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总算明白了,明白艾略特对那个女人用情之深,第一次见到她时,艾略特曾误以为她就是他一心寻找的梦中人,但她不是。她记得他失忆,也成了明白他莫名执着人。如果周梅生真是那个女人,她可以明白文略特之所以非这么做不可的理由。但她也明白,明白他这样的决定对他好友造成的伤害,尤其是星扬。如果连熏都如此痛苦了,那么星扬内心的挣扎一定更甚。
她凄然一笑,其实她与乔又何尝不为此心痛?而最心痛的恐怕还是那个一意孤行的男人吧!
☆☆☆
周梅生跪倒在地,不敢置信地瞪视着投影董幕上显现的一切。
在艾略特出门办事的这个下午,她浏览了奥斯丁每一家报社近日来对此事的报导。所有的电子报纸,从专评政事的大报到专门挖掘社交丑闻的小报,所有的报纸都对此事
态度激烈。就算那些记者们尽量以公正的笔调报导这个案件,读者们的投书却是一面倒地指责她。每个人都认定她是凶手,以各种不同的方式,有的语气和缓,分析明理,有的只是纯然发泄,一味谩骂,没有人同情她,甚至没有人认为她可能是无辜的。
但这并不是让她全身发软的原因,而是这些人对艾略特的不满。他们完全无法理解他为什么要为她这个可恨的凶手辩护,为一个伤害军神爱女的女人辩护,背叛他和军神
的友谊。许多人指控他被美色冲昏了头,完全丧失理智。
他解除了所有的职务,就连他工作的事务所亦不愿接纳他,事业、名声,他所有的一切都毁在她手里了。
她不晓得,她真的不晓得这个男人为她牺牲了这么多。她要是早知道她曾将他害到如此地步,就算一辈子关在牢里,她也不会接受他担任她的辩护律师。她竟在无意之间
毁了他的人生,而他一句怨言也没有。
更可恨的是,她无法帮他!为什么?为什么她什么也想不起来?那天晚上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潜入贺府后究竟做了什么?
周梅生忍不住无声地啜泣起来,她的心好苦,头剧烈地疼痛,可是她哭不出声音,从小接受的训练地无法哭出声音来。她只能不断地垂泪,不停地喘息、吐气,一个人蜷缩在逐渐被暗黑统治的室内。不能哭,如果想成为我的继承人,如果想接掌我的一切,就不能哭,我的女儿不会哭。
不能哭,不能喊出声音来,就算是身受地狱炼火的永世折磨,周梅生绝不能哭,痛苦要默默地承受,不能哭喊,更不能寻求别人的帮助。
不能哭。
“艾略特、艾略特、艾略特——";不知道何时开始,她唤起这个名字,沙哑无声,只能由急促的气息微微分辨出来。
“救救我,艾略特,我不想哭出声音来,我不能——”
终于,暗黑占领整间房,唯一的光亮来自投射于墙上的荧幕,荧幕上是电子报纸一篇残酷的读者投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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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市立第一高等法院,七零一号法庭,第一五七三二号案件
第二场法庭辩论
法庭在被群众挤得水泄不通,观众席上。甚至连墙边都挤满了人,而这还只是法院检警为维持秩序而允许进人的一小批人,其他还有许多想旁听的人不得其门而人。
周梅生悄然扫视人群一囵,他们公然向她投射的、充满恨意的眼光,一向自认坚持的她也不禁暗暗发起抖来。这许多人,没有一个是站在她这一边,他们全等着她被判刑。
事实上,她已经被他们定了罪了。
但他强迫自己抬起头来,平静地凝视前方。她不能在他们面前垂下头,不能表现出一副自己有罪的模样,她是清白无辜的,这是艾略特为地奋战的原因,她不能让他蒙羞。
“今天是被告第一次出席,";女法官文莉·莲望向她,";被告有什么话要说吗?”
