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致群心一紧,像是心被人掐住的感觉……他不悦的皱眉,正当他欲叫父母住手,别对小女孩太过严厉时,一个惊慌的声音传入耳中。
“欢欢!欢欢——”
小祯匆匆忙忙的挤进会场,看见女儿哭花了脸,倒在红毯上,一颗心揪起。
“欢欢,你有没有怎样?你吓死妈咪了,我好怕你发生车祸……”她忙不迭冲上前抱起女儿,紧张的察看她有无受伤。
“妈咪,妈咪……”欢欢吓坏的扑进母亲怀里,克制不住的嚎啕大哭。“爸爸不可以跟干妈结婚,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
“纪小姐,原来是你!”关有达认出了她,眯起眼,不悦地道:“我以为我们当年说得很清楚了,今天你随便找个小孩来破坏阿群的婚礼,你究竟存什么心?你别妄想关家再给你一毛钱!”
小祯说不出话,即使被骂得狗血淋头,她也不敢抬头,不敢看向圣坛前方,那个她一直爱着的男人。
他一定很恨她,她不想看他对她露出痛恨的表情。
“对不起,我没想过要打扰你们的生活,对不起……”小祯抱紧怀中的女儿,频频道歉,想要逃离这难堪的场面。
“说对不起就有用吗?今天是什么日子?关家的脸被丢尽了!你等着吧,今天你敢随便生个小孩栽赃给阿群,关家就敢告得你身败名裂!”
欢欢在母亲怀里害怕的发抖,却发现妈咪泪流满面,嘴里频频说着对不起。
“妈咪……”她怯怯地抬头,只知道她害妈咪被骂了,害妈咪得帮她向大家说对不起,她不乖,她是坏小孩!
“妈咪对不起……对不起,欢欢应该听你的话,不要打扰爸爸的生活的,对不起……因为我好生气好生气,以后我不生气了,妈咪对不起……”
小女孩的话,一句句传入关致群耳中。他没料到会在自己婚礼上看见她,让他错愕、震惊,而且,她当妈妈了,生了个女孩,叫欢欢!
不要打扰爸爸的生活……
什么意思?这一切太诡异了!她和别人生了女儿,却用了他为未出世女儿的小名,而且那个小女孩,一踏进婚礼会场,大眼便眨也不眨的看着他,像是要牢牢记住他的样貌似的……
“纪小祯小姐,欢欢——是我的女儿?”他用着审判犯人的口吻,质问。
被他没感情的叫法一喊,她全身一僵。
“我……我没有想要打扰你的生活……”
关致群眼一眯,看着她背对他回答,他不悦地道:“把我的婚礼搞得一团乱,现在却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哼,要走,你走——但小孩留下,我的婚礼上冒出个小孩喊我爸爸,我得澄清这件事才行。纪小姐,关家的律师,会与你联络。”
小祯猛然回头,脸色苍白的看着八年不见的关致群,他脸上冷酷的表情,让她身体颤抖不已……
第七章
前所未有的挫败感,让关致群皱起眉头,抹抹脸,视线望向让他挫败的源头。
一个茫然无助的小女孩,坐在单人沙发上,大眼盈满恐惧,小小身体不断的发抖,她不敢四下张望,不敢哭出声来,只是小小声的、压抑的哭泣。
婚礼上,他失控的将小女孩从她母亲怀里强行抱走,不顾她如何哭着向母亲伸手。
“欢欢。”他放软语调,伸手探向小女孩。
她没有闪躲,但却露出害怕的神情望着他。
“爸爸,蚂咪……妈咪、妈咪来接我了吗?”她仰头望着他,陌生的、带着距离的问着他。
不敢朝他伸手,小手绞着衣摆,委屈的扁嘴,带着哭腔说要找妈咪。
这种哭法让关致群一颗心拧了起来,不觉得眉头深蹙。
“是不是我做错事情了?妈咪才没有来接我回家?”
