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拒绝接受这个世界,一旦我接受,我就不再是萧遥……”
“……这话怎么说?”穆月眠摇头,在他眼里,萧遥还是萧遥,不会变的。
但萧遥本人并不是这么想的。“萧遥是养尊处优的孩子,不是像我这样每日为生计奔波还要躲避追杀的人;萧遥整日上网泡论坛,宅着做腐女,而不是像我东奔西跑却无所事事;萧遥可以没心没肺只顾自己,可我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本和我毫无关系的人死去……”
“……”
“我想整日懒懒散散的坐在电脑前,到吃饭时间了,路远会打电话催我下去吃饭,我耍赖,他就只好把饭给我送上来……那些我曾认为是理所当然的生活,如今却是我的妄想……都说失去了才知道珍贵,我是真切的体会到了。”无论是以前的生活,还是路远……
“萧遥……”穆月眠摇摇头,“你还是你,会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笑上半天,会因为想回家而半夜哭泣,会因为我受伤而内疚,会因为这些和你无关的人而放弃唯一的希望。”
穆月眠揽过萧遥微微耸动的肩,把她抱在怀里。这是穆月眠第一次主动亲近萧遥,如果萧遥决定留下,那么就由他来保护,他不会再让给谁。
“小穆……”
“嗯,我在。”
“我真的想回家……”
“……嗯,我知道。”
“可我回不去了……”萧遥埋在穆月眠胸前哭泣着,“我回不去了……”
碧落黄泉:第六十三章
数千年前,曾有异人携三件神器从天而降,后有西陵一族拜于其下。西陵一族体质特异,族人皆身具异能,且寿命于常人数倍,世人俸之,曰神祗。
百里延和莲镜,都算是这西陵族的后人,那位异人,估计就是哪个平行世界穿来的,还带着高科技或是什么神器法器一类的东西。也不知这位穿越者中了什么邪,非要灭世不可,还不干脆直接灭了,留下一些乱七八糟的遗嘱,吩咐后人找个穿越者集齐神器再灭。
萧遥已经不打算回去,百里延便提议将神器再度封印,这样就可免去现下这些接踵而至的天灾。虽说萧遥极其心疼失去开元镜这么好用的居家旅行、杀人逃命的极品道具,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只好纠结的看着百里延进行着一系列相当繁复的封印准备。
某个深山老林中,一处峡谷深处,有个废弃的建筑,地上的石板破碎不堪,杂草丛生,青苔和藤蔓遮掩下的石柱上,依稀可见精致繁复的雕刻,散落在各处的碎石虽然经过长久的风化,也不难看出是人工打造出的。
这个废墟曾是很久之前西陵的一个祭坛,早已弃置不用,如今被百里延再次翻出来,真是难为他了。
看着百里延又是清楚藤蔓,又是准备道具,萧遥和穆月眠一旁看着,丝毫没有帮忙的打算。
萧遥找了块石头坐下,双手托腮,万分纯洁的做着少女忧郁的表情,思考人生的哲理。穆月眠靠在傍边还未倒塌的石柱上,看百里延忙碌。
“今后……打算怎么办?”穆月眠若无其事的问。
萧遥仔细想了想,“先找份工作吧,回神殿做巫女……看了不行了。去我的姐妹那里做画手,我的耽美绘卷听说行情不错,而且我可以指导新一代的腐女们各种技巧和知识。或者开店,收集美少青中年们,开个执事茶屋之类……女仆也不错。”
“哈哈……”穆月眠干笑,听起来不是什么好提议,“有没有考虑过成亲?”
“……”
还好穆月眠是站在萧遥身后,看不到此时萧遥绝赞的表情,尴尬、羞涩、喜悦、茫然、囧、雷……等等表情混合在一起,堪称精彩。
见萧遥沉默,穆月眠察觉出萧遥的窘迫,自己也不禁涨红了脸,懊恼着,怎么突然就说起成亲的事了……
二人继续看百里延忙碌,无言一阵。
“咳……”穆月眠轻咳一下,打破这有些尴尬的沉默,“那个……反正之后也没什么要紧的事了,我带你去各处走走如何?有很多风景不错的地方,你还没去过吧?”
