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空儿去她们教室拿东西……”林曦一愣,随即问:“就她一人看见?”王楠道:“还有鲁蓓。”林曦便不出声,半晌问:“下午她们上体育课?”闻静点头,眼中似有赞赏之色:“鲁蓓在后,没看见什么……”晓宣道:“但肖娴确是在她们教室里,还拿了人家的笔。”闻静便道:“她说是借用一下。”章洁道:“可护1早说少东西了,还丢过钱,只她们的教室跟广播室相连。”闻静道:“能去广播室的人也不是一个……”晓宣道:“可人家丢东西总在体育课上,这怎么说?”闻静抬腕看看表,道:“事情还没定,大家就知道一下吧。不要做过多讨论!吃饭!”
说着看着林曦。
等旁人走了,闻静和林曦一起下楼,两人没去食堂,往教学楼东边的隐僻角落去。林曦看四下没人,便问:“你有数吧?”闻静叹口气:“这次她是麻烦大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林曦稍一皱眉,看着她不说话,好一会儿道:“周也知道?先前周替她掩着?”闻静又叹一声:“去年408不是少东西吗?有一次,卢玲看见了……她告诉了周,周让她别说,私下批评肖……结果这家伙还偷到外面去了!”林曦听她声音发抖,显然气得不轻,遂不接话。闻静缓了缓:“这下咱们的脸露大了,马上就竞选……你记得甲检的那个了,只怕还会全校通报。周和我,在背后明着暗着点着她,她还敢再犯!她以为人家也是我们,怕丢面子,护着她,人家巴不得咱们出点儿事呢,正好落筷子。”林曦先不出声,后道:“你们没责任?有今日,就有当初!难怪卢玲越发不爱说话了。”闻静半晌不语。林曦又道:“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可说的?不用到明天,全校就遍了。她还在任,这是什么影响?只怕学校立马就有行动。”闻静叹口气,又摇摇头。
两人去食堂,果然就开始有人怪里怪气的瞅着她们,一言半语飘过话来,两人也不理,快快吃完,又一起回教室。别的班委也在,大家面面相觑,皆无主张。自修上到一半,见肖娴眼睛肿肿的进来,班上的人多半抬头看着,皆愤懑;后见周瑞芳在门口张了一下,闻静立时从后门出去。两人一前一后下了楼,再未回来。
下自修,林曦秋获没立时回宿舍,慢慢的绕着大操场转了半个圈,秋荻打破沉默问:“如果她下来,你是不是要接上去?”林曦不答,反问:“你看呢?”秋荻道:“咱们班……要强好胜,真没想到会落到这个田地……”林曦叹一声:“一着棋错,满盘皆输!”又道:“真叫人难过!”
宋玲好正要往教室去,见林曦站在迎面的大阳台上冲她微笑,遂上前问:“有事找我?”林曦与人少有深交,但礼节上一向周到,与宋玲好的接触多些,两人还能谈些话,算是君子之交。林曦看她近前,直接道:“这次我竞争宣传部,要你支持。”宋玲好隐约也想到她为何而来,却没想到她如此干脆,稍愣一下,随即点头:“我们班没问题。”林曦一笑:“多谢你!”说罢便走。宋玲好看她背影,心里倒感叹起来,有说不出的滋味,回想那时初见,是自己要和她联手为女生班扳面子,她不以为意;而今呢,是她来找自己;自己实习在即,一脚迈出去,什么都没了,荣誉?耻辱?都如云烟一般,吹口气就散了;但她呢,就不一样,正是风华正貌的好时光,只要想伸手,什么都能拿得到;只是,也只是一年而已。
林曦下了楼,直接往橱窗去。这一期橱窗又要换了,严隽应该在那里。不出所料,果见他领着宣传部的人忙着呢。林曦没先上前,慢慢看换好的。严隽早知道换人的事了,今看她过来,也猜到为了什么,待收拾好,便叫旁人先散,自己走近林曦问:“有何指教?”林曦便道:“不敢,是我来请教!”严隽遂笑:“看来我的严氏衣钵有好传人了。”林曦心里想叹气,脸上不好显出来,只道:“凑个热闹吧。”严隽道:“祁秋离是个劲敌,别人没什么要紧。你得再争取些女生。”林曦稍稍皱眉,正待说话,听他又道:“把丁药拉过来,陈翰活动能力强,能带动别的班;丙影我能帮个小忙。老生中你的拥护者不少,我看没问题!”林曦听着挺不是滋味,说不出话。严隽看她神情闷闷的,有点奇怪,正要问,听她道了声谢,要向前走,遂道:“我也去吃饭,一起吧!”
