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如果我们不是那样分开,阿堃可以站在他面前,理直气壮的讨人,阿群他不会夺人所爱。”小祯深信不移,如果对象是江文堃,关致群会谅解。
但因为当时分开的场面太难堪,让阿堃无法直接找上阿群,要他放手。
“对不起,小妃,对不起……”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终于成为一个小有名气的室内设计师,收入很不错,不少富豪名绅喜爱她的设计找上她和阿堃的工作室,结识了不少人,培养出自己的人脉,但此时她还是感觉到跟八年前相同,那种无能为力的挫败感。
“祯姐,不要这样,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听见她这么说,心地柔软善良的陈冠妃感到难过。“就算我父母逼我结婚的对象不是关致群,结果还是一样的……”
在小房间内装睡的小女孩,趁母亲离开房间,下床贴在门上偷听,当听见心爱的干妈说出这句话后,霍地离开了门板。
又圆又大的眼睛盛满不敢相信。她听见什么啊?
“干妈……要跟爸爸结婚?”
小小的脑袋搞不懂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呢?干妈为什么不跟干爹结婚呢?
妈咪说,爸爸跟她们是不同世界的人,不要打扰他,也不要告诉别人,她的爸爸叫关致群。
她不懂为什么不能说,但她爱妈咪,会听妈咪的话,她已经七岁了,上小学一年级,她从来没有亲眼见过爸爸,她什么事情都会告诉最好的朋友素琪,但她爸爸是谁这个秘密,她有答应妈咪,没有说出去。
“说出去,会给爸爸带来麻烦,我们远远的看他开开心心的,好不好?”妈咪跟她商量时温柔的脸庞,浮现在眼前。
“才不好呢……”欢欢皱眉,生气的嘟嘴。“爸爸不可以跟干妈结婚,不可以啦!”她握着小小的拳头,不满的低声抱怨,“干妈要跟干爹在一起,我要当花童穿漂亮衣服,爸爸讨厌,不可以!”
她甚至询问抱着睡的小熊布偶,“熊熊,对不对?爸爸不可以呵?”
小女生不停的碎碎念,生气的不断重复不可以不可以,直到倦极了沉沉睡去。
小祯坐在休旅车的副驾驶坐,让江文堃送她到机场,欢欢乖乖地坐在后座,虽然有点反常的安静,但因为两个大人都心里有事,倒也没多留意。
她今天得前去香港一趟,与委托设计案的客户开会、探勘现场,此行她一人前往,将女儿托付给江文堃照顾。
他看似镇定的握着方向盘,但小祯知道,他内心的煎熬。
叹了口气,她轻声道:“阿堃,这不是往机场的方向。”
他在台北市绕了一大圈,最后还是无法克制的来到饭店前,见到门口挤满了媒体、记者,以及川流不息的宾客。
昨天夜里,小妃被父亲强行带回家了,今天是她的婚礼……江文堃握着方向盘的指关节泛白,隐忍着排山倒海而来的痛苦。
“遇到才知道有多痛,小祯,阿群当年一定很恨我。”他苦笑道。“我连出现在他面前的勇气都没有,依他的个性,绝对不会听我的解释,失去小妃,是我不知天高地厚……”
他不知天高地厚的爱上了一名富家千金、上流社会的名媛,不顾别人反对坚持交往,相信有爱能克服一切难关。
明知道像她这种家庭出身的人,婚姻大事无法自行作主,要求门当户对是正常的事,虽然他有事业,年收入超过百万,但这样的条件在豪门眼中,什么都不是。
再怎么不愿,她的婚事还是订下来了,只是没有想到,小妃家人为她订下的结婚对象,竟是昔日好友。
因为心虚,因为种种原因,他没办法站在关致群面前,理直气壮的向他讨人,要他放手。
“想到她现在就在里头,穿着她的新娘礼服要嫁给别人,我……”怒火妒火同时在心底翻搅,几乎将他逼疯。
“阿堃……”小祯欲言又止,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抱歉,小祯,不要把我说的话放在心上,对不起,我忘了你的难过并不下于我。”江文堃了解她的单纯死心眼,她至今仍是深爱关致群,爱到无法欺骗女儿,编造她父亲的下落。
她甚至直接告诉欢欢,他们所处的世界不同,不愿打扰前夫的生活,要女儿跟她一起远远的看着就好!