小女生隐忍眼泪的表情,让他想到她。
一模一样,长相、个性,连哭泣的方式,都跟小祯一模一样,让他极为不舍。
“爸爸在这里陪你,不行吗?”他语调放软,语气不自禁放柔,生怕自己一贯待人的冷酷,吓坏了女儿。
“我要妈咪……”欢欢委屈的扁嘴,小小声的哭泣。
甫出炉的亲子监定报告放在桌上,透过关系,他在六小时内得到检验结果——纪欢欢,是他关致群的女儿。
她快八岁了,他直到才知道自己做了八年的父亲。
真是太可笑了,当年那女人说跟他在一起她快疯了,与他最要好的朋友联手背叛他,但她却生了他的女儿,为女儿起了他欲帮两人女儿起的名字。
甚至,她在八个小时之前,他盛大的婚礼上,还对他露出那种心痛得要死掉的表情!
要不是情况不允许,否则,他真的会笑出来,笑自己笨蛋、白痴,都这么多年了,还记得她露出这样的表情、这样的眼神,代表什么心情。
关致群,你没用!
“还待在这里做什么?”关有达走至大厅,看见儿子和小女孩面面相觑,他皱起眉头,不悦地道:“都几点了?还不快点带小孩用餐?”
别人或许不了解他,但关致群了解自己的父亲——
霸道、强势,固执得冥顽不灵,嘴巴不说好听话,尤其是对待自己的独生子,特别严厉管教。
但仔细观看,一丝温情浮上年迈的脸庞,他看着欢欢的眼神,明明就在意。
饶是征战商场多年的枭雄,年纪太了,也想看自己儿孙满堂。他自八年前离婚后,无心男女情事,全心在学业和事业上打拼,急着抱孙的父亲,才为他安排了陈家这门亲事。
婚礼中断连成一场混乱,那些媒体全疯了似的一拥而上,关家人匆匆退出了饭店,回到坐落于阳明山的大宅,躲避如秃鹰般的记者。
在车上,欢欢虽然哭得很伤心很难过,但仍非常有礼貌的喊了他父母:爷爷、奶奶。
那一声爷爷让他父亲浑身一僵,没有逃过他的眼,尤其在确认欢欢是他的女儿后,父亲的表情不再像是遇到大麻烦,反而有……开心?
“欢欢,你从中午到现在都没有吃东西,爷爷在生气了,爸爸带你去吃一点,嗯?”
她摇摇头,小小声说:“我要妈咪……”
关致群很想硬起脾气,用命令下属的语气命令女儿挺好,但是他办不到。
“老爷,少爷。”在关家工作二十几年的老管家躬身出现。“一位江先生在外头,说是小孩的干爹,要来带小孩,要我打发他走吗?”
江先生?江文堃吗?他们还在一起?还这么光明正大的上门来向他讨小孩!怎么敢?!
关致群眼神一凛。“让他进来。”
没多久,一名穿着深色西装的高壮男子,踩着自信俐落的步伐走了进来,他昂首阔步,一副顶天立地的姿态。
江文堃,就算化成灰,他都认得出来,而他竟然有胆踏进他家门!
“干爹!”欢欢看见熟悉的人,立刻大叫,原本压抑得不敢哭出声,可是看见陪着自己长大,比亲生父亲还要熟悉的干爹,一瞬间,她泪如泉涌。“干爹!呜呜呜……”她又哭又叫的,直接奔进干爹大张的臂弯。
“可怜的小欢欢,你吓坏了,对不对?”他满心不舍的抱着哭惨的小女生。
“呜呜呜,我闯祸了,干爹,妈咪呢?我想回家……”欢欢伏在干爹肩膀上,撒娇地哭。“带我回家,我要找妈咪,呜……妈咪生气了对不对?所以妈咪才没有来接我……”
关致群不自觉眼睛眯了起来,看着自己女儿亲密的抱着另一个男人,尽情地撒娇,没有隔阂、陌生,比面对自己的父亲还要轻松自在。
欢欢喊他爸爸,表示知道他是她的父亲,但却怕他,委屈不敢对他倾诉,压抑隐忍。
女儿对江文堃毫无防备,代表他们一直在一起——
想到就令人火大!
