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薇……」她的身影……淡了,她的泪……
咸的。
视线越来越模糊的德烈嘉斯试图要抓住她,但是渐感乏力的手却不受他控制慢慢松开,握不住手中的柔软,眼皮的沉重盖过最后一点光亮。
坚持不肯关闭的意识隐约听见这样的对话——
「就这样迷昏他可以吗?安眠药的剂量会不会太重?」
「门医生的拿捏有分寸,顶多让他昏睡两、三小时。你们准备得怎么样了?」
「针孔监视器、小型录音麦克风,足以迷晕一头大象的麻醉针,还有别忘了追踪器,它最重要。」
「谢谢你们设想这么周到,他的安危就交给妳们。」
「不,是我们该谢谢妳,让一个娇滴滴的美女以身涉险,我真是不忍心,哪天妳跟我们老大分手一定要考虑我,我千里迢迢也会赶赴妳的召唤……」
该死的里奥,居然敢趁他昏睡时献殷勤,他一定要……一定要……德烈嘉靳陷入深沉的睡眠中,无力的手往下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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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瞧妳居然那么笨,自投罗网送上门,省得我们策划一连串的绑架行动。」
不敢相信会这么顺利得手,笑得好不得意的丝蒂娜一手托着酒杯,一手平放在沙发背靠上,两脚交叉迭放十分惬意,以浓烈的威上忌庆祝这次行动的幸运。
原本她还打算叫人伪装饭店的女侍观察他们的作息,她好趁姓湛的女人落单时再一举捉住她,直接带到她住的楼层好给她一点厉害瞧瞧,没想到湛薇薇会主动敲她的房门,代替德烈嘉斯说一句抱歉。
哈!幸好她没照德克米罗的计划定,否则她就错失良机了。
什么假意遇袭大受惊吓,四名手下全死于非命,不得不逼迫那两条眼高于顶的狗护送她到机场,因为她被台湾的治安吓得想飞回义大利。
哼!她有那么胆小吗?也不想想她是在黑帮长大的女人,真要一点小事就吓坏了那还得了,岂不是让全世界的黑帮份子看笑话。
而他接下来的做法是带着佯死的手下闯入饭店,挟持受伤不便的德烈嘉斯与其女友予以监禁,藉由他来控制整个黑手党。
不过她没他想象的笨,以为她会乖乖听话,服从他的意思,如果她能当上首领夫人又何必屈服于见不得光的地下恋情呢?让他一人独享荣耀与权势,而她还是没达成目的的失败者。
不相信他是对的,不然她也不会有今日的机会,只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这女人弄走,看要卖到香港当妓女,或是送入中东皇室的皇宫,她这辈子就永远别想翻身了,德烈嘉斯会是她一个人的。
越想越开心的丝蒂娜没发现阳台边有根点燃的香烟,一双油亮的皮鞋隐于布帘后头。
「这样的待客之道很不理智,德斯要是知道妳的所做所为,你认为他会放过妳吗?」恐怕她的下场会很惨。
「闭嘴。」丝蒂娜手一打直,泼了双手缚捆的女人一身酒液。「我还轮不到妳来教训,只要我矢口否认妳到过这里,甚至说我亲自送妳出去,妳在门外被人绑架与我无关,他能拿我怎样?」
反正她不承认就没人能奈何得了她,口径一致到底不改口,谁敢把罪名安到她头上,她可是老马卡斯·艾柏格的女儿,谁能不卖他一个面子?