拜托,大名鼎鼎的关致群,关有达唯一的儿子,身价高达数百亿,当然与他们的世界大不同。
那年,直到阿群忿忿离开,小祯才告诉他,阿群是富豪之子,他眼睛差点没瞪突了,不敢相信那种人会跟他称兄道弟近两年!
阿群身价不凡,如果是别的女人有了关家的小孩,谁会像小祯这么笨,什么都不争取,教导女儿远远的祝福就好!
“我没有难过。”小祯嘴硬地否认,“我只是为你和小妃感到心疼。”
“你以为我像阿群那么盲目吗?”忍不住要消遣一下昔日好友,苦中作乐了一下。“什么都不能做的我,只能暗自祈祷,阿群会好好待她……”就像当年他对待你一样。未说出口的愿望太沉重了,江文堃默默将话吞回肚子里。
再看了眼热闹的饭店大门,想像心爱女人披着白纱的模样,他戴上墨镜掩饰红透的双眼,撇过头,直视前方,等待绿灯起。
凝重的气氛在小小的车厢中弥漫,让人觉得连呼吸都有点困难。
“爸爸就是在这里跟干妈结婚吗?”
稚嫩的嗓音打破沉寂,犹如投入一颗原子弹,炸得两个大人错愕。
“我不要!”小女孩生气的说,突然伸手打开车门,在大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时跳下车。
叭叭——
喇叭声、煞车声,还有车主降下车窗的叫骂声,令人心惊。
“欢欢!”见到女儿跳下车,快速的冲过川流的车阵时,小祯的一颗心几乎跳出喉咙,尖叫不已。
她吓到了,不明白乖巧的女儿怎么突然跳车呢?她要去哪?
“我的天哪!欢欢在做什么?太离谱了,我一定要好好骂她一顿!”小祯紧张得语无伦次,急欲下车,但已亮起了绿灯,车后头喇叭声不停的响,她只能坐在车上,四处张望,焦虑的找寻女儿的身影。
“小祯……”江文堃心焦不下于她,望着后视镜看见那抹小小的身影,幸运的没被车撞上,但她趁乱闯进举行婚礼的饭店,他不禁头皮发麻。“我想我们有麻烦了……”
以大量进口玫瑰装饰的婚礼会场,布置得美轮美奂,站在圣坛前的新郎,身穿白色礼服,仪表堂堂,有如翩翩王子,但抿紧的唇、冷淡没有温度的眼神,完全看不出大喜之日的喜悦。
他双手背在身手,目光如炬的望着红毯的另一端。
“呜呜……啊呜呜呜呜……”
在悠扬的乐音中,传出不符合喜庆场合的哭声。
宾客们议论纷纷,交头接耳,牧师表情尴尬,连坐在台下观礼的新郎父母,也露出怪异的神情。
唯独今日的新郎,面无表情,丝毫不为这突兀的哭泣声所影响,看见婚礼顾问站在门前,朝他比了个OK的手势。
关致群微微的点了点头。
管弦乐团现场演奏的结婚进行曲悠扬地响起,淹没了突兀的啜泣,所有的宾客回头望向大门口。
一对粉雕玉琢的花童,牵引穿着DOLCE/GABANA时尚婚纱的新娘,婚纱远看如天鹅羽毛编织而成,其实材质是纱,有一种浪漫的感觉,一看便知这位新娘是很让人疼爱的。
“呜呜呜呜……”
但是这位新娘却在头纱下哭得泣不成声,脚步虚软,短短二十公尺的红毯走不完,几度停在原地,是被身旁的父亲硬搀扶着走完红毯,来到新郎面前。
关致群摆着一张扑克脸,看不出喜怒,他伸出手掌心朝上,等待着新娘父亲将女儿交给他。
陈董站在属意的女婿面前,犹豫了一会儿。
该把女儿交给这个男人吗?昨天夜里他把女儿绑回来,逼她今天上礼堂,她却哭得声嘶力竭,几度欲逃,方才关致群在婚礼开始前,曾到休息室探望他女儿。
“看着她。”
他只淡淡扫了一眼哭个不停的冠妃,并命手下守在新娘休息室外,一句关心地询问她为何哭泣都没有,反而怕她逃了,派人盯着。
这样的男人,真可以给他女儿幸福吗?
