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难道就不考虑一下这件事可能对你的影响?要知道这样的项目一旦失败,作为负责人的你根本不可能逃脱责任,即使泄密的不是你,管理不严的责任你也担定了,这对你的发展有什么影响难道你不知道?”
“我知道,但是我更知道程媛是无辜的。”
“她有家里的背景罩着,即使出事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冷院长,这件事有多严重,相信您比我更清楚。至于她家里,程部长停职相信您比我更清楚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不过是想提醒您不要忽略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这个不用你提醒。”
“是。不管怎样,院长您不能因为这个就随便牺牲无辜的人,难道这就是您所谓的领导方式?”
“你怎么这么不知好歹!”
“好歹?什么是好,什么是歹?我只知道是非曲直自有公论,又岂是某个人能只手遮天的?”
“难道你还不明白?如果这次不是你,如果不是冷令她对你。。。我又怎么会来和你说这些话?”
“承蒙您的错爱,我承担不起,”袁里顿了一下,接着冷冷的说,“也无意承担。”
“你难道,冷令她。。。”
“对我来说,冷令只是学生,现在如此,以后也是如此。”
“你!”冷院长愤愤指责,“简直不是好歹,冷令真是有眼无珠,偏偏对你情有独钟!”
“我和冷令从未有过任何超越师生的接触,是您想多了。”
“没错,是我想多了,亏她还在我面前为你求情,不然你以为你能这么容易的复职?”
“我问心无愧,本来就没有理由停我的职。”
“哼,不要以为你家里的背景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你还要在学院干下去的,话不要说的太满。”
“我从来只说实话。”
“哼!”冷院长恼羞成怒,拂袖而起。我在门外屏息而立,此刻迅速的闪入隔壁房间,听着冷院长摔门离开。
冷院长就是那天袁里送我回家时在路上遇到的冷令的父亲,是学院的院长,他大概知道了女儿很中意袁里,所以才在袁里复职之后找到他,希望他把所有过错推倒我头上,然后自然可以保他无事,却没想到被袁里不留情面的拒绝。
恐怕袁里以后的日子不会太好过了。
“还不出来!你想躲到什么时候?”门外响起他清冷的声音,这家伙真是阴魂不散啊,鬼魅一样无处不在。
我乖乖的出来跟着他来到办公室,把自己舒舒服服的摊进沙发里,纳闷的问,“你怎么知道我躲在隔壁?”
“哼,”他回身帮我倒了杯水,放在我的手里,“你的狐狸尾巴一向长得很,想装作不知道都很难。”
“啊?”我回头看看,哪里有什么尾巴啊?
“找我什么事?”他低头轻笑,得意的看着我发窘的样子。
“哎,你说,他是不是针对我的啊?看来那天的逢场作戏还是戳到冷大小姐的痛处了,不然冷院长干嘛让你把所有事都往我的头上推呢,难道他不知道这样可以害死人的?”我没理他的话,自顾自的问着我感兴趣的问题。
“冷令不过是个借口,你以为他真的是为了这个来找我的?”
“难道不是?”
“你还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啊。”
他伸手敲我的头顶,动作快如闪电,打得我一愣,完全来不及反应。
“冷院长一直与程伯伯不和,他是想借着这件事打击程伯伯。”
“冷院长和我爸爸不和?”我听得雾水满头,他们一个校长一个部长,哪有机会不和啊?
“听说是为了学院教学楼扩建工程招标的事,冷院长属意的那家城建单位资质有问题,被程伯伯否了。”
“既然是资质有问题,被否掉也很正常啊。”顺理成章的事情嘛,有什么可不和的?冷院长真是小心眼。
“这个问题你可以直接去问冷院长。”袁里狠狠的瞥了我一眼,眉毛抖了抖。
“喔。”我识相的闭嘴,袁大主任的这副表情代表他很鄙视我的想法,而且不屑回答。
“跟你解释了也没用,你只要知道以后在学院里小心点,不要被他抓住错处连累程伯伯就行了。”他懒懒的撇嘴。
“你不是也一样?我觉得以后他针对你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我颇同情他,被上司给小鞋穿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这一点我可是深有体会的。
“不用你操心,管好你自己就好了。”他轻哼一声,转身回到办公桌前坐下,抬头看了看我,一边打开电脑一边说,“是不是发现什么线索了?”
“啊,对了,”我立刻从沙发上跳起来,差点忘了正经事,“Lee跟我说。。。”
当时实验室这边已经初步锁定了嫌疑目标,小王已经取代我成了最大的嫌疑对象,我总算是暂时摆脱了首席嫌疑犯的头衔,得以离开别墅回到家里。
回到家的时候,爷爷还是坐在沙发里看内参,看见我回来嘴角几不可见的弯了起来,眉头也悄悄的舒展开来;爸爸已经停职在家有些日子了,此刻表情轻松的坐在爷爷对面看报,看见我回来只是说了句“回来啦”,和平常没有两样;只有苏阿姨长吁短叹的安慰我,生怕我有什么想不开的。
“小苏啊,你不用担心媛媛,她受不着什么苦,那个干休所我也去过,环境好得很。”爷爷扶了扶老花镜,有些受不了苏阿姨的唠叨。
“媛媛,这些天是不是闷坏了才会食不知味的,嗯?”爸爸头都没抬,带着笑意问我。
“呃,是。”我在心里对爸爸真是佩服得很,简直跟袁里一样明察秋毫洞悉一切。
“真的吗?”苏阿姨不放心的追问,“他们没难为你吧?”
