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烟(原名百年之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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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烟(原名百年之约)-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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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风看了看我,又把目光从新调回戏台,定定的看了一会儿,缓声道:“赵匡胤确实可悲,他英明一世,糊涂一时,大敌当前不知谋定而后动,却自乱阵脚妄信奸佞,慌不择法,险些断送了自己。”
  我没吱声,盯着他的侧影,心里却想;胤礽啊,你现下道理一说一大堆,明白的很,可当你遇事时可有想到谋定而后动了?你不知收敛,目空一切,急于求成,还振臂高呼要为索额图报仇,若非如此,一个到手的皇位又怎会平白的丢了呢?赵匡胤可悲,你却比他更可悲,他遇险时,至少还有个呼延夫人挺身而出,而你落难时,却是闹得众叛亲离呀!
  左右看看身边这二位,一个半世荣华却圈禁致死;一个满腹经纶却屡遭冷遇,现在他们在台下观戏,殊不知,几百年之后,自己也成了戏中之人,被芸芸众生指点评说。这一切当真应了一句话: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思及此处,不禁悲从中来。 
  台上仍咿咿呀呀的唱着:
  ”下河东先行丧了命,转来了呼延女英雄。 
  一马将王来挡定,  口口声声要长兄; 
  王把真情对她奉,  女将执意她不听; 
  盘龙棍一时失轻重,可怜又折了将一名; 
  先行兄妹都丧命,  把王困在河东城; 
  催动黄骠军阵等,  我看他何人统来兵。”
  接着便该是花旦呼延夫人上场,唱那段有名的《就为你糊涂不明信奸佞》,而我此后却再听不进一句唱词,耳中只回响着那句: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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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位大人;偶要声明一下;那个下河东的词是京剧版的(秦腔版的没找到)另外;我对戏曲是一点不了解滴;为了写这章;我下午在百度上搜了一首《就为你糊涂不明信奸佞》听了下;很惭愧的发现自己是基本上欣赏不了滴……汗……所以;如果在戏曲上有什么错误的话(相信会有很多);还请各位大人指出(顺便充实下偶的戏曲知识……);谢谢!!!  鞠躬下场!
  这出戏唱了足有两个时辰,除了前半个时辰,剩下的时间我大都在恍惚中度过,追古思今,慨叹不已。散场之后,三人走在街上,我的心情仍是没有转换过来,一个劲儿的叹气。
  秦三抻着脖子打量我,笑道:“看戏时你喜笑颜开,收场后才哀叹连连,今日我总算见识了什么叫后知后觉,呵呵,不虚此行,不虚此行呀!”说着还颇为应景的摇了摇头。
  这个胤祉打第一次见面时就开我玩笑,到现在已经数不清有多少回了。我有些恼火的想要回几句,撮撮他的气焰,张了嘴却发现自己也没什么词可驳他,又一想,他在历史上是有名的博学,墨水比我多,真说起来,我可能还辨不过他呢。于是自行消了锐气,低眉道:“唉,申时三亥了还没吃饭,肚子饿了,当然要叹气了!”
  秦三忽得笑出声来,拍手道:“呵呵,我当你是听了戏有感而发,却不想原是五脏庙作祟!”
  我白了他一眼没有搭话,侧头去看一直没吭声的秦风,正赶上秦风的视线也投过来,目光相撞,二人皆是一怔,他勾起笑容,我却撇开目光,耳边传来他柔和的声音:“饿了?想吃什么?”
  我尴尬的笑笑,说:“其实也不是很饿,随便吃些就好。”
  他低头想了想,道:“嗯,天气冷,咱们去吃涮锅子!”
  于是,我们一行三人便步行到了丰瑞大街上的同湘居,同湘居是京城有名的涮肉馆,装饰豪华考究,出入的都是达官贵人,价格自然也不菲。以前住在客栈时,我和萧烈也曾合计着要来这撮一顿,但终因囊中羞涩,压住了肚里的馋虫,灭了这念头。后来进了贝勒府,出去的机会少,烦心事又接踵而至,更把这个事忘到九霄云外了。没成想今天出来公干,无意中,居然圆了早先的念想。仔细想想,若非跟着两位阿哥,我怕是永远也吃不上这金贵东西了。有钱人果然好,也难怪那些宫女丫环们日日做梦,希望被主子看上,飞上枝头作凤凰!