萧遥喜的回头,“好啊!我早想到处逛逛了!”
这古代没电脑没电视的,宅着实在无聊,这些日子以来,萧遥的腿脚多少也练得有些力气,旅游到真是不错的选择!难得有帅哥陪伴,出钱出力的……
看萧遥总算是露出笑容,穆月眠也笑了:“等事情结束了,我带你去平京,那地方风景不错,当地的小吃也很有名。”
“要去要去!美食和美男子一向是我人生的目标!”
穆月眠稍稍囧了一下,随即说到:“在此之前,先回我到陵栖山一趟,我去见师父们……”
“要见家长?”
话不经大脑脱口而出,萧遥的脸颊登时染上绯色,“那个……我不是这个意思……”
这次穆月眠没有窘迫,他微笑着看萧遥手足无措,“如果我说我是想带你回去见师父呢……”
萧遥愣了,有点不愿意去想。
“萧遥,嫁给我,好吗?”
求求求求求求求求求求求求求求求求求求求求求求求求求婚?穆月眠再向她求婚啊!!!有生以来第一次啊!!这事情发展的也太快了吧!!
“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还小……”萧遥眼神游移着。
“我记得,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就已经二十岁,这里女子十五岁就可以嫁人了。”穆月眠笑着,紧追不舍。
“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们认识还不久……”萧遥低着头,玩弄衣角。
“还不到半年,但是已经一起历经生死,还不够吗?”穆月眠走到萧遥面前,柔声说着。
“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们还不了解对方……”萧遥盯着脚尖,不敢抬头。
“你觉得我们不合适吗?还是对我没有信心?”穆月眠蹲下,看着萧遥几乎埋在自己胸前的头,真怕她一个用力脖子都断了。
萧遥小声如蚊呐:“也不是……”
“还是你对我并无此意,只是我一个人自作多情罢了?其实你心中另有其人?”
萧遥头垂的更低:“没有……”
穆月眠不说话,含笑的看着萧遥。他不着急,他有的是时间慢慢和她磨,就算是萧遥心中有人,他也不会放弃,直到萧遥成亲,嫁给他,或是嫁给其他人。
许久,萧遥抬起头,脸色粉嫩,微窘的神情相当惹人怜爱。
“可是小穆,我这种体质,还不知道能不能改变,若是不能改变,恐怕要拖累你……”
穆月眠摇摇头:“不会,保护你是我心甘情愿的,”他抬起萧遥的手,摩挲着萧遥手腕上的镯子,“只是不知天下间是否还有其他能够转移伤害的法器,这样我也不用整天提心吊胆的怕你受伤了。”
萧遥看着镯子,想起若里,怕是今生都无缘和他再见了吧。
“小穆,我们那边是一夫一妻制的,不允许丈夫有小妾。”
穆月眠郑重的点头:“我穆月眠对天发誓,若萧遥嫁我为妻,此生必定只有妻一人,不离不弃。”
听穆月眠如此发誓,萧遥懊恼自己平日的厚脸皮此时如同脱了角质层,实在薄的可以,她相当清楚自己脸上有多热。心里也和脸上一般灼热,眼角微微闪着泪光。
“大概……我也不能生孩子……”此时萧遥又垂下头,声音小的可怜。
穆月眠轻轻抱着萧遥,心疼不已。
“没关系,穆家又不会绝后,你若是喜欢小孩,我们收养一个便是。”
萧遥很享受穆月眠的怀抱,这是第二次被他拥抱,第一次哭的稀里哗啦的完全没仔细体会,现在,萧遥感觉着穆月眠的体温,他身上淡淡的熏香,感觉到安心。
熏香是萧遥之前遇到的一种有着清香味的树木时,用树叶晒干后做的香囊的味道,那时觉得这个味道很适合穆月眠,所以便做了这个香囊,没想到他一直带着。
“萧遥,嫁给我好吗?”