关致群无法控制自己勃发的怒气,他呼吸急促,眼神不再冷冽,像有两簇剧烈燃烧的火,等着昔日好友,他握紧拳头,压抑涌上的毁灭冲动。
都过了这么久,他仍是……无法忘怀。
“我以为你不会有脸出现在我面前。”他怒极反笑。“你怎么敢?”在他面前抱着他的女儿,对他耀武扬威。
“为什么不敢?”江文堃不服输地回瞪。
他想清楚了,他必须站出来保护小祯,守护小祯母女,就算关致群是超级富豪又如何?公司的贷款是在关家所属的银行办理的,那又怎样?他不能让自己的懦弱毁了几个人的幸福。
“你女儿出生时难产,差点跟小祯一起死在产台上,好不容易平安生下,但小祯却血崩急于输血——血是我输的,手术同意书是我签的,我为什么不敢站在你面前?更不用说小孩黄胆过高需要换血时,我二话不说输血、找血,欢欢虽然不是我女儿,但身上留着我的血,我这样说,你有什么意见吗?”
难产、血崩?!关致群听见他的话有点怔住,即使现在仍然恨着小祯的背叛,但也从来没想过她曾经几乎死去,他差点永远看不到她,那个想法让他全身窜过一阵恶寒。
江文堃看见他那副高傲冷漠的嘴脸,一副受害者,认定他和小祯欠他的表情,怒火涌上,让他变得抓狂。他曾以为只要关致群冷静下来想清楚,就会发觉小祯根本不是会背叛他的人,他等着他回来找她,但始终没有。
因此现在就算关致群财富超过比尔盖茨,在他眼中,他还是那个只要扯到纪小祯,就变得盲目冲动的笨蛋。
“小孩我今天要带走,反正你们关家从来没有稀罕过!”火大的骂他一顿,抱着欢欢转身欲走。
“事情闹得这么大,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关致群语气中的火药味也不遑多让。“欢欢是我女儿,她会姓关。”强调再强调,女儿是他的。“纪小祯要多少钱才会放弃监护权?一千万,支付她八年来养育费用,绰绰有余。”
闻言,江文堃眼神一凛,转身将小女孩抱到客厅外头,微笑嘱咐她,“欢欢,干爹要跟你爸爸讲事情,你在外头等一下。”
“好。”她乖巧的点了点头。
此时管有达走向小女孩,僵硬、别扭的释出善意。“我带你去吃饭,不要吵大人说话。”
她看看干爹,寻求意见。
“欢欢,要记得说谢谢,嗯?”江文堃对她点点头。
她伸出小手,怯怯地、害羞地牵着这个看起来有点凶的爷爷。“谢谢爷爷。”关有达楞了下,没有甩开自己的手,僵硬得让小女生牵着,领她离开客厅走向厨房。
“关家人做事向来喜欢用钱砸人,是嘛?”讽刺、讥诮的话伴随而来的,是一拳又一拳凶猛的攻击。
关致群俐落的闪身避开攻击,有点错愕,想不到他竟敢动手,然后想起这些年来,这个家伙以丈夫、父亲的身份,做尽了他应该做的事,嫉妒和不甘,逼得他无法再维持冷静的还手。
“一千万就想打发小祯,你当她是什么?割肉卖钱吗?!”多年来仍是工地、业务两头跑的江文堃,比起坐办公室的关致群体力好多了。
几个回合后他占得上风,一把拎起关致群的衣领,将他抵在墙面。
“八年前,你父亲拿一百万打发小祯,要她离开你,把年后,你用一千万买她的小孩,还一副别人欠你的模样……关致群!你以为你会有今天的地位,是谁成全你的?!”
“她收了钱,不是吗?”他冷血的嗤笑。“还与你双宿双飞。”
他的嗤笑和轻蔑换来的,是江文堃一记狠拳,打得他嘴角流血,也打得他火气冒上来!
