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地,她早把在蒙多罗海湾坑洞里险些遇害的事忘个精光,由衷地赞美神奇的大自然,不顾危险的从丈夫背上一跃而下。
但记忆犹新的卡维尔可没有她的健忘,一把拎住她後领不许她下水。
「呀!你想勒死我呗!」还好他扶著她的腰,不然她就得亲吻大地。
以她的後脑勺。
「钓鱼和戏水只能择其一,我不想白背钓竿。」他的语意很明白,她根本没有选择。
望湖兴叹的蓝喜儿还是满脸失意,虽然她没法下水游泳,可是稍後丈夫的笨拙逗得她哈哈大笑,几乎不能自己的抱著肚子在草地上打滚。
湖水很清澈,湖光映著云色一朵朵,里头鱼儿的颜色鲜明,但是……
他却一尾也钓不上。
因为出身贵族的卡维尔根本没钓过鱼,钓竿是新的,钓线是新的,钓钩也是新的,他这新手连钓钩要上饵都不清楚。
但钓了老半天後仍渔获满满,不过是老婆的功劳,他只是一旁乾瞪眼,不相信自己的运气有这么差。
「这么有闲情逸致怎么不邀请我?我钓过女人还没钓过鱼呢!」
欢乐的气氛被打断了,笑声随风飘远,让为生命挣扎的鱼溅湿衣裳的蓝喜儿被丈夫拉到身後,不愿她湿衣贴在身上而现出的迷人曲线遭人窥见。
但美丽是藏不住的,蓝喜儿玲珑有致的身段早落入杰洛的眼中,他眼睛一亮地由树後走出,不敢相信她会是水中的维纳斯,妩媚得令人心动。
透白的湖水滑落她的发际,折射的阳光在她发上形成一道光环,她好像落尘的天使在微笑,叫他看傻了眼。
一时间,他的心沉沦了。
如果爱上自己的嫂子是一种罪,他愿站在审判台上接受所有人的蔑视,由上帝来惩罚。
「真美……」
低喃的嗓音传进卡维尔耳中显得十分刺耳,他的妻子不需要多余的赞美。
「麦格,把你的视线移开,垂涎别人的妻子对你没好处。」
他回过神一笑,小小的嘲弄一番。「你真像凶恶的公狼护卫著小母狼,怕我刁走了她吗?」
原来东方女郎的美在於神秘,他看走眼了。
「把牙磨利些,你还没那本事。」卡维尔回以冷厉的一眼,脱下衬衫披盖住妻子美丽的身体。
「够利了,一口吞了你的小母狼都成。」杰洛语带轻佻的看著探出一颗头的蓝喜儿。
以前他怎会觉得她姿色平庸呢?那双灵动的眼多明亮,好像明媚的春光全叫它们收了去,水光潋滥照出心的良善。
卡维尔语带警告。「别贪求不属於自己的快乐,你玩够了吧?该学著为自己负责。」总该有人让他学著长大。
「够!?」杰洛狂肆的发出大笑声,仿佛听到一则大笑话。「让你老婆跟我上一次床,也许我会考虑考虑……」
一记快拳挥上他的笑脸,不敢相信的杰洛捂著左颊瞠大双眼,无法肯定眼前长相与他神似的男子是他兄弟。
他的冷漠和无情哪里去了,居然为了个女人眼冒怒火,失去平时的冷静化身暗夜魔魅,毫不留情地打断他两颗牙。
他不是卡维尔,他不是。
但是,他却骗不了自己。
「离我妻子远一点,她不在你的狩猎范围之内。」没人可以碰他老婆一下。
和血吐出两颗牙,杰洛冷淡的以手背擦去血丝。「这是挑战吗?」
「不,是警告,希望你不要玩火。」玩火者,终将为火焚身。
「呵……有趣,你几时拿女人当宝了,雪菲儿那样的尤物都拴不住你的心……」抱著他的身体却喊他兄长的名字,那情景真是可笑。
她从来没分清楚两人的不同,毫无怀疑的相信他的满口谎言,等著他实现诺言娶她为妻,实在是太天真了。
他怎么可能娶一名妓女为妻,何况他用的是卡维尔的名骗她,她真有所期盼也会找正主儿,他这仿冒者一概不予承认。
