吗,能在上海市中心买两平米吗?至于黄,他在圈子里算纯洁的了,到了高二才破…处,当时他还收了1块钱的象征性红包,现在那枚一块钱硬币还被他收藏着,他没觉得第一次是交给鸡有什么不妥,他的口头禅在圈内很有名,一只鸡每天接客咋了,一个贵妇每晚上还不是一样要被她的男人狠狠日?考上了大学,脱离了那个在省府城市勉强能算二线的圈子,没了助纣为虐和帮腔作势,其实有心没胆的他就不太敢瞎折腾了,更多只是嘴上逞强罢了,做外交官的父亲早就看死这个儿子不出意外,一辈子就算最坏,也吃不到花生米,所以怒其不争哀其不幸后干脆将重心都转移到沐红鲤身上,一心栽培更体面也更乖巧的女儿,准备让她接过家族的接力棒。
已经是第第二的位置上,气不喘脸不红,也许这就是所谓的闲庭信步。咬牙坚持第一的是一位长跑健将,不过度显然比前五圈差太多,第五圈的时候他几乎拉开第二名整整一圈,而现在赵甲第离他不过三四米。
赵甲第抬头望了眼并不刺眼的黄昏夕阳,突然有些伤感,因为他突然意识到,不管他跑得多么快,甚至是脱光了衣服裸奔,也没哪个女孩子愿意真正记住他。
他异于常人的充沛体力是被爷爷“摧残”磨练出来的,但在高三之前他都没有去操场跑1o圈的习惯,之所以养成这个好习惯,还是拜某女所赐,那个她,也就是麻雀和豹子嘴里恨不得画花脸的贱货。直到现在,赵甲第还是没有忘记她,说一点都不怨她,说已经将这场闹剧的初恋彻底释怀,都是自欺欺人,赵甲第不是杨萍萍和黄华那种有滥情嫌疑的畜生,也做不到手枪的专情,从高二第一天躺在阳台上翘课抽烟,听到她撕心裂肺的哭泣,然后看着那张梨花带雨的小瓜子脸,最后两人对视,一个哭得稀里哗啦,一个叼着烟目瞪口呆,癞蛤蟆赵甲第回神后就知道自己喜欢上这朵校花了,以前没对孔雀开屏无比鲜艳的她一见钟情,反而在一个别扭的地点见到古怪的她,赵甲第却义无反顾喜欢上了,那个时候,他就像见到了一只受伤的小狗狗,无助而哀伤地呜咽,小八两就很爷们地涌起一股杀气,问,你说,是谁欺负你,我剁了他!
她呆了很久,继续哭,等没力气再哭了,嗓子也哑了,抽泣道,是某某某。
赵甲第就跟今天傻瓜一样跑5千米差不多,单枪匹马地掀翻了那家伙和他一起的四五号健壮牲口。
鼻青脸肿回到阳台,好学生的她竟然也傻乎乎等着,赵甲第点燃一根烟,无比潇洒地说了两个字,摆平。
她没说谢谢,就像她最后没说对不起三个字一样。
她伸出手。
小八两愣了一下,递给她一根烟。
她没要,指了指小八两嘴里的那根。
她接过去后真抽了,咳嗽得一塌糊涂,然后蹲在地上又哭了,依依呀呀的,对于任何一个珍惜羽毛的女孩来说,算是把狼狈不堪的一面都展现给别人看了,哭得小八两连魂都没了,不知所措啊。
要是她哭给别的同龄人看,最多就是得到一些不痛不痒的安慰,可小八两不一样啊,他是有过两个彪悍***家伙,其中雍容典雅了一辈子的二奶奶在老头子翘辫子后,身体健康最少还能活上十几二十年的她竟然也在当天安然睡去,再也没有醒过来。然后是他的大妈,跟赵三金离婚后就更加看穿世事,最后就干脆去舟山普陀山过着半尼姑的清净生活,留下一个没爹疼没娘爱的疯癫女儿王半斤,天天祸害小八两,小八两的母亲是名义上赵三金的正房,但已经在澳大利亚定居,婚没离,但她当初前脚离开赵家,后脚怀上赵砚哥挺着大肚子的小后妈就走进赵家,没领结婚证,只是摆了近百桌喜酒,那排场,估计就差没让国家领导人作开幕词了,这几乎等于小八两裤裆里那玩意毛没长齐就强迫自己跟腹黑后妈去勾心斗角斗智斗勇了,现在他都不确定12岁那年跟王半斤一起被绑架是不是她的手腕。
