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去。”她从皮包里摸出一个信封袋,随手往杨杨米上一丢,“是你代垫的医药费。”
说完,她转身又定。
看着那装着钱的信封袋,他浓眉一叫。“该死……”
随着时问一分一秒的过去,他慢慢的冷静下来,然后开始思考——
如果她想尽办法、费尽思量地想引起他的注意,并接近他,为什么要在第一次见面时,就自曝她有女儿的事实?
难道她不怕他一听到她有女儿,就却步不前吗?
她到底在想什么?是她的心机比他所想的还重,还是他……误解了她?
不管是什么,他知道自己的心思及情绪已完全受她牵引。
一早,拓真就来到兽医院,找到那天被他吵醒的酒井医生。
“咦,是你啊?”酒井医生一见到他,就热络地打招呼。
“医生,你还记得我?”
“是记得,不过……”酒井尴尬一笑,“我也是一直到昨天,才想起你是伊势屋的老板。”
拓真微怔,“你知道我是伊势屋的老板?”
“我跟外子去过几次。”酒井绩道,“有一次跟你擦身而过,还以为你是什么名模,后来主厨先生告诉我说你是老板。”
“噢……”
把时间一兜,他发现在纱绫还未出现在他面前的一个月前,他就已救了她的猫。人相撞可以安排,但猫撞车应该就是意外吧?
难道说……他真的误会她了?
“那只猫的主人一直说要当面谢谢你呢。”酒井抿唇一笑,“还要我想起你是谁的时候,通知她一声。昨天我告诉她时,她好高兴……我想她今天应该会去拜访你才对……”
酒井不断地说着,但他却愕然得几乎听不见她在说什么。
她的猫被他撞了是事实,医生一直到昨天才想起他是谁而告知她,也是事实。
一切的一切都证明,这不是一场经过巧妙安排的邂逅,而单纯只是机缘巧合。
但是,她跟同事们在餐厅里的谈话,又是怎么一回事?这件事怎么比他的生意还复杂?还头痛?
“老板你……”见他发怔,酒井一脸疑惑。
“敝姓井川。”他有礼地道。
“喔,井川先生,你没事吧?”她微皱着眉,好奇地睇着他。
“我没事。”他蹙眉一笑。
“医生,那位小姐姓宇都木吗?”他做最后的确认。
酒井医生一怔,“你怎么知道?她已经去找过你了?”
他笑叹一记,“是啊,她已经来过了……”
一个不管如何都要找到代垫医药费的人的女孩,一个不管如何都不想占小便宜的女孩,会是那种千方百计,计诱金龟的拜金女吗?
是不是哪里有了误会?是不是他对她有所误解?
他不喜欢等待,他必须找出答案,以厘清他心中所有疑惑。
昨天的不愉快让纱绫的情绪低落,工作频频出槌。
接近下班时问,花店的人抱着一束漂亮的黄色海芋,来到办公室——
“请问宇都木小姐在吗?”
大家看看那抱着花束的年轻人,再看看一脸错愕的纱绫,然后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噢……”噢声四起,搞得纱绫差点儿想躲到桌子底下去。
不过,是谁送花给她啊?
“你发什么呆啊?”静香推了她一把,“我看一定是你的金龟婿。”
听到金龟婿这个字眼,她忍不住头皮发麻。
就是静香她们在餐厅用餐时,不断金龟金龟的说,才会让井川家的二少爷误以为她想钓金龟。
“不是他啦。”因为不知道如何解释,她只能没好气地这么回道。
“难道你还有其他候选人?”静香惊讶地问。
松本也捱过来,“哇,纱绫可真是真人不露相喔。”
“你们……”气死人了,要是她能跟她们说清楚就好了。
“你是宇都木小姐?”花店的人将花束递到她面前,“请你签收,好吗?”
看着那来历不明的花束,纱绫犹豫着。
“快签啊。”静香催促她。
她蹙着眉头,闹起别扭。
“你干嘛啊?”静香疑惑地睇着她,“有人送花,你还拿乔?”
“你要就给你。”她说。
静香挑挑眉,“你生什么闷气?”
“没有啊。”
“没有?”静香斜觑着她,“该不是跟你的金龟婿闹别扭了吧?”
“他不是金龟婿。”纱绫忍不住冲口而出,“我也不想当什么少奶奶。”
静香及其他人盯着她,都一脸“干嘛不承认”的表情。
“难道池末会说谎?”静香不以为然地道。
“他没说谎,不过那个人真的不是我的男朋友。”
“那你那天还说他是公司的客户?”
“他是没错啊。”
“那表示你认识他,而我们也应该都知道他……”
静香说完,其他人都围了过来,同声同气地问:
“他是谁啊?如果他不是你的男朋友,那他是谁?为什么会在那一天出现在蓝月,还当着池末的面吻你?”
迎上无数双锐利的、探究的眼睛,纱绫顿时觉得心慌不安。“他……”
“纱绫,大家同事一场,干嘛那么神秘?”
