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是个衣着锦衣,面容柔美的男子,他牵着白马走了过来,笑吟吟地打断伙计的话:“那么这里有美人吗?”
伙计原本的滔滔不绝顿住:“啊?”愣了愣,伙计很快反应过来,答道:“客官,我们这里不是青楼,哪里有美人?额……客官倒是一个美人。”
“我瞧那位姑娘倒是美人。”男子指了指飞奕,叹道:“在我看来,除了我,天下再没有比她更美的人儿了。”
“啊?”伙计转头看向正悠闲喝着茶的飞奕,心中不由警惕起来,这人的目的似乎是飞奕姑娘,只是不知是善是恶……
飞奕只是淡淡一笑,并未说话。
男子也没多说,将马匹拴在一边,然后直接朝飞奕走了过去。伙计赶紧也凑了过去,热情地招呼道:“客官,您要吃些什么吗?”
“来些山味,一壶酒。”男子随意地说道。
酒菜需要进屋去准备,这一旦离开就无法顾及到飞奕姑娘,若这人心怀恶意,那可就糟糕了……“客官对不住,卖光了。”伙计干脆地回答。
“那就随意上几样饭菜,整干净些。”男子眼望着飞奕,漫不经心地答道。
“……也没有了。”伙计歉意地说道。
男子皱皱眉头,无奈地道:“算了,那就一壶热茶吧。”
伙计苦着脸,挠挠头答道:“客官,真对不住,茶也用完了。”
男子愣了一愣,然后似笑非笑地问:“……刚才你不是说这里什么都有吗?”
“这个……”伙计脑子一转,机智地说道:“客官难道不知道生意人的惯用伎俩吗?先骗进门再说,而后客官自然是有什么买什么了。”
“好吧,那这里有什么?”男子饶有兴趣地问。
伙计四下扫了一眼,然后抓住近在手边的铜壶,陪笑道:“只剩下凉水了。客官,这热天喝茶其实没甚用处,当人又渴又热的时候,最畅快的莫过于灌一碗凉水,止渴去燥,润喉去热。”
男子扑哧一声笑了,望着飞奕说道:“这人倒是有趣,美人你说是不是?”
飞奕也笑了笑,抬头看向伙计温和地说道:“行了,就凉水吧。你先歇着,有事我再叫你。”
“啊?”伙计顿了顿,面对男子似笑非笑的表情,很快收口:“哦……”他迟疑地看看两人:“姑娘若有吩咐就叫我。”
“你这里除了凉水什么都没有,还叫你做什么?”男子闲闲地答上一句。
“……”伙计噎住,灰溜溜地转身走远了一点。
“在下刁洛,不知美人芳名?”刁洛托腮,笑吟吟地凝视飞奕。
飞奕抬手倒了一杯茶水递过去:“山里的茶水,尝尝?”
“那些过往,你恨不得却也难以放下,我懂。”刁洛接过茶,一边笑眯眯地说道:“我们干脆让那些往事如云烟随风而去,重新自江湖中相识。姑娘,你觉得如何?”
“我先得去瞧瞧项意,而后打算四处走走,待到半年后和白术参香回合,不知你是否顺路?”赵菲嫣然一笑。
刁洛是江湖中人,她也不适合偏安一隅的生活,他们终究还是应该回到江湖。江湖,对于他们两人,是另一段开始……
“自然是顺路。”得到答案,刁洛眉眼间是满满的喜悦,心思落定如今再无担忧之事。端起飞奕倒的茶喝了一口,茶水刚入口他的脸色便变了。这是茶水?!又苦又涩,而且还有油脂的怪味!
刁洛吐去茶水,匆忙喝了一口凉水后,哀怨地叫道:“飞飞,你竟然坑我!”
对面女子嫣然一笑,眉眼间没有一丝阴霾,笑容如那最明媚的日光。虽然唇齿之间依然停留着那怪异的味道,刁洛还是不由自主地也笑了。
江湖是另一段开始……
他实在是期待接下来的路程……
【番外】
第67章 真真假假
烟花三月,微风宜人,草长莺飞,四下一片春光明媚。
这里是十里秦淮最繁华之地,也是个真真切切的俗世。路边的茶肆酒肆中喧哗一片,河里的画舫花船丝弦声声。在岸上张望着画舫花船的人各型各色,有脸上带着青涩笑容的书生,有佩戴着刀剑的长衫青年,也有挥金如土的富商。
接到客人的花船一般都会慢悠悠地开船沿河而下,一路的歌舞升平;没有接到客人的花船则停靠岸边,时不时会有花姐儿从帷幔中探出来,露出那张俏丽的脸庞。
此刻,有两人登上一艘装饰奢华的花船,其中一位娃娃脸的锦衣少爷摇着折扇正听着旁边那黑衣男子的低语,忽然有人叫住他。
“项阁主,别来无恙。”来人笑吟吟地打着招呼。
娃娃脸的锦衣少爷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不由猛然回首,那来人是个容貌秀美的青年男子,正站在岸边,锦衣宽袖,凌风而立,别是一番风情在其中。
“他,他……”项意震惊得一时说不出话。
旁边的黑衣男子瞧了来人一眼,低声对项意说道:“是刁洛!”