上晚自修,林曦盘算一下,大致有了底。之前晓宣也跑来报告好消息,这几天,她东奔西跑,一直在帮林曦拉选票;也不独她,班上其他人凡是能尽力的无不踊跃活动,弄得林曦反而有些惴惴不安似的。她翻了几页书,有些看不下去,遂提笔给苏哲方毅写信。
竞选前一天,林曦算着信该到了,遂不及去吃饭,先往传达室来,看见本班的一叠子信在,便一封封的看,果然看见苏哲的,随后是方毅的。她大喜,赶忙拆开,边走边看。
康永绕个弯从教学楼里出来,忽瞥见林曦坐在小操场边低头看信。这些日子,他每每很晚才去食堂,看不见她,心里仿佛好受些。如今见她就在眼前,想一走了之,却又迈不开步子,遂隔着绕满紫藤的竹篱静静看着。
林曦看完信,长长的吁了口气,将胳膊一伸展,脸上微微笑起来。那两人皆持赞同的意见,一致认为锻练锻练没什么不好,而拉选票只是一种宣传手段,无可厚非,口头的又不算贿赂;你再说,也要有人肯信,这才是真功夫!但又千叮咛万嘱咐,别累着才好,也别看得太重才好。林曦想着他们的话,忽觉心上少了沉甸甸,遂不那么的烦躁了;又仰脸看天,一碧晴空,颜色如洗,不禁心旷神怡,于是站起身,轻轻的哼着歌,要去吃饭。
待走近竹篱,正见康永在外面站着,紫藤叶子遮着半边脸,眼睛却在空档里露着,又黑又深。林曦便一怔,立时停了脚,与他对望着。半晌,康永先微微一笑,林曦不觉也跟着微笑,就听他说:“你走出这一步不容易。”声音沉沉的,隐着关切。林曦忽觉一片感动,遂牵着嘴角轻笑。康永又道:“最难的已经过去,之后的都不足为虑。”林曦只觉有话要说,但又说不出来,遂点头。康永还想再说些别的,却也说不出来,两人互看着,似乎都在等对方先开口,不料等了半晌,谁也不支声;又看了一会儿,便都有些发窘。康永先咳了一声,轻笑道:“晓宣那个老乡挺能耐的……”林曦亦笑:“可不是呢!”康永又一笑:“江山代有人才出。”林曦听他口气有些落落,但眼神却平静如水,便问:“你选的那个人才如何了?”康永看她脸上有股嗔恼的神气,不觉隐着笑意说:“虽谈不上出类拔萃,但对付你们还是绰绰有余!”林曦心里生气,但看他嘴角带着一丝笑谑,声音里透着调侃,不似平常的严谨温和,遂笑道:“我一向循规蹈矩,我才不怕!”康永便“噢”的一声,做出如梦初醒的表情来:“看来是我记性不好,原来制度上有一条可以从顶窗向外看的,还有一条可以上楼顶的。”林曦一听这话,有些下不来台,忙辩:“你敢说别人就没这样过?你敢发誓你就没打过手电?”康永微笑:“我敢发誓他就没打过……”林曦一怔,又听他道:“我也敢发誓,你们终会觉得我是多么的仁慈……”林曦不觉狠皱眉,说不出话。康永忽感笑意汹涌,遂笑出声来。
渐次的有学生吃完饭,在校里四处溜达,见这两人隔着藤墙说话,皆着意。林曦便笑:“你快走吧,不然,你的妹妹们不投我的票!”康永轻扯嘴角:“我这一走,学校里的这些弟弟们,还有你的那些哥哥们,可要得意坏了!”林曦听他冒出这句话,不觉脸上一热,心上先打个突,后微微的荡起来,钟摆似的,摇摇不定。康永看她垂了目光,颊上起了一层细粉色,渐渐漫到耳朵上,玉似的耳垂慢慢的就晕红了,尤其中间那个小窝,红得更透些,仿佛春天含着苞的桃花上,那最娇艳的一点颜色。他看着看着,先是黯然一伤,伴着丝丝的疏离之痛,几乎吸不进气来;但转念,心里忽又涌起温润甜软,蜜糖水似的,滑入五脏六腑、七筋八脉,浸得全身一片酥麻,站都站不住。他觉自己脸上也隐隐作烧,忙低低道:“我先过去了。”