「很聪明,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要怎么把我送出去而不被人发现?人来人往的饭店人员总有一个会察觉不对劲。」到时她的丑行就曝光了。
「这……」她倒没想到这一点,只顾着兴奋。
临危不乱的湛薇薇想给她一次机会,让她不致越陷越深。「不如妳解开我的绳子放我走,我不会告诉德斯有这回事。」
睇了她一眼,满脸鄙夷的刁蛮女冷嗤一声,「妳想得美,放了妳我还有生路吗?妳还是认命点,别妄想会有人来救妳。」
「绑架是犯法的,我有朋友和亲人,他们一发现我失踪一定会报警,而妳是我见到的最后一人,且对我怀有敌意,再加上妳来自西西里岛和黑手党有很深的关系,我想短期内妳将无法离开,誓必被当成重大嫌疑犯收押。」
这不是危言耸听,台湾的法律制度确实如此,除非她遇到肯收贿赂的法官。
「等等,妳说我会被关?」她一听,慌了。
终究是没吃过什么苦的娇娇女,一听这种事难免会心慌意乱,怕陷牢狱。
「如果我的检察宫朋友不让妳保释的话,案情可能审个一年、两年才有结果,那妳只好和小偷、杀人犯关在一起。」不会很惨,顶多失去自由而已。
「什么,和小偷、杀……杀人犯一起?我不要。」她要打电话给爹地,叫他帮她想想办法。
「更惨的还有强暴犯……」瞧她脸都吓白了,她这剂药会不会下得过重了?
湛薇薇正想着要不要下更掹的药,一道宛如钢琴般的浑圆男音忽地扬起——
「不要再吓她,不管怎么说妳可是抢了人家的男人,对她好一点不为过。」
对于一个被绑架的人而言,她应该怎么做才算对她好,难道还要她大跳肚皮舞好取悦绑匪吗?湛薇薇在心里讽刺的想,并暗忖此人的身份为何。
而当她视线一接触到开口的男人时,眼神为之一讶,在心口打个突。
「你……你是怎么进来的,我不是告诉你不要偷偷摸摸地进出我的房间,为什么你没一次听进耳里?」气急败坏的丝蒂娜急着将德克米罗赶出去,不让他抢了她的好处。
他冷笑地攫起她的下巴,「轻声细语呀!宝贝,这样才能惹人怜爱。」
「你要干什么?放手,你弄痛我了……」好疼,他的手劲好大,似要捏碎她的骨头。
「痛?」他冷讥地在她唇上一啄。「宝贝,妳太不乖了,私下行动也没知会我一声,妳想我会高兴吗?」
「我……我……反正你神出鬼没的本领比我大,不用招呼就自己来了,我何必多此一举。」他比鬼还难缠,好像她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耳目。
「呵……丝蒂娜,妳最不聪明的地方就是自作聪明,以为没了我就能成大器,妳实在是……太令人失望了。」手一捏,他笑着亲吻她的嘴。
咔答!
「啊——我的下巴……」碎了。
「不要一脸惊慌的看着我,女人的泪水是最廉价的香水,令人作呕。」德克米罗一把推开满脸泪痕的丝蒂娜,长脚一伸踢开挡路的茶几。
「至于妳,我的东方美人,我该留下妳还是除去妳呢?妳的存在让我好生为难。」她早该死了,苟活至今害他得多费一番功夫弄死她。
看着惊慌失措的丝蒂娜扶着下颚痛哭,胸口紧缩的湛薇薇惊觉到她所面对是一头毫无人性的野兽。「是你命人对着我的窗口掷炸弹?」
「漂亮。」一针见血。「难怪德烈嘉斯那家伙喜欢妳,妳有脑子。」
「呃,谢谢赞美。」道谢是为人的基本礼仪。
「这不是赞美,妳不要以为长了一张好看的皮相就能引诱男人,我只要一把刀子就能毁了它。」他忽然表情一拧地冲向她,两手压在她身后抵视,两人的距离不到十公分。
鼻子对鼻子,她忽然感到恐慌,他浓厚的气息喷到她脸上。「我从不觉得自己好看。」
「是吗?」德克米罗又恢复先前温和的笑脸,以指轻抚过她柔嫩如凝脂的细致肌肤。「可是德烈嘉斯认为妳很美,他迷恋妳。」
她小心的用字遣词,怕激怒他。「男人都会有愚蠢的时候,你不会就这样怀恨在心吧!」
「对,男人是很愚蠢,但我并不恨他,至少他还不是我最恨的人。」他似在回想令他恨之入骨的人,脸上闪过强烈的恨意。
「可是你却想杀了他。」不会有人莫名其妙想杀掉另一个人,事出必有因。
他笑了,却让人仿佛看到撒旦的微笑。「妳其实想套我的话,问我是不是五年前爆炸案的幕后主使者?」
「你是吗?」她大胆的问道。
和德烈嘉斯如出一辙的眸子闪着蓝光。「妳很有勇气,可惜红颜薄命。」
「你是吗?」她再问,毫不畏惧地迎向他的视线。
「我不是。」他摇头。
「你不是?」难道找错人了。
「主谋者是罗德·瑟米夏,妳情人的亲大哥,他一手安排了那场爆炸。」而他不过是帮凶。
听到他亲口坦言爆炸案的主使者,不无惊讶的湛薇薇仍有所怀疑,同是瑟米夏家的人怎么下得了毒手,与会的宾客全是他的亲友呀!
