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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魂落魄地走进大殿里,轩辕绯并未发现大殿里静默得可怕,身后突然传出一声惨叫,她惊得回身一看,瞧见护着她走进殿中的宫女横尸当场。
她一愣,还来不及回应,后脑一阵剧痛,让她失去了神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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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浑噩噩地清醒过来,轩辕绯茫然地发现自己被缚于大殿的圆柱前。她微微挣扎了一下,知来人绑得极紧,难以松脱,她再抬首一瞧,瞧见宫女的尸体依旧躺在殿上,鲜血染红了平日光洁的地板,显得格外的触目惊心。
她忠心的凤儿啊……尚不及感受到眼眶的发热,突见另一头一名眼熟的女子走来。
璃姬!
身穿紫色薄纱的璃姬在走近时,轩辕绯注意到她的神色与平日大不相同,清秀的脸庞有着无法掩饰的鄙夷跟仇恨,甚至双眸中充满疯狂的死亡气息。
「你轩辕绯终究还是逃不过魂断苏城的命运啊!」她疯狂地大笑,面部突然狰狞起来,像是一根随时会绷断的弦。
「原来是你在搞鬼。」轩辕绯清冷地开口。
「我搞鬼?我是顺应天命啊!轩辕绯,你该认命了!」门外传起巨大的撞击声,百姓纷乱的吵闹让璃姬闭上眼,暂时倾听起来。她的唇角缓缓勾勒起笑来,再张开眼时,她的阵中清澄如水。
她笑着接近轩辕绯,好心解释道:「你听!听见了吗?外头全是你的子民,现在他们一个一个都要你死了,轩辕绯,你连个掌管南蛮的皇子都做不好,也奢想跟我的昕抢王位!」璃姬拿出一把匕首,唇角漾起邪邪的笑。
「你很难过吗?看看你平日倾付所有对待的子民,现在他们是如何回馈你的?」
昕?「这和昕师父有什么关联?」轩辕绯问道,她一直以为璃姬是因厉腾龙之死而前来报复她的,如今看来并非如此。
「怎么无关?」璃姬冷哼一声,匕首的锋面轻轻落在轩辕绯的头间,说道:「你们这些身上充满污秽血统的人都死去之后,南蛮自然就会是昕一个人的。厉邪杀死厉腾龙正合我意,省得日后还得污了我自己这一双手。那种人也配称王吗?
「他连为昕提鞋都不配!」
「这么说,苏城百姓的怪病全是你搞的鬼?」轩辕啡冷静地问道。
「你倒是不笨嘛!」璃姬坦承道。
「不过这也不能全怪我,只能怪那些百姓太过迷信与自私,连一个掌管苏城,促使苏城富裕和乐的朱雀皇子都不能去相信,我只负责下毒,剩下的就是他们自找的。这也证明,你轩辕绯根本无法掌管南蛮,只有拥有高贵血统的昕——」
听她口口声声不停提到昕师父,轩辕绯心里有了怀疑,试探问道:「昕师父呢?他现在在哪儿?」
「你不配知道!」璃姬突然喊道,匕首一划,割断了轩辕绊的一撮长发,狰狞地说道:「你这个贱人!霸佔了昕这么多年还不够吗?你还想要跟我抢他?」语毕,她突然又大笑起来。
「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玩什么把戏?你以为叫我说话,就可以拖延时间,等人来救你吗?」
轩辕绯并未吭声,一双黑瞳冷冷地瞧着她。
璃姬见她不附和自己,慢慢地燃起殿上的烛台,嘴里继续说道:「你可以死心了,你的昕师父此刻正在城中忙着救人,等他救活那些苏城百姓后,那时他也不需要祭司的预言,南蛮人自会奉他为主。至于厉邪,现在他正被我困在迷阵之中,我看他这一辈子也难以脱身了,哈哈哈——」
轩辕绯闻言,暗暗一惊,完全没有料到厉邪竟然会落入她的陷饼中。一时的心慌意乱之下,没有再听清璃姬所说的怨恨,忽地,宫门外「砰」
的一声,巨大的声音几乎震动了整座大殿。
璃姬满意地大笑道:「你的死期到了!」语毕,用力推翻烛台。
原是星星小火,逐渐爬到丝质的布帘,刹那间柔软的布料彷彿是火之桥樑,一发不可收拾,迅速地席卷了整座大殿。
轩辕绯仍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大火逼近自己。