“这还用得着你提醒吗?!”项意从震惊中清醒过来,用折扇挡住脸悄声道:“只是他究竟是人是鬼?你瞧瞧他有影子没有……”
黑衣男子神色不动:“自然是人。”
刁洛嗤笑一声,觉得两人着实是古里古怪,他本就不喜项意,于是干脆地道:“不认识?那么真是走运了,就此别过。”
项意正从折扇后偷瞧着刁洛,闻言啪地一声收了扇子,笑吟吟地招呼道:“怎么会不认识?!刁美人,瞧你容光焕发,想来这些日子倒是过得挺好。”
“托阁主的福。”刁洛含笑道:“有飞飞相伴,我自是过得塞过那神仙,只可惜项阁主如今却只能流连在这花船中寻觅佳人。”
旁边的黑衣男子漠然地瞧着刁洛,不言不语。
“小飞飞?”项意乍一听那个名字不由瞪大圆圆的眼,惊叫道:“刁洛,你在说什么?”
刁洛狐疑地瞅了他一眼,嫣然一笑:“我在说什么,项阁主懂与不懂都无妨。其实还得谢谢阁主当年的成人之美,若不是你指点一二,我也寻不到飞飞,那么如今肯定会落得如项阁主一般孤家寡人的下场。”
“你寻到了飞飞?”项意脸色的笑容很是复杂,带着些许怨恨:“飞飞已经死了二年多,不知道你现在的佳人是活着的人还是死去的人呢?”提及旧事,心中愤恨顿生,他不欲再理会刁洛,朝黑衣男子示意一眼,黑衣男子说了一句什么,然后花船上的小厮便开始张罗着让花船离岸。
刁洛很是不悦,不明白项意为何这般胡言乱语,他伸手飞快地抓住花船的缆绳,那花船竟然再也无法向前几分。
黑衣男子与项意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瞧出了惊讶。不过两年没见,这人的功力已经变得如此厉害。
刁洛瞧着两人,话语有些冰冷:“项阁主何出此言?身为亲友,理应当盼着飞飞长命百岁。像你这般出言诅咒的,我还真瞧不出一丝值得她看重的地方。”
项意嗤笑一声,没好气地道:“给本少爷放手!本少爷才没空和你在这里纠缠。”顿了顿,他又说道:“我不知道你是在发疯还是在做什么?!小飞飞两年前就死了,我倒是奇怪——为什么你却好好地活着?”
刁洛怒极反笑:“你为什么总是咒骂飞飞已死?难道是记恨我与她终成眷属,让你落单了吗?”
项意惊奇地瞧着刁洛,脸色的表情甚是古怪。连黑衣的秦璃的眼神也带着些许好奇与古怪。
刁洛被两人瞧得心头渐渐有些发凉,似乎有种不好的预感在发芽。
“不是我,而是你……”项意皱着眉瞧着刁洛,半晌终于叹了口气,朝他招招手:“你上来说话吧。”
刁洛哼了一声,对他的邀约不屑一顾:“不必了,我并未准备与你长谈。”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项意很是苦恼地用扇子在额上敲了敲,忽然抬起头来问:“你说飞飞没死,那么飞飞现在何处?”
“她自然是在客栈歇息,我瞧她在午歇才出门来为她买些糕点,听说八方斋的糕点味道绝佳。”提到心上人,刁洛的神色甜蜜起来,可是转瞬想起眼前这人可是当年的情敌,于是警惕起来:“我们可不欢迎你,你还是继续逛花船听小曲吧。”
项意若有所思,瞧着他如此这般心中倒有些不忍,长长地叹了口气,他感慨道:“瞧着你为她癫狂发疯,我心底觉得挺畅快。当初我的确是存了让你殉情的心思,只是如今既然你没有为她死去,那么还是好好活着吧。”
“你今日胡言乱语着实令人生厌。”刁洛冷道。
“你何必再自欺欺人?”项意苦笑问。“你仔细想想,你的生活中真的存在活着的飞飞吗?”
刁洛愣住,记忆中明明有飞飞这个人,为什么项意总要抹杀她的存在,真是该死!想到这里他冷笑一声:“我不会让飞飞再见你,她也没有你这般恶毒的朋友。”
瞧着刁洛匆匆离去的身影,项意苦笑一声:“阴阳相隔,我哪里还见得着她……”
旁边的秦璃低声问道:“难道飞奕姑娘真的没死?”
“不,不可能,当年是我亲自为她收尸的……”项意没有再说下去,神色阴霾地望着河水,半晌未动,
“爷,要开船吗?”小厮叫道。
项意用折扇抵着额头叹了口气,淡淡地说道:“就停在岸边吧……让花娘唱些不污耳的曲子来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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刁洛匆忙赶回客栈,急切地问客栈老板:“我娘子可还在房里?”