  同湘居二层雅间——
  伴随着一阵浓烈的烧炭味,黄彤彤的锅子上了桌,雅间里立时暖和起来,不一会儿的功夫,水便劈劈啪啪的开了,秦风点了些羊肉和小菜,又问我要什么,我随口说来盘生菜吧,他们三人都愣住,小二摆手说没听说过这名字,我才恍悟清朝原来还没有生菜,就算是有恐怕也不叫这个名,就改口要了几个火烧,小二刚要走,秦三又叫住他,点了一壶花雕。
  与这二人相处,我毕竟是有些忌惮的,所以本不打算喝酒的,但听说这花雕是同湘居的珍藏,芳名远播。又一想,过了今晚自己恐怕也没机会到这么高档的地儿吃饭了,便抱着不能亏本的念头尝了尝。刚入口,像吃了芥末似的,很刺鼻,可一杯进肚,顿觉从喉咙到胃里都暖融融的,唇齿间也有淡淡的清香,方知较之西方的葡萄酒,香槟酒,国酿的确是余味绵长,独具一格。不觉又破例多喝了两杯,于是,就这么连吃带喝的一餐下来,结帐时,我都撑得有些站不起来了。心中又想起大年三十晚上的那顿饭,不禁自嘲,我这个人,优点说不出几条,缺点却着实不少,其中首推嘴馋,不管和谁在一起,不管是什么场合,只要碰到可口的菜,我便管不住自己的嘴了。
  下楼时,秦三笑说自己从未见过饭量这么大的女孩子,今天开了眼。我不甘,也学着他的语气回说,自己也从没见过吃得这么少的男子,笑他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他答说自己是真人不露相,刀枪骑射样样皆能。我笑笑没有接话,心中想,他说的倒也没错,满人马背上得天下,康熙皇帝的儿子,又怎会有文弱书生呢!
  出得同湘居,秦三朝我俩拱拱手,说有事,要先回去。我知道他这是借口,想故意留我和秦风独处,便问他,什么事这么急。他却不回答,颇有深意的笑几声,顾自走了。
  秦风没有阻拦他,伴着我走上另一条路。
  两人走在街上,气氛渐渐冷清下来,其实我们之前相处也是恬淡如水的,那时我觉得这种感觉很不错,虽夹杂着阴谋,却也些君子之交的味道;但现在我知道了他的身份,心态便不同了,走在路上,脑中总不自觉地浮现出他黄袍加身的样子,越想越觉得浑身不自在,静走了一会,我有心打破沉默,却想不到要说什么,看他也是一副不想说话的神情,便缄默着,没有吭声。
  我们在微寒的晚风中,迂回穿行,走着走着,又回到了起始点——成心亭。小贩早已收摊,行人也都消失了。石桥,亭子,萧索如昔。我提步走入亭中,挑一个面朝河面的位置坐下,风一吹,脸上火辣辣的,虽然只喝了三四杯酒,却也有点上头,我轻捂着脸,用力的哈了几口气。秦风倚在我身旁的柱子上,低头看我,道:“刚才你喝了不少酒,现在感觉怎么样,头晕吗?”
  我摆摆手:“不晕,以前喝得更多都没事。”想到他会这么问,估计自己脸色可能不太正常,又扬了头问,“我脸很红吗?”
  他微怔,继而笑着摇头:“不红。”停了停,又改用一种研究的目光看着我,好像发现了什么新鲜事似的。
  我低头道:“你也觉得我很奇怪吧,饭量大,能喝酒,又不辟讳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个知分寸,重礼节的贤淑女子。”
  他看了看我,道:“女子品德到不全体现在做派上,知书达礼的不见得就贤良,泼辣率直的也不见得就鲁莽。此事还需因人而异。”
  “嗯。”我认同的点头,“说得是。不过你若觉得我奇怪倒也正常,像你这样的人,平日里所见的女子,不是谦恭得体,就是优雅华贵,突然碰到一个我这样的野丫头,自然会觉得新奇。”
  他笑笑,没立即回应,离开柱子在我身边坐下说道:“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一个女子自贬为野丫头的!”皱了皱眉他又问,“我又没说过,你怎么知道我是哪样的人,又怎么知道我平时见的是什么样的女子呢?”