「杰洛?麦提斯,不要逼我毁了你。」两眼红皆,他的拳头握得很紧。
杰洛仰头大笑三声,十分轻视的一嗤。「难道你要告诉我,你爱你的妻子吗?」
麦提斯家族的人是不懂爱的,他不可能昧著良心说他深爱妻子,他连自己都不爱。
但杰洛错了。
卡维尔阴戾的眼忽然转柔,深情款款的吻上蓝喜儿的唇,神情不变的注视她。「我爱你,喜儿,虽然我不曾告诉你,但你丰富我的生命,改变我的人生,我将爱你到万物俱灭的那一天,你是我唯一的爱。」
第七章
十月的风带点凉意,空气中有著渐浓的秋天气息,是到了该加衣的季节。
庭院中的树木显得萧条,绿意虽在,但黄叶已悄然地占据枝桠,不久之後它们将一片片凋落,枝秃叶枯的迎接白雪的到来。
人的一生就像四季一般兴衰荣退,由多娇的春天进入热情的夏天,随著日月星辰的轮替,秋的脚步逐渐靠近,美丽的灿烂也将归於沉寂。
眺望远方的天空,遥想著苏格兰高地的美丽少女,棕色的眼眸洋溢著对生命的热爱,一头长发迎风扬起好不快意,似乎天地将她包围著。
曾几何时,少女意气风发的笑容不见了。
葛丽丝独坐前庭的枫木下,尚未转红的枫叶显得无精打采,就像它慵懒的主人独享著下午的宁静,了无生趣的啜饮爱尔兰红茶,清澈的色泽如同她平淡的一生。
美丽不是通往幸福的通行卡,无法附加保证书,独自一人的她感触良多,白色的藤椅衬得她的脸色更为苍白。
尤其是最近她更显疲累,什么劲也提不起来,人生仿佛走到终点似不再有春天。
她的一生是一连串难以抹灭的败笔,直到孤寂涌向她心口才肯承认,骄傲毁了她通向幸福的道路,让她的丈夫、孩子远离原本应该和乐的家。
幽然的叹出一口气,她不能告诉自己毫无怨尤,但一切都是自己强争来的,也只好咬牙承受了。
突地,一朵滴上露水的鲜艳玫瑰出现在她眼前。
「呃,喜儿少夫人说你很寂寞,要我把阳光送给你,可是我想了想,只有满园盛开的玫瑰最阳光。」
一说完,满脸腼腆的巨人抓抓後脑勺的走开,独留她一人怔愕不已。
淡而雅致的玫瑰清香优雅地飘送开来,柔得像丝绒的花瓣展现美丽的生命力,眼神一柔的葛丽丝低头轻嗅著这意外的小礼物。
她记得他,是家里照顾花木的园丁,憨直老实、闷头苦干,鲜少与人交谈。
真的寂寞吗?
想她一向高傲的拒人於千里之外,以为只有骄傲和尊严才能支持她立足於五光十色的伦敦社交圈,她最怕寂寞找上她。
没想到却是她自己把寂寞引进来,让原本可能欢乐的家变得空洞。
唉!也许真是她的错吧!
花丛间移动的蓝色小点引起葛丽丝的注意,视线不由得落在看似鬼祟的身影,一抹冷淡的笑意由三十多年来不曾牵动的嘴侧漾开。
她心想,她又要干什么惹人摇头的好笑事?
「过来。」
不会吧!老巫婆要点召了。
明明藏得很好呀!她还刻意选了这株开得最茂盛的花当掩护好避开她呢!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怎么也避不开。
「没听见我的话吗?杵在那里不见得比较凉快,没教养的女孩。」
是呀!她没教养,所以这会大可转头离开,当没听见有人在叫她。
一脸不情愿的蓝喜儿慢慢地移动脚步,以龟速前进。
「土人就是土人,一点规矩也不懂,磨磨蹭蹭还妄想挤身上流社会。」一口红茶含在口中轻尝,面容严肃的葛丽丝优雅地摇摇怀身。
她要是像土人,这世上可能没有所谓的文明人。「我从来没有想要挤身上流社会,你不要老是嘲讽我嘛!」
社会很大,不需要挤吧!
