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去去,告诉我干嘛?”陈明然气乎乎的。
“那就当我没说。”苏亦好毫不示弱,作气给谁受?
嗬,还真不说呀?“苏亦好,你也守点妇道。”
“我怎么不守妇道了?你别封建专制似的,我就是陪朋友看看房子,这碍妇道什么事儿呀?小心眼儿吧你。”
“我小心眼儿?女人有你这样的吗?和一个男的去看房子,你什么意思?房子是你去住?你是女主人?”
“人家要买房子,这大的事一个人拿不准主意,让我帮着看看,怎么了?”
“扯什么?我当时买房子也没有拉个女的来看,这也是借口?男的拉女的去看房子,普天之下,谁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什么?”
“一男一女,意味着什么你自己不会想?”
“难道你没有朋友?”
“我有朋友也是男的。”
“男的怎么了,谁知道你是不是同性恋。”
“呸!”陈明然气的差点把杯子扔了,“苏亦好,我即便是同性恋也是男女通吃。”
说腰带以下的绝对是女人的劣势,苏亦好这点聪明还是有的。懒得继续进行这种“没有米的糠”的辩论,直接一锤定音,“龌龊的人看全天下的人都和他一样龌龊,因此不配评论别人”。收拾了碗筷走,小样儿,别以为姑娘我不做诉讼就说不过你,法学院的水晶杯也不是光成绩好就能拿的。
苏亦好从来不认为她的朋友如何如何,从小到大,都是这么过的。在她的朋友中,男性的比例无论在数量上还是质量上都远远高于女性。而且,从来没有人说苏亦好生活作风不好,男男女女,大家都很清楚,就是朋友而已。
苏亦好也从来没想到,这会让陈明然很烦,她也根本不明白,又不是结交了不良的人,这有什么好烦的。陈明然自己以前似乎也不是很在乎,但现在越看越不顺眼,怎么那么多,左一个,右一个,电话一响,没别人,说起来就没完,哪有那么多好聊的?怎么和他就话那么少?陈明然恨不得把她打碎,按照他的意想重新编码,最重要的是,可以设访问口令,当然,口令只有他自己知道。
恨恨的打开上次在植物园偷拍她的照片,拿了鼠标把那张利嘴划了个稀烂,却又一下一下的撤销,对着那照片发了会儿愣。唇很丰满,微微的有点笑意,嘴角向上翘,显得很有朝气,他拿着鼠标沿着唇的轮廓轻轻画着,一遍又一遍,不知道吻上去会是什么感觉……。听着门外有脚步声经过,赶紧关掉,心里怦怦跳,而后又好笑,陈明然,你像是做了亏心事?继而又想,怕是,真的动了心了。
死妮子!点你点你点你,打死你!
周日,陈明然还赖在床上,苏亦好趾高气扬的出了门。李铮家里条件一般,有个弟弟还在上大学,房子全靠自己赚。要去看的房子是北五环以外,在A市本地人看来,很远,没办法,便宜啊,好在A市交通发达,远点也不怕。
“要结婚了?”
“没呢,连人还没有。”
“那买什么房?”
李铮怦的打火点着烟,“没房子谁嫁给你呀。”
苏亦好没了话,现在压力大,哪个美眉不希望嫁在自己的房子里,她苏亦好也这么想,不过程度不同。
“那你倒是有个眉目也行啊。”
想了想,“也看了不少,觉得不对眼缘。”
“什么个色的挑拣!”
“真是。这找对象就像拉业务,你看上的人家,人家看不上你。人家看上你的,你又看不上人家。什么时候能让你看上的人家看人你,你就成功了。”
“得得得,甭在这儿跟我拽这些,要不你也网上pie一个?”
“pie是什么?”