她站起来,口齿清晰,";我无罪.庭上。”
愤怒的咒骂立刻排山倒海而来,周梅生强迫自己继续挺立地站着。
艾莉敲敲庭棰,";请被告坐下,我现在宣布辩论开始。”
她缓缓落座,却于此时接触到检察官的目光,后者眼神的凌厉让她心里一凉。他那样盯着她,眼神满是冷酷的评价与足以冻结地狱的寒意——他为什么要那样看她?
“庭上,";艾略特忽然开口,";在辩论开始之前,我请求您允许我向陪审团发言。”
艾莉看了他两秒,";准许发言。”
艾略特深吸一口气,踏出辩论席,面对陪审团。
他首先用坚定的眼神扫视他们一遍。
十二名陪审团成员,六男六女,来自不同的职业与背景。若是从前的艾略特,会针对他们个人的喜好个个击破,对女性陪审员,他甚至会不惜动用个人魅力以求判决有利
于己方。但今天的他不想这么做,今天的他只想用他真正的诚意感动他们。
终于,他镇定地开了口。
“在我主动争取这个案件时,我便预料到必定遭到极大的阻力。许多认识我的、不认识我的朋友都劝我别将麻烦揽上身,我很感激各位的好意与关心。在此我郑重宣布,艾略特·温莎之所以接下这个案件,并非有意辜负各位的好意。我只是想尽自己最大努力来证明一个女人无辜。”
法庭内立刻嗡嗡作响起来,艾莉敲了敲庭锤要求保持安静,待庭内重新恢复寂静无声后,艾略特才期然继续,";是的,在座有许多人可能不认为我当事人是无辜的,甚至有多人已在心底为她判了罪。 毕竟,她为什么要在三更半夜间进人家家里呢?为什么狠心到动手伤害一个纯稚的小女孩呢?她当然有罪——但是各位别忘了,法律是为伸张正义,在一个人被证明有罪之前都该视为无事。今天或许有人认为她有罪,但换一个角度来想,她或许也是被害者呢。我的当事人肩部遭受枪伤,现场却找不到致使她受伤的凶器,如果是管家所开的枪,为什么凶器不在现场?而她手中握着的MF…01的光束枪,是不是有可能是某个第三者故意嫁祸予她?”
“我抗议,庭上。";检察官安东尼忽然从座席上站起,";被告律师有意误导陪审团。”
“庭上,我只是试着解释案情疑点。”
“被告律师,辩论尚未正式开始,请尽速结束你的发言。”
“是的,庭上。";艾略特平静地回应,继续面对陪审团,";目前整个案件尚有许多疑点待澄清,而我的当事人又因为头部遭受重击,失去记忆,无法替自己提出有力的辩白,使得一切更加扑朔迷离。我相信我当事人的清白,而我只希望各位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证明她的无事。诚挚地希望各位都能秉着一向的公正心态来看待这个案子,谢谢各位。”
语毕,文略特对陪审团诸位颔首为礼,回到自己的座位。
安东尼则着急地环视周遭一圈。
整个法庭没有再发出任何喧闹之声,所有人都屏气凝神,静静看着这一幕。
看样子有不少人都被艾略特这番意料之外的演讲感动了,安东尼娶娶眉峰,他必须尽快板回劣势。
“庭上,我可以传唤我第一个证人了吗?”
艾莉点点头。
“那么我要求传唤首都调查局路易·威尔调查官——”
☆☆☆
“庭上,我希望下次开庭能传唤贺天蓝到庭作证。";第二场辩论终结前,检察官安东尼忽然向法官提出要求。
群众听闻他的要求,立刻窃窃私语起来,艾略特亦禁不住一惊,他想做什么?天蓝不过是个五岁的小女孩,安东尼要她上法庭受审问的折磨?
“检察官请说出原因。”
“我认为借由贺天蓝的供词。可以佐证凶手的身材特征,有助于理清案情。”
“我反对,庭上。";艾略特立刻起身抗议,";天蓝年纪尚小,我不认为她的证词对案情有帮助。”
艾莉沉吟未语。
安东尼再度开口,";我撤销要求,庭上。”
“为什么?”
