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着手一起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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牵着手一起长大-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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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后我都会陪着你。进去吧,睡一觉,起来就是新年了。新年快乐,弯弯。”

  后来他告诉我他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我红肿的眼睛和一路上小声的啜泣,已经说明了一切。“你身上没有明显的伤痕,所以应该不是受到侵犯。”他帮我捋开垂到眼前的几茎头发,眼里闪过一丝暴戾,“如果是那样,我一定不会那么轻易的回家。你那时脾气太冲,我估计多半是和别人发生了口角,被人说了几句,觉得很丢脸。没想到,会是这么复杂。”

  的确,一切都是因为我的冒失,我的卤莽,我的冲动。一切的一切,深种祸根的人,是我。

  那晚的事情关旭没有追问半个字,倒是他自己因为逃了一次钢琴课,被关叔叔好一顿骂。他真的不再理陈娇,不管她对他说什么,一律只用摇头来回应。陈娇诧异,沮丧,难过,可这些她都没时间跟我细细倾诉,因为期末考试迫在眉睫,我跟她都清楚这学期到底有多混。于是接下来的半个月疯狂恶补,没日没夜的背单词背古文,旁的事情实在无暇顾及。直到最后一门考完,走出教室,看着重庆冬天永远灰蒙蒙的天,才仰天长叹:初中的第一个学期,就这么乱七八糟的过完了!

  放假的第一天,关旭就拉我到解放碑的鲁祖庙花鸟市场,挑了一只纯白鸳鸯眼的波斯猫送给我。“考上初中的时候就该送你的,一直没时间到这边来买。寒假我要学钢琴还要参加奥数培训,就它代我陪你吧。”

  于是,那个寒假我过得格外有声有色,训练猫咪上厕所,给猫咪洗澡,用鱼鳅和鸭肝做猫食,这一切我都做得有滋有味。我是实在喜欢那个白白的时而温顺时而乖张的小动物,以至于肖微微过年来看我的时候,被我双手布满的抓痕吓了一跳。

  “这是我们家的宝贝!”我把猫咪抱在怀里,万分自豪的向她介绍。

  “没给它取名字吗?”肖微微皱皱眉,很不感冒的样子。名字?……小白,雪白,雪雪?“小咪,它是我的小咪!”我蹭蹭它的毛,为自己替它取了这么一个洋气的名字而骄傲。

  肖微微瘪了瘪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过年前就寄来了。是你的成绩单吧,干嘛寄到我家?”

  我赶忙将猫放下,迅速掩上房门。“小点声,我爸妈不知道学校会寄成绩单。”拆开信一看,选择填肖微微家的地址果然是明确的。秦月究竟不是天才,混成那样是会有报应的。

  肖微微看我神色凝重,也凑个脑袋过来,“考得很差吗……班级排名11……很不错嘛,你担心什么?”

  我抽搐的扯了扯嘴角,不想深入这个话题。“对了,你跟家里那个女的处得怎样?”上初中后,他那个常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爸爸终于搬回家长住了,顺带还捎回了一个“走路能下雪”女人,幸好没硬逼着肖微微叫她一声妈。

  “还行,她每天都会准时给我做饭吃。不过,脸上的粉还是很厚。”肖微微笑了笑,拉起我的手,眼睛亮亮的,很有神采,“哪天你到我家去玩吧,我爸承包了一个舞厅,我带你进去,不要钱的!”

  舞厅?我瞪大了眼,脑子里开始进行强烈的思想斗争。我是一个好孩子,我恪守《中学生行为准则》上的每一条,我长这么大连游戏厅都没敢踏进去一步,我……可是,肖微微是我最好的朋友,那舞厅又是她家开的,所以……

  大概是看出了我的犹豫,肖微微把脸凑到我面前,几乎快抵住我的鼻子,那双才十二岁却时常空洞无神的眼睛里盛满了渴望和期待,“这么多年,一直是我到你们家来打扰,我不是不知道知恩图报,只是没那个能力。现在我家的情况好点了,你就给我一个机会吧。”

  她离得那样近,以至于我能感觉到她的呼吸,甚至是心跳。我稍稍往后退了退,僵硬的点点头。肖微微孩子气的皱了皱鼻子,笑得很是满足。

  “忘了告诉你件事,邵远舟向我问起你,我把你的学校班级都告诉他了,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谁?”我惊讶的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把我的班级告诉谁了?男的女的?你们学校都是些什么人啊,你存心害我吗!”