此时此刻,她早该有心理准备,二十多年跟着她的诅咒终于要实现了……她并不惊讶,只是心里一直盘旋着一个人影……厉邪……
第八章
深幽的宫殿内,点燃了一朵又一朵的火花,那些火花在无人的殿堂上燃烧,俨然是活生生的地狱。
再也无法逃了,轩辕绯放弃了求生的念头,疲倦地闭上眼,长久以来她一直依循着命运的安排,只有厉邪,是她命运中的一个岔路。
他破坏了她的冷静,教导她、保护她,却也毫不掩饰渴望她的企图,诱惑她。佔有她——此时此刻,死亡已经逼近了,但是她脑海中缠绕的仍然只有厉邪一人。
原来,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对历邪的爱已经超越了自己的性命。她并不惧死,只盼能在死前再见他一面,获知他的无恙,她便心满意足了。
火焰继续燃烧着四周,甚至连屋樑上都着了火,四周隆隆作响,火舌乱窜。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前殿的建筑已经不耐大火,纷纷崩毁了。
璃姬伸手摸到石柱暗处,触摸一个古老的按钮,石柱轰地一声撕裂。那根石柱竞是中空的,底下有一条深幽的密道。
「朱雀皇子,好好享受吧,我先走一步了。」
璃姬狂笑着,丢下手中火把,提起裙摆就要踏入密道。
「你的确是要先走一步。」在熊熊火焰之中,传来冰冷的男声。
璃姬还没能反应过来,甚至来不及惊慌失措。空中一道金光闪过,她的目光转为呆滞,只能望着眼前那个由火焰中走出的高大身影,无法想像他是如何突破那层火墙的。那是她死前看到的最后幻象吗?她心中最爱的那个圣洁的男人竟持刀对着她——
只是俐落的一刀,璃姬的头已经被削离颈项,滚落火焰之中,死后残留的眼瞳里映着厉昕的背影……
「你没事吧?」厉邪双手化掌,轻轻一挥,就将包围她的薪柴挥开。他踏上前来,轻声问道,双目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轩辕绯点了点头,困难地喘息。猛地,她的下颚被扣住,被他强迫着抬起头来。
「回答我!」厉邪的口气变得严厉,追问答案。
「没事。」她回答道,有些困惑。厉邪似乎有些不对劲,但她却又说不出是哪里异常。那场大火对他似乎没有影响,只有那身衣裳被烧去了部分,他的身上没有任何的伤口。
她的回答,像是让他松了一口气。他陡然将她抱进怀中,用力之大,让她的肋骨都疼痛了。
「厉邪?」她困惑地问道,不知道一向冷静到接近残酷的他,为什么会有这么失常的举止。
她的回答,对他似乎变得格外重要。
「要感谢我,也得等到安全出去后再说。」
厉邪的嘴角绽出一抹笑,仍是像她熟悉的,那么邪魅而可恶。
「我没事,能否安全出去,对我而言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轩辕绯淡淡说道。
「那就太让我伤心了。」厉邪随意说道,手按住她手上的脉搏,探查出她体内的毒素。他稍稍用劲,将源源不绝的充沛真气灌入她体内,化去了部分的毒素。
暖热的真气循环体内,轩辕绯只觉得精神一振,连四肢也变得较为有力了。
「好些了吗?」厉邪仰起头来,昔日锐利如鹰的黑眸,仍有着那样异常的光芒。他闭眼片刻,之后转头看向密道的方向。「那个地方有风在流动,该是能通到宫殿之外。动作决些,我们必须马上离开。」
轩辕绯点点头,咬牙站了起来,跟随他往密道入口走去。火焰愈来愈旺,此他不宜久留。
厉邪的动作迅速,而她体力只是稍微恢复,动作难免迟缓了一些。
才踏出了几步,她耳边就传来巨大的声响。
她本能地抬头一看,竟看见巨大的屋樑朝着她的头顶掉落。
整座宫殿承受不住大火,所有的结构都瓦解了,着火的屋樑掉落下来,其余较小的樑柱也在同一瞬间倒塌。
就像是冥冥中注定的,那些樑柱不偏不倚地同时倒向轩辕绯的方向,要将她埋葬在宫殿的正中央。
冥冥中有力量,就是要她死!要她承受轩辕无极的劫难。
「啊!」轩辕绯发出微弱的声音,只觉得炙热的火焰兜头笼罩下来,她飞身想窜出。
却陡然摔跌在地上。
毒素还残留在体内,她的武功恢复不到三分,在危急的时候反应不及。
几乎就要以为自己在劫难逃了,她的脑海中浮现了那些人传唱的民谣——朱雀烙印、子承父劫、魂断苏城!
