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 青青子矜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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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 青青子矜1+2-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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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我很清楚,如果失去了父亲的欢心,这个家里将没有我的立足之地。后来我发现,我的哥哥姐姐们好像并不知道这件事——这让我稍微轻松了一些。
  我知道大姐是真心对我好的,我有这种直觉。但是就算是对她,我也不敢告诉她我的心里话。
  
  再后来后来我渐渐长大了。
  别人都奇怪我为什么这么文静乖巧。
  因为我不喜欢出门,我厌恶人群,我也不喜欢和我们家来往人家的小孩——他们都娇生惯养惯了,不是傲慢就是轻浮,都好幼稚,根本就不会明白我的想法。不过白家两兄弟是个例外,他们都很聪明,果夫也很聪明——有好多女孩子围着她们转,还有喜欢何洛辉的也不少,这也没什么,但是他们会喜欢她们么?我想不会,我看得见他们内心深处的厌恶之情,虽然掩饰的很好,非常之好。不过我不喜欢太聪明的男孩子,他们和我出生在一样的家庭,看惯了尔虞我诈虚情假意,很难有真心,也很难专情。
  来我们家拜访的人都会夸我知书达理,像个大家闺秀。每当这时父亲就会很开心的笑,他不知道,这些都是为了讨他欢心罢了。我一点都不喜欢这样的生活。
  
  我们家有很多园子,其中一个园子是封起来的,说是闹鬼。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大户人家里,谁没有一个两个的秘密呢?而秘密,都是丑陋的。
  
  如果不是我十二岁那年刚好撞上了一件事,我想我永远不会知道真相。 
  以至于后来的我一直在想:我宁可不知道。
  揭开真相是要付出惨痛的代价的。
  那一天又是夏天,从此以后,我都很讨厌夏天。
  天气很热,我去厨房里找东西吃,刚走到走廊里,就听见厨房里有两个佣人在说话。听声音、一个是打杂的小莲,另一个是厨房的王妈。
  只听小莲的声音:“我听说咱们府里原来有个二奶奶,是不是真的?”
  王妈好像吓了一跳:“你不要命了吗?这你也敢问。”说着她走出来紧张地四处张望——我赶紧躲了起来——她没有看见人影才放下心来,又折回去压低了嗓门道:“我只告诉你一个人,你可别同别人说去——那二奶奶啊,原来是夫人的陪嫁丫鬟,后来勾上了老爷、有了身子才娶她做妾的,为这事啊、夫人差点没把屋顶给掀了。后来生下三小姐没多久,她就跳井了。老爷就命人封了这园子,遣散了当年知情的下人。这事儿啊,别人都不清楚,我堂姐当年是这里的佣人,她回乡以后偷偷告诉我的。你可别跟别人乱说,不然小心割了你的舌头!”小莲她说:“真可怜!”“可怜是可怜!但是人哪,就要知本份。她本就是个丫环,却一心想做主子奶奶。更何况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夫人——这是报应哟!”报应?我在心底里冷笑,你很快就会知道什么叫做报应。
  
  我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我只知道没有人会无端端地去跳井。
  
  后来王妈和那个小丫环消失了,也没有人再问起她们。
  我想,我知道为什么。
  
  我恨我名义上的母亲——她竟然说我妈妈贱,就算我妈妈背叛了她,她也没有资格这样说她。她又算什么东西?心狠手辣的老女人罢了。
  我也恨我父亲,如果他不爱我母亲,为什么要惹上她?如果他爱,又为什么没有能力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
  母亲太懦弱了,她太傻,她难道不知道没有权势没有靠山就注定会被人欺凌吗?这世界本来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有些东西你不去争,难道还指望别人替你去争?
  