  一惊,顿住,心中嗔怪自己口没遮拦,快速的想了下,回道:“我虽是个野丫头,但脑子还不傻。你和秦三公子的言谈话语,举止作风,怎么看都不像是市井平民,上次你给我讲成心亭的故事时,我就听出你家里有不少下人,你父亲也有几房妾侍,想来是个大户人家。所以你和秦三嘛,依我看,不是富家公子,便是官家少爷。平日里所见的女子,当然就只有丫环和各房的夫人喽!怎么样,我猜得对不对?”我调侃的笑着,侧头等他回答,脸上故作轻松,心中却捏了一把汗,真怕他会和盘托出,说出自己是太子胤礽的身份。 
  还好,听了我的话,他并没多心,仔细琢磨了一番,嘴角微挑,轻声道:“就算对吧!”
  我松了口气,应和着笑了几声。心想,这当口,脑子不太清醒,还是少说多听比较好。当下搓搓手,哈哈气,不说话了。
  他盯着月亮迷茫的发了会儿呆,又调过头看了我半天,在一片寂静中,突兀的开口:“元宵节那日,我扯了个谎,我说花灯是在路上买的,其实不然,那盏灯是我从家中特意带来的。不知你发现没?”
  我一愣,好好的干嘛要往花灯上扯,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想说没发现,却又觉得牵强。只得点了点头道:“发现了。”他看着我,一副想听下去的样子。我‘嗯’了声,接着说,“元宵节是合家团圆的日子,灯贩们偏爱画些牡丹,兰花之类的富贵吉祥花在灯上,比较有卖相,而你送的灯上,画了菊花,还是雏菊,想来不会有这么糊涂的卖家!”
  他轻笑“还有呢?”
  我抿了下嘴,又道:“还有就是那首《采薇》,凄凄婉婉,诗不应景……那样一个花灯,定不是出自唯利是图的商人之手。”
  这番话,我自觉说的得体,可他不知从中听出了什么,竟扬声笑了起来。我侧眼看他,很是不解,他却顾自的笑,我不得已轻推他一下,问道:“我的话,很好笑吗?”没料想,他却一把捉住我的手,握在他手中,笑道:“你好像深谙经商之道,上次我三弟问你的身世,你答说自己既非大家闺秀,又非小家碧玉。现在看你这般品论商人,难不成你也是个在路边摆摊的商贩?”我顾不上答话,忙着抽手,他却愈发握紧了手,明显表示出不想松开的意思。我抬头,几丝躁动从他眼中闪过,冲淡了往日的幽深。我心中掠过点点不安,不再挣动,任由他握着……
  周围又安静下来,我们比肩坐着,我的手是温热的,而他的却是冰凉的。暖意从我手上流走,传到他的掌中,源源不绝。在这两只手变得温度趋同时,他开口了,语气不再调侃,认真起来:“你说得不错,我平日所见的女子,不是毕恭毕敬就是优雅娴淑,我本以为天下的女子就只有这两类,但现下我遇到个人,她不卑不亢,不骄不纵,说不上有多出色,却着实与众不同,我才明白这世上原还有第三类女子,雨霏,你说我是不是该牢牢抓住她,不要让自己错过,抱憾余生啊? ”他轻声说着,又用力握了握我的手。
  我心中一阵起伏,该来的还是来了,而且还这么快,这么突然,一时想不到对策,低头缄着口。
  他见我不语,又问:“我的意思,你明白吗?”我没吱声,只是点点头。
  他停了一会儿,探身打量我的脸,轻唤了声:“雨霏?”语调是低柔的,语气是探问的,表情是热切殷勤的,可眼神却是期冀中夹杂了一份志在必得的孤傲。我全身一抖,猛然意识到他虽日后被废,但现在仍是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皇太子。家中娇妻美妾必定为数不少,有些事情自然不会像懵懂少年一样害羞!
