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长空和驻军的几位将领,郑重其事的站在阿九面前,抱拳作揖:“末将听凭将军差遣。”阿九这招敲山震虎玩到这个时候也已经达到了目的,也不好再端架子,否则就会适得其反,目光顿时柔和不少,“将军不必多礼,指点不敢当,不过呢,我倒有一计,虽不能一劳永逸,但也可以让西林军闻风丧胆。”
众人听得双眼放光,焦急的等着阿九的计划。
“对于这种敌强我弱的战争,不能正面与之对战,那样会正中对方下怀。我们来玩个新游戏,这个游戏名字就叫……”
所有人都死死盯着阿九带面具的脸,屏住呼吸,生怕漏掉她说的每一个字。“游、击、战!”三个铿锵有力的字震慑了所有将领的心,回荡在每个人的脑海中。此时的他们还不明白这三个字代表的含义,但是不久的讲来,这种战争手段揭开了历史的新篇章,六国的局面此后被重新洗牌。
在这个时代虽然也有小股部队的骚扰,但是无论正邪都没有将这种骚扰形成规模,游击对他们而言是如此陌生的一个词语。也许很多人对这种做法不以为然,以几百人之力对抗几万人大军,那基本可以认为是自寻死路,但实际上这却是一种非常恐怖的战斗方式,蒙古就是以这种战法几乎征服了当时的全世界,而且这种战斗方式也极具破坏力。
根据阿九的游击策略,选择了三百名精通骑射技巧的精锐骑兵,每人带上两匹战马,同时每人都只携带五日份量的食物,除了大量箭矢以外,他们甚至连铁骑的铠甲都脱了下来,每个人都是轻装上阵。
晁长空疑惑的问道,“可是这能行吗?没有铠甲,没有头盔。说实话,这样的骑兵威力比之前下降了五成不止。遇到西林那样善骑射的精兵,我……我不认为这支队伍还能配得上精锐二字,这种做法我实在不能认同。”
阿九无奈的叹口气,一把揪住晁长空的领子,扯到她面前,盯着晁长空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记住,我从来不开玩笑!”
这支部队虽然已经放弃了一切可以称之为铁骑的东西,比如坚实的铠甲和马铠,甚至连近战武器都只准备了一把长剑。这支部队只能称为斥候般的骑兵。
但是随之而来的是迅疾的行军速度,又是夜晚出发,这支骑兵如风一般冲到了黑夜之中。在第二日凌晨到来之时,这支骑兵部队已经跑出了平日需要两天两夜才能行出的距离。
当日夜晚,阿九他们遭遇了西林军的第一支三千人的前锋军。
“使用夜箭。”阿九淡淡的发出命令。在组建这支部队的时候阿九就令人把一部分箭杆涂黑,将一些行军途中用到的命令告诉他们。这黑色的箭矢就称为夜箭。
在阿九射出第一枚箭以后,三百名骑兵才同时弯弓向营地里仰射出了夜箭。
此时,还处在睡梦中的西林军在夜箭的突袭下,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仅一番射击就杀掉了数十个巡逻的士兵,军营里顿时鸣号示警。接着阿九又命令射出火箭,由于各个营帐相连,火势迅速蔓延,不一会儿,整个营地成了一片火海。又是一阵连射,将刚从床上爬起来,还惊魂未定的士兵射杀无数,到第三轮箭矢射出时,阿九让士兵们又使用夜箭。在火光中的西林军只来得及注意火箭的袭击。这一轮攻击下更是死伤惨重。三轮射击后,混乱无比的西林军,才有数百人骑上战马,终于第一时间冲出营地。
