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5]最远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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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5]最远的距离- 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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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绍钥

  绍韩看着来人坐下,淡淡的声音:“太慢。”
  那人不回他的话,先招手叫服务员:“你们这儿什么最贵?每样来一杯。”看那服务生表情惊愕,急挥手:“快去快去。”
  绍韩看他一杯杯的品,悠然自得,好似真是来品酒的,等了约半个小时,他一垂视线:“收回!你是最专业的!”
  隐将手里杯子一放,随即从怀内摸出两本厚厚的笔记本,往桌上一丢,复又托起杯子;动作如白驹过隙,那两个笔记本仿佛凭空而生。
  绍韩先看那两个笔记本的尺寸,再看他的风衣,眼睛定着不动。
  隐一笑:“如果你给我这个数,我考虑告诉你我风衣里的秘密。”
  绍韩视而不见他竖起的那个食指:“尾款明天划出。”说着,拿起那两本笔记,起身向外。
  隐立时站起:“你留钱付账!”
  绍韩头也不回:“我没现金。”
  隐微笑:“你会有的!你看这是什么?”看他仍是外走,毫不迟疑,他忙大叫:“林曦,生于*年*月*日!”
  绍韩就觉耳朵“嗡”的一声,好似震聋了;他机械如电影慢镜头中的人,一寸一寸的转过头,寻找声音来源。
  隐手指间夹着一本薄薄的册子,看他的目光过来,手一动,那册子立刻消失在他的风衣里。
  隐回身坐下,再叫服务员:“这桌上的,每样再来一杯!”
  服务员不敢应声,憋了好一会儿,吱吱唔唔:“先生……这酒……杂着喝不好!”
  隐摇头:“不,杂着喝好!我就杂着喝!”看他不动,便一紧眉:“怎么?你听不见我的话?”
  服务员看这男子眼睛一瞪,锐光逼人,吓得赶紧点头:“好!好!您稍等!稍等!”
  隐看看对面的绍韩,笑:“对我而言,这世上只有两件东西最要紧!一是钱,二是尊重。”
  绍韩的眼睛罩着他的脸,眼珠慢慢变暗:“给我,翻倍。”
  隐手指一点面前的两排酒杯:“还有这个!他们不用卡!”
  绍韩取出手机:“钥,你带2万现金,我在king酒吧。”
  隐呷一口酒,很是满足,那个小薄本忽的飞到绍韩面前。
  绍韩慢慢伸手按上去,不动,半晌道:“你留下,开价。”
  隐一气喝干一杯,擦擦嘴:“老规矩吧,先给基数,以后你看着办。”
  绍韩点头:“行,你请。”
  隐笑笑,端起最后一杯,饮尽,起身,离座。
  绍韩看他走出,慢慢将手撤回,手心下的小册子是光滑的纸面――常见的那种软抄本,但长短边缘被修过,刚好一个手掌大。
  他轻轻的翻开第一页,隐那独特的斜体字跃然纸上:“X,生于*年*月*日,其父……其母……”
  想不到,怎么也想不到,他只是以为他单单喜欢她!不是的,不是的,原来一切都是安排好的……
  一直以来,他不信佛,不信鬼,不信因果报应;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这个世界必定不是这个模样;而今,拿着这薄薄的小册子,他的手抑制不住的颤抖,无法名状的信念在他心中突然成形:他信!他信这世上什么都是有的,只是时候没到,时候一到,所有的都会出来。
  她晚一天出生,她喊着佛语向他呼救,她流泪的样子跟妈妈一样,她也喜欢吃鱼虾,她也美丽,她的声音也好听,她身边的人也都喜欢她;她不惧怕他,她总冲他微笑,她烧过那么多好吃的东西给他,她关心他,她不让他多喝酒,她给他吃冰淇淋……
  从没有女人令他注意,他莫名其妙的就想帮她,他看见她就想笑,他相信她烧的东西干净,他喜欢她的眼睛,他爱听她的声音,他看见别人对她好心里会不舒服,他想着有一天她能将手放进他的臂弯里……
  她是妈妈派来的,妈妈不放心留他一人在这世上,她要引一个人来照看他,所有的一切都是安排好的,她是为他来到这个世界的……
  绍钥东摸西找,好容易找到地儿,推门进来,见绍韩坐在角落里,手里捏着个什么,很迟钝的表情。
  他四下打量打量,惊愕不已:他跑这儿来干吗?邪门了,他上这儿来干嘛!近前了,忽发现桌上十来个酒杯,都喝空了,是对面位置上的人喝的。他忽有点啼笑皆非,便一点服务员:“过来过来,算账算帐!”
