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翻身下马,站在树梢上,从怀中取出地图,仔细研看着,时不时拿炭笔在上面标注着一些数字,战羽策马紧随其后,目光一直跟随着阿九游走。
陡闻身后蹄声大作,并有喝骂喊杀之声传来,二人齐转首向后看去,只见浓烟滚滚,尘雾中隐现出六骑狂奔痛驰,前面有一男一女在急急扬鞭策马奔逃,离他们尚不及十丈之处的四名男子手执大刀长剑在后急追,并喝道:“姓邵的,你兄妹二人已负伤了,快快将你手上的‘阎王令’交出,咱兄弟四人便饶你一命!”
转眼间,他们已接近战羽二人,阿九收起手中的地图,翩然跃回自己马上,冷眼看着已驰近的众人,那急逃的兄妹二人男的年约三旬,满脸虬须,貌甚威猛,他左手提着马缰,右手握住一柄连鞘带有血迹的宽长古剑,身上所穿紫袍已被鲜血染得通红,胸、肩、腹等处受了明显的创伤,而且看来颇为严重,但他却一声不哼,奋力前驰。
在他右边的是一个十七八岁花容月貌的美艳女子,她左手提缰握鞭,“啪啪”的抽马急驰,神色显得忧急、惶恐万分,右手握着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剑,但身上也受了较之其兄为轻的伤势。而在他们身后紧紧追赶的是四个受了轻伤的凶恶非常、杀气腾腾的彪形大汉。
他们均将马速提至极限的逃追着,阿九将坐骑策至道边,以防为其撞上。战羽在一旁抱胸而立,这样的闲事阿九一般是不会去管的,救了战羽一个就粘上块牛皮糖,同样是蠢事她不会做第二次。
转瞬,那六人已驰到他俩身旁的大道中央,“啦啦”的马蹄声如战鼓一样擂得大地巨响,听起来刺耳之际。
她无意地侧首瞥向那急逃的兄妹二人,真巧,他们也几乎在同时也向他俩瞅来,目光落在战羽的腰间所佩之剑上,显然已看出他们是学武之人,于是,兄妹二人眼中均流露出一种乞助的神情。但座下坐骑却仍不停留地向前驰去。
那在后追杀他们的四个凶恶之人边追也边向战羽二人瞟了一眼,目光却重落在阿九身上,立时喷出一种色迷迷的异彩来。
其中一个腮削身瘦大概是太迷缅于酒色之故的家伙,一副贼眼在阿九身上扫个不停,那神情似乎想将她吞于肚中。他肆无忌惮的向旁边一人□道:“大哥,这小子长得真他妈的美哟,比那姓邵的娘子好像还美上二分,你看他那脸蛋又嫩又好看,还有那红嘟嘟的樱桃小嘴……”
那三人对着垂下眼眸的阿九哈哈□不止。倏地,那被称为“大哥”的粗扩汉子向前面已奔有十余丈远的邵姓兄妹瞅去,急喝道:“兄弟们,别再闹了,那姓邵的兄妹二人已跑了那么远,我们快追,夺来森罗的阎王令,那如花似玉、仙女般的美人儿就可让你们痛痛快快地玩了!快追!”
那三个家伙□着又看了强忍住杀意的阿九一眼,齐打了一个唿哨,便急急向那兄妹二人追去。
一旁的战羽气的几乎要拔刀而起了,却瞥见阿九怔怔的望着地看着前面急驰的众骑,面带疑虑之色。
“你是不是也对那阎王令感兴趣?”
阿九暗暗疑惑,她什么时候发阎王令出来了?莫非是雾隐他们发出的?这不是添乱吗?她有些着恼,也不理战羽,举鞭一挥,策马追上那伙人,驰出有五六里路,陡见前面有人刀剑撞击,腾跃叱喝的恶斗起来,正是那兄妹俩与那四个狂徒在激战。
兄妹俩伤在身,势单力薄,已被敌人逼得节节败退,身上均又添新伤,浑身鲜血模糊,汗水与血水交混杂合,已将衣袍衫裙染得殷红。
那邵氏兄妹正在吃紧,骤见有人策马驰来不由分神来看,哪知与其交手的二敌中其中一敌倏出长剑,“噗”的一声长剑贯袍而过,他大叫一声,紧握手中宝剑不肯撒手,而身子却向后倒去。
邵氏女子失声痛呼:“大哥——你怎样了?”