  我要为我母亲报仇。
  
  后来我成功了,我到现在还很诧异,为什么没有一个人怀疑我。也许、这会永远变成一个秘密,永远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
  其实说起来也不难,只要你有足够的耐心。我暗地里研究了很多的有关草药的书,自己调制了一种粉末,本来我也可以找别人,但是那样不安全——只要有人知道就不安全,而我又不想杀害一个无辜的人。所以一切我都要自己来。其实这种粉末本身并不是毒药,但是那女人有家族遗传的心脏病,所以对她来说,就是致命的毒药。 调配成功后,我开始每天在她爱喝的龙井绿茶里面加一丁点。那粉末有一点点苦,但是茶本来就是苦的,她根本就不会发现。而且我泡茶的技术之好让父亲和姐姐几乎难以忍受第二个人泡的茶,所以全家的茶都是我一手烹制的。他们不知道,我从知道真相那天起,就开始练习茶道了。
  
  这个过程持续了整整七年,在这漫长的七年里,我每天晚上睡前都会祈祷,为着这祈祷,我想我会折寿——因为我祈祷那女人早日死去,越早越好,越痛苦越好。但是我不在乎,我要替我妈妈讨回公道。 
  终于有一天,她死了,医生说是心力衰竭而死的。根本就没有人怀疑。连我自己都以为她是天数已尽才死的。
  其实只有你自己相信你没有杀人,你就真的没有杀人。
  父亲并不是很伤心,我感觉到他的眼泪里没有太多的悲伤,这让我有些开心。
  那女人死了,我并没有意料中的高兴,尽管这场景我已经幻想了无数次了,可是一个该死的人死了,就像是踩死一只蟑螂一样,没什么好得意的,也没什么好内疚的。
  但是父亲的表现说明他并不爱这个女人,所以她更可悲,这是她应得的报应。
  我感觉的到,父亲还是喜欢我母亲的,为着这一点,我并不打算报复他。毕竟他是我父亲,毕竟他对我一直很好,毕竟他对妈妈还是有点感情的。这件事情就这样结束了。
  我说过了,这个秘密会一直陪我到地狱里去。虽然我一点也不后悔这件事,但是杀了人,总归还是要去修罗地狱的。
  但是没有关系,我只要今生无悔,我不要来生。
  
  我的命运,我的爱情,我要自己掌握。人人都羡慕我的家庭,只有我知道,只不过是一个腐朽的牢笼罢了,在我眼中同骷髅没什么两样。但是我不能离开这个牢笼,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我不会做别的事情,在这漫长的十七年里,我除了泡茶和研究草药,偶尔骑骑马弹弹琴之外,一无所长。我又能做些什么?母亲这样不幸,我不想走她的老路,我要找一个情深不悔的人,一个永远不会背叛我的人。
  
  我十岁那年、曾经对着流星许愿,希望长大后能让我遇见一个我喜欢的人;却没想到我长大了,也遇见了我喜欢的那个人,但是他却不喜欢我。
  他爱的是另外一个人,而且还爱的很深,也许我是爱上了他的温柔眼神,也许我是爱上了他的深情,也许我只是爱上了我梦想中的爱情本身——然而多么可悲,他的确一往情深、却不是对我。
  他甚至可以为她挡枪——就如我可以为他挡枪一样。我使了手段,但是我并没有把握一定能行,也许我会死。直到中枪的那一刻,我才明白我是真的爱他。我是真的愿意就这么死了,好让他永远记得我。但是我没有死,但是再也不能有小孩了。也许这就是上天对我的惩罚——它在警告我,我已经陷得太深,走火入魔了。
  但是有什么办法,爱了就是爱了,不能不爱,也不能将就。姐姐曾经给我介绍过不少精英才俊,也许在别人看来条件都比他好,但是那又有什么用?他们都不是他,就算是很好很好的,也不是我要的那一个。
  
  我不得不承认,他爱的那个人很美,也很聪明,除了我姓程之外,我看不出我有任何的优势。但是她没有我爱他,她太理智,太冷静,也看穿了我的欺骗,她说我疯了。我是疯了,爱情本来就是疯狂的。如果要冷静分析,要掂量的,那还是爱情么?
  我有预感,在这段感情里我会万劫不复。但是我没有办法,我真的、没有办法。就算别人说我卑鄙我也无所谓,那又有什么关系?全世界都和我无关,我关心的,只有一个人而已。
  有的人一辈子都在骗人,我却将要用我的一辈子、只为了去骗了一个人。
  