一声吼声传来,盖过了四周巨大的撞击声,包围着她的诡异力量被那声暴喝吓退。发出那声吼叫的人,拥有着比既定命运更加强悍的力量,不肯眼睁睁看着她死去。
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将轩辕绯撞开。那些樑柱还是打了下来,掉落在她的四周,她却完全感受不到疼痛。
耳边像是听见某种沉重的撞击声,接连不断,透过宽厚的肉体传来,接着她整个人就已经被厉邪抱入怀中。两个人在地上翻滚着,而他始终保护着怀中的她。
「没有人能够从我身边在走你,就连死神也不行。」厉邪嘶声说道,抱紧了轩辕绯,他一个俐落的弹身,抱着她就往密道的方向走去。
她仰起脸望着他,知道他又救了她一次。
在火光之中。她似乎看见了他的脸色有片刻狰狞,像是在抵御着极大的痛楚。
他们走入密道,四周变得阴暗,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在黑暗之中,她隐约听出他的呼吸,似乎比平时来得沉重。
「你没事吧?」一股小小的不安在心中发芽,她觉得困惑。纵然他疯狂邪魅的言行没有异常,但是在某些时候,她就是察觉不对劲。
「我怎么会有事?」他反问,嘴角勾着邪笑,低下头来,汗水一滴滴地落在她身上。
「担心我体力不支,无法救你吗?」他语气轻佻地问,完全听不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黑暗无止尽地延伸着,他们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甫道中狼狈地行走,有几次厉邪的脚步略微不稳。
「啊!」轩辕绯轻呼着,抱紧了他。
「只是些绊脚的东西。」他淡淡地说道,继续往空气流动的方向走去,语气平常。
她没有怀疑,把注意力挪移到前方。这是一条许久之前开凿的密道,大概是为了躲避敌人来袭才建造的,璃姬不知道是怎么发现,打算在烧死她后,从这里逃脱,如今却成了他们的一条生路。
火焰的灼热被抛在后方,他们缓慢地前进,厉邪像是完全不在乎四周的黑暗,执意往前方走去,抱着她的双手,比平常更用力几分。
约莫过了一刻左右的路程,密道已经到了尽头。穿过杂草覆盖的洞口,外头是一片空旷的草原。轩辕绯认出,这里离王宫已经有一段距离,是王宫后方的草原。
回头看去,那座华丽雄伟的宫殿,已经陷入一片火海中。
「宫殿烧燬了。」她喃喃自语道,心中没有半分留恋。眼角光影一闪,她看见草原的边缘,有一盏灯火忽明忽灭,像是在打着信号。
「那是什么?有灯光。」她困惑地说道。
厉邪的嘴角一扯。「该是厉昕,只有那傢伙猜得出我的行动。」他低下头靠近她,汗流得更多。「现在,小绯儿,告诉我方向。」他徐缓地说道。
滴落在她肌肤上的汗水,竟是冰凉的。那股不安愈来愈明显,她僵硬地望着他,察觉那双原本锐利的黑眸,虽然望着她,却又不是在看着她。
「你的眼睛!」她惊呼一声,不敢置信地望着他。
「被浓烟熏瞎了。」他淡淡地说道,没有多加解释。「小绯儿,方向。」他再度说道,语气变得严厉。
轩辕绯望着他,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巨石般沉重。她呼吸不过来,咬紧了下唇,直到口中尝到血腥的气味。难怪先前他的行为就有些异常,虽然仍旧敏捷迅速,却变得较为依靠听觉,早在他来到宫殿救她的途中,双目就已经被浓烟熏得失明了。