“喂!那边那对相亲相爱的笨蛋!祭坛准备好了,开始封印,都过来!”百里延欠扁的声音不识时务的响起,却也解了萧遥的围。
老实说,穆月眠突然求婚,萧遥局促不安,事情来的太突然,她没有准备。
家,回不去了。这边正在闹蝗灾、瘟疫、水灾,似乎全天下都在受着煎熬,即便是间接地,也是因她而起;神殿那边听说死了几个巫女,恐怕也和神器有关,不知道是谁……想到这里,萧遥的脸色不禁黯淡下来。她是不是该回神殿一趟?
穆月眠没有再催促萧遥,他虽然不打算趁人之危,但是,既然萧遥决定留下,那么他就不会再隐瞒自己的心情,向萧遥求亲,这是只是开始。
萧遥将混天珠从开元镜中取出,分别将两件神器交给百里延。百里延接过神器,将之放在祭坛上。八角的祭坛周围镶嵌了八块不同的玉器,四种动物,四种植物,祭坛上有崎岖的纹路,从八块放置玉器的槽中延伸至祭坛中央,那里放置着两件神器。
百里延口中念念有词,八件玉器渐渐化成水,顺着纹路流向中央,渐渐将两件神器包裹住,形成一个手掌大小的圆珠。至此,百里延已是满头大汗。
“封印完了……”百里延有气无力的说着,贴着祭坛就坐在地上,枉费他一身干净整齐的祭服。
萧遥拿过那个青白的大珠子,里面阴阴有或红或蓝的光芒流动。“这么快就完了?结实不结实啊?”
百里延怒视萧遥:“没看到我现在虚脱的快死了吗?你还嫌快了!”
“哈哈……我随便说说……”萧遥干笑,“怎么解开封印啊?”
百里延气结:“我费了那么大力,几乎用尽所有的法力,估计寿命也要减一半,你还想解开?!”
萧遥蹲在角落里画圈圈:“我随口问一下而已,干吗那么认真呢……”
百里延翻个白眼,喘了好一会气,终究还是说到:“要解开很简单,滴两滴你的血就能解开。我费了那么大力才封上,你倒是说解就解……”百里延摇头,无奈的样子。
“还要血!你封印的时候可没流血啊!”萧遥不平的嚷嚷。
“我师父留下的法器和我自己的仅有的那么点法力,以及我一半的寿命还抵不过你那两滴血?!”百里延怒了,萧遥连忙道歉。
短暂的沉默后,萧遥开口到:“……干吗告诉我?你不怕我解开吗?”
百里哼了一声:“没什么好瞒的,若你本人没那个心,我保证谁也解不开封印。……若你你真的想解开,也没人拦得住。”
萧遥笑道:“我没事吃饱撑的了?不会解开的,你放心!”
百里延看了萧遥一眼:“但愿如此。”
碧落黄泉:第六十四章
封印好神器,萧遥颇郁闷的发现,这个手掌大小的珠子只能手拿着,不能像以往一样将之呼来唤去,实在不方便。
“就不能想个办法么?”萧遥问百里延。
“不能。”
“……真是言简意赅的说法。”
萧遥已经习惯将开元镜作为异次元口袋来用,且开元镜召之即来挥之则去,这使萧遥养成从不带收纳用具,此时看着那颗硕大的珠子为难。
“要不,你帮我拿着?”萧遥又问。
“不能。”
“……你能不能换个说法。”
总之,百里延的意思是,这是神器,虽然在萧遥手里有些危险,不过却比其他任何人拿着都合适。只要她没了想回家的心思,这东西还是她拿着好,而且谁知道以后会有什么状况呢。
这实在是意味深长的一番说辞,不过萧遥也觉得还是自己拿着好,毕竟用了这么久,也有点感情了,何况开元镜里有她收集的各种宝贝……
再次回到有人在的城镇,萧遥觉得恍如隔世。
当她决定不再回家时,这个世界就变成了她的世界,是她将要生活下去的地方。第一次仔细看了人们的穿着打扮,第一次仔细看了建筑风格,第一次仔细品尝了这里的风味菜肴,第一次想到了这里的历史发展和政治形态……第一次正视了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地方。
“小穆,我大概会成为一个平庸的耽美画手。”萧遥总结。
穆月眠心情很好,他笑着,宛如春日暖阳:“身为耽美画手本身就是个匪夷所思的事情,哪里平庸?”
