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霁。”如同天籁一般的低醇嗓音自身后响起,不用回头也知道叫我的人是戚采玄。
救兵来了,我一转身,张开双臂夸张地深情呼唤:“小玄子,你来啦!”没有给他们任何留住我的机会,快步跑向戚采玄,顺手挽上他的臂弯,“下午还有课呢,陪我一起去听啊!”
戚采玄也是机灵得很,没有任何犹豫地跟我合起来演戏:“一转眼人就不见了,原来跑这儿来了,是不是嘴馋啦?”说完还不忘宠溺地点了点我的鼻尖,害我恶寒了一把,这人乱恶心的,没必要演得这么做作吧!
就算觉得恶心,嘴上也只能尽力附和:“才没有咧,走了啦!”天哪,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居然有这份功力能说出什么变态的话。不过从身后传来的说话声可以断定,Rena中计了。
“Vinsen你看嘛,那个女人是有男朋友的,她是不会喜欢你的,你还是放手吧!”唉,可怜的女人,难道你不明白,那个男人根本不喜欢你吗?就算没有其他女人的存在你也一样没戏。有些同情Rena的痴傻,明知无望,还是要一头栽进去。
他们的对话我已没有兴趣再听下去,想来该怎么处理都是袁昊清该头疼的问题,这件事与我到此为止了。而戚采玄也聪明地对这件事闭口不谈,没有任何旁敲侧击。安心于他的泰然,也感动于他的体贴,没想到为人处事一向粗枝大叶的他竟然也会有如此细致的一面,以前真是错看他了。
本来星期六跟顾晓雅约好去看刘德华演唱会,谁知才刚走到公车站,她就忽然捂着肚子蹲在地上大叫,差点没把我给吓死。送到医务室一检查,老校医说是吃坏了肚子,开了止泻药就放人了,我暗骂她不争气,早不舒服,晚不舒服,偏偏选在这个节骨眼上给我闹肚子。心理一百个不痛快,又说不出口。刘德华可是我从小学就开始迷恋的超级偶像,上一次他来杭州开个唱被我错过了,这次说什么都要去,哪怕就站在看台上远远地看一眼也好。
说来丢脸,我和顾晓雅这次去看演唱会其实没买票。读大学的开销已经够大了,像我们这种什么都要靠父母接济的穷学生,怎么开得了口向父母要200块钱去看演唱会呢?所以这次我们是准备站在外面等退票的。一般在演唱会快要结束的前半小时,黄牛手里的入场券会一下子跌到10元、20元不等。运气好的话,那些被我们这些铁杆歌迷的执著精神打动的保安,也会在最后十几分钟放行,让我们一饱眼福。可是顾晓雅又病了,虽然只是闹肚子,可我总不见得就这么放她一个人在寝室不管不顾吧。
顾晓雅那鬼灵精怎会看不出我的心思,在拉了几次肚子吃过药后,便躺在床上说自己要睡了,不要我在一边妨碍她睡眠,硬是把我赶了出去。虽然挺感动的,但回头想想拉肚子也不是什么大病,老校医都说没事了,那么我不在身边照顾应该也没什么问题。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先去看演唱会,毕竟错过这一次又不知道还要等几年了。
回到公车站继续等车,才站了没几分钟,面前就停了一部奥迪。袁昊清从车窗里探出头说:“去哪里?我带你一程!”
原本并不打算坐他车的,可是看看手表都8点半了,公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路上堵的话估计连最后几首歌都听不到,想了想还是坐上了他的车。
除了刚上车时对他说了目的地和一句谢谢后一路无语,直到车子开到八万人体育馆,他才忽然扭头看我:“演唱会都开始一个小时了,你怎么才出来?”
“等退票呗!”我随口应着,开门下车,“谢谢你送我过来。”
袁昊清也从车里下来,挑眉看我:“很省嘛!”
“那是!”朝他的奥迪瞥了眼,“我可是穷学生,才不像某人开得起高档车呢!”