“就是征婚。跟广告买牲口一样,列上你的条件,你的开价,然后等着卖家上门。说白了,就这么回事。”
李铮笑,“苏亦好,要是全天下的女人都像你一样,世界最起码可以减少一半以上烦恼。”
苏亦好也笑,心里想,如果这话让陈明然听到了,估计能把该下个月长出来的胡子都给气翘起来。
售楼小姐的嘴又甜又快,苏亦好一概不理,先要简图,看格局,看承重墙,看消防通道。然后就开始问电梯的牌子、上下水管的牌子,小姐果然答不出来。
出来李铮问她为什么要问那些,苏亦好说,“我也没经验。不过,公用设施是衡量他做事的标准,电梯如果不是好的,那其他东西肯定都不是好的。人的心理如此,推也推的出来。况且,现在的房子,裂墙和漏雨的基本不会有,就是些小事挺烦人,比如电梯坏了,你天天往上爬?生活就是这么些琐碎又琐碎的东西,真正的大事倒没有。”
李铮一脸的佩服,“才女啊,谁要娶了你,真是有福。”
苏亦好苦笑,才女这词儿从小到大听的都不新鲜了,可沦落到PIE找老公的程度,偏偏,在那位老公眼里,她哪里都不合格。因为他关心的指标是会做饭、会收拾家、爱运动、喜欢看电影等等等等。这么一想,越发觉得自己运气不佳。苏亦好,你怎么就结婚了呢?
两人吃了中饭,各奔东西。想想很多日子没见林海薇了,打了个电话,然后直奔林海薇家。
“切,我还以为你重色轻友,从此之后再也不会来了呢。”林海薇和苏亦好一样,都是黑头发。苏亦好不染头发的原因是舍不得,觉得化学物品对头发肯定不好——虽然头发是可再生资源,但还是不想搞这破坏。林海薇不染头发的原因是她的脸太小,留了长头发显得脸就没了,短头发染了觉得也不是很适合。反正吧,两人都不是特别时尚的人,只是林海薇注重皮肤的保养,苏亦好则是差不多就行。
“这女人啊,结了婚就身不由己。”苏亦好把包丢在床上,坐在凳子上,看了一眼那屋紧闭的门,小声问,“那屋新搬来的人是个干什么的?”
“她不在。”林海薇的嗓门敞亮,“没工作,天天就是打扮打扮参加各种俱乐部,准备嫁大款。”
“真的假的?”这种事怎么会和人说?
“真的,她就这么和我说的。”
苏亦好竖起大拇指,“英雄,绝对是敢作敢当的英雄。”
“扯吧你,你会看得起这类女人?”
“我为什么看不起?你忘了,张氏姑娘说‘有美的思想,以思想取悦人。有美的身体,以身体取悦人’,谁又比谁高贵多少呢。”
林海薇拿了镜子当放大镜在苏亦好脸上比划,“我看看,结婚这么几天,变化这么大了?”
苏亦好一脚踢过去,“是不是我几天没让你尝尝拳脚,你就不知道我的厉害了?”往嘴里丢了两个圣女果,“她找着了没?”
“哪有那么合适的?中学毕业,虽然细高挑的个子,大眼睛,皮肤也挺白,但一看就特没气质,哪个大款会看上她?”