  绍钥数了一叠钞票,往托盘里一丢:“不用找了。”回头冲绍韩道:“你要那么多干什么?你喝黄金酒呀?害我从派对上跑出来,临时去银行,你当我是仆人?”
  绍韩慢慢将册子收进内袋,一言不发,抬腿就走。
  绍钥看他手里还握着两个厚本子,隐约想到点什么,看他一下就出去了,忙跟上。
  绍韩停好车,见绍钥的车子也进来,他停下,问:“你不去了?”
  绍钥摇头笑:“美女不多,我养精蓄锐,等晚上的。”
  绍韩往屋里去,一边道:“明天中午之前,清空。”
  绍钥一愣,随即问:“你是说要跌了?”
  绍韩理也不理,一径儿向里走。
  绍钥忙紧跟着:“我有可靠消息,还会涨!”
  绍韩不停步,只回两个字“清空”。
  绍钥还想再跟进他的房间,慢了一步,随即关上的门差点打上他的鼻子。
  绍钥慢慢晃下两楼,见他伯母邺琯从对面楼梯上下来,穿着暗印花的正装,雍容华贵。他忙浮起招照式的无赖笑容:“伯母,你怎么总这么美?有您这个标准在,我找女朋友都难,都看不上眼了!”
  邺琯一向最喜欢这个侄子,能说会道,哄死人不偿命。
  他怎么不是她的儿子?
  邺琯略一侧脸:“你去看看绍宏,叫他快一点,我们都好了。”
  宋婶点头,忙去。
  绍钥扫她一眼,笑:“弟弟今天好像不舒服,我刚陪他一起回来……”
  邺琯眼睛盯着他的脸:“他买了房子,都快收拾好了,累的……”
  绍钥心里一惊,脸上却不以为然:“过几年房产一定热,他在搞投资,还要买呢。我也想买,就是没钱!伯母,您这儿……能不能支持你侄儿一点?”
  邺琯看不出异常,但心里仍未放开,遂笑:“你老实成个家,伯母给你大红包!”
  绍钥捶胸顿足:“我想啊,想死了,就是没人肯嫁给我!伯母,你说我好不好?怎么就没人肯嫁我?对了对了,我说的是美人!丑八怪我是不要的!”
  邺琯咬着牙拿手指戳他:“你自己糟蹋自己!本来岳政委的女儿不是对你不错,你非去打聂贤的女儿,闹得人尽皆知,哪个名门淑女肯嫁你?你再这样,你妈不给你气死,我也给你气死了!”
  绍钥一把抓住她的手:“伯母,你没见过那位铱小姐,哎呀!天上无对地下无双!美啊!美啊!我看她一眼,可以三天不吃饭。她受委屈,我能不管?别说聂美姝了,就是天皇老子来了我也照打不误!”
  邺琯看他眼睛“唰唰”冒光,嘴里“丝丝”吸气,就差流口水了,十足的登徒子相,除了摇头别无他法。
  绍钥还拖着她:“伯母,你好好的打听打听,看哪家姑娘长得美,记得告诉我!我真想结婚呀,寂寞死了!”
  绍振一缓步走进大厅,见绍钥邺琯坐在一起有说有笑,很是亲热;他微微咳一下:“绍钥来了。”
  绍钥立时起身,神情恭敬:“大伯。”
  绍振一点头,眼睛望向楼梯――宋婶正走下来。
  邺琯看她独自一人,便一皱眉:“他又哪儿不舒服?”
  宋婶轻轻的回:“小少爷说头痛……”
  邺琯一口气上不来,胸口急剧起伏。
  绍振一道:“那就算了,宋婶留下吧,绍韩想吃什么,你给他做。”又看向邺琯:“你跟老二说一下,又不远,改天叫他再去拜拜,一样!绍钥一起走吧!”