「东方。」她半晌后才吐出这句话,全身颤抖着。
厉邪抱着她,足间轻点,迅速窜过宽阔的草原,往东方的那盏灯火奔去。等在那一处的,的确是厉昕。
没有瞧见璃姬,厉昕只是淡淡一歎,没有多加追问,他的视线落在厉邪身上,皱起眉头。
「我料得没错,你果真逆天而行了。」厉昕摇了摇头。不论自身受不受得起,厉邪决心将一切扛了下来,为朱雀皇子挡去一切的灾厄。
「把她带到安全的地方去。」厉邪的口气严厉,甚至还有几分急切,跟平常冷静的语气相差许多。他说得很急,像是时间已经不够。
「我知道。」厉昕慎重地点头。
轩辕绯凝聚气力,勉强跳出他的怀抱。她焦急地扯着厉昕的衣袖,不在乎此刻是否已经安全。「昕师父,快,他的眼睛已经——」
咚的一声巨响从身后传来,她的动作僵硬,极为缓慢地转过身来。
厉邪高大的身躯倒在地上,他的脸色苍白得像是死人,双眼紧紧的闭着。
直到如今,轩辕绯才看见,他的背上有着严重的灼伤,深可见骨,肌肤焦黑,甚至连血液都不再流出,一根木刺甚至还笔直地插入他的背部。
宫殿之上的火焚,就是她的死劫,而他不肯让她死去,为她承受了这一切。他甚至还不让她知道,抱着她来到安全的地点,直到得到历昕的承诺后,才力竭地昏了过去。
「不!」她尖叫着,扑到他的身上,惊慌失措地猛摇他,想要将他摇醒。
但厉邪高大的身躯没有任何反应,他的身驱逐渐变得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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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轩辕绯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处在一间陌生的小木屋中。
屋外,有鸟鸣蝉叫,像极了她曾经在星野住过的那间木屋。她从床上爬起,眼角瞥到一身的污黑肮脏,立刻让她想起在大殿上发生的那一切。
「厉邪!」她脱口叫道,狼狈地下床,不及穿鞋,就要赤足奔出,找寻厉邪的身影,忽而门外一阵阴影挡住她的视线。
她抬头一看,瞧见同样相貌,却不是她心爱的那个男人。
「昕师父!」她叫道。「邪呢?他怎么样?他在哪儿……」她短暂地迟疑一下,轻声急促的再问:「他……还活着吗?」
厉昕微微一笑,看穿了她力持镇定下的惊颤,温声答道:「跟了我这么多年,难道你还不相信我的医术吗?」
轩辕绯一听,立刻松了口气,虚弱的身子几乎支撑不了,全仗厉昕及时扶住她。
「他的命是保住了……」
昕师父的欲言又止让轩辕绯又提高了一颗心,急问:「这是什么意思?」
厉昕斟酌了一会儿,捡较为温和的字眼答道:「邪本身就是练武之人,体力甚佳,他背后的重伤只须调息一、两个月便可痊癒,麻烦的是……他的双眼。因为在火场待太久,滚烫的灰屑飞进他的眼睛,造成严重的伤害,所以至少得要半年的时间来调养,方可见日。」厉昕经歎口气。「其实这些都不打紧,我最担心的是他的脾气,他不可能乖乖在床上养病长达半年。」
轩辕绯闻言,想起在那一场大火中,他处处护着她,不让半点星火近身,而他却……挨了多少的伤疼……淡淡的热气湧上她的口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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