可营地外全是骑弓手在瞄准,跑在最前面的几十人刚刚冲出来就被射成了马蜂窝。阿九站在队伍最前方,从腰间抽出一条银白色的三丈长鞭,满是倒刺的鞭身闪闪发亮,挂满了锋利的薄刃。
银色的面具和黑亮幽蓝的长发在火光的映射下泛着阴森鬼魅的冥光,长鞭划过之处,惨叫声不绝于耳,肢体与血肉纷飞。狂躁、暴虐、浓稠得犹如血液一样的血腥气在一瞬间就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风暴一样从阿九身上爆发开来。冲出营地的西林军在看到眼前这一幕时惊叫着,哀嚎着四散逃去。
西林军的统领骑着战马还未等反应过来,一下子就“四分五裂”,没错,就是”四分五裂”,就像一块破布一样撕成了碎片。尸体的碎块落在陆续赶来的西林军中间,所有人都看到他们的统领刚刚还骑马停在那里,可现在“统领”却变得无处不在……
阿九带着嗜血的笑容站在月光之下,黑发无风自起,清越的声音传遍整个山涧:“杀戮从此刻开始……”
眼前这非人间的可怕一幕让阿九身后的乾国军队已经完全石化,所有人都崩溃了,大半的士兵手一松,弓箭掉了一地,还有一部分士兵连肚子里的胆汁都吐了出来。
半个时辰后,战斗结束,三千西林军无一活口,乾国士兵看阿九的眼神都像在看魔鬼。
“上马,普通行进速度奔跑,进食一刻钟,马背上休息一个时辰。”阿九转身对所有骑兵命令到,接着就飞身一跃,策马疾行。
此时不知道还有没有人能吃的下去东西。这三百骑兵毕竟是训练有素的战士,命令下来马上回敛心神,迅速开始执行。只是行走时刻意和阿九拉开距离。他们实在是害怕透了这个带银色面具的年轻将军。尽管怕他,可是士兵们却对这次行程充满信心,一人未死的战绩也让他们无比欣喜。
接着,在当日申时,阿九带领的三百游骑兵遭遇了另外一支西林斥候军,当游骑兵队伍追上那只西林斥候军时,恰好是黄昏,天上的阳光眼色逐渐变得昏暗,当这支骑兵队伍刚刚出现时,西林军的部队明显出现散乱,待他们看清这支部队的人数后,马上就显得漫不经心,除前方几百人张起弓箭外,两翼的部队也开始弯出去想前后包抄这支骑兵队伍。
不曾想这支队伍并没有进行突击,反而绕着两翼的部队进行射击,当西林军冲上来,他们迅速后退,跑出几十米又停下来射击,接着又跑,这样来回几次,弄得这一队西林军苦不堪言,追不上,打不着,一点点被这仅有的三百骑兵小队蚕食。当夜晚来临时,这支西林斥候军最后一名士兵被射杀在地,而三百人的骑兵仅死亡十七人。
对于阿九的战争手段,士兵们觉得有些残酷,毕竟曾经都是善良的百姓,如果不是国家需要,他们也不会拿起手中的武器对向自己的同类。
就连阿九的副将封惜芜也觉得这样的手法有些偏激,他担心战士们会产生逆反情绪,不得已的情况下他准备和阿九谈谈。
他骑马追上还在前方徐行的阿九,“南宫将军。”阿九转头看向封惜芜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封副将有事吗?”封芜沉默一会,不知该如何开口,他其实也有点胆怯这个将军,虽然年轻,但是绝对不是一个可以让人小觑的人物。阿九还未等他答话,便深深的叹了口气,目光飘向远处的天空,长长的叹息声中带着浓浓的怅然:“我知道你的来意,可是我想告诉你,我从不认为我做错了。我有罪,但我没有错。你可以理解吗?”