  肖微微被我吼得一愣,委屈的申辩:“邵远舟!就是那天帮我们的那个人,只有他才压得住裘莎。他不是什么混混……”

  “不是!他怎么不是!”一想到那个跟正经丝毫不沾边的男生,我就激灵灵的打了个哆嗦,对肖微微的火气也就更大了。“你真是不长脑子啊!他,他,你知道我看见他做什么了吗?你怎么就知道他不是想开学叫人来收拾我啊?你……我怎么就那么倒霉啊!”

  “怎么可能!”肖微微不可思议的瞟了我一眼,“邵远舟只是说那天你在教室掉了样东西,他想还给你罢了。秦月,我如果会害你,全天下就没好人了!”说完,她狠狠的瞪着我,对于我对她的不信任很是不满。

  “掉东西?我那天没掉东西啊。”我小声嘀咕着,被她恶狠狠的眼神看得怪不好意思,于是摇摇她的手,讨好的笑笑,“我知道了,他不是坏人,你更不会害我。告诉你件事,知道那天我在教室里看到了什么吗?”

  “什么?”肖微微还是气鼓鼓的不高兴。

  我拉过她的头,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我看见那个什么舟和裘莎在,接吻!”

  “真的!”肖微微一声惊呼,吓得我连忙把食指放在嘴边嘘她,“小声!我妈就在外边!”

  “可是,邵远舟一向都很烦裘莎的啊!”肖微微也弯下腰,跟我头碰头的用气声说话,活象两个特务接头。

  “反正我看见了,不然后来那个裘莎怎么会那么讨厌我?你们学校的学生也太那个了吧,才初一就这么大胆,再读两年是不是还会有小孩啊!”

  “不知道,反正我没看见。”肖微微皱皱眉,忽然间想到了什么,表情一下变得兴奋又怪异。“问你个问题,”她抓着我的手,嘴几乎贴在了我的耳朵上,“接吻会怀孕吗?”

  “啊?”我愣了愣,居然就红了脸,嗫嚅着不知道怎么回答,“应该,不会吧……不是说,还要……还要一起,睡觉嘛……”

  “睡觉?上课的时候睡觉也算吗?”

  “别,别问我,不知道。”我咬着唇,脸上那叫一个烫。拜托,我是不知道怎么会怀孕,但冰雪聪明如我,这十几年来多少也知道那是个很羞耻的问题啊!初二不就要开生理课了,干嘛来问我!

  肖微微歪着头思考了半天,仍是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然后,她转过头,冲着我异常诡秘的一笑,“我们试试吧!”

  “试,试什么?”那个笑看得我心里直发怵,背后的汗毛都立起来了。

  “接吻啊!”她理所当然的说,甚至还眨了眨眼。

  “神,神经!两个女的又不会怀孕!”

  “所以才要试嘛!”说着,她就向我凑过来,一张脸在我瞳孔里越放越大。

  “你,你疯了啊!”我连滚带爬的朝床靠过去,吓得个半死。肖微微依然一副天经地义的样子,嘿嘿笑着跟过来,眼看着就要扑到我身上了——

  门被敲响了,关旭的声音传了进来。“小月,我给你拿了几本书过来。”

  我一把推开肖微微,跌跌撞撞的跑过去开门,用力过大,把关旭撞了个满怀,他手里的书洒了一地。

  “不用这么急着给我开门吧。”关旭笑了一句,俯下身去捡书。我也立刻蹲下,借着捡书来平复自己慌乱的心情。这个世界的人越来越奇怪了!一个个的存心要吓死我吗?L中的都把接吻当游戏吗?怎么会有这么恐怖的学校?

