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记得,蜜糖从一出生就粘着我,除了吃母乳时能分开我们,其他时候,必须和我在一起,那时我就想,她会不会是上天赐给我的幸福,属于我的蜜糖?
蜜糖一岁时才会讲话,她叫的第一个人不是妈妈,不是爸爸,而是叔叔。
叔叔就是我。 沉默脸上笑笑的,眼里有些黯然,她的母亲却一脸讶异; 蜜糖两岁时,已经可以背几句诗词,最经常背的就是: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长风两个字异常清晰,后面十二字含混带过。 沉默脸上的笑容越发清冷,她的母亲却眉开眼笑。
蜜糖三岁时,跟她母亲学钢琴,那时,她的母亲是老师,我是家长,为了让蜜糖把琴弹好,我不得不硬着头皮跟着听讲,然后再去辅导蜜糖,那些枯燥的音阶琶音,她习之无味,一定要我亲她一下,她才好好弹一次,如果我没有认真亲她,她会发脾气,把琴盖狠狠摔下来,我无奈,几乎将生平所有的吻都献给了这个小家伙。
沉默脸上没有了笑容,她的母亲却若有所悟的笑了。
转眼,蜜糖十四岁了,生日那天,当着她爸爸妈妈的面,她扑到我身上认真的说: “我要和你结婚,我要做你的妻子!”
沉默的脸色很不好,她的母亲却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蜜糖十五岁时,用她积攒的零花钱去卡地亚定制了一对结婚钻戒,戒指上分别刻了我和她的名字。
沉默很无奈,她的母亲却笑着鼓励她,爱一个人,一定要执著。
蜜糖十六岁时,被某特种部队录为史上第一批女队员,那一年,她杀死一个企图性侵犯她的教官,被送上军事法庭,我气的发狂,发动黑白两道所有可以用的势力,最终,蜜糖无罪释放,获得赔偿,因为这个丑闻,那个部队的大批高管被上峰清洗,震惊世人。
沉默终于对我有了好脸色,她的母亲激动的流泪了。
蜜糖十七岁时,我被意大利黑手党偷袭,她替我挡下那颗致命的子弹,自己却徘徊在死亡边缘,那时,我只想和她一起去,黄泉路上,陪她携手走过,是她的母亲打醒了我,她要我活,要蜜糖活,要我们两个都幸福的活着!她说,老天已经把幸福交到我的掌心,就看我怎么去把握了!
说完,她走了。 也许就在那时,我想通了。 蜜糖是上天赐给我的幸福,我必须抓住,我们都不能死,我们都得好好活着,为了我们自己,为了所有爱我们的人。
无所不能的司幽救活了蜜糖,我们两个都活下来了。 她醒来的那天晚上我告诉她:我要和她结婚,我要永远和她在一起。
蜜糖笑了。笑的很甜美,眼中却是晶莹的泪水。 这一刻,我告诉自己,我要用我的余生来呵护这个女孩,要让她幸福,永远幸福……
今天,是蜜糖的十八岁生日,也是我们订婚的日子,一个月后,我们的婚礼会在旧金山举行,蜜糖已经怀了宝宝,在没有显怀之前,一定要把婚礼办了,她说她一定要穿上婚纱,做个美丽的小新娘。 我笑着答应了她,有了她,我就有了全世界,无论她要什么,我都会满足她……
因为,她是我的幸福,至于那个柔美坚强的女人,就让她成为我生命中一段美好的回忆吧……
那个镶嵌了佛家七宝的雪茄盒我不再收藏,而是物尽其用,至于盒里的手绳和史努比手绢,我烧掉了它们,让它们化于风中,见证那段回忆,见证我的年少时光……。
100 番外——齐方意篇
“老爷,晚餐准备好了。”周嫂敲了敲房门,提醒我下去吃晚饭。 我应了一声,放下手中的豹狼毫,把凌乱的书桌稍稍整理一下,随即来到餐厅。 餐桌上只摆了一副碗筷,周嫂又端上来一碗面: “老爷,今天是您五十大寿,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谢谢你周嫂,把面放下, 早些休息吧。”我的反应几乎有些淡漠,周嫂无奈且同情的看了看我,默不做声的退下了。 家里冷冷清清的,我禁不住苦笑:知天命之年,妻子死了,小舅子死了,儿子走了,我的晚景真够惨淡的……。