林曦听他走了好一会儿,这才慢慢绕过篱笆出来,心里跳跳的,脚上有些绵软,忽感手上还拿着什么,捏紧了,方想起是苏哲方毅的信,立时又有些忐忑,仿佛做错了什么,心里微微的不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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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合
严隽看常骐站在窗前发愣,遂过去笑问:“出去走走?”常骐也不应声,跟着他下来。严隽看操场东边尽头凳子上没人,便往那边去。待坐下,严隽笑问:“如何?现在觉得林曦怎么样?”听他不说话,便又笑:“康永眼界那么高,他看上的还能差?你真不识金镶玉。”常骐遂回:“我看你对她也不一般的很!”严隽朗声一笑:“我有自知之明,跟她做朋友就够了,没别的非份之想。”常骐瞥他一眼,不信。严隽遂笑:“你别不信!我这个人别的好处没有,但在这上面还是挺有悟性的。我将来要娶老婆,如果长得好看就一定不能聪明,如果聪明呢,就一定不能长得好看。两者只取一,决不含糊!像林曦这样的,敬而远之,决不考虑!”常骐倒好笑,听他又说:“康永样样都比我好,但在这点上就不如我,他看不透,唉!还有苦头吃!”说着往操场上看。常骐心里发闷,脱口道:“那也不一定,现在在哪个城市不一样?他去南京不就行了!”严隽笑:“他是要去呢,又有什么用?你不记得那两个人了?我看和林曦不是一般的交情。你想想那样子,也不是一般的人。”常骐听他这个意思,便不接话了。严隽 又笑:“我提个法子给你,你最好既用真名,又用假名。来个鱼目混珠,这下神不知鬼不觉!”常骐一愣,随即拍手:“对!”严隽顿一下,又慢慢道:“你也别尽顾着眼前,想想明年这时候该怎么办!你能像他那样全豁出去?要不能,现在做这些又有什么意思?”常骐皱紧眉,一言不发。严隽看着操场上一点,半晌沉声道:“没法子,我还真是挺服他的!”
隔了一天便是文学社开社。林曦初掌大印,自然要大展奇才,以此服众,偏又是居子夫的课,一个下午,就听这师生俩一唱一合,一承一转,居子夫摇头晃脑、乐不可支;林曦对答如流、口若悬河;连课间休息,这两人也是你上句我下句,说得一会儿不歇,听得一屋子人莫名惊诧、目瞪口呆。郦宛眨巴着眼睛直盯着林曦,而后跟卓其楷连着说“乖乖”“乖乖”;卓其楷亦是张着嘴,一脸愕然;祁秋离先还平平常常,后听那些诗词突兀奇绝,既不知出处、也不知意思,连个影子也抓不着,遂渐渐屏息敛容,湮了不服之心。
此后到月底,大小事情不断,林曦天天从早忙到晚,真觉得精疲力竭,好在那三人都很得力,交办的事情疏而不密的都能完成,她使心不使力,所以才能勉强支撑下来。
这天,团委竞选结束,林曦长吁一口气,只觉摇摇欲坠,恨不能立时瘫到床上大睡才好。卓其楷却兴高采烈,吵着要聚会;郦宛拿着箫一脸期待,而祁秋离则把玩着口琴微笑不语,林曦无法,只得搭着郦宛的肩头,晃悠悠的挪到文学社,一路哀叹:“我这把老骨头都要散了;还是你们年轻人好,一点儿也不觉得累!”卓其楷大笑不已:“林曦,你只比我大两个月……”林曦道:“那就是60天,也就是1440小时。”转脸问祁秋离:“是多少分?”祁秋离随口报:“86400。”林曦又加道:“也就是86400分钟。”再问祁秋离:“多少秒?”祁秋离一凝神,报:“5184000。”林曦便又加:“也就是5184000秒。”郦宛掩口而笑,声脆如铃。卓其楷不知接什么好,只得笑,一边打开门。郦宛一下子蹦进去:“又回家了!”随即指着祁秋离道:“今天轮到你先了!”祁秋离便往桌子上一坐:“你们点!”林曦等三人便猜手面,偏林曦赢了,她想想问:“王杰的《回家》会不会?”祁秋离笑回:“还有我不会的!”说罢,将口琴放在唇边,专心致致的吹起来。