  不知为何,绍钥就是怕这个大伯,在他面前,他一点儿放荡样子也出不来;他总庆幸,幸好他不是他儿子,否则,那日子可怎么过呀!这一点上,他是十分敬佩绍韩的。绍韩才是真正的天不怕地不怕,眼睛永远冰冷,无论对方是谁;而绍振一对他的态度也不像他们家族中父亲对儿子的态度,他很顺着这个儿子,尽管这个儿子对他跟对旁人一样冷漠。
  绍钥看着他77岁的大伯,满头银发、身形魁梧,真不像近八十岁的人,顶多六十出头;他听人说过,杀过人的人是不一样的,会有股兵气,常人能望而生畏;早十年前,他父亲也令他生畏,但现在,他令他父亲生畏;他已成了整个家族的一大毒草,80%的家族恶闻都是他制造出来的,不令人谈虎色变,但令人羞于启齿。
  绯红的流言,通常都是按光的速度在奔跑在疯传,他绍四公子成了新时代浪荡公子的代称;他父亲曾狠狠的教训过他几次,但是,他在衰老,而他,正在长大,这就是生命的公平;当他终于可以俯视他的时候,权威的翻转只在一瞬间。
  他偷偷笑了多年。
  随心所欲的日子是快乐的,却也是荒芜的,就像盛开烟花的夜空是璀璨迷人的,而烟花散尽的夜空是更寂廖孤单的。
  好在,他的弟弟回来了。
  为了这个弟弟,他从北京来到这里,竟然,他也爱上了这里。
  这个城市,平和中庸、温婉怡人、山水城林、尽在怀抱;有极冷的冬天,有暴热的夏季,分明中又有春的调和、秋的过渡;他第一天来就去跑明城墙,当他登上中华门城堡,仰望蓝天,白云变幻,他的脑中突的幻出那首诗:“天上浮云如白衣,斯须改变如苍狗。古往今来共一时,人生万事无不有。”
  刹那间,他忽觉过往都不堪回首,无数的疑问从心头涌起:我是谁?我来自哪里?我又将去往何处?这一生有什么意义?未来的几十年该如何渡过?什么是真的?什么又是假的?生命中最重要的是什么?我需要怎样的生活?什么是快乐?什么又是悲哀?生而何欢?死而何惧?
  那一刻起,他表面上还是那个花天酒地的四公子,而他的心,不是了!但究竟是什么,他说不透,仿佛仍未成形,那一团混沌潜伏着,时不时的,它醒一下,然后再沉睡。
  就是那小小的几次苏醒,促使他做了几件至今也令他惊讶的事,这些秘密从没人知道,他偷偷的藏着,夜深人静时,开启回味,他觉得真切的幸福,比美酒佳人、功名利禄还来得幸福。
  他一直觉得这些都是绍韩所赐,如没有他,他不会来,也就不会有顿悟,他是真心待他如亲人,比他父母还亲的人;但他却不了解他,他对他而言是个迷,从开始到现在。
  这人像是孙悟空,一下蹦出来的。他这样的家族,总是有些事情的,但关于他,却是禁忌的,任何人都缄默不语。他记得他是见过他的,小时候,这个极会背唐诗的弟弟是他们军旅家族的骄傲,为此,他还气不服,也去背唐诗;等他想去跟他较量较量的时候,这个弟弟就消失了,再出现,已是性格冷僻的僵面少年,再也不背唐诗了。
  他是抱着照应他的心来的,没过多久,他就发现,其实他并不需要人照应,他聪明绝顶,没有人能伤害到他,也没有人敢伤害到他……
  直到那一天,他顺着那个小姑娘捉弄他,他恍然明白,任何人都有命门所在,他聪明绝顶的弟弟,也不能幸免……
  绍钥看绍振一的车出门,赶紧拨通绍韩的电话:“琯姨知道房子的事了,我说你做投资。我拜寿去了,顺便看美女,你好好睡觉。”
  宋婶来到后院,嘱咐厨师烧两样清淡的菜,再配碗鸽肉萝卜汤,又上下检查一番,皱眉:“油壶要刷刷了,滴的印子好几个了。”
  再出来,见小孙女嘻嘻笑着,往她怀里扑,她一把抱起,亲亲她的嫩脸蛋:“再调皮,送你回家了!”
