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声响起的那一刻,试卷也即时地发到了每个考生的手中,抓着试卷,心头有些怔仲,从小学开始,整整12年啊!等的就是这一天了吗?一张纸决定了上天或是入地,有些无聊呢!
“笃笃!”轻敲桌面的声音换回了我的思绪,茫然地看向提醒我回魂,并示意我抓紧时间做试卷的监考老师,这才想到,目前的首要任务不是胡思乱想,怕是连监考老师都想不到,现在这种要命的时候还会有人神游太虚吧!用嘴形说了声谢谢,我收拾心绪开始做题。
两天半的考试,我考得极为顺利,心里估摸着考上大学应该是没有问题了。所以在等待放榜的日子里,我过得轻松又惬意,完全没有其他人的如坐针毡,度日如年。和雅言相约去上海玩玩,事前我通知了易丰来接我们,怎么说我都招待了他几个暑假,让他回请我一次应该也不算过分。电话里易丰得知我要来上海显得有些讶异,更在听说要他接待我们时显出了一丝勉强,不过最终还是答应了。
放下电话,心中不免有些失落,想当年那么粘我的易丰,如今隔着电话都能听出他的疏离,不禁感慨人心的善变。不过很快这种淡淡的失落就被愤怒给代替了,那个死没良心的臭小子,迫害我那么多年,今年暑假一定要把新仇旧账一并讨回来。
去上海之前,老妈已经打电话替我跟表叔打过招呼了,到那儿就住他家。从小到大没出过远门,甚至连火车都没坐过的我,对于这次的上海之行万分期待,怎么说都是国际大都市,搞不好还是我大学四年要生活的地方。嗯,好好瞻仰瞻仰!
跟雅言两人从上海火车站一路挤出来,简直无语了,上海给我的第一印象——除了人多还是人多。真想不通,一个城市的人怎么能多成这样,好像全世界的人都跑到这里来了。
站在出站口探头张望,始终没见到易丰和表叔,不禁有些心急,雅言提醒我找个电话亭打个电话问问,我点点头说:“好,再等5分钟,没人来就去打电话。”
“不用打电话了,人已经来了。”沙哑中带着点尖绡的声音在我背后凉凉地想起,我一愣,回头看去,一张稚气中略显成熟的俊美脸庞映入我的眼帘,虽然脸上有二、三个红红的小疙瘩,却依然无损于他的英挺。
“易丰!”我惊讶地叫出声,虽然这张脸一眼就让我认出了他,然而两年的岁月,却将他改变了太多太多。原本圆圆大大的眼睛不见了,眼线拉长,使他黝黑的双眸更加深邃;饱满的,略有些婴儿肥的脸颊尖削了下来,更显少年英气。身高也与我一样了呢,易丰果然长大了!这时我才后知后觉地惊醒,易丰沙哑的嗓音或许并不是我所认为的感冒,而是……
“看什么看,别发呆了,走啦!”易丰有些不耐的说话打断了我的思绪。
“哦”我被动地去提身边的行李,谁知被易丰一把夺过扛在肩上,我有些担心地说:“那个,很重唉!”
他瞥了我一眼,转身边往前走边说:“跟上,我叫了车。”
呃,两年不见,这小鬼怎么变得一点都不可爱了?跟在他身后,雅言压低声音对我说:“你表弟好酷哦!”
“呵呵!”我干笑两声,不知如何回应。
易丰家住静安区,离静安寺很近,属于市中心,从火车站出发一会儿就到了。从车上下来,易丰依然提着我的行李,雅言看着眼前6层楼的建筑,有些担心地问:“你家住几楼?”
“五楼。”
“啊!”雅言一声惨叫,“那么高,易丰表弟,你也好人做到底帮我提提行李吧!”
凉凉瞥了雅言一眼,易丰慢条斯理地说:“第一,我不是你表弟。第二,我也不是好人。”说完,提着我的行李就上楼去了。
直到易丰的身影消失在楼道,雅言才反应过来地怪叫:“啊!啊!他是不是男人呐?一点风度都没有!”