这一来,她不由也分了神,“当!”一声,手中长剑被其中一敌震磕于地,而另一敌则上前将她搂住,□道:“小美人,你还挺凶、挺霸道的嘛!要是在床上你有这么厉害那就太好了!”
他说着即将臭嘴凑上去吻她樱口,她忙挣扎闪避着,突然,一声刀锋划过空气的凛冽声响使得众人不由一震,忙循声看去,只见一个俊秀青年从马背上腾空而起,身如青烟的向他们这边飞了过来。
四人悚然大惊,还未看清人影,那搂着少女的狂徒已被凌空飞来之人当胸轰然拍来一掌震得倒飞出三丈之外重落于地,口喷鲜血不止。
少女被他倒飞所搂而向前带出三尺,身子不由一个跟跄几欲跌倒,恰巧,一条手臂凭空将她拦腰阻住并倚搂于带着清幽香气的胸怀里,动作迅疾、潇洒万分。
她抬眼一看,这揽住自己之人正是刚才道旁的那俊美非凡的俏公子,她只感到浑身被他抱得酥软无比,用一双美目痴迷的仰盯着这近不足尺的俊美的脸蛋,脸蛋微微泛着红潮。
“姑娘,你还能站着吗?”低沉优雅的清润声音在她头上响起,白衣“男子”缓缓开口。邵莹忽然想起她在陌生男子的怀中,一时间羞窘不已,粉脸倏地红艳如霞;一声茑语:“公子,多谢救命之恩!”象是有些依依不舍的离开阿九的怀抱。
战羽冷笑着走向先前那搂抱着少女欲求非礼时而被他出掌震伤的家伙面前,瞅着他不语。
那人只被他笑得毛骨惊然,那冰冷的微笑,此刻在他眼前就像是一把正逼刺过来的利剑,他不由冷汗涔涔地撑他后移着,满面骇极之色,那神情就像是到了催命的阎王般,嘴唇哆嗦牙齿撞击着道:“不……不要过来,我们‘漠东四虎’和你无仇无怨,你……你为何……为何要管这个闲事?你……你是谁?”
战羽扬眉淡笑,“我不想知道你是谁,去死吧!”
他便轰然拍出一掌,击向他的天灵,其势猛若江河决堤,快逾闪电。
那人见状,骇然大凛,他突然间变得敏捷起来,刚才还是痛苦万状的受伤之躯,陡然迅捷如狂风的弓腰猛地卷成一团肉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滚向他的下盘,倏地出掌如刃插向其小腹。
战羽悚然一惊,未料到敌人竟如此狡诈,佯装重伤不能动弹而辞然袭击,这一下逼得他不得不抽掌变式,回掌下拍。同时,右腿后撤一步,斜滑三尺,避开敌人来掌之袭。
他的掌势强浩的内力将地上未出一个大坑,顿时沙石进扬、尘灰弥漫。
那人掌刃未遂,即重新劈砍,恍若一把锋利真刀,强烈的内力“吱吱”有声,显而易见,此人的内力非常深厚。
他这凌厉的攻势竟也将战羽逼退了六七步,这使他非常恼火。于是便将以五成的功力提聚于双掌之上,陡然一声大喝,他双掌齐出,推向敌人。
掌风呼啸,恍若狮吼,罡气激荡,令石破山裂。
那人虽也不弱,但哪经得起这绝世功力之猛浩之力所击,身子刚触及其力立如断线风筝般真倒飞出六丈之外,“砰”地从半空摔落下来,内脏已给震碎,鲜血狂喷而出,痉孪抽搐了几下,便脖子一歪立时毙命。
阿九眯着眼睛看了看战羽掌下的亡魂,心里也有些惊叹,麒麟诀功力果然强猛,他不过练到第五重就有这样的威力,倘若九重以上,这天下也就只有灵渊心经能克制他了,不过那也是几十年之后的事了,战羽的年龄已经限制了他内力的精纯程度。
阿九走到已然奄奄一息的邵姓男子身边,沉声问道,“他们为何追杀你?”