正欲还击时,突然想到江文堃刚说的话,顿时感到不对劲。
他爸爸给了小祯一百万,要她离开他?这与父亲说的不一致,当年父亲捡回颓废买醉的他,然后羞辱他,他的爱情只值她开口要一百万。
“不是她开口要一百万?”当时他被妻子和朋友联手背叛的打击还未平复,又从父亲口中得知,她跟父亲拿了钱,令他感到耻辱。
难道,从来不是她主动?
“你还不认识小祯吗?没错,不管是谁主动,她是收了那一百万,她要我陪她演一场戏,好让你回到富裕的生活——关致群,你以为你能有今天,是谁牺牲的?”
傻了,呆了,他没有想到,当年她对江文堃的哭诉,是一场戏?
“你们……不曾在一起?”难道他误会了?他们从来没有背叛过他?
关致群这个问题惹毛了江文堃,气红了眼,抡拳往他脸上揍。
“你以为我是你?明知道小妃有交往多年的情人,还坚持跟她结婚,你这个没心没肺,夺人所爱的混蛋!”
新仇加旧恨,两个男人有好几笔帐得算了。
“想要女儿,就自己来讨吧。”
这是关致群透过江文堃传达给小祯的讯息。
前些天,她曾拜托江文堃亲赴关家,帮她把女儿带回来,她不认为自己适合出现在关家。
她不受欢迎,他的父母不谅解她,永远都不会原谅她,她是……害他们唯一的儿子在外吃苦,并抛弃原生家庭的坏女人。
“妈咪,你答应过我的……”
女儿委屈的哭声自带女孩那头传来,让她好不舍。
“你答应我,一定会陪我的,为什么不来?妈咪你生气了对不对?所以都不来看我,也不接我回家,妈咪,我要回家……”
“没有,妈咪没有生你的气,没有……”小祯在电话这一头,强忍鼻酸。
女儿大闹婚礼那天,立刻被关致群强行带走,七天了,她再也没有见过自己的女儿。
欢欢从出生起,就不曾离开过她,才七天没有女儿的日子,她度日如年。
“那你来,来找我嘛……妈咪,我好想你……”
小祯握紧话筒,忍住到口的哽咽。
他们安排与关家周旋的律师,全都锻羽而归。
只知关家确认了欢欢的血缘,还未办理认养手续,但已经可以确认的是,关家要欢欢,不打算把女儿还给她了。
“妈咪也很想见你,帮你过生日,但是……妈咪不能去。”
“为什么不行?”
“因为……”怎么跟这么小的孩子说大人的恩怨呢?“那是爷爷和奶奶的家,妈咪没有受到要求,不方便去拜访。”她只好如此敷衍、安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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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没有啊,爸爸带我离开爷爷奶奶的家了哦!妈咪,那我可以问爸爸吗?爸爸同意的话,你要来哦!”小女生逮到机会立刻说,然后迫不及待的放下电话,“爸爸、爸爸,我问你……”
“不!欢欢……”小祯想阻止女儿,但来不及了,听见女儿放下电话,奔向她的父亲。
她的耳朵紧贴着话筒,想听清楚话筒那头的声音——他的声音。
没有,她没有听见,他的声音好小,只有听见女儿吱吱喳喳的问着,“可不可以、可以不可以?”
“纪小祯?”突地,话筒被拿起,他的声音传来,陌生、冷淡的语调,连名带姓地喊她。
她的心咚地落了一拍,庆幸隔着话筒,他没看见她脸上惊慌失措的表情。
“我、我在。”
“手边有笔吗?记下来。”他语气冷淡得像是她是个无关紧要的人,说了一串地址给她。“明天早上十一点半,有问题吗?”
“呃?”她不懂。什么意思?
“你不是要帮女儿庆生?”听她那语气就知道,她呆掉了。
“对。”
“明天直接过来。”语毕,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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