而继续听他平静无波的道出一切,她有些明白了,鼻头微酸。
「……可是他却把自己炸死了,是不是很讽刺呢?」主谋死在自己手里,那也算是一场美丽的葬礼。
「那你在哪里?为什么你会没事?」听他的描述,他人应该在现场。
「我在哪里?」德克米罗低声地笑了起来,像是听到一则非常好笑的笑话。「我就站在婚礼最前方,为一对新人证婚。」
「你是……神父?」水眸倏地睁大,她的表情是难以置信。
「是的,德克神父,我为上帝服务。」说着,他掀开上衣,露出里头神职人员所穿的袍子。「德烈嘉斯悔婚往外走,心一急的罗德顾不得自身的安危启动炸弹,而我则从容地从圣坛下方的地道离开。」
原本罗德可以不用死的,可惜他太急于想知道炸死亲弟弟了没,因此没来得及躲进他自己准备好的藏身处,爆炸一起他也炸个粉碎。
「为什么你会和罗德合作,你是神父不是吗?」在她印象中神父总是笑咪米的,没什么脾气,乐于助人。
德克米罗的嘴角一弯,笑得有点古怪。「因为他是我的情人。」
「什么,情人?!」天呀!这是罪恶的,他们有可能是……
那双属于瑟米夏家族持有的蓝眸,他也有。
「呵呵……看着我的眼睛让妳想到什么?千万别说我们是兄弟。」他似看透地思绪的说道。
「难道不是?」她怀疑有误,纯粹巧合?
「呵呵……聪明的女孩,妳没发觉我对你有问必答吗?」真想看看她知道实情后的表情。
顿了一下,她冷静的回道:「也许你决定了我的命运,认为死人不会开口。」
「不,妳错了。」他伸手摘下她身上隐藏的通讯器材,当她的面掷出窗外。「我在德烈嘉斯房里装了窃听器,你们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清楚的传入我耳中。」
「你……」可怕的男人,一切的行动都在他的掌控中。
「还有,我也多装一具干扰器,我们今天的交谈不会有一字一句录下,妳白费心机了,不会有人会来救妳的。」还让他多了个筹码在手上。
如他所愿的,湛薇薇果然出现焦急的神色。「那你认不认罪,承认你是爆炸案的凶手?」
「好,我承认,反正妳也不可能活着说出去。」两手一摊,他神情倨傲得圆了她死前愿望。
「我不说别人也会知道,你夸过我是聪明的女人。」绑在身后的手忽地一松,她按下耳上的菱形耳环。「史密斯先生,你们可以行动了。」
「搞什么鬼,妳——」
他那句妳字刚一扬起,几道动作敏捷的黑影从空而降,在他来不及反应发生什么事时,一群看来像受过训练的精锐队员破窗而入,眨眼间就将枪口抵住他的太阳穴。
第十章
「你是德烈嘉斯的兄弟吗?」湛薇薇不死心的又问了一遍,两人的神似度达七成。
「不,我是他叔叔。」
真相终于大白了。
原来德克米罗是德烈嘉斯祖父的私生子,他五十七岁那年玷辱了一位前往修道院修行的见习修女,见她年轻貌美便强迫她成为他的情妇,从此背离神的怀抱。
一年后她生下一个白胖儿子,可是此时的老西弗林却迷上另一个脱衣舞娘,不承认这个儿子将他抱给修士抚养,致使失去孩子的年轻修女含悲轻生,在修道院外以绝食方式了断一生。
原本德克米罗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他认识了蕾贝丝,并对她的美貌惊为天人,他在她的勾引下有了第一次美妙的性经验。