客栈老板很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客官是一人住进来的,哪来的娘子?”
刁洛愣了愣,转身冲向自己的房间。满屋的空寂,哪里有人?!
再寻到项意的时候,刁洛的脑中乱成一团,根本理不清思路。为什么会突然有人告诉自己飞飞已经死了,为什么飞飞真的不见了……
项意似乎早预料到他会再来,很是淡然地挥挥手让唱曲的花姐儿出去了,只余下一袭黑衣的秦璃在旁侍候。
刁洛道:“飞飞还活着,你为什么不相信?当年我找到你问飞飞的下落,是你告诉我她的所在,为什么现在却抹杀飞飞的存在?”
项意倚在软榻上,瞥了刁洛一眼,淡淡地道:“当年我是骗你的,我想让你尝尝失而复得的滋味……她死得那么惨,你自然也别想轻松地活着,于是骗你她还活着,让你感受一下大喜到大悲的滋味,若殉情则是最妙。谁知道如今是这样一个结局?!”
刁洛喝道:“你胡说,我分明在南会镇找到了飞飞!”
“当时是我亲自为她们收尸下葬……”项意闭上眼睛,神色悲伤:“难道你没瞧见葬在那地方的坟墓吗?”
“坟墓……”刁洛愣了愣,只觉头脑中混沌一片,似乎有活着的飞飞,可是似乎也有几座坟墓,那是谁的坟墓?飞飞的吗?
不会的,他明明记得他们在南会镇生活的日子,不仅是他们两人,还有赵老爷,邱先生,白术和参香……
“那么白术和参香呢?赵家老爷呢?”刁洛头脑地乱成一团,急切地问。
“他们都死了,我带着人到那里的时候只寻到尸首,原以为我可以让他们隐姓埋名地活着,谁知道最后却是我亲手埋了她们……”项意的神色中带着刻骨的悲伤,他咬着牙不愿意再回忆当日惨烈的情形。
真的死了吗?
原来这么久的幸福,只是一场梦吗?真实生活中的飞飞早已被埋葬在冰冷的土中……
刁洛的眼前一黑,有血沿着唇角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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睫毛微微颤抖,他刚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清秀素淡的脸。
“飞飞……”瞧着那一张熟悉得刻在脑海中的脸,刁洛喃喃道,泪水不自觉地沿着眼角滑落。你又出现了吗……
你是真是假我不在乎,只要你在身旁便好。只是,若是假的就不要让我发现,瞒我一辈子也好,让我沉溺在这场梦里永不要醒来……
“你怎么了?”赵菲诧异地望着刁洛惨淡的神情,从袖中抽出绢帕擦去他额头上的冷汗:“你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刁洛只是定定地望着她,不言不语。
“你做噩梦了?”赵菲了然道:“我之前便告诉你不要招惹秦敛,你偏不听!他虽然说不过你也打不过你,可是阴招却让你防不胜防……哎,对了,你做了什么噩梦?说给我听听。”
“……原来这才是梦吗……”刁洛恍恍惚惚记起来,他们前日才遇到了秦敛与宋翎,而刚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罢了,只是梦境太过真实,是他心底最深的恐惧……
秦敛!
我与你势不两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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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厢,秦敛瞪着飞奕送给他们的东西,神色不虞。那是一个白色的瓷瓶,听飞奕说里面装着的是天下难寻的秘药,对他们两人很是有用。
宋翎走进房间,注意到秦敛的神色,便笑道:“在小飞看来,这是对我们是最好的馈赠,你别见怪。”
秦敛倒也并非生赵菲的气,只是别扭地说道:“哼,我见怪什么!我只是不喜刁洛那厮的阴阳怪气,不就是当初说了几句话得罪了他吗,竟然记恨至今!”
你只知道说别人,难道你不是记仇小气的人……宋翎心中嘀咕着,伸手拉起他:“他就是那种人,有什么好在意的?别生气了,咱们回家吧。”
“好,回家。”秦敛闻言神色柔软下来,反抓着宋翎的手,露出一丝笑容,走了几步还是忍不住卖弄道:“不过,刁洛也有得罪受。”
“怎么?”宋翎知晓秦敛与刁洛脾气相冲,刁洛这人说话恶毒得让人恨得咬牙,而秦敛也不是省油的灯,只是不知秦敛这次使了什么把戏。不过玩闹归玩闹,好歹都是朋友,可别闹出事来。
“他与飞飞走到一起也不容易,你可别出手太狠。”宋翎停住脚步,告诫道。
“放心吧,没有伤及他一根汗毛。”秦敛哼了一声,得意地道:“……虽没有丝毫损伤,却也能让他体会一番生死离别,人生如梦。”
宋翎好奇起来:“你究竟耍了什么把戏……”
秦敛笑道:“不过是让他做一场虚虚幻幻真假难分的梦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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