男子吃力地强睁着双眼,喘着气有气无力地嘶哑道:‘小兄弟……他们是为了想抢走阎王令,阎王殿首领发出的阎王令全天下只有三枚,得……得到的人……”
说至此,他已喘气剧烈,身子颤抖、起伏不已,双眼光眼,满面痛苦之色,脸色苍白,已呈弥留之状。
少女痛哭流涕,已成泪人,顾不及自己伤口撕心裂肺的疼痛,抓摇着其兄的双肩泣道;“哥,你不要再说了,你要忍一会儿……振作一点……”少女犹如一株雨打的梨花,那副哀容人见犹怜。
阿九蹲下身子,探探男子的脉搏,看了看伤口,他是胸腔骨折,肺部破裂,危急生命,阿九取出几枚银针刺向他几处大穴,帮他止了血,指了指男子的后背,战羽走过来输送了些许真气帮他暂时护住心脉。
邵莹用袖子擦了一下涟涟泪水,向阿九、战羽扫视了一眼,遂垂首边泣边娓娓道来:“这死去的四个恶徒绰号‘漠东四虎’,他们不知从何处得悉了我祖父得到阎王令,此令是阎王殿首领森罗唯一的手令,可调动阎王殿杀手,并且森罗承诺执此手令,可以帮人完成一个心愿。我祖父当年丢失了族中宝物‘青虹剑’,听闻此物在阎王殿管辖的绝谷内,祖父想拿阎王令换回宝剑青虹。因此,招来许多人的夺令追杀,这四个恶徒更是贪心大起,而从漠东直追杀到凉都境内,我们兄妹便俩一路上拼死护令,但因寡不敌众而受伤……危难之时多亏两位搭救,不然只怕我们已……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二位恩人请受小女子邵莹一拜!”
说完,便盈盈下拜。
阿九没有去扶她,只是摸着下巴问了句,“你们从何处得知这阎王令可让森罗助你们完成一个心愿?”
“下个月十八日就是武林大会,森罗宣告武林,凭阎王令能让她还一个心愿,只认令,不认人!”
“你是说,森罗会出现在武林大会会场?”阿九微微蹙着秀气飞扬的双眉,露出了忧虑的神情,这样的神情在她的面上出现,仿佛碧蓝的天空蓦然出现的乌云,让人有些不安。
“是的。这消息早已传遍武林,所以这阎王令才如此珍贵。”
邵莹缓缓站起身来,羞娇万状地抬首看了一眼凝眉思考的阿九,目光正好与她视线相接,心如鹿撞,小手也不禁微微颤抖起来。
“在下唐突,可否借我这密令一看?”阿九抿着唇,淡淡的问道。
战羽歪着头站在一旁瞪大了眼睛,心道,她不会真的想杀人越货吧,向武林魔道之首森罗索一个要求,听起来还蛮诱人的。
躺在地下邵正龙挣扎着想要撑起身来,但撕心裂肺的伤口巨痛使他忍不住“咝”的痛吸一口气,叫出声来。
阿九按住他的肩,沉声说道,“你伤很重,别乱动!”
邵正龙摆摆手阻止了阿九的动作,从怀中掏出个小小的火红色暗器,“小……小兄弟,这个就是阎王令,你……你拿去吧,你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阿九低头看着他手中的荼皪花镖,眼皮狂跳,没错,这是她的信物,她一共只发出去三枚,萧清言一枚,慕容风铎一枚,轩辕逸之一枚,连独孤洺野都没有,这一枚是哪里来的呢?
阿九死死盯着邵正龙手中的暗器,人家给她,她却不伸手去拿,只是看着,似要在那暗器上看出朵花来。
一旁的战羽看着她额头上不断冒出细密的汗珠,面露痛苦之色,这样的情景他已经不是一次见到,有些焦急,却不敢搅扰她的思绪。那一字一句也好似勉强从牙缝里挤出一般艰涩:“这个你们拿着,我不需要,你们需尽快找到医馆疗伤。”
说完,就飞身上马,疾驰而去,也不顾众人在身后的呼喊……
奸细
羌努国边城,白沙镇。
这是一个还算热闹繁华的集镇,街上行人熙熙攘攘、往来穿梭,川流不息。叫买叫卖之声,不绝于耳。
酒楼客栈林立道旁、茶馆饭庄夹杂其间。衬托出此镇的繁富。
在穿梭往来的人流中,两位英俊挺拔、气宇轩昂、十八九岁的少年格外引人注目,两个少年目不斜视,直向那城中“万香酒楼”走去。
店小二见有客人到来,远远便堆满笑容,待其走近,忙躬身笑道:“哟!二位公子爷,里面请!”