“陈董?”关致群手伸了老半天,不见新娘交到他手中,他低低喊了准岳父一声。
陈董像是被电击似的,将独生女交给了关致群,但立刻就后悔了——在婚礼的当下,这个男人仍生疏、客套的喊他陈董,摆明了他根本不把婚事看在眼底!
但来不及了,女儿已被恶名昭彰的关家继承人,带到牧师面前。
“牧师,可以开始了。”关致群不在意身旁哭得快断气的新娘,将她的手纳入臂弯,转身面对牧师。
“呃,是。”牧师一瞬间露出疑惑的神情。
这新娘哭得如此惨烈,新郎却面无表情,让人不疑惑议论都难!
关致群没有对身旁的女人说任何一句话,就算是安慰的话语也没有。如果真要说他有什么情绪的话,应该是想笑吧!
还真如她所说的,她给了他一个在婚礼上哭哭啼啼的新娘呢,这个脸丢大了,不过无妨,这笔帐有机会讨回来——他阴郁的想着,阴狠的表情落入正在念祝祷词的牧师眼中。
“你们俩既然选择了婚姻生活,也愿意一生互爱互敬吗?”在冗长的祝祷词结束后,婚礼到了最高chao。
“是。”关致群回答,声音铿锵有力,但听不出来有半分诚意。
新娘却依旧哭泣,摇着头说着没人听得懂的话。
“请继续。”关致群对牧师说道,口气是命令的。真没想到这女人这么倔强,不愿到不顾他的脸面。
牧师微蹙着眉,继续引导,“关致群,你愿意娶陈冠妃为妻,在神圣的婚约中共同生活,无论是疾病或健康、贫穷或富裕、美貌或失色、顺利或失意,他都愿意爱她、安慰她、尊敬她、保护她,并愿意在他们一生之中对她永远忠心不变?”
他愿意死守着这个貌合神离的婚姻,直到海枯石烂为止,谁都无所谓,只要能堵他父母的嘴,就算是恶魔,他也会娶回来!
“我……”
“不可以!”
稚嫩的反驳声,在这场令人不舒服的婚礼上,格外引人注意。
“不可以不可以……”欢欢跑得气喘吁吁,急得快哭了,她在饭店里团团转,不敢问别人,只好跟着人潮的方向走,总算找到了。
正在进行中的婚礼被打断,关致群皱起眉,回头,看见一个身穿粉色连身裙,留着妹妹头的小女孩,他不禁错愕。
圆圆的眼睛、乌黑柔亮的发丝、抿紧的唇办、握着小拳头隐藏忍的模样,让他想起了一个人。
这陌生小女孩的容貌,很像她……
“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欢欢焦急的奔向红毯前,嘴里喊着不可以,眼睛睁得大大的,这是她第一次亲眼看见父亲,她贪婪的想将父亲的身影记在心版上,脑子只想着,干妈不可以跟爸爸结婚,干妈和干爹才是一对,爸爸不可以跟干妈结婚,这样子干爹会难过,妈咪会难过,她也会好难过。
“欢欢?”陈冠妃听见这熟悉的声音,急急的掀开头纱,不敢相信地瞪着眼前的小女孩。“你怎么会在这里?”