他双手抱胸,意态闲散地靠在车上:“有人好像心里不平衡哦!”
“是你自己多心了。”我也学着他的样子靠在车上。
他头一歪,提醒:“还不去等退票,在停车场耗着干吗?”
抬手看表,有些无奈:“还有1个半小时呢,现在去等退票,起码要1百块,反正也看不到开场,还不如等到喊十几、二十的时候再买呢!”
他显然开始受不了我了,没等我反应过来拉着我手就往外走。
“喂,你要带我去哪儿呀?”这人平时待人淡薄的很,今天吃错药啦?被他的大掌紧紧握着,怎么都甩不掉,只得跟着他往前快步走。
没想到他走到一黄牛面前,价也没还,一出手就把两张一百块的入场券给买了下来,又硬拖着我走进了体育馆。看着白白浪费掉的80块钱,那叫一个心疼啊!不行,得跟他事先声明,多给的80块钱我是不会付的。刚要张嘴,他就拿话堵住了我:“放心,这次我请。”
嘿嘿,有这等好事?不过该有的气节我还是有的:“不行,20块钱我还是付得起的,说什么都得还!”对于我的厚颜,他也不计较,点了点头就一起进去找座位了。
刘德华的演唱会啊!身为他的歌迷,十几年了第一次看到。心情那叫一个激动啊!要不是袁昊清就坐在旁边,我真想学着底下那些疯狂的歌迷也吼上两嗓子。不过能提早一小时入场,我已经很满足了。
在演唱会即将进入尾声的时候,台下的歌迷突然疯狂起来,说什么都不让刘大天王退场,我也有些激动,不自禁地站了起来,嘴里不停地喊着“华仔,华仔……”
就在这人声鼎沸的时刻,我的耳边突然听到了一句低喃,在那样嘈杂的环境,我不知道为什么那句低语为何会如此清明的传到我的耳朵里,但可以肯定的是,那绝对不是我的幻听。
“我说的那句话是当真的,我不会放弃你,初霁!”
猛然低头看向仍坐在位子上的袁昊清,清朗的夜空和刘德华为了顺利退场特意引开观众注意而爆上天空的五彩烟花,将他的双眸映得比星星更亮,那晶亮得能透视人心的眼眸此刻正一瞬不瞬的凝睇着我,让我的心没来由地漏跳了一拍。
。
[第二卷少年:迷情3]
袁昊清喜欢上我了吗?这个对凡事都处之淡然的男人,决不会为了摆脱一个女人的纠缠而无端地去纠缠另一个女人。那么他说的那句决不会放弃我究竟是何意?回想那年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情景,初次见面的他即对我表露出不一般的兴趣,非但亲自送我回家,临走时深切凝望我的眼眸,至今仍令我记忆深刻。从此他就这么直直地闯入了我的生活。在中学,他莫名其妙的成了我的英语老师。来到上海读大学,他又成了我的大学老师,这能算是巧合吗?未免牵强。
我心里隐隐觉得,他的一举一动好像都是冲着我来的,如果真是那样,动机是什么呢?我不相信一见钟情这种说法,即便再怎样一见钟情,以袁昊清的性子也决不可能做出如此荒诞的事情来。跟着只见过一面的女生屁颠屁颠地到处跑,甚至工作换了一个又一个。那么究竟是何原因促使他就这么做了呢?一张杏眼、樱唇,灿若桃花的笑脸,不期然地浮上我的脑海。
“是照片!”我猛地坐起来。
睡梦中的顾晓雅被我的叫声吓醒了。
“要死了你!半夜三更发什么疯?中邪啦?”看来她是憋了一肚子的起床火无处发泄!
“不好意思,做噩梦。”我胡乱编了个理由搪塞。
“做噩梦?我看啊,你从看完演唱会回来就没正常过,动不动就发呆,叫你几声都听不见!”她没好气地咕哝。
瞥了眼犹自酣睡不醒的梅梅和没有任何声息的林文婷,我压低声音小声问:“晓雅,你……你觉得我长得怎么样?”