“放心啦,苏姨,敢给我气受的人还没有转世呢。”我拉着她的手笑道。
“你这丫头,”苏阿姨也笑着点了点我的额头,“想吃点什么?苏姨给你做。”
“哇,太好了,我想吃东坡肉、香芋卷、白玉虾球。。。”我扳着手指头数了起来,惹得爷爷和爸爸忍俊不禁,苏阿姨也乐呵呵的转身去了厨房。
我坐在爸爸身边,搂住他的胳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回家真好啊。
我回到家之后,周华打过几次电话给我,我都以事情太多没时间分神为由推脱掉了。但当一切尘埃落定,我再没理由拒绝他,只好约在以前经常光顾的西餐厅进行自上次“家宴”之后的首次双边会晤。
离约定的时间一天天临近,我开始坐立不安,没了平常的冷静理智,因为实在不知道自己该拿什么态度来面对他。袁里对我的反常很不以为然,通常是冷哼一声,然后不屑一顾的转身离开。我被他的反应打击得无地自容,更加不知所措,只好找赵赟求助。
我们约在“田忌赛马”碰面,这间咖啡吧的店主是个神秘莫测的家伙,是个很沧桑的男人,常年不见人影,平常只有一个表情酷酷的美女店员在打理,据说美女的主业是驯马师,很有距离感的一个职业。
我们已经快两个月不见了,好不容易凑到一起自然有很多话要说,不过我最感兴趣的还是关于她的八卦。
“听淑清说,你最近和一个歌星走得很近?”我双目放光,难得这个火爆女也会有绯闻传出,当然要努力扒到底。
“我怎么不知道,原来你也这么八卦。”她泰然自若的端起咖啡,轻啜细品,优雅无比。
“我这也是关心朋友嘛,”我脸上堆笑,头一次充当狗仔,实在没经验,面对她滴水不漏的表情,只好激将了,“怎么,是不是情节太惊爆不敢说啊?”
“切,有什么是我不敢说的,”所谓江山易改,赵赟果然上当了,漂亮的眉头微蹙,把面前的点心狠狠的挖掉一角,泄愤似的送进嘴里,“哼,就算他能勉强算个创作型歌手,那又怎样?还不是混娱乐圈的,有几个是可以认真的!”
看着她有些狰狞的表情,我识相的赶忙埋头喝咖啡,在火山即将爆发之前远离危险是明智的选择。
“算了,先别说我了,你不是有事要问我?说吧。”她抬手对着空气很有气势的挥了一下,像是要把有关那个人的烦恼挥开。
“恩,”我从善如流的把我的麻烦事说给她听,包括最近的泄密事件,袁里在海边的表白,还有周华父亲与我妈妈之间的渊源。
我迫切的需要有个旁观者帮我拿主意,我自己实在是已经技穷了,而且冷静不再,无论是袁里的真情告白,还是周华的小心翼翼,都让我难以理出头绪,那团麻只有越来越乱的趋势,丝毫不见理出头绪的希望。
以往我遇到麻烦都会去求助爸爸,听听他的意见,不过自从袁里回国后就换成他了。但是这次的事情,他也算是当事人之一,当然不适合发表任何看法,爸爸最近的工作似乎不太顺利,我不想再给他添乱,何况也不好意思拿这种事情去烦他。
所以,只有赵赟是最合适的人选,只不过没想到一向眼高于顶的她如今也命犯桃花了,不知道她还有没有精力兼顾我的困惑。
************************************
“嘿,你最近还真是桃花朵朵开啊!”听了我的描述,赵赟嘿嘿的笑了两声,毫不吝啬的调侃我。
“哪里朵朵开啦,尽胡说。”我撇嘴,犯桃花的好像也不止我一个吧。
“两朵还嫌少啊你?你以为这是桃花岛啊!”她轻嗤。
“去,什么桃花岛,我看,夹竹桃还差不多。”我郁闷的说。
“夹竹桃也不错啊,起码够漂亮,”她探过头来,咬文嚼字的冲着我念了一句,“夹竹桃下死,中毒也风流嘛!”
我抬手轻捶她的手臂,“我看你这个顾问当的,本领么没见有多高,损人的功夫倒是见长啊。”
“哪里哪里,过奖过奖。”她笑嘻嘻的坐回去,假装谦虚。
“哼,要不给你也来几朵试试看?”我挑眉问道,桃花么,大家共犯好了。“听周华说林涵好像最近要回国了,要不要。。。”
“敬谢不敏。”她立刻举手投降。小样儿,我还制不住你?我得意的低头偷笑。
“美好,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啊。”调侃归调侃,问题还是得解决。
“他们两个胁迫你表态了?”赵赟轻轻转动手里的精致瓷杯,抬头看着我。
“那倒没有,”我摇摇头,“不过这样拖着好象有点不地道吧,如果我不能接受人家,还是应该尽早表态的是不是?”