这个久经沙场的汉子此时也不由的感慨,是啊,走向这条路的每一个人都不是心甘情愿的,他点点头,继续沉默着。“战场上只有生存下来,才有资格拥有不可预知的未来,不身临其境,又有谁能明白壮士断腕的悲壮和痛苦?北漠、西林大军攻下你们城池的时候有没有放过你们手无寸铁的同胞?没有!你们一忍再忍,一退再退时,他们有没有放弃战争的打算?没有!当你们拿着你们自己百姓种出来的粮食,织出来的布白白贡献给两国的时候,你们受到尊重了吗?没有!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让我来告诉你,是因为你们的善良让他们以为你们软弱可欺。可是我今天要告诉你,什么叫以血还血,以牙还牙,犯我天威者,其远必诛!”阿九的声音回荡在空灵的山谷两侧,不远处的士兵听到了他们的谈话,默默的策马靠近阿九,后面挤不上来的也默默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什么是侵略者?他们都是喂不熟的白眼狼,除非将你们所有的江山双手奉上,他们才最终会满意的给你一个笑容,可是你的亲人们呢,你的百姓们呢?他们怎么办?如果今天是我们站在他们的位置上,乾国的大军被西林军包围了,你认为以他们的残暴天性,他们会放过我们吗?为什么会有冤冤相报何时了?那是因为没有斩草除根!刀锋入骨不得不战,背水争雄不胜则亡!”阿九抬头望着蓝天,胸中一片坦然无波。
封惜芜沉吟不语地听着阿九的话,神色复杂,心中似有百味交集。其实这个惜语如金年轻的将军并不冷血,或许手段激烈,却是个坦坦荡荡的热血男儿。
所有的士兵齐声高呼:“我等愿誓死追随将军!”如果说之前他们不理解阿九的所作所为,甚至认为他残酷,冷血。可此时此刻他们真的是全心全意信服着他,崇拜着他。斗志在这一刻被激发……
五天五夜,游击骑兵队的名声远播在广袤的乾国边境上,任何遇到它的西林军队都会全军覆没,当数以万计的西林军消失在边境的旷野上时,这支游击部队被西林军称之为“死亡之蹄”,来无影,去无踪的骑兵部队终于让西林的大军暂缓前进。
五天五夜不停歇的游击战斗,队伍只剩九十八人。所有人体力已经被压榨到极限。
这样的队伍已经无法再继续战斗下去了,他们也只有先回去再做打算。回程的途中,除了阿九外,所有的士兵都趴在马上睡着了……
当阿九他们回到军营时,所有的人都欢呼了起来,一队只有三百的骑兵小队消灭了百倍于己的敌人,这样的天文数字完全是战争史上的奇迹。阿九此时已经没有力气去回应这一切,默默的丢下马缰就回自己的营帐休息去了。
战争
清晨,阿九被帐外士兵的操练声吵醒,嘤咛的翻个身打算继续睡去,她实在是累了,体力、脑力长时间透支,饶是她也有点支持不住。她早就察觉帐中离她不远处有细微的呼吸声,极轻。雾隐站在那里已经两个多时辰了。
阿九的唇角浮着淡淡的笑意,轻唤出声“雾隐”,含糊的声音带着诱惑的磁性,象情人间的私语又像猫咪样的慵懒。话音未落,一个轻盈的黑影飘至床前,跪在阿九的下方,眼睛闪着星辰般璀璨夺目的光芒。
不知是不是因为困倦的缘故,阿九看着这样晶莹剔透的眸子,忽然有些轻微的眩晕,半睁半闭的深瞳带着慵懒、迷离的目光看着眼前有些朦胧的面容。下意识的伸手抚上他的脸庞。长年幽暗的涯底生活让他的肌肤如美玉般莹润清透。斜长的凤目,挺直高傲的鼻梁,樱花色的薄唇。五官斯文雅致,清秀而不失男子气,这样漂亮的孩子竟然是个孤儿。手指间清凉的触感让阿九有些醺醺然的陶醉,轻轻捏了捏他的鼻头,淡笑着正打算说些什么。瞬间猛的收回手,眼神恢复清明,面无表情的看着营帐外,“有人来了!”雾隐眨眼间消失在原地。
营帐外挂着的木铃“叮当”响起,阿九淡淡的冲外面吐出一个字:“讲”。帐外门帘后,响起一个年轻士兵的声音,“南宫将军,晁将军请您去合议帐议事。”阿九有点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头,“知道了。”慵懒的声音悠悠的飘过,士兵领命离去。