  “书已经捡完了,你是要给我还是要自己拿着?”关旭的声音蓦的从头顶传来,我下意识的一抬头——温热而且柔软,鼻子好象撞到了,有些疼。他的眼睛离我那么近,以至于我能从他清透的眸子里看到自己呆傻的眼睛。

  小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蹿了出来,跳上我的膝盖,很柔媚的叫:“喵~”

  …… ……

  “秦月!”肖微微从后面一把将我拉起来,我看到她的脸都绿了。关旭也傻了,微微张着嘴,就那么盯着我。半晌,才手忙脚乱的放下书,转身,跑了。

  我妈从厨房走出来,手里还拿着菜刀,“关旭呢?怎么就走了?我正给他做糖醋排骨呢!”

  …… ……

  十四

  直到当天深夜,我才真真正正的从这个突发事件里回过神。因为我做了一个梦。

  “我们接吻吧!”肖微微冲着我诡异的笑。我连滚带爬的朝床靠过去。她嘿嘿笑着跟过来,眼看着就要扑到我身上了——

  “小月,我给你拿了几本书过来。”关旭在门外敲门。我一把推开肖微微,跌跌撞撞的跑过去开门,用力过大,把关旭撞了个满怀,他手里的书洒了一地。

  “不用这么急着给我开门吧。”关旭笑了一句,俯下身去捡书。我也立刻蹲下身。

  “书已经捡完了,你是要给我还是要自己拿着?”关旭的声音蓦的从头顶传来,我下意识的一抬头——温热而且柔软。鼻子好象撞到了,有些疼。他的眼睛离我那么近,以至于我能从他清透的眸子里看到自己呆傻的眼睛。

  小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蹿了出来,跳上我的膝盖,突然就变成了一个孩子,很柔媚的冲我叫:“妈妈……”

  梦做到这里结束。我汗淋淋的从梦里吓醒,赶紧掀开睡衣仔细查看着自己的小腹。幸好,它平整如初。

  只是我再也睡不着了。瞪着两只眼睛,惊恐万分:我,会怀孕吗?

  那个寒假余下的时间,我过得格外悲惨,惶惶不可终日。每天数十遍的审视小腹,一会觉得它凸出来了,一会又觉得没有。如此反复,直折腾得我心力憔悴。关旭躲在家里不敢来找我,我又没胆量告诉我妈,只能含着眼泪找来软尺,一次又一次的量腰围。终于有一天,在因我操作不当而致使腰围陡然增大了10厘米后,我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推开门朝关旭家跑去。

  关旭正坐在客厅的角落练钢琴,看见我满脸泪花的冲进来,吓了一跳,站起身想走过来又不敢走过来。我已经被折磨得快要崩溃了,顾不得任何矜持羞耻,嘴一瘪就抽泣起来:“我,我肚子大了……是你,你把我……弄怀孕了……”

  关旭刷的吓白了脸,几乎没当场昏死过去。好一会,他才战战兢兢的走过来,扶住我的肩,语气都在颤抖,“小月,你,你说什么?肚子……肚子怎么大了?”

  “那么站在客厅干什么?”苏阿姨从里屋走出来,看到我们的脸后,挂在脸上的微笑迅速隐去,“怎么了?小月怎么哭成那样?”说着,她走到我身边,非常温柔的将我揽入怀里,轻轻抚着我的头发,“告诉阿姨,发生什么事了?小月最乖了,什么事都有阿姨帮你哦!”

  苏阿姨的语调是那样的轻缓慈爱,强烈的刺激着我的耳膜,瞬间斩断了我脑子里紧绷了好几天的那根弦。我扑在苏阿姨怀里哭得天昏地暗,似乎要把这辈子的眼泪都流尽才肯罢休。我才十二岁啊,我念的是重庆最好的中学,我还要念最好的大学,可是,我竟然在这个时候有了孩子……我的未来就不说了,我爸妈就算不把我打死,也不会要我了,我要怎么办?怎么办啊!