“就是啊,他到底是谁啊?”
“前辈,说嘛说嘛……”
面对大家的围剿,纱绫急得想抱头鼠窜、逃之夭夭。
“各位小姐,”突然,花店的人不耐地唤道,“可以先签名,让我回去吗?”
被围剿还不够,现在还被花店的小弟催,纱绫直觉得自己真是衰到爆了。
低着头,她心虚又无力地拿起了笔,乖乖的签了名。
拿了签名单,花店的小弟像看怪物似的,扫了这群OL一眼,嘀咕了一句,“有年纪的女人真可怕。”说罢,他转身走了出去。
大伙儿面面相觑,气愤地,“他说什么?说我们是有了年纪的女人?”
“拜托,、我才二十六岁耶。”
“讨厌,乳臭未干的小鬼。”
见大家转移攻击目标,纱绫也趁机转移焦点。“是啊是啊,我们都还年轻貌美呢。”
“就是说……”静香深表赞同地看着她,然后眉梢一挑,“别以为你能唬弄过去,那个客户是谁?”
这时,松本发现花束上附了张卡片。她抽起一看,喃喃地念着:“我为昨晚的一时失控向你致歉,今晚七点,伊势屋见……井川拓……井川拓真?!”
松本尖叫起来,接着是一阵难以收拾的混乱局面——
骑着脚踏车,纱绫气呼呼地来到伊势屋。
时值晚餐时间,伊势屋里坐满了宾客,她甚至还发现其中有不少名人。
抱着那束漂亮的黄色海芋,她走到柜台——
“小姐,你来了。”今天,主厨一副熟络的态度,“这边请,老板已经来了。”
看来,他早已告知主厨,说她会来。
可恶,他凭什么认为她一定会来赴约啊?他还是把她当成那种不惜一切想攀龙附凤的拜金女吗?
昨天把她说得一文不值,不只侮辱她,还对她做出相当过分的事,今天却送她花束,还在卡片上署名,他到底想怎样?他以为这样很好玩吗?
主厨开了侧门,“请进。”
她走了进去,又从另一扇门穿了出去,来到了秘密通道。
她飞快地走着,迎面而来的是昨天带她进来的学徒。
他手上端着大餐盘,看来是送菜进来的。
“小姐,老板正等着。”他说。
她秀眉一拧,不发一语地向前走去。
拉开秘室的门,她连鞋都不脱地冲了进去。
“井川拓真!”她拉开内室的门,只见他坐在杨杨米上,而桌上已摆满丰盛的佳肴。
“你来啦。”他一笑,“坐。”
看他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她更觉火大。
“你莫名其妙!”她瞪着他。
他微怔,“火气干嘛那么大?”
“我火气大?”她气得声线颤抖,“你干嘛送花到办公室?”
“表达歉意。”
“什么歉意啊?你昨天那样糟蹋我,今天又说要表达歉意?你……你……”她差点儿岔了气,“你知不知道我差点儿走不出办公室?”
“为什么?”他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
“为什么?”她挥舞着手上的花束,“因为送我花的人是大名鼎鼎,了不起的井川拓真啊。”
他挑挑眉,“你这话很酸……”
“别人调侃我的话才叫酸呢。”她恼火地道,“你干嘛署名?”
他眉心一皱,理直气壮地睇着她,“我有名有姓,干嘛偷偷摸摸?”
“我说过我们是不同世界的人。”她说。
他沉默了一下,神情有点严肃。“怎么不同?”
“你是井川集团的二少,身分地位无比尊贵,而我只是个OL,没有显赫家世,也没有了不起的学历。”
“我没你想的那么尊贵。”他眉心一沉。
“你怎么说都好,总之我很实际。”她说,“而且我最讨厌有钱人家的少爷。”
“为什么?解释给我听。”讨厌有钱人家的少爷?出生在井川家又不是他可以控制的。
她眉梢一扬,“我干嘛解释给你听?”说罢,她将花束往地上一摆,“还你,我走了。”
“喂!”他沉喝一声。
听见他那像是在吆喝下人似的口气,她不满地转过身来,“我可不是你家的佣人。”
“我对我家的佣人很客气的。”他说。
“这么说,我像你家的狗罗?”她负气地道。
他浓眉纠皱,“你非要不断贬低自己吗?”
“我没贬低自己,我只是知道自己的身分。”她说。
她跟他急,搞得他也有点焦躁起来。
他可是井川拓真,他只要招招手,不知道有多少女人会王动送上门来,为什么他偏偏要在她面前自讨没趣?
再说,她跟她的同事们在餐厅里的那番话,到现在还困扰着他,不是吗?
脸一沉,他阴骛地看着她。
“你要走是吗?”说着,他拿出她昨天丢给他的信封袋,往桌上一搁,“把你的钱拿回去。”
她眉心一蹙,“我不要你代垫医药费,那些钱,我还付得起。”
“我没有代垫医药费,那是我应付的。”他说。
她不解地看着他,“你应付的?”