世事难料
  这几日白公馆里传的沸沸扬扬,说是新来的丫鬟惜兰勾搭上了大少爷,眼看着红袖就要失宠了。事情传到子矜耳里,她才恍然大悟:难怪大少爷最近总往三姨太屋里跑。又不由得暗暗替红袖惋惜:她素来心气极高,可是风流灵巧过了头,难免会招人怨恨——再加上她人缘本就不好,嫉妒她的大有人在,如今见她失了势,渐渐的就有些作践起来,背后幸灾乐祸、言词恶毒的就更多了。
  
  红袖身子弱,原是每日要喝一碗银耳燕窝粥补身子的。这日厨房当值的就刁难不给,反挖苦道:“我的姑奶奶,如今这吃穿用度都有个讲究,三太太说了——凡是要用燕窝鱼翅的,一概要禀明了她才能分派,我一个做下人的,并不敢擅专。”
  一旁的珍珠一向同红袖不合,这时也凑上来,却故意对着那厨娘叱道:“你可睁大眼睛看清楚了,这可是咱们家的大小姐,怠慢不得的!她的身份和我们可不一样,受不得一丁点儿屈!”
  气得红袖顿时紫涨了面皮儿,咬着牙啐骂道:“你们少拿腔作势的——也别得意得太早了,有你们现报的时候!”知道再留下去也是自取其辱,只得转身恨恨的走了。
  刚巧翠墨去厨房煎药,给撞了个正着,回来就同子矜说了。
  
  子矜有些疑惑:“她是为什么——要天天吃燕窝?”
  “她原就一直多病多灾的,我们素日里常说:她是个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之前有个出名的大夫,说她先天不足,肝肺阴弱、经脉不畅,需要好生调理着,不然只恐年岁不保。只是一个做丫鬟的哪有这个福气?还三天两头生病要人伺候的,要不是大少爷宠着,只怕早就撑不下去了。如今那起小人也是可恨,树倒众人推,都巴不得看好戏似的。”虽然翠墨也不喜红袖的为人,但物伤其类,见她受人欺凌也于心不忍,反倒替她叫屈。
  子矜点头道:“这也难怪。虽然可怜,也是她之前太过的缘故。”
  
  第二天晚上,子矜好不容易逮着了从舞会归来的大少爷,趁着没有旁人的时候好言相劝道:“你不是素来自诩最是怜香惜玉的么,这次为何这样无情?新欢固然好,但红袖对你一片痴心,你也不要太辜负人家了。”
  白致立正歪着身子倚在门上,他身上还穿着手工订制的高级西服,一贯的吊儿郎当的姿态,潇洒不羁的很,听了她的话有些惊奇,嘴角上扬,带了几分戏谑道:“看不出来你还挺关心她的。”
  子矜见他满不在乎的神态,就有些生了气:“我知道是我多管闲事了,我也并没有什么立场劝你的。但是你这样勾三搭四、喜新厌旧的,难道心里就没有一丁点儿的内疚?”
  白致立听了却也不气恼,挑了挑浓眉,优雅中透着一丝邪气。此刻他背着光站着,昏黄的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深深浅浅的阴影,衬的他俊美的轮廓更加分明,一双狭长的桃花眼里笑意盈盈,然而那笑又带了几分淡漠几分倦怠,平添了一种成熟世故的魅力。
  
  子矜暗暗叹了口气:也难怪那些女子明知道他名声不好,还一个个前仆后继的……,却还是接着说道:“我也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只是红袖是个死心眼的人,我怕她会想不开。”
  白致立却突然收了笑容,冷声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
  子矜一愣,声音也冷了下来:“那就最好不过了。可我还是奉劝你一句:那个惜兰只怕没那么简单,你多留个心眼没有坏处。”
  白致立见她生了气,忽又笑道:“你的心肠还挺好——又关心她,又关心我。”
  见她微窘,才敛起玩笑的神色,正色道:“你放心,我自有分寸,不会出什么事的。”
  