“正如被告律师所言,证人年纪尚小,我也不忍心让她上庭备询。";安东尼蹙着眉,";虽然她的确能证明那晚闯入的人身穿黑色衣服,身材与被告相当。”
“抗议!检察官的说明有意误导陪审团。”
“抗议成立。";艾莉转头面向陪审团,";这段声明不得列入法庭纪录。”
但是他们都听见了。艾略特心里明白,而他知道安东尼也心知肚明,因为他正向他投来一个带着嘲弄之意的眼神。
他的心微微一凉。
安东尼不愧是首都的首席检察官,利用这一争取陪审团对他的认同。现在所有的人都会因为他为了保护一个小女孩,宁可放弃有利的证词而对他心生钦佩之意,同时更对
被告不满。而最后,他又以一句看似不经意的话,在陪审团心中种下了怀疑的种子。
可恶!艾略特有种感觉,这场官司是愈来愈难打了。
终于,第二场辩论宣布结束。
为免发生意外,法院检察首先驱离旁听的群众。
安东尼却神态悠闲地走向被告席,";一直都没有机会正式同周小姐打个招呼,原谅我礼貌不周。”
周梅生微微…愣,不明白他为何特地前来向他致意,甚至用如此客气的语气,跟方才进行辩论时判若两人。
“你好。";她只得轻轻对他点头。
他微微一笑,盯着她的灰眸冷冽银利,";你很面热。周小姐,我们见过吗?”
她仔细打量他好一会儿,秀盾微蹙,";很抱歉,我不认为我们见过。”
“是吗?”他毫无笑意地轻笑,";或许是你实在大美了,让男人很难得不去注意。”
“这跟这次案件有关?安东尼,";艾略特懒洋洋的声调突然插入,";或者你只是借此纠缠我的当事人?”
“说纠缠太严重了,艾略特,";安东尼朝他耸耸肩,";我只是向小姐打声招呼而且。”
“是吗?”他挑眉,似笑非笑,";你有时间在这儿磨蹭,不如回去再多想多几个赚人同情的戏码,方才的演出真是令我眼界大开。”
“那没什么。";安东尼好整以暇,";比起你的当事人假装失忆的演出,我那点小小的演技实在算不了什么。”
周梅生猛然瞪向他,艾略特则是继续微笑,";如果你有意向我挑衅,请等到下礼拜第三次开庭吧,我很乐意证明你的看法错误。至于现在,想我还有事不奉陪了。”语毕,他轻拉周梅生的袖子,";我们先走吧。”
“艾略特,别走得那么潇洒。";安东尼嘲讽的语音自两人身后追上来,";别忘了外面还有一群嗜血的记者们。”
艾略特不理会他,继续轻拉周梅生手臂往外走。
“为什么他要特意过来跟我打招呼?";她悄声问。
“大概是想打击你吧。";他抿紧唇,";别理会他。”
“外面真的会有一大堆记者吗?”
这次,艾略特嘴角倒微微一弯,";你可以信任靖城的记者对追新闻的狂热。”
果然,两人才刚刚踏出高等法院拱状的大门,数十名记。者便立刻围上来,数位摄影机亦将焦点对在两人身上,尤其是周梅生。
数十支麦克风递了上来,";周小姐,你在法庭上声称你无罪,既然你丧失记忆,怎么知道自己无罪呢?”
“你因此案被解除皇室职务,又被逐出律师事务所,你的感想如何?”
问题一波接一波像潮浪般愈滚愈高,艾略特只是一径挂着微笑,一只手护着周梅生,极力在检警与记者群的包围下,冲出一条出路。
问题愈来愈尖锐了,";周小姐,你失去记忆的宣称是真的吗?或者只是逃避罪刑的绥冲之计?”
“请问贺天蓝真的认为当晚的凶手身材与周小姐相当吗?”