  宋婶抱着孙女往前面来,正要进屋,见绍韩坐在大厅里的沙发上,望着她们,眼珠暗暗的。
  她无形的害怕他,忙放下孙女:“小少爷,你饿了?厨房在做了,好了我请你!”
  绍韩不看她,眼睛盯着小女孩,一眨不眨。
  宋婶忙拉孙女:“回奶奶的屋去,别到处乱跑吵人。”
  绍韩摊开手,掌心里一块金色的巧克力,他给那个小女孩看,一边轻声唤:“过来,给你!”
  小女孩知道那是吃的东西,眼睛里再看不到其他,迈着小腿跑过去拿。宋婶看着,忽觉心拎到喉咙口,她想喊她回来,但喉咙里发不出任何声音。
  绍韩看那小女孩吃得满嘴褐色,又摸出一块给她。
  宋婶心惊肉跳,压着声音:“小少爷,别惯着她,吃多了咳嗽……”
  绍韩慢慢抬起头,眼睛里聚着一道光:“她出意外,你难过吗?”
  宋婶看他的手已按到孙女的后颈上,吓得魂飞魄散,浑身发抖;双腿站不住,几要跪下来。
  绍韩一松手,推开那小女孩;缓缓站起,走到她面前,瞳孔幽黑如墨:“你来我们家许多年,见过世面,你该识相!”
  宋婶不敢看他的眼睛,垂下头,低声央告:“夫人,夫人吃了很多苦……”
  绍韩冷冷的回:“她是自找!”
  宋婶一凛,再不敢说话。
  绍韩盯着她,声音变缓:“我和你一样,我也怕我在乎的人出意外,我会很难过……你们也会很难过!好好想想,你该怎么办?”
  绍韩反复看那本小册子,二十张纸,他只看一遍便能全部记住,但他还是要不停的翻,仿佛着了魔;册子上满是标注――“见Z”、“见Y”,这些小标识刺他的眼;她的生命,除了她的父母,都跟那两个人连在一起;如花的年华,都跟那两个人连在一起!
  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他拿过手边的书,遮住册子。
  一分钟后,果然敲门了。
  “进来。宋婶!” 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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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离

  有一门门的考试紧追,日子过得倒也快,转眼就到了十一月中。
  这天下午,严隽召开部长级会议,安排竞选的事。各班的竞选名单已经上报,人数不少,但总体质量不高。严隽依次看看,轻轻摇头,顺手将名单一丢,清清喉咙,开始主持。
  这些天,林曦忙着考试,天天背得昏天黑地,辛苦是辛苦,倒也没心思再想苏哲方毅,吃饭也多了,精神反而好。
  卓其楷俨然已有领袖之风,板报、橱窗、校刊,几乎不须她再操心,他带着郦宛,安排各班宣传委,能做得滴水不漏。
  林曦看在眼中,很是得意,想想这一年也没白干,至少带出个人才来,遂一有空闲,便和他们聚在一起,做最后的指点。
  祁秋离慢慢好了些,每每都到场,但沉默居多。林曦对他本来迁就,如今还是,郦宛有时跟他憋气,她往往模糊处理,稍稍偏袒他一些。
  严隽布置好任务,笑:“咱们这一届终于到头了,我跟校长说了,今晚咱们聚餐,再不苦再不累,至少睡觉的时间比人家少,好歹叫学校请我们顿饭。”
  众人一听有这好事,个个欢呼。
  上到二楼,果见小包间里摆了一桌菜,不过都是日常的种类,但份量颇足,看着也赏心悦目。
  严隽提着茶壶挨个儿满上,笑:“本来是想弄壶酒的,他们死活不准,算了,等明年毕业,咱们去外面吃,来个把酒话别,先说好,一个不准跑!”
  除陈翰外,旁人都有些伤感,于余四下看看,先举杯:“来,我先敬大家!感谢大家一年来的支持、帮助,获益非浅,以茶代酒,我先干为敬!”说完,一仰脖儿喝尽。
  众人也跟着喝尽。
  严隽感觉气氛有些低,忙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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