  子矜又是一怔:这大少爷看似云里雾里的,其实心里比谁都明白,反而还比一般人多了份细腻,能揣摩人心似的。却见他早已收回了刚才一本正经的表情,又恢复了那副慵懒颓靡的调调。忽然心下有莫名其妙地一软,温言问道:“我知道你既有才华又有能力,可是为什么不能把心思放在正事上呢——非要这样自暴自弃的。你每日里东游西荡、无所事事,不觉得很可惜么?难道心里真的会很开心?”
  白致立像是很惊讶她会这样“苦口婆心”的劝他,却是“嗤”的一笑。那比女子还要长还要卷的睫毛像扇子一样瞬了瞬,掩去了眼里一闪而逝的感动。
  过了一会儿他那低醇的嗓音传来,影影绰绰的:“也许人生除了寻欢作乐还有别的重要的事,但是我觉得没有也挺好的。为什么要改变呢?没有这个必要。”
  
  …
  
  没有人会否认,何立钦是一名天生的政客。他极早地预见了现任总统慕容皋的军事能力和政治野心:当别的军阀都被当时只是军校校长和一次北伐副参职位的慕容皋其肃谨的外表和内敛的作风所蒙蔽时,只有何立钦发现了他的巨大潜力,在慕容皋以革命军总司令的身份率领部下二次北伐大获全胜之后,同程士元一起撮合了他和程家大小姐程佩佩的婚事。有了美方的支持,慕容皋在其后的数次地盘争夺战中屡战屡胜,军衔也是节节攀升,声望如日中天。最后一次南北大战胜利后,为了争夺胜利果实,各党派势力矛盾激化,疲于厮杀倾轧,慕容皋却在此时放弃了革命军总司令的桂冠,宣布隐退下野,就在别人几乎淡忘了他的名字的时候,何立钦却出人意表地于此时向国父郑重推荐了慕容皋,极言“唯有此人方可以杀止杀、安定天下”。在国父的鼎力支持下,慕容皋重返政治舞台,并兼任三军总司令和中央政治局委员长二职。他上任后力排众议,即任命何立钦为军委调查统计局局长(军统),程氏兄弟则全权负责中央调查统计局(中统)。不久国父逝世,就在举国上下一片哀悼之时,一场血腥的“大清洗”拉开了序幕,无数反对派的名流和政客神秘失踪。一个月后,中央政府正式成立,慕容皋理所当然地当选为大总统。之后何立钦又被推举为全国国民商会会长,致力于为新生政府筹集军资,半年之内慕容皋所控制的军队就扩张了一倍,开始了新一轮的王者之伐。三年血战之后,东北和西南的两路军阀终于妥协表示愿意服从中央政府的管辖。至此,慕容王朝的时代才真正来临。
  
  何立钦和他夫人恩爱甚笃,无奈膝下无子,早年得一子,然早夭,妻子洛华也在生下第二个女儿之后谢世,故而他对这个小女儿宠溺异常,给她取名洛辉,以示纪念亡妻。何洛辉自幼就被充作假小子教养,竟是从不曾穿女装。待得十五岁的时候,已然出落的唇红齿白,但是眉宇之间英气宛然,举止飒爽,没有半分女孩子家的扭捏之态,熟识她的人都唤她“何公子”。她深得姨母程佩佩的喜爱,经常邀她去总统府玩,程佩佩还常说:洛辉就是我最好的护卫。她本人酷爱军装,骑马、射击、剑术都很精通,当年曾经吵着要去中央军校读书,其父拗不过他,一直吵到慕容皋那里,最后只好替她请了几位军官教习她才作罢。她十七岁那年有一次上街,有一个地痞不识得她就是大名鼎鼎的何二小姐,误以为她是小白脸之流而出言轻薄,何洛辉见状二话不说拔出佩枪,一枪正中那人眉心。从此“恶”名远播,人人见了退避三舍,她却毫不为忤,照旧我行我素,以至于直到过了双十年华仍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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