“噗嗤”我听到了意料中的一记嗤笑。
睡在我床尾的那个死女人,翻了个身坐起来,兴致勃勃地说:“怎么啦?是不是觉得刘德华太帅了,怕自己配不上他?这样吧,建议你可以去韩国整整容,听说那儿的整容技术超赞的。”
没心情听她鬼扯,但从她调侃的话语里,至少可以了解到一点,我不是什么可以把任何男人迷得晕头转向的绝世大美女。从小处来讲,和范懿比我还差了一大截。由此看来袁昊清对我的态度的确可疑。
等了半天没听到我的声音,她干脆从床上跳下来,跑到我的床上来。见我发呆,受不了地低叫:“你真中邪啦!”
我回望她一眼,苦笑着想到:整天为着一个男人对我莫名其妙的态度神思游离,何尝不是中邪呢?找个机会要叫袁昊清给我讲讲那张照片——他母亲的故事,或许就能解开事情的症结所在。
上完下午的课,我特意跑到袁昊清办公室找他,正巧发现只有他一个人在。
轻敲房门:“有空吗?”
他转头看我,似乎并不讶异我的到来:“进来吧!”
吞了下口水,有些尴尬地走进办公室,唉,要怎么开口呢?像在探听人家隐私。
见我犹豫,他率先开口:“有事吗?”
一紧张,脑袋一热,脱口而出:“那个,我跟你妈长得很像哦!”薛初霁,你是白痴吗?话一出口我就恨不得扇自己一嘴巴,多大了做事还老这么毛毛躁躁的,不成大器。
不过还好他倒不以为意,淡淡地说:“是啊,第一次见到你真被吓了一跳呢!”
“是吗?那你对我是什么感觉?”接着再扇第二个嘴巴,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赶紧改口:“呃,我的意思是,你——对你母亲的感情很深哦!”
他轻笑:“你今天似乎对我的家事特别感兴趣。”
瞧,被人看穿了吧,真没脑子。我干笑了声低下头,不知该说什么。
“来,坐吧,别站在那儿,审犯人似的。”他指了指他对面的椅子。
心虚地瞄了眼那把椅子,我决定暂且打道回府,等想好了对策再来问清楚。
“袁老师你先忙吧,我,我改天再来……”
“讲个故事给你听吧!”没等我要走,他就拿话留住了我。
当我慢慢坐到椅子上时,他就开始娓娓道来:“有一个华裔女子,从12岁起就在英国长大,可是因为她的父母是偷渡客,所以她和她的父母一直都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直到她成年了,在一家建材厂做工,认识了那家建材厂老板的儿子,两人很快就坠入了爱河,并且闪电结婚,一年后女孩生了个儿子。可是好日子却没过得了多久,就像很多小说、电影里的情节一样,女孩嫁的是一个花花公子,结婚才一年,就在女孩还在做月子的时候,那老板的儿子就在外面保养了情妇。不但如此,几天后居然大摇大摆地把情妇带到了家里。女孩难受得想去死,可是看到怀里还未满月的孩子又舍不得了。就这样,女孩在丈夫到处寻花问柳,招摇过市,并且动不动就对她呼喝打骂的日子里,熬过了十年,最后抑郁而终。”
听着他轻描淡写地叙述着这个应该就是他母亲的故事,我无法理解他为何还能如此无动于衷,而其中被他省略掉的内容,又岂止是难堪、悲伤可以形容的。
“那,那后来呢?”我止不住问。
“后来?”他笑,笑得有些苦涩,“后来孩子长大了,离开了家,离开了那个让他满心创痛的国度,独自生活。”
我有些难受,后悔来这里听他讲故事,让他再一次揭开自己的伤疤。
“那个孩子始终生活在矛盾的煎熬中,一方面希望自己快点长大,可以让母亲脱离苦海,另一方面又希望母亲离去,离开这悲情的尘世。或许是他的祷告灵验了,上帝果然在他十岁那年带走了他的母亲,为此他非但没有哭,还高兴了很久,不过自那以后,男孩越发想念母亲了。”他继续叙述着。