「嗯!这是你对长辈说话的态度吗?站没站姿像条虫似的扭来扭去,你父母没生骨头给你是吧?」真不晓得她何时才成气候。
「我老爸……」哇!好凌厉的眼神,不愧是万年巫婆。「呃!我是说家父已仙游,这问题你得去问我……母亲。」
好拗口哦!真不自由,妈就妈非要拗成母亲不行,她早晚会咬到舌头。
「无礼,自个没志气还推到父母身上,我真替你父母伤心。」什么德行,站著还用脚指头踢草。
太没教养了,完全不搭她麦提斯家族的门风,糟糕透顶的女孩。
会吗?看不出来耶!「放心啦!我妈早死心……我母亲并不太在意儿女是否功成名就,她只要我们快乐就好。」别无所求。
「快乐?」这是一个母亲的爱吗?
儿女若没有成就不是当母亲的失败吗?
「快乐可以很简单,是人把它复杂化,像我只有高中文凭,不一样天天开心,无忧无虑的实行猪的哲学。」蓝喜儿没法板著脸说话,一下子就破功了。
「猪的哲学?」望著瞬间笑开的苹果脸,葛丽丝心口一块僵硬的石板似乎软化了。
从来没人告诉她快乐是简单的,她很久不知道快乐是什么滋味了。
一提到「猪」的哲学,忘形的蓝喜儿得意扬扬的比手画脚,忘了自己有多旧葛丽丝。「能吃能睡不幸福吗?」四肢一摊开打呼兼流口水,醒来等人喂食,根本不必担心何时会被宰掉。
「因为肠子全满了嘛!塞不下就住脑子里堆,脑满肠肥自然不用费心思,天塌下来由别人去扛,猪依然流口水打呼,把自己吃得肥肥地继续睡觉。」
烦恼皆因强求生,菩提树下悟佛来,胡涂一点又何妨,人要太精明苦恼就多,斤斤两两爱计较,谁快乐得起来。
刚回到爱情岛时她总财产只有三十七美元,不到一年光景,户头多了三十七亿欧元,害她走在路上常怕被人抢,一件名牌服饰也不敢穿。
唉!有钱多麻烦,时时提心吊胆,反而不能轻松。
她还是喜欢以前赚一块花一块的生活,至少没有任何负担,担心钱太多要怎么花,悠哉悠哉的混迹人群中,大谈没钱的好处。
那日子真是美好呀!逍遥又自在……
「嗟!低等人的想法,你就那么不长进吗?」居然羡慕起猪。
干么戳破她的美梦,她就是想当猪嘛!「如果不长进能带给我快乐的话,我宁可一辈子不长进。」
「你……」她为什么能理直气壮的堕落呢?「真搞不懂我儿子为何会看上粗野的你?」
两人差异实在太大了,恍若天与地的距离。
可是她却无法否认他们俩之间的和谐是那么令人羡慕,明明是水与油却能相融成一体,不见油腻,但见水的清澈,平凡而纯净。
看见儿子的转变让她大为惊讶,她一直不知道,原来他也会笑。
「互补咯!像卡维尔这么闷的丈夫一定要配我这个乐观的老婆,不然他很快就会因枯燥乏味而得老人痴呆症。」唔,这饼乾真好吃。
下回把做法偷回去,拜托糖婶多做些。
她未免太自在了些,看了真不是味道。「坐有坐相,脚不要踢来踢去。」
「喔!」她听话的停止踢桌脚的动作,拿起半杯的红茶配点心吃。「你有个手艺一等一的厨师。」
手艺真不是盖的。
不管别人喜不喜欢她,站累的蓝喜儿一屁股地往空著的位子坐下,伸手就是饼乾、饮料,自动自发,完全不需要人招呼。
即使她喝的是人家的红茶,吃的是人家的饼乾,奉行「猪」的哲学的她一律不当一回事,反正人家又没开口赶她下桌,她何必惺惺作态装淑女。
她累,别人看了也会累,还不如做自己。
「嗯哼!你太惬意了吧!」午後的阳光暖暖的,葛丽丝的心也跟著暖和了。
「还好啦!有吃有喝干么不快乐,辜负美好的今天,会被神责罚的。」她边说还边挥舞著双臂。