“温莎侯爵,因为替这样的女人而和你的好友军神翻脸成仇,值得吗?”
只有这个问题,艾略特选择当众高声回答,";不论事情进展到什么样的地步,星杨永远是我的至交好友,这一点是不会变的。”
“但是你怀中的那个女人伤害了军神的女儿!";随着这声高高拔起的愤怒语音,冲向两人的,是连续数颗小石子,场面亦因此开始混乱起来。
艾略特急忙伸出双臂将周梅生纳入怀中,护住她的头脸,";你没事吧?梅儿。”
她的语音问在他胸膛里,";我的头——又开始痛了。”
“忍着点,我们马上就到了。”艾略特语气焦急,在检警的帮助下突破人潮,迅速跨过停在一边的磁浮车。在磁浮车凌空飞起时,他的心才略略安定下来。
“你没事吧?”他检视着周梅生,这方发现她右太阳穴附近被小石子击中,泛起青紫,";他打中了你。该死的!";他咬牙切齿起来,";究竟是哪个浑蛋做这种事。”
“没关系的,我没事。”
他为她拨去额前鬓发,";你的头还痛吗?”
“我好像想起了什么,艾略特,";她毕带犹疑地,";方才有个奇怪的影像从我脑海闪过。”
“是什么?”
“一个男人,穿着黑衣,蒙着面,";月梅生按着太阳穴,努力回想,";他的眼神很犀利,很残暴,他快步逼向我——";她骤地抱住头,片断的影像像放映机中的幻灯片般一张张飘过,却又浑沌不明,让她的头更加抽痛起来。
“怎么了?梅儿,你没事吧?”
“好像、好像又有另外一个男人,穿着白色军装——";她喘着气,额前冷汗直流,";他在骂我,我的心好痛——”
“不,别想了。”艾略特猛地拥紧她,声调掩不住激昂,";别想了!别想起那些只会让你痛苦的回忆。”
别想起他曾经如何冷酷地对待过她。
“艾略特,这是怎么一回事?";周梅生仰起头来,神情无助,";我觉得我的记忆似乎整个混乱了,它们全都重生在一起,我分不清楚哪个是哪个。”
他没有回应她的问题,只是温柔地为她拭去满额的汗珠,";不要再想了,梅儿,有些事情记得不一定是好事。”
“可是我必须想起那天晚上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没关系,想不起也没关系,我会想办法的。”
“你要怎么想办法呢?”她凄然摇头,";不能一直用那个不翼而飞的枪来证明打我的不是管家、而是另一个在场的第三者。这样的辩解太薄弱了。”
艾路特摇摇头,沉吟半晌,";刚刚你说你好像记得一个穿黑衣的蒙而男子。”
“是啊,但那只是片断的记忆,没什么帮助。”
“不,我想他很有可能就是那晚在现场的第三者。”
她茫然地望向他.";那怎样?”
“如果是真的,我得想一个方法引出他。”
他陷入深思,而她只怔怔凝望他。
他终于觉察到她的异样,";想到什么了吗?”
她摇摇头,";为什么他们那么恨我?艾略特。”
“你是指——”
“他们对这个案子的异常 关注,而且对我,甚至对你都无法谅解。”
“因为他们以为你伤害了天蓝。";艾略特轻轻叹息。
“天蓝?那个小女孩,军神的女儿?”
“群众有时候是相当盲目的。";他语气低郁,";帝国人民因为太过爱戴星扬,爱屋及乌,所以特别不能原谅伤害他女儿的人。如果你今天只是一个普通的嫌犯也就罢了,偏偏你涉及的是有关于他们偶像的案子,他们自然把你当成攻击的靶子了。”
“也包括你。你本来也是国内相当受欢迎的人物,只因为替我辩护,便也遭受波及。";周梅生的脸庞写满歉意,";对不起。你实在不应该接下我这个大麻烦的。”
他伸出食指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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