“他不是男人!”我苦笑,“他是男孩!”
表叔、表婶待我和雅言很殷勤,一点都不像易丰那样冷冰冰。饭桌上大家吃得开开心心,除了易丰在那儿闷着头吃饭,一会儿他就起身离桌说是吃饱了。
见易丰离开,我皱着眉不解地问表婶:“易丰怎么了?不开心吗?性格变了好多,跟以前都不一样了。”
提到这个宝贝儿子,表婶可来劲了:“唉,你不知道,从他读初三开始,脾气就变了,成天阴着个脸,谁都不爱搭理。要不跟一帮不着家的臭小子混出去打篮球,要不就干脆闷在自己房里不出来,也不知道在搞什么鬼。”
“初三!”我惊叫,“他不是该读初二吗?”
“哦,初一那年又跳了一级,老师说他顺着学年段读书是在浪费时间。”表婶好像在谈论天气似的说着易丰异于常人的优秀,我听得直冒冷汗,12岁就初三毕业了唉,是不是人呐?不是天才是什么?
“你表弟好厉害!”雅言像是发现新大陆,怪叫怪叫的。
“厉害什么呀?”表婶朝易丰紧锁的房门瞥了一眼,不满地说:“就是因为太聪明了,什么事不点就通,一点意思也没有,还整天拿看白痴的眼神看人,害我都不敢带他出去,一点都不可爱。”
“呵呵”除了干笑还是干笑,表婶好像看这个儿子很不爽的样子,不过易丰那小子从见面开始就觉得他很欠扁了,或许该帮表婶去探探虚实,问问他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拽成那样。
吃过晚饭洗过澡,雅言说她累了一天想早点睡,明天好去逛豫园。于是雅言睡后,我敲开了易丰的房门。来开门的易丰一身短袖的睡衣睡裤,头发半干,身上散发着清新的肥皂香。为了拉近彼此的距离,我像小时候那样,伸开双臂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丰丰,两年不见了,有没有很想初霁姐姐啊?”易丰被我抱着,一动不动的,身子有些僵硬。
见他没有反应,我推开他,改以双手握住他的肩头,歪着脑袋看他:“怎么了?谁惹我们丰丰生气啦?”
他拨开我的手,转身走向写字台,背对我有些气闷地说:“我不是小孩子,别用哄小孩的语气跟我说话。”
易丰果然不一样了,不能再拿他当孩子看了,我有些无趣地摸摸鼻子,有些尴尬地站在那儿。
“愣在那里做什么?石化了吗?”他侧头瞥我,“过来,坐这里!”他拍拍写字台前的椅子。
“哦!”面对他,我也只有被牵着鼻子走的份。
坐到桌子前,他站在我身侧,摊开上海市地图,指着地图上圈圈画画的记号说:“这些都是来上海旅游的人都会逛到的景点,你看看要不要去。”
“哦!”有些头晕地看向那张地图,脑袋里不断冒出白色的泡泡,昏倒哦,平时走在杭州市区我都会迷路,更不要说上海了,地图对于我这种在实际生活中,连东南西北都搞不清楚的人,可以说就像天书一样,上面的字认识,上面的路彻底没概念。
“这个……”我为难地抓着手里的地图,恨不得把它当场捏碎。
“算了,别看这个了。”他一把扯过我手里的地图,从高高的一摞书上取下一本册子,递给我:“喏,看这个会比较容易。”
愣愣地接过他手里的册子,打开一看,哇,里面全是上海各大旅游景点的介绍,有豫园、东方明珠、七宝古镇、朱家角、古猗园、大观园……还有剪贴图呢!他一定花了很多功夫和心思吧!不过是来上海玩玩,放松一下心情,他却为此做足了功课。细致地将每一处景点毫无遗漏地编排进日程,力求我们这次的上海之行充实又快乐。捧着小册子,心里是满满的感动。易丰,即使为我付出了再多,也从不邀功炫耀。这傻孩子呵!