与天斗与地斗,与后妈斗,还要时不时跟他至今没看透的老爹斗,真会其乐无穷?无穷他妈个逼哦。
生活在这种环境里,赵八两没被逼成变态或者神经病已经很奇迹了,自然而然,他对女人的看法也就无比执拗。
然后她不凑巧的出现了。
赵甲第高二一整年每天都翻字典看散文给她写情书,写了365天,今天抄《诗经》,明天翻译俄语诗歌,后天从德语名著里琢磨赞美语句,好歹把语文平均成绩提高了十几分,兴许真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最重要的就是终于把她给说服了,成了赵甲第处男生涯里第一位真正意义上的女友。现在赵甲第经常去想,挺淳朴善良的一个妞怎么可以变化得那么快,怎么说拜金势利就突然市侩精明起来,女人心海底针啊,想了很多,沉默寡言了半年,赵甲第勉强想通了,她好的时候就是好的,她坏的时候的确是坏的,半死不活浑浑噩噩了小半年,赵甲第觉得可以正视那张不再单纯而是冷酷的瓜子脸,洗了把脸,把胡子剃了,从床底抽出一把西瓜刀,就跑过去,当着面无血色以为赵甲第要同归于尽的她的面,不看她身边新换的护花使者,把攒钱买下的戒指给砍成渣,然后把那搂着她的牲口给揍成猪头,拍拍手,骂了句狗…娘养的,就毫不留恋地转身走人,唯一的遗憾就是交往的时候忙着呵护她,最多就是亲个小嘴,连最正经的打…炮都给忽略了,所以到最后,他还是没弄明白她是不是处*女。
到了第第已经遥遥领先,他其实正常状态下可以跑得更快,但他涌起一股无力感。
使劲扇了自己一巴掌,清醒许多,赵甲第深深呼吸一口,笑骂道:“这种货色,等哥把赵三金逼得退位,不是最喜欢钱吗,砸下一麻袋钱,以后让她们排成队,翘起屁股让老子日,草,老子还就看,不日你。”
赵甲第开始了疯似的冲刺,第第二名给甩开大半圈,早就倒追末尾牲口将近两圈。
一直冲刺到终点,弯着腰大口喘息,不理会目瞪口呆的裁判和零星的观众,径直离开操场。
不知道那是狗屎的孤独还是矫情的孤单,总之,连看台上的沐红鲤都一阵莫名其妙的心疼。
赵甲第内心知道,那只是嘴上的气话,他怨她的背叛,却不恨,要有恨,就是真的爱了,那才是一个失败者真正的悲哀。
好一枚悲凉的虎人啊。
正文 第23章 是我哥
王半斤有很多稀奇古怪的理论,什么自我暗示和逆向调节或者情感值转嫁之类的,也不知道是琢磨出来的精神财富还是杂书上一知半解来的引用,反正一股脑填鸭式灌输给赵甲第,尤其是赵八两初恋悲壮落幕那段时间,在帝国理工挥霍青春的王半斤几乎天天都要拉着他“漏*点”视频,化着迷死人不偿命的浓妆然后语重心长给他开导,说些云里雾里的大道理,她时不时总喜欢吹嘘一句:小八两,你看咱是多贤惠温柔的姐姐啊,就差没直接跳脱衣舞给你欣赏啦,你要懂得珍惜,知道不,得爱护,所以等姐回国了,让咱弹小鸡…鸡一百下。
有这么个活宝姐姐,顺带赵甲第心态也在那个悲壮阶段迅成熟起来,正所谓久病成医,被视觉骚扰和听觉摧残时间久了,抗击打能力也就越来越强大,离开操场,赵甲第很快就把负面情绪抛在脑后,骑着小破车晃去食堂吃饭,花朵们还是那些别人的花朵,白菜还是那些别人的白菜,赵甲第啃饭那会儿就忍不住想啥时候能带沐红鲤来学校食堂,也好风光一回。
回了寝室,马小跳这个周末铁定要在市区灯红酒绿歌舞升平的夜场逍遥快活,管家婆李峰倒是没忘记打电话过来询问战况,听说赵甲第拿了第一名,立即在电话那头拍胸脯说要从红旗资金里拿出5o块大洋,用作奖励替第一项荣誉旗帜的赵同学。沈汉在赵甲第洗完澡泡好茶看新闻联播的时候灰溜溜返回大本营,倒头躺在床上唉声叹气,赵甲第笑问道:“没表白?”