  当我把苏阿姨的新棉衣哭得尽湿,鼻涕眼泪都分不清楚之后,苏阿姨把我带进了里屋。我沙哑着喉咙把这些天发生的一切一字不漏的告诉了她,怎么打开门撞到的关旭,怎么不小心碰到了嘴唇,以及怎么发现腰围突然增大10厘米。苏阿姨静静的听完了我的叙述,然后什么也没说就找来一条软尺,认认真真的帮我量了下腰围。“1尺7寸五,53厘米。”苏阿姨温和的冲我微笑,“看吧,我们小月的腰还是那么细,一点都没变啊。”

  我吃了一惊,来不及抹眼泪,急忙抓过软尺自己量了一遍,的确是53厘米!那刚才……“月月啊,这都怪阿姨,是我们大人疏忽了。”苏阿姨取来一块干毛巾,细细的为我擦着脸,“你和小旭都到了这个年纪,我们早就该告诉你们一些关于青春期的知识了。”然后,她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递给我,“来,今天阿姨就代替你妈妈帮你好好上一堂课吧。”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在那本图文并茂的教材指引和苏阿姨堪称专业的讲解下,我终于明白了那个类似“小蝌蚪找妈妈”的道理。等我打开房门时,关旭看到的是一个面色微红,唇角含笑,两眼不敢直视的秦月。

  “妈……”关旭求助的望着我身后的苏阿姨,我则在下一秒哧溜蹿出了他们家。

  直到现在,我都仍对苏阿姨深怀感激。她是一个相当出色的女人,称职的母亲,甚至将来的,和蔼的婆婆。她不仅仅明白准确的告诉了我男女所有的身理差别,还严肃的告诉了我在遇到性骚扰性侵犯时一个女孩应当怎样防范,她告诉我男人的眼睛,脖子,以及下体是最脆弱的部位,以及在遇到强暴时不能贸然的奋力反抗,只能努力让自己呕吐或者排泄出秽物让对方感到恶心。而这一切别说是我的父母,就算是初中高中所有的生物老师都不曾讲过只言片语。直到上了大学,在一次校园强暴案后,我们那个敦厚可爱的美国外教受到系领导的拜托,才对我们这些女生讲了苏阿姨十年前就对我讲过的话。我不是想指责我的父母,我的老师,但我不得不阐述这个事实,我们遵循着“礼义廉耻”,羞于谈性的大人们,在那个年代,没有肩负起他们应有的,与孩子性命莜关的责任。这个责任有多么的重大,相信大多数家长一生都没有意识到。至少,肖微微的父母,就是这样。

  过完年回到学校,和同学重聚,很是开心。陈娇很夸张的依偎在我怀里撒娇:“你都没有给我打电话拜年!是不是跟关旭玩得什么都忘了啊!”谢扬帆不知道寒假里吃了些什么,一下子长高了好长一截,我们就拍拍他的肩膀说:“哟,铁树开花了也!还是你的小宇宙总算觉醒了?”宁轩就不说了,一件浅灰的套头毛衣直看得我两眼发直。而陈娇则对着关旭新剪的短发大流口水。总之,上课吃喝打屁的日子又回来了。

  不过开学第一周的周末,我小小的受了点挫折。开完家长会回家的爸爸,脸比关公黑。他把我抓到面前,用我家久违好几年的高分贝足足吼了我半小时,中心思想就是我再不把成绩抓上去就休想再有电视看有零用钱花。这事让我有点郁卒,因为他害我看漏了当天的“机器猫”。不过到了星期一,我又开始生龙活虎了,为了有个好兆头,特地在第一节课选了本《福星小子》来看。陈娇比较土,也很笨,在语文课上看个什么《紫贝壳》,竟咿咿唔唔的哭出声,结果当然是被老师没收了。象我,看《乱马》把嘴唇咬破了都会死撑着不发出声响。谢扬帆是受我们排斥和鄙视的,因为他上课都不看课外书。我们骂他没有阶级感情,脱离群众的统一战线,他就好脾气的把自己的黄豆眼笑成一条缝,“我帮你们把风啊,确保群众有一个安定祥和的阅读环境嘛!”于是我们就原谅了他。很久以后我才知道,那个时候不看课外书的少年,不是他不想看,而是,他没有能力看。

  日子就在每天的嬉笑打骂中过去了。因为寒假的“乌龙”事件,我跟关旭渐渐的有些生分,彼此见了面,都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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