欢欢视线从父亲的脸移向干妈,看见向来美美的、总是温柔陪她玩的干妈竟哭得眼睛比小白兔还红。一时之间,她觉得好难过,望向关致群,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小嘴一扁,她也哭了。
“爸爸……不可以,不可以,哇……”
那是小小世界被摧毁的害怕,也是对陌生父亲的恐惧,她害怕的哭了,但却抱着关致群的大腿,一边喊爸爸一边哭泣。
小女孩闯进婚礼,抱着新郎大声哭喊着“爸爸不可以”,这戏剧化的一幕引起了骚动。
“什么?关致群,你竟然有这么大的女儿!简直欺人太甚!不给个交代,我绝不把女儿嫁给你!”早就后悔的陈董逮到机会立刻发作,故作气愤地上前将女儿带下圣坛。
“欢欢,不要哭,欢欢……”陈冠妃记挂着哭得伤心的小女孩,心疼不已,想回头抱抱她,安慰她一下,但自己被亲人拉着走,她只能回头,看见脸色阴郁的关致群,正瞪着抱住他大腿哭的欢欢。
欢欢……
这个名字,触动关致群心中一个角落,让他想去几乎遗忘的往事。
“你叫欢欢?”他低头问,小女孩轻轻的点了点头。
他看着欢欢的脸,视线穿透,像是回到了多年前,回到那个只有三坪大的房间,房间中只有一张单人床……
那一天,他和当年深爱的那个女人,刚参加一场喜宴回来,他喝多了,因为对自己感到不满。
“有一天,我一定会补偿你!结婚时没给你的东西,宴客、婚纱……全部,我都会买给你!小祯,我保证。”
“好好好……真是的,醉成这样……你快躺下来,我去拧毛巾来帮你擦脸。”她温柔的为他脱下衣物,让他躺在床上,她很快的拧了一条热毛巾,回来帮他擦拭脸上、身上的汗水。
当时妻子年轻的脸庞,让他看得入迷,一把将她拉上床,压在身上,两人之间距离近得能闻到对方的气息。
“小祯,你从来不曾向我要过什么……下个月,我买个金戒指给你。”他不想再听见别人嘲弄他们寒碜潦草的婚礼,不要让人在她面前炫耀,男人送给自己什么奢侈品,而他,却只给她一个不到三千元的烂婚戒……
“买个戒指给我,然后你每天吃泡面?阿群,我觉得这一点意义也没有。”她嘟着嘴,撒娇的要他打消主意。
“不管,我要你任性一次,跟我讨礼物!”他“卢”她,坚持要妻子对自己任性一回。
“唔……如果真的要礼物的话,我倒有一个……不对,是两个。”小祯原本伸出食指,想了想后,红了脸,又改成两根。“等我们工作室开了,经济稳定、宽裕了,我想要两个小孩……”
他错愕,想不到妻子第一次向他开口讨的“礼物”,竟然是要小孩。
“要先生男生,再生女生,哥哥会保护妹妹,我想叫男生小海,希望他有像大海一样的胸襟……”
她眼睛如星子般闪耀,害羞、可爱的编织未来的美梦。
他心中涨满柔情,对她的爱意绵延不断。“那女儿就叫欢欢,在哥哥和爸爸的保护下,欢欢喜喜、快快乐乐地长大,等等,如果女儿像你这么笨,该怎么办?”他故意说反话逗她,其实想到女儿可能像她,嘴角就不自禁上扬。
如果女儿像她……小一号的纪小祯,可爱娇憨,一词穷就露出傻笑,他一定会很疼很宠,绝对不会让人欺负他的心肝宝贝。
“我笨……那你去找聪明的女人生女儿啊!”
被他戏弄的恼羞成怒,她气得要推开他,那天他说破了嘴、道了无数次歉,吻她一遍又一遍,才逗得她破涕为笑……
“你是哪里来的野丫头?怎么乱认爸爸?你说!是谁叫你来的?”
尖锐的破口大骂,打断了关致群的回想,他定眼一瞧,看见气急败坏的父母上前,粗鲁的扯开小女孩。
“啊——”欢欢一时之间反应不及,跌倒在地,吓得哭了。
关致群心一紧,像是心被人掐住的感觉……他不悦的皱眉,正当他欲叫父母住手,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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