至此我终于明白了袁昊清对我的态度何以会如此怪异了,母亲是他的心结,是他的梦魇。他深沉地爱着母亲,却一直让自己活在自责当中,认为是自己的祈祷让母亲过早地离开了这个世界。于是怀着对母亲难以割舍的情,虔诚的爱,世界各地找寻母亲的身影。母亲曾经住过的地方,到过的城市,直到他遇到我。
一切的问题都找到了答案,他对我的特别关注,对我的深情凝目,甚至是那句“我决不会放弃”都不是简单对我说的,他想要关注的,想要凝望的,不想放弃的只是他的母亲,因为他曾放弃过一次,所以这次他绝不放弃。
我忽而有些背脊发冷,如果他当真把我当作了他的母亲,当真决不放弃,那么他又会以怎样的方式付诸于行动呢?不敢再往下细想,我站起来,丢下一句:“我还有事,先走了。”就匆匆跑出了他的办公室,一眼都不敢再看他。。
[第二卷少年:探望1]
算算易丰进入大学学习也有两个月了,可是这没心没肺的家伙居然一次都没跟我联系过,亏我还把他当好弟弟呢,没良心!唉,不过我这人就是这点没志气,他不来烦我,我倒还挺想他的。跟表婶要了他宿舍的房间号,就坐着公车去了交大,满心期待着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易丰也真怪,从学校到家只要一部车,可他偏偏选择住校,为此表婶还在电话里不停地跟我诉苦,说是自从儿子上了高中就聚少离多的,母子感情也变淡了。我也不知道易丰是怎么想的,或许他觉得一个人住比较自由吧。
在交大门口的警卫室询问了男生宿舍怎么走,一路顺着宽宽的林荫道往里行去。走到他们寝室往里一看,没见到易丰,问了其中一个男生才知道他跑去艺术中心了。于是又走到艺术中心,打听到他在画室,又往画室跑。心里纳闷,易丰什么时候喜欢上画画了。
悄然打开画室的门,里面坐着好些人,都拿着画板练习素描。在人群中梭寻了一下,很快就找到了易丰,因为他正被一群女孩儿给围着,想不注意也难。
悄无声息地走到这群人旁边,原来这些女孩都在教易丰画画。我说呢,这小子怎么成天不着家,也不来看我,原来是掉进了温柔乡里,乐不思蜀了!
不知为什么,看到这么多女孩子不停地围着他转,我心里就是有一种说不出的不爽。老远跑来看他,他倒好,被这么多女孩捧着,八成连我这号人物的存在都给忘了吧!心情不爽,连跟他打招呼的兴致都没了,转身要走。
“初霁!”一道略显暗哑的嗓音叫住我。
回头,易丰已经放下画板走到我身后:“你怎么来了?”是疑问句,不是惊喜地疑问。
我有些失望,勉强一笑:“来看看你过得怎么样。”
“那怎么来了又走?”这人还真会挑重点问。
“我,咳,我突然想上厕所……”天哪,什么烂借口,平时不也挺会说的吗?怎么一遇到他就吃瘪了呢?
幸好他似乎相信了,没再问什么,抓过我的手:“这里你不熟,我带你去。”
晕死,让易丰在女厕门口等我的感觉真的非常——怪异!为了不让他起疑,我还故意在里面磨蹭了一会儿再出来。
见我甩着湿嗒嗒的两只手走出来,他送上纸巾给我擦手。
“你怎么突然学起画画来了?”我忽然想到起来。
将我快擦烂的纸巾接过扔进纸篓内,他不置可否的说:“突然的兴趣所致而已。”
“是吗?”我故意拖长音,“看来你在这里混得不错嘛!”
他抬眼睨我,不知我所指为何。
我凑近他,暧昧一笑:“那些女生虽然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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