“易丰!”鼻子有些泛酸,我软软地叫他。
他叹了口气,一手放在我的肩头,柔声说:“拿回房里看吧,想去哪里明天再告诉我。”
。
[第二卷少年:旅游2]
经过讨论,我和雅言一致决定先找个灵验些的寺庙拜拜,然后去豫园,晚上再去吴江路的小吃一条街填肚子。对于游玩内容,易丰没有什么异议,只不过在线路上略作调整,以便更顺路。
上午去静安寺拜了菩萨,在肯德基简单解决了午餐,就直奔豫园了。虽然雅言嘴上不说,我知道她其实还是很担心高考放榜的,不然也不会缠着我来临时抱佛脚了。
我们在城隍庙逛得很尽兴,城隍庙的道观香火鼎盛,气雾缭绕,让我们这些不信道教的人也有些飘飘欲仙的感觉。请了香拜拜后就去了豫园,不过豫园没有想象中那么好,感觉比苏州园林差多了。人多地小,天气闷热,我们没逛多久就出来了。可是豫园的小吃倒是琳琅满目,别具特色。炸响铃、蟹粉小笼、酒酿圆子、眉毛酥、油墩子……每一道我都吃了个遍,腆着吃撑而微微凸起的肚子大呼过瘾。
站在横道线前准备过马路,向街对面的小吃摊进军,雅言在边上有些受不了地说:“拜托你有点淑女形象好不好,瞧你这副德性,好像八百年没吃过东西。”
我嘻嘻一笑,咬了口糖葫芦,对着她摇头晃脑:“非也非也,此乃人间美味,见而不食岂非罪过?那些厨房的大师傅要伤心的。”
雅言嫌恶地看着我说:“别为你自己的贪吃找借口,当心胖死你。”
“人还是怎么舒服怎么活着比较开心。”我还没发话,边上的易丰倒是不以为意地开口,“只要自己喜欢,又不犯法,做什么都行。”
“听到没有?”有人撑腰,我更加神气活现,“易丰都不嫌我胖,你担心个什么劲?”
牵住我带我过马路的手紧了紧,我侧头对上了易丰不同于其年龄的深邃眼眸,有一瞬的怔愣,呃,我刚才说错什么了吗?他为何这样看我?
然而雅言一句无心的戏言却彻底打乱了我的心湖:“是哦,他是你表弟又不是你老公,你胖不胖干他什么事?”是啊!易丰只是我的弟弟,可曾几何时我会在乎易丰对我的看法了?
“她胖不胖不是不关我事,而是我不在乎,只要开心就好,与胖瘦无关。”
没想到雅言的玩笑换来的是易丰认真的回复。害怕他们围绕这个问题深究下去,我指着前面一处卖蚕豆酥的小店,甩开易丰的手,拉着雅言兴奋地冲了过去。可是就在我兴致勃勃地与卖家讨价还价的时候,雅言却用若有所思地眼眸在我和易丰身上来回梭着,令我有一种被窥探的不自在。
逛遍了小吃摊,又去了附近的福佑路小商品市场,那里的小店面多得令人乍舌,整栋楼都是,连鞋带啊、热水瓶软木塞之类小到不能再小的东西都有得卖。我一样样的看过来,对每一件小商品都爱不释手。逛了半天,最后买了个手掌式电风扇,雅言买了几件可爱的饰品。
逛了一天我和雅言都累翻了,易丰问我们还去不去吴江路了,我俩害怕得直摇头,天那么热,一身臭汗,只想回去洗澡、吃饭、睡觉。见我们这么累,易丰跑到路边随手拦下一辆计程车,招呼我们上车。
坐在车里,打开手掌式电风扇,让冷气吹得更猛些,暑气顿消,歪在车座上,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这次来上海玩,让表叔表婶破费了,出门玩一分钱都不要我们花,连坐车都这么奢侈。”
易丰坐在前座,朝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漫不经心地说:“你没花他们的钱。”
“呃?”我不解。
“你们花的是我的钱。”他补充。
“哦!”我了然地应着。
看我的表情就知道我想歪了,于是他又补充了一句:“也不是我的压岁钱。”
这下我傻了,既不是表叔表婶的钱,也不是易丰的压岁钱,那我们花的是什么钱?偷来抢来的?