“没错,”他直视着她,坦白诚实地道:“你的猫是我撞伤的。”
“什么?”听见他自己承认就是“肇事者”,她难掩激动,“是你?!”
相对于她的激动,他挑挑眉,不以为然地睇着她。
“你没长眼睛吗?”她一个见箭步向前,打算指责他的“意外肇祸”。
谁知脚一勾到桌角,不只桌子晃动,就连她整个人都往前仆倒——
“啊!”她想,她这辈子再也不可能像这几天这么衰了。因为急着想攀附住什么,她打翻了桌上的热汤。她以为那热汤铁定会淋在她身上,但却几乎在同时,他伸出了手——他将她一拉,护住了她,可是热汤却浇湿了他的袖子。
惊魂未定的她,惊愕地望着他,也发现了他湿透的袖子……“你的手……”
“没事。”他拉起湿湿热热黏在手臂上的袖子,“不痛。”
“什么不痛?”看着他那红通通的手臂,她眼眶不禁泛红,“你的手都红了……”
看她紧张得眼眶微湿,他心头一悸。
她是真的担心他?这应该不会有假吧?她忧急的眼神是那么的真切……
“我烫到总比你烫到好吧?”他撇唇一笑,“你可是个细皮嫩肉的女孩子。”
她跪坐在他面前,一脸自责,“我……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他淡淡地说道。
“等我一下……”他起身,走向了角落里的古董五斗柜,拉开抽屉,他拿出了一件干净的衬衫。
当着她的面,他自若地推掉了身上的衬衫,展露出他那结实完美的身材。
看见他那犹如阿波罗雕像般完美的上身,纱绫不觉羞红了脸。
她急忙低下头,但耳根却如火烧。
拓真换上了干净的衬衫,随兴地拙了两颗钮扣,然后走了回来——
他坐下,挽起袖子,检视着被热汤烫到的地方。
纱绫怯怯地抬起头,睇见他衣襟处若隐若现的胸肌线条,不自觉地又吞咽了一口口水。
“到底痛不痛?”她问。
他眉梢轻轻一挑,“你好像很担心?”
凝视着她那忧心的丽颜,他的心隐隐悸动着。
她真是个特别的女孩子,而他从没遇见过她这样的。
她不讨好他、她不追逐他、她不看他的脸色——不管他给的是好脸色,还是坏脸色。
人家说一物克一物,真是如此吗?
不然像他这么冷漠又高傲的人,为何会莫名其妙栽在她手上?
他知道自己已经迷恋上她,尽管他心中还介意着她跟同事们在餐厅时的对话
“是我不好,我……”她歉疚地说,“如果我不要那么激动,就不会打翻了汤……”
“你激动是应该的,谁叫我撞了你的猫。”
“不……”她冷静下来,自觉不该一味地责怪他,“不能怪你,多摩常常偷跑出去,横冲直撞的,也许受害者是你才对。”
他撇唇一笑,“那倒是,它冲出来时,我根本来不及反应。”
她又沉默了一会儿,怯怯地道:“谢谢你没把它丢在街上……”
他眉头微皱,“我可不是那种人。”
“我以为你是……”她诚实地道,“如果不是因为我已经知道你就是那个好心人,我怎么也不会相信,你会是那种把受伤的小动物送到医院的人。”
他不由得蹙起眉头,“为什么你会认为我是那种人?”
“因为你总是一副不可一世又霸道的样子,而且你很无礼,还搞一夜情,感觉像是个……”
“混蛋?”他接口,蹙眉一笑。
她不好意思地咬咬唇,不发一语。
“现在你还那么想吗?”他凝视着她。
迎上他炽热的目光,她心头一悸。“我……”
看见她如此娇羞且不知所措的表情,他实在很难相信那天在餐厅里说那些话的人就是她。
“你不能怪我那么想,因为你……你对我做了很多不礼貌的事……”
“比如说……亲你?”他唇角一勾,促狭地道。
她的脸儿更红了。
睇着她,拓真心里有着满满的疑问。
她是个单亲妈妈,但她的反应及感觉却像个未识人事的女孩。
感觉到他炙热的目光,纱绫不安地抬起眼帘。
迎上他的视线,她心慌意乱。
“你……”她试着转移话题,“你真的不痛?”
见她那么在意他的“伤势”,他玩笑地道:“我痛,你能帮我吹吹吗?”
她微微一怔,脸颊羞红地望着他。
他正想跟她说只是玩笑,她竟突然伸出了手——
轻抓着他的手臂,她将脸靠近,温柔地呼呼吹着。
他一怔,讶异地看着一脸认真地吹着他手的她。
她的神情娴静而真诚,宛如从天上下凡的天仙般……
他看痴了、看傻了,两只眼睛眨也不眨地注视着她。
一股不知名的骚动在他胸口、体内奔窜起来,一时情迷,他身子一弓,脸一欺近,情不自禁地吻上了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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