还有那个女孩…… 想到她,又是忍不住的苦涩。 那么美好的女孩,得到幸福,我该为她高兴才是。 我不后悔把当年那件事说出来,因为我知道,即使我不说,曲离风也会说,与其让他把这事作为伤害齐颀和黎歌的利器,不如我自己说出来,
一切恶果,由我承担。 那天,天气很不错,碧空如洗,偶尔有几朵闲云飘过,就在这样一个美好的日子里,我把齐颀和黎歌约到一起、就在凯悦大酒店那个被层层保护的总统套房里,
我点燃一支烟,看着黎歌和齐颀的笑脸,我突然不知该如何开口,犹豫了半响,黎歌终于看似漫不经心的问我: “齐先生,您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我微怔一下,没想到她如此敏感,却依然不知如何开口。 黎歌却淡泊冷静的笑了: “是和我有关?” 她的笑容里有一丝沧桑,一点苦涩,眼神却锐利的可怕,无形之中,她身上透出强大的压力,迫使我点了点头。 她又笑了: “看来,不是什么好事啊!”
我不知道怎么接口,齐颀却肃然道: “老爸,如果是想让我离开黎歌,那还是不说的好,免得伤了我们父子感情。”
黎歌却拍了拍齐颀的手,安抚的对他一笑: “不要这样,齐先生是好人,我相信他不会为难我们,还是听齐先生怎么说吧。”
我忍不住叹息,这样清灵温柔的女孩,怎会有那样悲伤屈辱的过去,上天对她实在太不公平……
从我被司幽的人救出时我就知道,司幽已经给曲离风布了一张网,万事俱备,只待收网那天斩获胜利,我也知道,黎歌现在过的很好,所以,我必须让司幽的网万无一失,把所有失败的可能都扼杀在摇篮里!
于是我鼓足了勇气,却仍是不敢抬头看他们: “三年前,你在赫连兄弟手里,他们曾经把你当成礼物,送给一些富豪作为利益交换,这事,你还记得吗?” 黎歌红润的脸色明显变得苍白,但仍然很镇定: “我很想忘记,但您似乎不想让我忘。”
我摇头: “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说,其中一个富豪,是我。”
“爸爸!?”齐颀惊叫起来, “是真的吗爸爸?!”
我不敢看他们的脸,只是低头继续说: “是真的,他们还摄录下来刻成光盘威胁我,所以那年,我们齐氏元气大伤……。” 房间里的空气好像凝固了。
过了许久,黎歌终于先开口了,她的声音很轻,好像稍一用力她的心肺就会被撕裂,口中就会喷出鲜血,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因为,我不想让司幽的计划出现半点纰漏,我不想你拥有的幸福被再次打碎。”我很奇怪自己居然可以这样平静, “我曾经向赫连离悠要过你,至少你不必过的那么辛苦,可是……”
我禁不住苦笑, “我真的很傻,居然想从狼嘴里讨要他们的猎物,可我又放心不下,所以回到珩城后,我想尽办法打听你的消息,想把你救出来,可是无论怎样,我都得不到你的半点消息,好像我的生命中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一个可怜的女孩,那晚的一切,甚至在A市的一切,都只是我的一场梦……
我没想到,再见你时,你和齐颀,宇骋都有了千丝万缕的纠葛,这些都没关系,只要你们好,我可以装作不认识你,可以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可是……。”
“可是赫连兄弟又出现了,还加上一个曲离风, 怕他们会把这些事情说出来打击到我,所以干脆自己亲口告诉我,然后,你来承担我的恨意和齐颀的怨责,是吗?”
