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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惊讶，有些欣赏，我笑道：“被你这么一说，好像真是这样，枉我从小在寺庙长大，却还没有小苏看得通透。”
忽而想，若有一天，我和她也能像这对夫妻一样，平平淡淡守着茶寮过一辈子，我愿意拿我一身武学去换！
之后的路程两人时而步行，时而比一段轻功，皆是有胜有负，日落时分，终于到达了易驹县。
找了家客栈沐浴、吃饭，因为今天赶了不少路，晚膳后便各自回房歇下了。
第二日一早，我们来到易驹最有名的“腾云马场”，这里不愧是南方最大的马场，几十排马厩整整齐齐地排列着，远处还有好多待驯服的野马，其中居然有一匹罕见的白色骝丽马。
听边上的马贩介绍说这马烈得很，伤了好几个师傅，到现在也没人驯服得了，我一听便跃跃欲试。然后和曾经的很多次一样，我刚一靠近，那白马便安静了下来，然后自动蹲下请我上坐。
“奇了，奇了，我活了大半辈子还第一次见到这种事。”那马贩一个劲地嘀咕着。
小苏也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好奇道：“你做了啥？”
有些得意，却又为这种想在她面前表现的小心思尴尬不已，我挠了挠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从小时候起好像就和动物特别投缘似地……”
问了价钱，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不会太便宜，可三百两的价格还是让我退却了。小苏却坚持要替我付账，还说大不了当她借我的，有些感动，有些开心，三百两可不是小钱，我们认识并没有多久。之后小苏也买了匹马，嗯，也是因为我喜欢，呵呵。
之后的日子可就精彩了，接绣球、救齐岚、参观婚礼……
“‘许仙’别闹，等我刷完了‘素贞’就来替你清洗。”我好笑地摸摸‘许仙’的头，转眼出来已经一个多月了，还记得刚见到它们的那天，小苏本来是不想买它的，却因了我的哀求……还为它取了这个名字——“许仙”——和我的“素贞”正好是一对。
“如果倾雨是男子，我一定会喜欢你。”想起她的话，脸上有些烧，自己好像越来越容易脸红了……心里很矛盾，想要肆意地去喜欢，却又害怕放任这段感情，也许因为有着那么个人吧，怕她最后选择的不是我，想着就退缩了。
“许仙”又挨了过来，它现在越来越黏我了，没事就过来蹭两下，这点倒很像它那个主人，总觉得自醉酒那天后她就有些不一样了，却又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不同，也许还是自己想多了。
“我看‘许仙’八成是想求你让小白给它生个马崽子了。”
回头，看到玉郎走了过来。唉，这是第三个越来越黏我的，若不是有小童跟着，真怕齐岚会误会。不过玉郎跟我真的挺投缘的，我从小就是个孤儿，寺庙里也没有同龄的孩子，没想到如今却有了这么个调皮可爱的弟弟。还记得那天接到绣球的时候我是真的懵了，连怎么被带到他姨娘面前的也不知道，糊里糊涂说了什么也不记得了，直到后来她问我年龄方才醒了过来，其实不想说的，不想……让小苏知道……
“小白！”玉郎伸手就要抱“素贞”，“素贞”哪里肯，除了我，它连小苏都是爱理不理的。
“聂姐姐……”玉郎看看我，看看马。
“就让他摸一下好不好？”我替“素贞”梳理着鬃毛，它这才不情不愿地让玉郎摸了两下。
“怎么没看到那个和你形影不离的女人？”