顿了顿,他以我听得懂的语言说道:“这些钱都是我历年来的奖金。”
原来如此,我早该想到,易丰那么聪明,小学到中学跳了四级,奖学金一定拿了不少,再加上他经常参加比赛,不是第一就是第二,那些奖励也是不菲的,他应该攒了不少钱。
我赧然地笑了笑说:“谢谢你哦,我是你姐姐还花你的钱,真的……”
“不用跟我客气。”他打断我的话,有些僵硬的说着。
看着易丰坐在前座仍然挺直的背影,我有些恍惚,竟是怎么都无法与那个暑假,在田埂上,树荫下,用两个“白面团”揉着哭红的眼睛的“多拉A梦”连起来了。
表叔家的住房很宽敞,三房两厅两卫,我和雅言一人一间盥洗室沐浴。一身清爽走出来,雅言还没洗完,我好心地想招呼易丰去洗澡,毕竟他了赔了我们一天,汗也出了不少,可屋里屋外却没了易丰的影子,问了表婶才知道他被同学叫出去了。看看表,下午4点,晚饭时间还没到,我从易丰的书架上抽了本《生命不可承受之轻》,窝回房里翻看。
走回房里,打开窗户透透气,低头一看,楼下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正是易丰,另一个虽看不清面貌,但可以肯定是个女孩子。见他俩凑近说话,而且还聊这么久,我暗想:这小子,难不成交女朋友了?虽然好奇,但还是忍住了下楼一探究竟的冲动,想起上次偷听袁昊清跟那个英国女孩谈话的经验,不免羞愧,毕竟偷听是不道德的,反正等易丰上来好好盘问他就是了。
窝在床上看书不知不觉便睡着了,醒来时身上不知何时多了条薄薄的毛巾毯。抬头看墙上的挂钟,6点了,居然睡了1个多小时。走到客厅,雅言正歪在沙发上看动画片,表婶在厨房做饭。我笑着走过去,一屁股坐在雅言身边,调笑着:“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细心啦?有贤妻良母的潜质哦!”
“你在胡说些什么啊?”雅言纳闷地看着我问。
指指我和她合睡的房间,我笑着说:“还装傻!谢谢你给我盖毯子。”
“我没给你盖过毯子啊!”雅言拿看白痴的眼神看我。
呃,难道是表婶?
“开饭咯!”表婶从厨房里端出一锅汤叫道。这时,易丰也正好从浴室出来,拿着块大毛巾擦着滴水的发丝。
我蹦跳着凑近餐桌,闻着香喷喷的饭菜,边接过表婶手里的碗筷摆放着,边问:“不用等表叔吗?”
“他公司有应酬,不回来吃饭了。”表婶招呼我们坐下来吃饭。
我闷头吃饭的同时拿眼角余光直瞄易丰,想看看他跟女孩子谈过话后脸上会不会有什么异样的表情,遗憾的是,一顿饭吃完了,他还是那个死样子——木无表情。
实在好奇得要死,吃完饭我又晃到了易丰的房间。见我站在门口,他一侧身让我进来,并顺手关上门。
我坐在他的写字台前,乐颠颠地看他,他被我看得有些不自在,抽了本书坐到床沿上看,也不搭理我。这小子,倒能沉得住气。不再捉弄他,我开门见山地问:“今天下午来找你的女孩是谁?”
他并不讶异于我的问题,轻描淡写地说:“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真的无关紧要吗?”我站起来,走到床边索性与他坐在一起,哥俩好地勾住他脖子,嬉皮笑脸地说,“大家都认识这么多年了,告诉我又怎样?”
“我没必要骗你。”他仍然低着头看书,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的态度让我有些气恼,勾住他脖子的手臂一紧,改为勒住他脖子,语气是故意装出来的恶声恶气:“臭小子,还不从实招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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