黎歌截断我的话,替我说了下去, “司幽布置的如此辛苦,一切不容有失, 宁愿让我和齐颀怨恨,也不要给他们可乘之机来打击我,是这样吗?” 黎歌说中了我的心思。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复她,只好慌乱的点了点头。 黎歌却笑了, “齐先生,我不是个脆弱的女孩,比这更加不堪的事我也经历过了,相比之下,你说的这件事真的算不了什么。我,不会怪你,请你,也忘记这件事。”
“你不怪我?!”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么齐颀?” 我把乞求的目光转向儿子,齐颀脸色很苍白,却还算平静: “爸爸,忘了这件事吧,我们都忘了它。你的心意我很明白了,我会对黎歌更好,连同你的那一份。”
事情就这样解决了。
超乎寻常的顺利。 但从那以后,齐颀很少和我见面了,我知道,他心里还是在意的,他在意我伤害过黎歌。
我很想弥补,可不知道怎样做好,人就是这样,做错了事情,总会得到报应,我的报应,就是失去儿子,我的家,四分五裂。
我突然想到了宇骋。 他一向都是个稳重善良的人,可他也做了糊涂事,他出卖了黎歌,因为他得不到。
他得不到爱情,得不到黎歌,他出卖了灵魂,赔上了性命。 如果他看开一点,如果他不把那幅画换掉,那么,一切是否又会不一样了呢? 如果真是那样,我这个老头子,现在还不至于无人陪伴吧?
至少,不必孤苦伶仃的吃这一餐饭吧? 齐颀一走就是八年,这八年来,他没有给我打过电话,没有写过信,只是每年我生日这天,会收到大洋彼岸寄来一张没有地址的明信片,上面是他和黎歌开心的笑脸……。
可是今年,却连一张明信片都没有了……。
我挑起几根面尝了尝,面有些咸涩,我不由得愣住了,原来,我的老泪滴进了碗里……。 彼时,门铃响了。 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我赶紧擦了擦眼睛,伪装好自己的表情。 周嫂把门打开了, “你,你是谁家的孩子啊?!”
周嫂惊讶的声音传来, “你别乱跑啊!喂~” 接着,是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然后一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我面前,这是个很漂亮的男孩子,最多不过四岁,一脸的古灵精怪,我仔细看了看,这孩子和齐颀小时候一模一样!
难道……。 “爷爷!”小男孩清脆的喊道。 “叫……。叫我?”我激动的语不成句。
小男孩老气横秋的叹息: “老爸说的没错,爷爷果然是个感情脆弱的男人!”
“我叫齐铮,父齐颀,母黎歌。”小家伙一本正经的做起了自我介绍。 “那你是我,我的,我的孙子?”
小家伙又叹息着摇头: “难道我的汉语讲的不好?”
“孩子……。”我终于上去抱起了小家伙,老泪纵横。 “老爸真的哭了哎!”
“我就说给公公个惊喜没错啦!”
餐厅里,不知何时多了两个我最最挂念的人……
101 番外——司幽篇
十六岁那年,师父曾为我卜过一卦,他说我命犯天煞,注定一生孤独,但若遇到那媚骨天成,得人间至爱,尝世间至苦的太阴星,便可化解。我不相信。 然,我行遍天下,终究是孤身一人,即使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我却仍旧没有找到真爱。 直到坏小孩出现。
那时,我最得意的门徒太一,为了一个女人寻死觅活,我震怒之下亦十分不解。
我深知太一虽然口不能言,却有张一等一的好皮相,心机又诡异过人,怎会在一个女人身上吃了亏! 于是我命人去调查这女子。 手下门徒的动作很快,我在第一时间得到了这女孩的全部资料。 我看了她的照片一眼,那样一张楚楚可怜的小脸,那样一双清丽明媚的眼睛,足以让世人沉溺……
再看她的资料时,我有些迷茫了,似乎有一样未知的什么在向我走来,我却看不清究竟是什么。
这个女孩,十四岁被亲哥哥曲离风强暴,之后,便成了曲离风的禁脔,十九岁时,又被曲离风无情的出卖给同父异母的两个哥哥,赫连离悠,赫连离漠。
无论在自己亲哥哥手里,还是在同父异母的两个哥哥身边,她都受尽凌辱折磨,过的生不如死。
就是这样的辛苦,她却仍然活下来了,并且为了活的好一些,她不惜把女孩们最珍爱的容貌弄的乱七八糟,可即使是那样一张脸,她也还是吸引了太一,吸引了自己的学生,还有那个医生,太一为了她,还把自己的命差点搭进去!