“也不一定,煤老板刚钻出窑时可能觉得不错——真让他们娶大学生,他们可能还不愿意,谁都想在别人面前充充大。不过啊,据某著名金融分析师的研究成果发现,美色是易贬值品,自购置之日起价格就下跌,不能长线持有。所以,建议对美女进行投资时,最好选择租赁,而不是购买。”
林海薇哈哈大笑,“你就损吧你,不知你是哪个星球冒出来的,具有吸收歪理邪说的特异功能。”
苏亦好也笑,这是从某社区的pie专版看过来的,其实真挺有道理的。可惜,大多数男人都没有投资眼光,总是做出错误的投资判断——这另一方面也证明了,男人对于情感实际没有更多的要求。所谓山盟海誓、情意绵绵和类似的词语,只不过是跟着才子附庸风雅,或是为了糊弄心上人装的吧。
林海薇笑了一阵儿,“真是搞不懂有的女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
“每个女人想从婚姻中收获的东西不同。有的人想收获爱情,有的人想收获钱,有的人想收获地位。所以,婚姻各有不同,结局也各有不同。看你想要什么。”
“说的这玄乎,好像能心想事成。”
“本来就是心想事成。你想吃酸李子,你就不会挑那甜。你觉得自己胃不好吃了不酸的,真挑了酸的,你也吃不下。像我,从来没想到自己能嫁个有钱的,所以,看见有钱的,也不会主动去经营——天下哪那么多有钱人碰见美女一见钟情?玩玩还行,情这东西,人人都缺少,谁敢留给你?尤其是这现代的世界。注意没?‘爱’字的繁体字怎么写?在‘友’的上面有个‘心’,嗨,到了现在,一简化,没了,连心都没有,照样叫爱。”
“好好,我彻底的寒了,这世界让你这一说,怎么就这么的呆板呢?”
“错了,在我眼里,世界无比的丰富多彩,因为人们的目的各有不同,好玩着呢。”
“切,没吃过葡萄就说葡萄是酸的。没谈过恋爱,非要在这里瞎扯。”
苏亦好从来没把她以前男朋友的事告诉现在的任何朋友,她觉得没有必要,笑了笑,没有就此事进行争辩。
“爱情是个鸟粪,和婚姻一样,都是那么回事儿。恋爱靠的是感觉,结婚靠的是勇气,这根本就是两个体系两重标准,不能混淆。你拿着感觉进入婚姻,肯定要碰壁。而拿着勇气去恋爱,也是失而败之的。所以……”,所以啥?没词了,苏亦好思维的车快速驶到这里,突然发现路没修好,也就不说话了。林海薇正听的津津有味,忽然没了,还犹在状态的接着问,“所以啥呀?”
“所以英明伟大的我就结了婚。”
林海薇摇摇头,“我怎么就认识你了?哪吒生下来无非就是个肉球,而你生下来,直接长了三头六臂。”
苏亦好鼻子哼了两声,蹬了鞋子盘腿坐着玩了会电脑,电话响了,是陈明然。
错位的花
错位的花“干嘛?”
“要是不想像上次一样吵架,赶紧回来。”天都要黑了,还跟人家玩的乐不思蜀了?岂有此理。
“有本事你来抓。”
“你以为我不敢?”
“有本事你GPRS定位。”
“别废话,回不回来?”
“回是一定会回去的,不过看什么时间。”
“找架吵?”
“你也赢不了。”乒乓球飞速的在两人之间回旋,看林海薇正全心的听着,算了,家丑不可外扬。“行了,别为中国移动作贡献了,四十分钟后超市门口见——你带钱啊。”
陈明然二话不说掐了线。苏亦好撂了电话,又点了几下,哇,踩了地雷,一坑血,扔了鼠标,“不玩儿了。”
“看的够紧的啊。”林海薇盯着苏亦好的脸,唯恐漏下什么蛛丝蚂迹。
“你那儿长了个疱。”正在人中处,红彤彤的,十分茁壮。
“别转移话题!”
“没什么好说的,等我有了钱,雇个保姆,天天给那头荷兰回来的猪做饭——不,是管喂那头荷兰猪!”