“她在房里练功。”不知道为什么玉郎和小苏就是不对盘，也许因为小苏那天说了他太弱的关系吧……小苏好像对谁都冷冷淡淡的……除了……对我……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不然他应该不会特地来马棚跑一趟。
“嗯，上次听你说你会弹琴，齐岚最喜欢这个了，可你也知道我就喜欢刀啊剑的，对这个实在不在行……所以想请你指点我一下。嘿嘿，今日要收账，她一早就带着齐言出去了，我想她回来的时候给她个惊喜。”
“呵呵，这样啊，没问题，等我帮‘许仙’刷完澡就来教你。”
“嗯嗯，‘许仙’也好漂亮啊，听说齐岚还骑过它，也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骑小白。”玉郎边说边偷眼看我。
“要不你试试多喂它几颗松子糖，看看它愿不愿意让你骑吧。”不是我小气，“素贞”性子向来高傲，若不是我带着别人怕是不给骑的，可我这身女儿装也实在不方便带他，而且我也并不想强迫“素贞”，所以这事还是要他自己想办法。
“就知道你在这里。”远远传来小苏的声音。
“练完了？”
“嗯，见你不在房里，齐行也说你没去‘岚院’，想着你定是来这里了。”
“呵呵，我看天气越来越热了，就想着来给它们刷刷澡，已经刷完了。玉郎说想让我指点他琴艺，你要一起去吗？”
“倾雨要弹琴吗？那我岂能错过！”
一行人来到“岚院”，推开琴房的门我一愣，桌上放的、墙上挂的不下二三十张琴。好几张一看就有些年头了，断纹已出，起码有一百年了。那些新的也是做工精细，用料考究，随手一拨，音色圆润、余音缭绕。
“厉害吧，岚最喜欢搜集这些了。”玉郎得意道，“聂姐姐看看有没有喜欢的，随便挑一张我让岚送你。”
“呵呵，不用了，我和小苏还要远游，带着这个可不方便。”我婉言谢绝。
角落里有张紫檀木的，入手沉重，质感上佳：“就用这个吧。”
“玉郎想学哪支曲子？”在院子里坐下后，我问道。
“这个……我一时也想不出，聂姐姐决定就好。”
“好吧。”我考虑了下，轻轻拨弄起琴弦。
这首曲子叫《倾情》，虽然有一定的难度，但若用它来传递情意最适合不过。
“一生……一世……一双人。”
耳边响起她那夜的醉话，“一生一世一双人”……我们……可能吗？不知何时起，琴声已融入了感情，她……听得见我的心声吗？
“太……太……太好听了。”玉郎目瞪口呆地看着我。
“是嘛。”我不好意思地笑笑，一直觉得自己的琴艺很一般，只是过得去而已。
她……可会喜欢？转眼去看她……那么……那么温柔的笑……会永远属于我吗？
“那个……我也来试试看好了。”玉郎咽了咽口水。
“嗯，加油。”我鼓励道，将琴递给他。
玉郎接过琴，慎重地将手放到琴弦上……
“啊——这什么破曲，这么难，我再也不要学了！”
“笨！”
“你！”
“扑。”
“齐行，不许笑，有本事你自己来弹。”玉郎怒道，连同对小苏的气一起撒到丫头头上。
“公子，你绕了我吧，我可不会这个。”
“哼，这事你不准告诉齐岚，听到没有？哦，还有你那个多嘴的姐姐也不许说！”玉郎沉着脸警告道。
“玉郎别急，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来，再说你并不是完全没有基础的。”我安慰道。
“可是……这也太难了，我学不来的。”
“你想象一下齐岚若是听到你弹这支曲子会是如何的惊喜。”我引诱道。
“倾雨，你就别白费力气了，就他这榆木脑袋，怎么学得了这么深奥的曲子，我看你随便教他两首《打柴歌》算了。”
“你说谁榆木脑袋！好，你等着，今天我要学不会这曲子我就不叫柳玉郎。”
也不知真是为了讨齐岚的欢心，还是小苏的刺激起了作用，总之后来小院里的琴声断断续续响了一下午，总算赶在齐岚回来前，玉郎顺利弹完了整首曲子。