“表白了,小夏含含糊糊没答应,我估计是她不想说太直接,只愿意跟我做普通朋友。”沈汉萎靡不振道,连雷打不通的微积分学习计划都不想去执行。
小夏名叫夏季,就是那位在迎新晚会上大放异彩的古筝美眉,清秀文静,美艳算不上,不过很对沈汉的胃口,据好事者透露晚会后她的手机当晚一下子暴涨了近百条搭讪短信,由此可见勇气可嘉的沈汉绝对称得上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这一点赵甲第相比就幸运多了,沐红鲤虽然比夏季出彩很多,但好歹追求者都被无声无息地当场秒杀了,赵甲第走得是悬崖,可也就他一个人。
“有戏啊。”赵甲第鼓励道。
“怎么说?你给俺剖析剖析。”沈汉精神一振,现在他最需要的就是能给他精神上温暖支持的好人了。
“以我纵横情场将近2o年只尝一败的战绩来帮你分析一下,不管她现在是否对你有意思,既然肯一起上图书馆学习,还让你请了十几杯珍珠奶茶,那就很明确地说明她对你没恶感,还可以说有不错的印象,根据你这段时间的战况汇报,她显然不是贪小便宜的庸脂俗粉,由此可得,她多半是出于淑女的矜持对你采取待定观察战术,你要是现在就放弃,肯定真没戏,某位智者说过,优秀的女人一定会折戟在没她那么优秀的男人手里,只有这个男人脸皮够厚耐心够好。”赵甲第侃侃而谈,事实上他2o年情场生涯的确只有一败,但问题是他暂时只谈过一次恋爱,近期的沐红鲤连牵小手都遥遥无期,有个狗屁的胜率。不过赵甲第不希望沈汉就这么放弃倒是真的,才硬着头皮说了长篇废话,不忘附加解释一句,“我可没说沈大元帅你不优秀,只是小夏太优秀而已,多美的一朵小花啊,只有我们313的伟大人物才配得上。”
“这话实在,憨厚,不愧是我的好兄弟我的好战友赵甲第同学!”沈汉心花怒放,在感情方面,他远没有社会交际那么娴熟老道,被赵甲第连吹带捧一忽悠,立即就斗志昂然,一个差点折断床板的鲤鱼打挺,跑去阳台给夏季美眉打电话。
赵甲第喝着从市买来的便宜花茶,继续聚精会神看新闻联播,在高中时代,他恐怕是学校里唯一一个读理科还特意买齐高中政治课本和考题集锦的牲口,这都是被赵三金逼出来的毛病,他也没觉得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反正就是总觉得提西瓜刀砍人或者赤膊上阵赢了架后迸出几句和谐社会之类的官方言论,贼牛掰,豹子那伙木文化的家伙最佩服这点,都说八两叔一个人就提升了整个圈子两个档次的文化素质啊。
豹子一直没给他打电话,就像他一直没给麻雀打电话一样,真的哥们,绝不会三天两头就在电话里头寒暄客套,只会是那种出了事就一声不吭出现在身后的兄弟,赵甲第以前跟黄华杨萍萍这批官三代富二代最早接触的时候,嘴上也从不说大家都是哥们,最多就是朋友,双方也都知道这社会除了满大街泛滥成灾的老板经理最不靠谱外,就数朋友了,只是后来…经历了很多事情,才真正聚在一起。
赵甲第知道豹子的性格,不混出人模狗样,就算穷到天天喝黄浦江水,饿死在上海大街上,也不愿意主动打电话给他。
晚上313寝室就他和阴转多情忙着煲电话粥的沈汉,赵甲第终于敢答应王半斤视频。
这次王半斤没穿着让人喷鼻血的黑绸睡衣勾引赵八两,很干练的英伦风装扮,很像被资本主义毒害的富家千金,刚通上msn视频,那张跟大狐狸精妲己一样绝美的脸蛋就猛地凑近电脑,猩红妩媚的嘴唇狠狠亲了一口屏幕,然后笑得花枝招展,调戏道:“没多久姐就要九九八十一难完毕回国啦,八两,幸福吗,开心吗?”
“开心你妹。”赵甲第嘀咕道。
“我是你姐,不是妹。”窝在沙上的王半斤毫不在乎媚笑道。她自己花钱买了栋小公寓,装修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