“所谓意识超前就是这么痛苦啊,众人皆醉我独醒,高处不胜寒~~”
萧遥夸张的表达她的高不可攀以及“我们之间有代沟”。穆月眠开怀大笑,这才是萧遥,第一次见她时,那句“你这个丑男,竟敢当着我的面殴打美少年”就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奇异的思考方式,随性的表达自己的好恶,毫不掩饰的诡异爱好……比起那个一张笑脸下压抑情绪的萧遥,好了不知多少倍。
萧遥很开心,回家的念头一旦放下,整个人都轻松起来。心里不是不伤心,不难过,就是因为如此,所以才要加倍的开心和快乐,不然她放弃回家就太悲哀了。
这种夸张的快乐体现在萧遥的动作上,她走路只能用雀跃来形容,一步一跳,自认为活泼可爱,尤其是甩起左手的同时抬左脚,甩起右手的同时抬右脚,俗称“一顺儿”,不过萧遥却将这“一顺儿”跳的相当的自然和谐。
百里延和穆月眠看萧遥搞怪,面部神经有些抽筋,虽然见惯了萧遥偶尔的神经,今天这种堪称白痴的做法,还是让人难以接受。
“你是怎么做到的?”百里延皱着眉头发问。
萧遥笑:“以前上大学军训时,我旁边那个女孩总是一顺儿走,走的还特别自然,让我钦佩不已,特地去学的~”
这有什么好学的……百里延和穆月眠此时的心声。
萧遥看百里延和穆月眠一脸纠结的表情,笑得前仰后合,她的目的达到了~见百里延气势汹汹的撸袖子要来纠正她“完全没有巫女该有的优雅气质”,萧遥赶忙跑开。
“啊!传说中的糖葫芦!我去买!”萧遥借此逃掉,剩百里延呆呆的撸了一半袖子尴尬的站着。
穆月眠轻笑,终于都结束了……看着萧遥欢快的跑去买糖葫芦,穆月眠露出安心的笑容。百里延摇头,正要调侃穆月眠,却见他脸色突然大变,几乎是用嘶吼的。
“萧遥————!”
本该是买糖葫芦的小贩,却拿着一柄匕首,插进萧遥的腹部。
穆月眠的身法从没这么快过,百里延只看到穆月眠从眼前消失,当他回过头看去,穆月眠已在十丈之外的萧遥身边,一掌将小贩打的飞起,同时接住往下滑的萧遥。
就在此时,周围原本那些摆摊的小贩,都抽出了武器,向穆月眠和萧遥围攻过去。绕是穆月眠武功再高,也敌不过这些人不要命的攻击,况且,他们攻击的目标不是穆月眠而是萧遥。
百里延这边也受到攻击,他狼狈的躲着,身上的伤口也在增加,勉强能护着自己不死,却根本不能帮助穆月眠分毫。眼看刺客的匕首就要在自己身上捅个窟窿,百里延只能叹自己大概要交代到这里了。
然而,围着百里延的两个刺客却倒了下去,后脑勺上插着金色的柳叶型的小刀。两个身影从百里延面前快速闪过,一红一白,加入到穆月眠勉强支撑的战局中。
百里延暗自松了口气,有这两人在,大概就没问题了吧。
攻向萧遥的手,突然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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