虽然齐岚惊喜的表情我是没看到，不过从马厩里第二天就多出匹白马来看也不难猜测她是何等的喜悦了。
第4章 草庙许愿
那之后不久我们便离开了齐府，临行前还得到了一枚珍贵的风芝果。
“倾雨，看来今天要住野外了。”小苏看了看天边的夕阳道。
“嗯，明天抓紧点的话日落前应该能赶到曲阳。”南安版图极大，此时我们正处于祈柳及曲阳间的荒野之地，可谓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不知道前面有没有茅屋、草庙之类的，若是没有只能露宿了。”小苏嘀咕道。
于是两人不再迟疑，快马加鞭，总算在夜色降临前找到处草庙。经年累月，日晒雨淋，草庙早已是残破不堪，佛身和供桌上积了厚厚一层灰。也许从小生长在寺庙的关系，每次看到这样的情景心头总有层淡淡的伤感，我在佛前拜了三拜，从包袱里拿了件干净的衣裳撕成碎布开始擦拭。
草庙后面有片小树林，小苏抱了些树枝回来，生了火，铺了草席，然后也从包袱里找了件衣服替我一起擦，有些感动，有些开心，她的体贴，无处不在。
好不容易收拾干净了，两人已是满手的灰，我冲她抱歉地笑笑。
“我刚捡柴禾的时候看到林子那头有条湖，去清理下吧。”小苏道。
“好。”我含笑应允。
湖水很清澈，洗了手，擦了脸，刚把自己弄干净了些，突听小苏道：“倾雨，你看这湖水这么清澈，我们也赶了一天的路，不如去湖里洗个痛快，你说呢？”
“不行！”我下意识道，又觉得自己语气太激动，赶紧解释道：“我，我是说我今天没，没怎么流汗，就不洗了。”唉，越紧张越结巴，连手指都有些不自觉地颤抖着。
“怎么会呢？今天太阳这么大，我都流了好几身汗了，你真的不洗吗？”小苏边说边解着衣服上的系带。
“真的不了，你，你自己洗吧，我先回庙了。”我红着脸，话没说完就急急忙忙跑开了。
一口气跑回草庙，喘了几口气，总算稍稍平复了些心绪。小苏没跟来，应该在洗澡吧，这么想着，脸越发得红了。抬头看到擦拭一新的佛祖，庄严肃穆，突然有些心虚，感觉像做错事的孩子被家长逮个正着。复又觉得这样的心思有些好笑，无奈地摇摇头，抛开绮念，拿了些馒头干点放到供桌上，开始诵经打坐。
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小苏早就回来了，我将正在诵读的经文念完，起身来到她身旁。
“饿了吧，快吃吧。”她从包袱里拿了干粮递给我。
“谢谢。”
我啃着干粮，突然听她问：“倾雨，你曾说去过很多地方，万一需要长期露宿山野，倘若干粮吃完了你又不沾荤腥，不能捉鱼、打猎，那吃什么？”
“看情况吧，一般会找些野果野菜的充饥，有时也会摘些可以补充精力的草药，再不行饿个几顿也没关系的，要是，要是实在不行的话只好挖点树根什么的了，不过这种情况也就发生过一两次。”我不好意思地笑笑，想起曾经到处寻访隐世前辈的日子，说来好笑，那时年少轻狂，一听说哪里有隐世高人出现便慕名而去，明知找到的几率十分渺茫也不气馁，也不知是不是运气好，还真被我寻到过那么两次，得他们指点，真的是受益匪浅，那段时间我在武学上的造诣进境可谓一日千里。
耳旁又听小苏问道：“倾雨听过‘三净肉’吗？”
什么？我疑惑地望着她，用眼神询问。
“我以前开茶寮的时候，听个行商的客人说她曾到过个地方，那里的僧人是允许吃肉的。”
“那怎么可能！”我讶异道。
“你听我说下去你就知道了，开始我也不信的，不过那商人说他们只可以吃一种肉，便是这‘三净肉’了。所谓‘三净肉’，就是眼不见杀、耳不闻杀、且不为己所杀，也就是说一要没有看见动物临死前的样子，二要没有听见它惨叫的声音，三要不是因为自己想吃才导致它死亡的。你想这样是不是算不得杀生了？”
好像有些道理，又总觉得怪怪的……