两人面无表情,只微微一颔首,便向楼上走去。店小二忙在前相引,给其挑了一个靠近窗户的雅座坐下后,笑容可掬的恭声问道:“二位公子爷,我们这里有红烧鲤鱼、清蒸甲鱼、辣子鸡……一切美味佳肴就有尽有!不知二位要哪些……?”
云翳面无表情的看着窗外,雾隐转头对小二淡淡地说:“我们只吃素,来几个清淡的素菜,两碗梗米饭,一壶清水。”
众人看他们衣料都是上等,吃食却似和尚,皆停下吃饮,向他们注目看来。见其二人容貌清俊出众、气宇不凡,却不象一般的富家子弟,且二人浑身冰寒之气,那些个跑江湖的,一眼就看得出这二位身手不凡,纷纷低下头去。
小二细细看着二人,这两人虽说点的东西简单,但他也不敢怠慢,江湖上总有些奇人异士,与常人不同,便应诺一声,下去为其准备菜肴去了。
雾隐不着痕迹的扫视着酒楼内正吃喝的众人。游目四望之后,有几桌人最为惹眼:东边一张桌上的两名中年男子、他邻桌的一位年约十六七岁的美艳少女,少女身后坐着一桌五个人的江湖汉子,几人不做交谈,只默默的吃着东西。
那两名中年人皆长得十分凶恶壮实,但却让人感到有一股莫名其妙的邪气,他们都是獐头鼠目,不修边幅,言语甚是粗扩,他俩一穿蓝饱,一着束身黑色劲装。边吃边低语,用一双充满淫邪目光的细眼瞅向他邻桌的美艳少女。
美艳少女独吃独饮,着红衣红裙,发髻蓬挽,插着一支精致的金钗;峨收黛目,圆脸玲耳、鼻若悬胆、口似樱口,形貌甚美,娇艳欲滴。从其外貌及装饰来猜,她是个富家小姐,还有些许根底,手边放一把长剑。
美艳少女只管独吃自饮。神态极是恰然自得,更添了三分冷傲之气。
雾隐细观了几人,目光落在这少女的身上,正巧那女子呷了一口酒,侧首向他看来,四目甫一接触,少女即面色一红,低下头去。
雾隐移开目光,恰好小二将饭菜端了上来。小二为二人各斟了一杯清水,微笑道:“二位公子爷,你慢慢享用,有什么吩咐,只管叫一声。没有什么事,我就先告退了!”
云翳转过头来扫了一眼店小二,那小二一个激灵,感觉象是一盆冷水从头浇到尾,连忙弓着腰退了下去。
云翳边吃着东西,嘴唇边动,却没有丝毫声音,雾隐盯着他的唇,读着云翳的话,“那五人是剑宗尹长挚的弟子,两个中年男子是扶桑国的武士,那女子是谁我还不知道。”
雾隐也没有说话,只是垂下眼眸表示知道,二人之间默契十足,却诡异的沉默。
那红衣女子举杯畅饮的同时,时不时看向雾隐二人,大概是两人的气质与众不同吧,少女看着看着竟舍不得移开目光,一愣神之间,却被雾隐眼里的寒冷给激了一下,一气之下,猛的一口酒灌进了喉咙,把杯朝他晃了几晃,像是示威,然后托腮仰首,又似讥讽他俩男人不会喝酒。
雾隐低下头,就当没看见,这种斗气的小把戏要是他也生气的话,那这些年在九少身边岂不是要被那她气死?阿九那说一不二的性格,阎王老子来了也没用。
少女见他对自己的挑衅丝毫不见,心下有些愤然,鼻子里出了一声气,转过头去。
东边那桌上正用淫邪目光紧盯着桌少女的那两名大汉,边“哈哈”□,边肆无忌惮地大声说着别人听不懂的话,内容不详,不过看那淫贱的表情就知道那绝不是好话。
说着说着,话音嘎然而止,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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