棕眸一利的葛丽丝斜睨那一团白。「你的手怎么了,被大象踩过了不成?」
「哇!你在关心我,真叫人感动……」不像她没良心的丈夫只会命令她这不许做,那不许动。
轻咳几声,葛丽丝摆出严谨的神色。「轻浮,你就不能安份些呀!」
「好像很难耶!我外公为我取名为喜儿的意思,是希望我一生都能欢欢喜喜,没有烦忧,我怎能让他死不瞑目呢!」蓝喜儿口没遮拦的道。
弟弟天乐、妹妹无忧也是一样的道理,不求富贵只愿一生平平顺顺,不要有太多波折和心伤。
「你这孩子真是没大没小,居然拿长辈的死开玩笑。」欢欢喜喜吗?的确没见她不开心过。
蓝喜儿笑著扬扬「残废」的手指头。「哪像你儿子那么三八,小小的割伤包得像肉包,人家还以为我伤得多严重。」
三八?肉包?「咳咳!你说够了没,好女孩不该大声喧哗。」
「可是小声说话也不一定心地善良,有些地区的女孩非常阴险。」例如她曾走过的某个国家,位於太平洋海域的岛国。
「你是指我阴险喽?」她所谓的好女孩标准是进退得宜,谈吐高雅的大家闺秀,绝不是市井小民。
「巫婆……呃!婆婆,」蓝喜儿吐吐舌头的猛笑。「你怎么会阴险呢?你只是不喜欢我当你媳妇而已,其实你人还满好的。」
在蓝喜儿的眼中是没有恶人的。
即使行为偏差也只能算小奸小恶,人心的良善面总会发扬光大,不可能坏到天理难容的地步,不完美的人生才是人生。
葛丽丝挺意外的扬扬眉,这丫头居然不记恨地称她是好人。「既有自知之明,为何不离开?」
「我根本不想来好不好,是你儿子骗我来的,他扣了我的护照和帆船,我想走也走不了。」霸道老公可怜妻,闺怨呀!
虽然蓝喜儿嘴上抱怨连连,可是半点沮丧的神情也没有,眼睛眉毛都弯成上弦月,笑咪咪的进攻所剩不多的饼乾,好像它们是人间美味似,少吃一口会减少一年的寿命。
看她吃东西是一种享受,让人联想到幸福的猪。
想到此的葛丽丝忽地眼神一柔,不自觉地散发柔性光彩,眼前女孩的活泼朝气令她联想到年轻时代的自己,同样不知天高地厚。
要是她有个这样的女儿该有多好……呀!她想到哪去了,说不定她会先气死。
「哇!你笑起来好漂亮、好温柔哦!你应该多笑笑美化环境,不要像我妈老是学狮子吼。」脚一缩,她做出受惊的表情。
她笑了吗?葛丽丝抚抚脸,不相信自己也会笑。「不用吹捧我,我还是一样不喜欢你。」
「我说的是老实话,卡维尔常被我气个半死,你真的要常笑才会健康,就算你不喜欢我也没关系,你儿子喜欢我就好了。」
喜孜孜的她脸像发光的苹果一般红润,想起丈夫在湖畔的真情告白她就想笑,满心甜蜜地抱著他狂吻,直到湖水乾掉为止。
她一直以为这辈子别想由他口中套出一句「我爱你」,情感内敛的卡维尔,一向以行动表示他对她的爱,因此她从不期望有一天他会开窍。
但是老天爷特别偏爱她,不仅赐给她一个好老公,还附送一位好情人,叫她每每想起就脸红不已,—颗心卜通卜通的乱跳,宛如芳心初动的少女。
人家说初恋最美,可是她连初夜男人的面孔都想不起来哪管得著初恋,记忆中最深的爱恋是丈夫所给的,要忘记他可能很难。
「哼!他太没眼光了,放著莉亚娜那样的好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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