见我不语，她又道：“其实蔬菜瓜果也是有生命的，若没有生命就不会开花结果了，只是它们不能说话而已，那我们为了自己的需要吃了它们难道不等于迫害它们的性命吗？”
“这……倒是从没听师傅说过……”我当然也知道蔬果草木皆有生命，可谁会去把砍柴等同于砍人呢……
“当然我也不是要你现在就吃肉，但偶尔也可以尝试下是不？再说倾雨又不是真的出家人。”我忽而就明白了，绕了这么半天原来就想着怂恿我吃肉，也难怪，认识她到现在，只要是两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小苏一直是陪着我吃素的，虽然我没有刻意要求，她却总说一个人吃没意思，我知道这是她的体贴，其实我也不是非要吃素的，只是我这人对口腹之慾向来很淡，加上常年佛教熏陶，于是这习惯便一直保留了下来，也罢，以后就陪她吃些荤的吧。
又听她问：“倾雨不会真的打算遁入空门吧？”
遁入空门啊，以前似乎一直是这么想的，可自从认识她后……看着她似乎有些急切的目光，不知怎么就摇了摇头：“没……”
之后两人都没怎么说话，我看着窗外的天空，突然轻轻诧异道：“啊，素女出现了。”
见她投来疑惑地目光，我道：“小苏不知道吗？”
“什么？”
“天郎和素女。”我指着远处地夜空道，“那里。”
“星星？”
“嗯，你看那边那颗最亮的，叫天郎星，边上那颗若隐若现的，就是素女星了……原来已经十年了……”
“什么十年？”
“小时候，听师父说，天郎是天帝最漂亮的孩子，可是他爱上了凡间的素女，就偷偷下凡和她成了亲，后来天帝派了天将把天郎抓了回去，素女日日跪在佛祖前啼哭，佛祖见她可怜，便赐她法器，可惜十年才可上天与天郎相聚一次。所以素女星每隔十年才会出现一次，我也是小时候见过一回，没想到已经十年了。”我感慨道。
“真可怜，不过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小苏这么说也有道理，可世人总还是希望可以和心爱的人长长久久、白头偕老的。”
“那倒是。”
“师傅还说，素女星每次会出现一个月，若是……若是两心相悦的人在素女出现的时候对着素女真心许愿，素女便会保佑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我偷眼瞧她，小声道。
小苏笑道：“那我们也来许愿吧。”
看着她明媚的笑了，只觉心脏重重一跳，有些羞赧道：“不行的，要……要两情相悦的人才可以。”
“没关系，就愿素女保佑我们能和心爱的人共结连理、比翼双飞好了。”小苏道，说完就闭上了眼睛。看着她一脸坦荡地样子，心里有些羞恼，瞎想什么呀，小苏又不知道你是男子，人家只是听你那么说便单纯地想许愿而已，在她心里，你只是朋友罢了。这么想着，便有些黯然，望了望天上的素女，我虔诚地闭上眼睛许愿道：“素女啊素女，请你保佑小苏能和她喜欢的人共效于飞，幸福一生。嗯，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那个人是我……”
第5章 客栈同宿
第二日本以为日落前能赶到曲阳，却因为酷暑难耐耽误了行程，到达曲阳已是入夜时分，连忙找了家客栈投宿，谁知只剩下了一间房。听掌柜的说明日便是曲阳三年一度的“斗才节”，因此最近来了好多才子、才女及游客，城里的大小客栈几乎都住满了，他这儿还是因为离赛场较远才剩了一间，若是我们出去转一圈再回来说不定连这最后一间都没了。
见小苏投来询问的目光，我犹豫了会儿道：“小苏你决定吧。”
“看来也只能这样了。”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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