他以为自己恋爱了,为了她打算放弃神职与她厮守一生,没想到他兴匆匆的提起此事反遭她嘲笑,说她之所以和他在一起是因为他神似她所爱的男人,她不过拿他当代替品填补空虚而已。
为此他大受打击,并积极的察访自己的身世,因此他遇到了罗德,并藉由他的关系正式进入瑟米夏家族的圈子里,也终于知道自己是谁的儿子。
尽管如此他还是没想过要憎恨和他有血源关系的亲人,他只想老西弗林承认他的身份,让他也有一个父亲,就算仍背负着私生子的不名誉包袱也没关系。
没想到他不仅一口回绝,还说他是他母亲与人淫乱后的杂种,要他想也别想和瑟米夏家族扯上一点关系。
于是,他的心态开始扭曲了,过起双面人的生活,他和女人上床,也跟男人做爱,只要能让他更靠近瑟米夏家族,他的身体是最有力的工具。
到最后,他甚至有了个疯狂的念头——他想杀了德烈嘉斯,以他俩相似的程度,他只要改变发型和装扮,声音再压低些,相信没几人能认出两人的差异点,他便能堂而皇之的取代他的地位,报复遗弃他的父亲。
而他挑中丝蒂娜是因为她和蕾贝丝的长相几乎一模一样,红发绿眸,同样的自私和骄纵,他要她代替她姊姊付出玩弄他的代价。
「你那张脸到底要臭多久?我不是一再保证会平安归来,你看我身上可有什么伤。」小气的男人,还真跟她冷战。
「妳下药。」德烈嘉斯冷冷的说道。
「谁叫你那么难沟通,不让你小睡一下根本办不了事。」湛薇薇一点愧色也没有,振振有词指称是他自找的。
「我难沟通?」气得不轻的他将她按回沙发,狠狠地瞪着她。
「本来就是嘛!你瞧,把你摆平了,我们其他的『小事』也进行得十分顺利。」他是最大的阻碍。
其实现在想起来她还有点害怕,余悸犹存地常睡不好觉,她从没想到面对的竟是那么恐怖的敌人,心思缜密到几乎无破绽,甚至进一步掌握他们的行踪,监控他们的一举一动。
她无法想象她要是没联络史密斯先生来帮忙,光凭他们几个的小计策,恐怕她这条小命也留不住,得往阎王殿报到了。
「把我摆平了……」德烈嘉斯冷笑地抚着她的脸,用力地按着她双肩。「妳一定不知道当我完全收不到妳的声音,追踪器的讯号毫无反应时,我的心情有多糟。」
「呃,这个……呵!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哪晓得他会在房里装干扰器。」湛薇薇装傻地不看他的眼,左顾右盼瞧着重新装潢好的海厨房餐坊。
「所以妳也不晓得里奥和克里斯被我揍得多惨,对着白色的墙壁反省他们的前半生。」经过这次教训,他们应该明白谁才是老大。
对喔!他不提她倒忘了有些时日没见到他们。「还活着吧?」
「没死。」
「喔!那还好。」至少她的愧疚不会那么深。
他狞笑地贴紧她的脸。「一点也不好,我和妳之间的帐还没算。」
「帐?」她笑笑地想从他腋下开溜,不让他有掐死她的机会。
可惜她未能如愿,反而钻进他的怀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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