林海薇不安慰她,反倒舒了口气,“还是马大宝好。哎,我真觉得嫁给马大宝挺幸福的,我说油烟对皮肤不好,他便抢着去做饭。虽然他穷了点、矮了点、胖了点,可我还是觉得嫁给他会很幸福。”
苏亦好心里酸溜溜的,马大宝对林海薇的好她是知道的。在新加坡读书,虽然给的补助在内地看来不少,但新加坡的生活成本相对较高,马大宝的一切东西都是从内地带过去的超市货或批发市场货,但一听说林海薇要买什么,他总是极力支持——当然,林海薇也很懂事,她也不会买奢侈品,都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谁不知道日子的艰难。
看看她,看看自己,苏亦好心里不好受。有的女人为了钱而嫁,比方林海薇的新邻居。有的女人为了爱情而嫁,比如林海薇。也有的女人为了嫁而嫁,比方自己。似乎人家都得到了什么,自己呢?关心没有,快乐没有,风光没有,甜蜜没有,安逸的生活也没有——有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或许就是身份上,她终于嫁出去了!恨嫁到如此地步,女人的悲哀。NND,果然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NOCRYING!FIGHTING!
出了门,坐上车,车前面的电视上正在放做菜的节目,苏亦好看了会儿,自己也不是个笨人,只是衣来张手、饭来张口的日子过惯了,做饭的技能没有得到锻炼和开发,越胆怯就越露怯,索性就不做了——再说了,凭什么就该女人做饭,哪个年代了?
陈明然到的时候,苏亦好已经站在超市门前吃哈密瓜,一看就是从旁边的小摊上买的,要吃买回家去吃,外边儿多脏啊。
气势汹汹走过去,“你还知道回来?”
不理,三口两口吃完,把木棍扔到垃圾桶,“走吧。”
“喂!”
“干嘛?”
“苏亦好,我认为,你有必要考虑一下我的感受。”
“一会儿买菜,我光买辣的、买豆皮、买海带,买你不爱吃的,好不好?”
“不好!”
“那为什么干嘛都要考虑你的感觉?我的感觉呢?”
“这怎么能一样?”
“怎么不一样?人活着有更高要求吗?无论是物质还是精神,都要照你的标准来,你怎么不干脆去娶个机器人?”
“你……”陈明然还要再开口,苏亦好一句隔断,“行啦,当街吵架,丢不丢人?两条路,一是现在回家吵,二是闭了嘴跟我进超市。”
K,怎么感觉她才是男的?悻悻的跟在后面,凌空的捣了她两拳——实在太可气了,大周末的把他一个人丢在家里,好无聊啊。
家门一关,陈明然就又旧话重提。“苏亦好,你……”。
苏亦好抬起头,直盯盯的看着他,陈明然不敢说话了。想了想,又理直气壮,“本来就是嘛,和男人出去,算什么?”
“陈明然,我今天心情不好,要是识趣,你最好别惹我。”
“我心情还不好呢。”
“不好就回屋自己憋好,别互相影响。”
“苏亦好你不要太过分。”
苏亦好不吱声,懒得吵,没什么意思。陈明然就非要惹她,“苏亦好,你……。”
“如果还是为了那事儿,别絮叨,我不听,而且,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你这是什么态度?”
不理他,进厨房把他关在门外。有什么好说的?好像你很在乎我,是吗?有吗?是又怎么样?
苏亦好的突然关门让陈明然有些措手不及,他见过伶牙俐齿的苏亦好,但给他吃闭门羹的却是第一次。一晚上,苏亦好都再也没说话,偷偷看看,也脸色平和,看不出气来,她怎么了?
苏亦好没怎么了,确实,不生气,也不伤心。她有时就这样,仿佛忽然看穿了人世,一切都不关心。唯有这样,有些事情看的才比别人清楚,可看的清楚又怎么样?似乎也没有意义。矛盾的苏亦好,发起飙来,势不可挡。但静下来,无人能及。谁能认清哪一面才是真正的苏亦好?没有人。世界上的人都是孤独的,最认识自己的人是自己,最不认识自己的人,也是自己。即便是最亲密的爱人,也不会万事皆懂。越是感性的人越能敏锐的体会到这些,而认清了事实,放弃了这种外部的找寻,反倒是一种无可奈何的成熟。
这事就此过去,陈明然也没有再提。他不提的原因一是他原来也只是强调一下自己的地位,并不是真的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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