“没错,那就表态啊。”
“我就是搞不清楚自己的态度,才来找你帮忙的嘛。”
“What?拜托啊——”她无奈的拉长尾音,“媛媛,你也差不多一点好不好,你自己的态度还要来问我?那我问谁去?”
“我不管你去问谁,反正今天得给我一个结果。”我干脆打蛇随棍上,死缠烂打的耍赖。
“那我去问袁哥哥好了,他似乎看起来比你聪明多了。”她促狭的朝我挤了挤眼睛。
“你又没见过他几次,怎么知道?”
“大小姐,看人不用见多少次的,有的时候只要一眼就足够了。”赵赟摆出专业人士的架势,“看得出来,他是真心的。”
“你说的是那个歌手?”我顾左右而言他。
她冷冷的看着我,直到我自己主动的低头认错。
“你对他们两个的感觉怎样?”她很认真的问我。
“感觉?都挺好啊。”我想了想,这样回答她。
“总有些差别吧?”她没好气的斜了我一眼。
“要说差别,好像是有点。我跟周华在一起的时候很开心,他总能找到我喜欢的东西,无论是玩的还是吃的。”我看了看她,见她听得仔细,老老实实的继续说下去,“跟袁里在一起的时候,基本都是在跟他斗嘴抬杠,要么就是被他教训,经常被气得七窍生烟火冒三丈,所以没时间有什么感觉。”
“还有呢?”她不肯放过我,坚决的对我穷追猛打。
“周华自从春节重新遇到之后,对我一直很迁就,不象两年前那么霸道,不过,我总觉得好像找不回以前那种自在的感觉了,尤其是知道了他家和我家的渊源之后,我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态度来面对他,”我停下想了想,又说,“就好象快要烧开的水,声音很响,但是离沸腾总差那么一点点。”
“对袁里呢?”
“没感觉。”
“没感觉是什么感觉?”赵赟诧异,很不满意我的回答。
“哎呀,就是,”我困难的寻找合适的词语来对她解释,却发现已经辞穷,只好给她叙述事实,“我们从小学四年级开始作对到现在,见面抬杠已经象呼吸一样自然,都成了条件反射了,真的感觉不出别的什么了。”
“那他跟你表白之后你什么心情?有没有激动,或者怀疑?”
“没怀疑,好象也没激动,当时尽顾着吃惊了,我从来不知道他曾经那么关注我。”
“那你有没有觉得难以相信?”
“没有,他虽然很可恶,嘴巴很毒,但是从来不说谎。”
“这么说你是相信他爱你了?”
“呃,应该是的。”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应该不应该的!”赵赟怒斥我模棱两可的不负责任的态度。
“是!”我重重点头,坚决果断。
“那你对他有没有觉得别扭,或者反感?”
“别扭是有一点,反感倒没有。”
“恩,我大概了解了。”赵赟胸有成竹的靠回座位,抱着手臂看着我笑得奸诈。
“你了解什么了?”我被赵赟笑得心里发毛,忐忑的问。
“我了解你对袁家哥哥很有感情啊,”她窃笑,“毕竟他是你的竹马啊,青梅同学——”
“什么竹马青梅的,我找你来是帮我拿主意的,可不是让你来笑话我的。”
“我可没笑话你的意思,”她摆手,“你看,你和周华重新开始这么久了还没找到感觉,只凭他妈妈的一句闲聊都能让你的疑窦丛生,甚至不惜找伯父求证当年的事,我记得你曾经说过,永远不会再问妈妈的事情。可是,袁哥哥的话你从来都深信不移,毫无原则的照单全收,这难道还不说明问题吗?”
“说明什么?”我最近好像总被人批评毫无原则,可是我一向引以为傲的优点不正是冷静理智坚持原则吗,怎么现在全变样了?
“说明袁哥哥能给你安全感,而周华不能。”赵赟斩钉截铁的给出结论,“女人寻找伴侣的原始目的就是寻找安全感,如果一个男人不能带给女人安全感,不能得到女人毫无保留的信任,那么他肯定不会是你的另一半。”
“我和袁里在一起的时候,总担心被他教训,被他冷嘲热讽,哪里还有什么安全感可言?”
“媛媛,就是因为你对他足够信任,才能在他面前随心所欲啊,如果换作是周华,你能这么轻松的跟他抬杠吗?你能毫无保留的相信他的话吗?”
我摇摇头,“大多数的时间是周华在说,说公司的事,说朋友的事,我是最好的听众,而且我很少和他拌嘴。”
“好好想想吧,媛媛,”赵赟拍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为什么有些话你能对我说,对袁里说,却从没想过对周华说?”
我低头不语,她也不催我,我们坐在洒满阳光的窗边,安静的喝咖啡,任轻柔的乐曲在身边流淌迂回,绕梁而去。
“问你个问题,”她突然打破沉默,冲我眨了眨眼,眉目带笑的问我,“如果你病了,你觉得他们两个会怎么来照顾你?”
“我病了?”我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