阿九捏了捏眉头,一脸无奈的起身,穿衣洗漱完毕,却坐在桌前怎么也不想动。雾隐拿着面具轻轻的走过来,带在她的脸上,柔声说道,“九少若是嫌烦,不去了便是。怎得这般为难?”阿九摇摇头,站起身来,点了点雾隐的鼻尖,轻笑出声,“单纯真是种幸福”。
雾隐站在那里,看着阿九离去的背影,右手抚上自己的脸庞,回想起方才那销魂蚀骨的酥麻感觉。温软滑腻的柔软摩挲着他脸的同时,也带走了他心中全部的温情,指尖还残留着独属于她的幽香。
阿九走进议事营帐时,两排已经坐满了军官,随意扫了一眼在座的众人,阿九走到正座下方的位置,淡定自如的坐下。转过脸,悠然道,“晁将军,请继续。”
晁长空一直在等阿九前来,他好不容易等来了怎能就这样放了他,丝毫不敢懈怠,忙道:“西林军二十万军队集结在奇罅关一带,他们吃了南宫将军的亏,现在已经不敢再分兵前进,但是不用十天,他们大军就兵临孜淇城下了。是迎战还是智取,还请南宫将军拿个主意。”
阿九这边也头疼不已,按理说事情解决到这个地步,一方的危急已经解除,她也到了必须离开的时候,可眼前这些人明显已经太过依赖自己,这样下去,一旦她离开,势必会造成混乱,西林大军趁虚而入,那样的结果也是她不愿意看到的。唉,也罢,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阿九抿了口茶,徐徐开口,“那晁将军以为如何呢?”晁长空一听这话就傻了,心道,我要知道怎么办,我哪敢难为你呢。但阿九问话他也不能不答,“末将是个粗人,只会真刀真枪的拼杀,若说这智取,嘿嘿,还得南宫将军出谋划策不是。”
营帐中异常的沉默,只余下阿九轻叩桌面的声音,“你说这行军打仗,最重要的是什么呢?”阿九突然出声询问。
晁长空还没反应过来,燕烈寒已经快语出声,“当然是粮草,三军未动,粮草先行啊。可是上次我们烧了北漠大军的粮食,二十万军队在衢壁峡全军覆没,这次西林军定会吸取教训,我们恐怕不能轻易得手啊。”
阿九轻笑着摇摇头,“同样的手段我不会用第二次。粮草只是一个方面,但绝不是取胜的关键。狭路相逢勇者胜,两军对垒,先比气势,后比将帅,这第三比的才是士兵。擒贼先擒王,这是更古不变的道理。二十五万大军又如何?这回我们来个围魏救赵,在西林边境还有乾国五万联军,这就是取胜的关键。他西林不是倾全国之力吗?那我就让他后院着火。如果他慕容风擎和慕容风言聪明的话,就不会放弃这个趁火打劫的勾当。”
“妙,妙啊,实在是妙极。果真不愧为南宫将军,这招调虎离山,反客为主用的好啊。”晁长空听得眼睛都直了。他从没想过他们会从一个防守者转眼变成进攻者。他自己也有一种久违的热血沸腾的感觉,他看着阿九,突然发现,这个不到十七岁的少年身上,此刻,有一种光芒,让人不能逼视……
这六国对战多年,从来都是西林、北漠发动攻击,其余四国奋起抵抗,不得不说四国实在是有些逆来顺受。阿九行事向来不按理出牌,西林国君这回可真的要欲哭无泪了。
果然不出阿九所料,乾国军准备进攻西林时,荆国虎啸军十万精兵从国内混乱中抽身而出,联合乾军秘密进攻西林。
而此时的西林大军还在向孜淇城进发,却不知他们西林转眼就会成为荆、乾两国的囊中之物。
九日后,西林大军兵临城下,南宫云影领兵出战。
天晴,风狂,鼓鸣,旗舞。
黑白分明,紫金耀目,刀剑光寒,杀气冲天。
二十万西林军对阵十万乾国军,谁胜谁负似乎已经显而易见,可西林军仍不敢贸然进攻。谁人不知乾国有个从天而降的银面将军,武功高强,智谋无双。
阿九只一人策马站在西林军阵前,身后不远处就是孜淇城城墙。
淡然、自若,周身围绕着无比强烈的杀气,银色的面具在日光的反射下,给人一种森冷,阴寒的感觉。只此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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