  眼下,违心答应断不可能,但一口回绝也万万不行。思量再三,我含糊的说道:“我那日跟秦三说自己出身平庸,不是开玩笑,是真的。我虽不是你口中说的小摊贩,但严格说起来,我的身世也没比他们强多少,实际上……咱们俩……差得太远了!”他一顿,研究的看着我,不解的说:“你这……算是拒绝吗?雨霏,身份地位不是问题,我只想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我连摇了几下头。
  “秦风,我们认识才几个月而已,对于你,我除了知道你家势不错外,其他的一点儿也不了解。我之前从没想过这个问题,现在……这么突兀,一时间,我真的答不出!”说完,我硬是使了劲,抽出手来。
  他脸中略过一丝惊讶,攥了攥自己落空的那只手,沉吟的半晌,看着我,耐心的说:“我知道今天我这么做于理不合,婚姻之事,需经媒妁之言,父母作主,但我只是想首先征得你的同意。嗯,若你是顾虑我的身世——”他想了想,道,“那下次见面时,我会告诉你关于我的全部,让你安心。但是我希望在那之后,也能听到你的决定。”他停下来,恳切的望着我,问:“好吗?”
  他这么做是大大的屈尊降贵了,我若是再不识抬举,气走了他,怕就无法向四阿哥交待了。现在也好,至少托到下次了,有十天算十天吧!我于是朝他点点头:“好吧。”
  我很清楚,事到如今,秦风的事已经超出我能控制的范围了,下次见面他亮出身份,我就无计可施了,一个小小民女总不能大胆到当面拒绝皇太子吧。所以这事得向四阿哥禀报,由他来定夺。可那晚,当我顶着寒气,一路走到他书房门口时,心中却犯起了嘀咕,一来自己刚犯下大错,事情才平息两日,想来他应该还余怒未消,不愿理我;二来自打知道了秦风的身份,我就开始疑心他早就有意把我安插在秦风身边,若当真如此,这一禀报,他岂非更可以顺水推舟,把我送过去,一想到这儿心就忍不住揪起来。踌躇良久,还是决定先压一压,过两日想想清楚再告诉他。
  当晚,我躺在床上,脑中又回忆起胤礽的那些话,他说得那么恳切,那么信心满满,肯定想不到我有心拒绝他。也对,他生而富贵,一岁便被封为太子,从小到大没人敢对他说个不字,平日那些女子们都是围着他转,好不容易有一次他去追别人,又哪会想到拒绝二字。 说来也怪,宫中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他为什么偏偏看上了要样貌没样貌,要才学没才学的我呢?追根究底,这原因恐怕还躲不过腊月初八的那次‘偶遇’还有那首绝版的霓裳羽衣曲。哎,四阿哥,到底是棋高一着,懂得用人,又颇善攻心之术。
  算算这也是我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被人表白,虽说秦风不是我心中所爱,但他到底也算是个出类拔萃的男子,为何听了他的话,我心中丝毫没有得意与兴奋,反倒沉闷闷得透不过气来,看来无论是友情还是爱情,包裹上阴谋的外壳,都变得陡然无味了……
  在平稳中过了三四日,这一天清早,天上飘起了淡淡的雪花,本已转暖的天气又骤然变冷,所幸立春之后,寒气渐退,这雪后劲不强,下了两个时辰便止住了。吃过午饭,小秋说今早路过花园,见梅花开得正艳,想要剪下几只摆在屋里。我想到这两日自己没怎么出门,便从她手中拿了瓶子,说不劳她动手,自己去剪,遣她睡午觉去了。 
  踏雪到了花园,果然在东墙角发现了几株的覆着薄雪的腊梅,擢秀敷荣,袅袅绽放,走到近前又闻到一股扑鼻的幽香,忽然想起句诗——不是一番寒彻骨,争得梅花扑鼻香。想这腊梅一年到头只在这寒风中开十几日,现在要把它一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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