林曦闭上眼跟着节奏轻轻摇摆,郦宛则用手在桌上打拍子,卓其楷每到主调便吹口哨配合。一曲毕,三人皆叫好。祁秋离放下口琴,冲林曦道:“到你了!”林曦思忖思忖,忽笑道:“这个有点少儿不宜呢!”卓其楷拍桌大笑:“我们早过十四了,没少儿!我就爱听少儿不宜的!快说快说!”郦宛知道她喜欢逗人玩,遂也笑:“我也爱听少儿不宜的……”林曦便看祁秋离,祁秋离亦笑:“我最爱听少儿不宜的。”林曦便做痛苦状:“我怎么带出这一支队伍来了?”卓其楷笑:“上梁不正下梁歪嘛!”林曦正要回话,就见严隽拉个脸进来:“怎么背后开会批评领导,谁起的头?开除!开除!”卓其楷笑道:“你来的正好,咱们林部要说少儿不宜的笑话呢!”严隽不禁要笑,转脸看着林曦:“几日不见,林部这么长进了!”林曦正色道:“可不是,全赖主席悉心教导!”郦宛“嗟”的一笑,忽看见门外又来了一人,忙直招手:“快来快来,林部要说少儿不宜的笑话了!”
林曦一转脸,竟是康永立在门口,脸上淡淡笑着,闲庭漫步似的进来,就近坐了一张桌子,眼光一转,微微一颔首,算是跟他们打招呼,随后望向自己,笑意似深些,缓声道:“侧耳倾听!”祁秋离直瞅着他:形神音容,温润如良玉;气度举止,纯粹如精金;真跟别人不一样。
林曦看这几人个个笑意盎然,便道:“我还没说,你们就笑,那我也不用说了!”卓其楷便拍桌抗议,又叫旁人绷上脸,不准再笑,弄得人人笑上加笑,引得林曦也笑起来。
好容易停住,林曦便一拍手:“都是叫‘少儿不宜’害的!”那五人又笑。林曦却正色道:“开讲了!开讲了!听好!是《清宫遗闻》里的事,真有其事的!话说文宗,也就是咸丰,他极宠幸一个叫宋莲芬的小伶人,小伶人就是小戏子。”刚说到这儿,听卓其楷“哧”的笑出来,郦宛忙踢他。林曦不理,自顾自的往下说:“偏有个御史,姓陆,他也特喜欢这个宋莲芬;但皇帝不是也喜欢嘛,经常传召,所以这个陆御史就见不着啦,把他恨得呀,既不得了又了不得!于是,引经据典,搜肠刮肚,写了洋洋数千言的谏书,批判咸丰不该喜欢这个宋莲芬,置国事于不顾,且行为荒唐。咸丰看后大笑,直接在上面手批曰……”说着,一转身,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了一行字:如狗啃骨,被人夺去,岂不恨哉!钦此!
康永一见前四个字,便微笑出声,接着严隽祁秋离大笑。卓其楷先看着“钦此”两字发笑,后想想,又不满:“哪里少儿不宜呀!蒙人!”林曦便道:“孺子不可教!”又一指严隽:“你去请教他!”严隽忙道:“可意会不可言传!”林曦便笑拉郦宛:“咱们走,他们是行家,让他们慢慢研究去!”郦宛也真的跟她走,卓其楷大叫:“回来回来,她还没吹箫呢!”那两人也不理,直往外去了。
这边祁秋离问卓其楷:“你怎么又不明白了?你不是一开始就笑的!”卓其楷纳闷:“我笑什么了?我看她讲的样子好笑!”祁秋离“吓”的一叹气。严隽便笑:“过去的戏子不都是男的嘛!”康永立时站起身:“看来行家是你们!我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