想到这里,我突然心中一动,这个女孩,在外表那般无奇之下仍旧得到太一的挚爱,如今太一为她又命在旦夕,而她从十四岁起一直过的生不如死,这算不算媚骨天成,得人间至爱,尝世间至苦呢?
如果她就是太阴星,那我是否就可以化解孤独,找到真爱了呢?
我再看一眼她的照片,那双妙目,即使在一张照片上,也能让人感受到深深的诱惑……。 可是,太一是我最得意的弟子,我视他为徒为子,若是夺人所爱,那……。
思来想去,终究抵不过化解孤独的诱惑,我做了决定……
我命桑柔将她带到混沌,当夜,细雨如愁,我奏响了她最爱的《幻想即兴曲》,我知道,她一定会来,但愿,她平安闯过我设的阵法……
不过,就算不能闯过也没关系,我已命白衣在暗中相随保护……
她真的来了,而且,她独自一人闯过了轩辕八阵,然后,在那个雨夜,她像个水做的精灵,走进了我的世界……
我知道,她也很喜欢我,她的眼睛会说话,那般坦诚的告诉我,她欣赏我,喜欢我,甚至崇拜我……
然而,她爱的只有太一,只是,这背负了那样沉重的过去,她无法直面他们的感情,于是,她离开了。
但我知道,她一定会回来的。 曲离风他们已经在蠢蠢欲动,为了让自己能够像个正常女孩那样活下去,她一定会回来找我。 果然,在她的哥哥出现后,那个叫齐颀的孩子为她险些送命时,她来找我了。
她使了些小聪明,通过我的考验,成为我的入室弟子。 我不得不承认,她是我见过的孩子里最有天分的一个。
无论枪械搏击制毒用药,她都是那样出色,可惜,她起步太晚,否则,她的成就绝不限于此。
在她第一次制毒成功时,我送她一只古朴的银镯相贺,这只银镯,是首领的信物,只有首领的女人才能拥有,我想用这个向她暗示些什么,可她却没有戴过。
我不禁惴惴不安。 然后我安慰自己,她每天忙于训练,带着那个镯子一定不方便,所以她才不戴的。
想过之后我又苦笑,什么时候,高高在上的混沌 门主司幽,也变得如此瞻前顾后,唯唯诺诺了呢? 可见,爱情这种东西,真是奇妙啊…… 爱情?原来,我对她的感情是爱情?而不仅仅是想去化解孤独的宿命?!
我犹疑衍 ,最终,我确定,是的,爱情,我爱上了她,爱上了这个可怜又可爱的女孩……。
又是一个雨夜,太一和她见了面,他叫出了她的名字,尽管只有一个字,却已经是他的极限,他想用这样的方式唤回她,可是,除了撕心裂肺的痛,他们什么都没有得到……。
太一决定为她去刺杀曲离风和赫连兄弟,为她打碎这耻辱的桎梏,然而,无往不利的太一失手了。
当然,他面对的是赫连离悠,赫连离漠,他们是世界最顶级的杀手,任何一个挑出来都与太一不相上下,何况,他这次面对的是两个,他打伤了赫连离漠,却身陷囹圄。
太一出事的那一晚,她跑来找我,问我太一的下落。 我忍着心头的酸涩,淡漠的应付她。 他们俩的感情果然很深。
深到心有灵犀。 但,并不是坚不可摧。 我在她眼中看到了迷茫,惶惑,和不确定。 她问我,她是不是很坏?
我说她只是个需要爱的小孩,贪心的坏小孩……。
然后,我宠着她,哄着她,让她在我怀中睡了一夜。 天亮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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