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邱先生绝对留不得。
“我原以为江湖中才有杀戮，没想到纵是这淳朴的小地方也离不开血腥……我原以为这种地方菲菲能过得幸福一点，可惜天下哪里都有别有用心的人……李昭，你负了菲菲。”邱先生虚弱地笑了笑。
“我刚开始并没有其他的心思，只是因为喜欢菲菲才接近她……可是你出现了！”李昭瞪着邱先生，神色半晌才缓和过来，他苦涩地说道：“邱先生，要怨就怨命吧！若不是你有富可敌国的财富，我何曾会去伤害菲菲，让她难过！”
他不过是南会镇的一介商贾，若要夺回当年被人霸占的李家谈何容易，就连立足平阳城都很困难，哪里来那么多资金挤垮仇家，而这时候他发现邱先生竟然是拥有无尽财富的秋闲生……
邱先生望着李昭似乎看见了当年的自己，他敛目轻轻叹道：“感情与财富，你选择了财富，既然如此，还谈什么爱不爱。”
李昭面容惨淡，看着邱先生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恳求：“邱先生，我并不想为难你，只要你说出宝藏的所在之处，我不会伤害你，真的……我并不想让飞飞难过，您也希望菲菲能过得好吧？”
“李昭，你太年轻了，在我面前那些小伎俩不用也罢！”邱先生虚弱地闭上眼睛，不再看着眼前的人：“既然你主动来见我，说明已经做好了不让我活着离开的准备。而我从被你们绑来的那一刻，就已经决定了财富绝对不能落在你的手中。”
对于财富，他从来都看得很淡，但是这笔财富是他留给菲菲的嫁妆，是唯一能留下的东西。
空气中的血腥味很浓，李昭瞧着邱先生身上的伤痕和一滩滩已经干涸的血，神色一瞬间复杂起来。李昭并不想闹到这种境地，他不过是个寻常百姓，本性并不坏，对于赵菲也是真的有情，只是邱先生拥有的财富能够帮助他挤垮那些伤害过他的人，能够让他收回李家的家产，他只能狠下心肠……
李昭忽然痛恨起邱先生，为什么邱先生要出现在他面前！如果邱先生没有出现，他绝对不可能做出伤害菲菲的事情；如果邱先生没有出现，他绝对不会下此狠手，绝对不会陷入这样两难的境地。
邱先生不能放过，菲菲……
李昭微微失神，明明早已经下了狠心，可是如今瞧着这个伤痕累累的邱先生却又迟疑了。邱先生已经伤得很重，若是再继续拷问下去，只怕有性命之忧！若是他死了，菲菲肯定会伤心……
“爷，钱庄不答应放贷给咱们商号，他们说爷在平阳城没有足够的实力……”一个玄黄色衣衫的人走了进来，凑到李昭耳边小声说道。来人是李昭身边的人，名唤诏安，跟随李昭多年，甚是忠心。
第48章 物是人非
听到诏安带来的消息，李昭的神色慢慢冷下来，他的手无意识地握紧，却没有说话。
“爷，若是再没有资金回笼，我们的商铺恐怕撑不下去了……”诏安瞧出李昭的迟疑，便说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爷，当断则断，妇人之仁只会误了事。”
李昭转头茫然地看向邱先生，良久他才移开视线，沉沉地说道：“也罢……诏安，你来问出宝藏的下落吧。”
诏安答应道：“爷放心，诏安倒想看看他的骨头究竟有多硬。”
李昭张张口想说什么，最后还是闭上嘴沉默了，他看了一眼似乎陷入昏迷的邱先生，逃避一般仓促地转身离开了这个充满血腥味的房间。
此处是李昭的别院，鲜少有人知晓。所在之处甚是偏僻，离南会镇有些远，但是离平阳城倒是很近，倒也方便出行。
正值春日，园中的花开得甚是娇艳，李昭却丝毫没注意到。
他仓促地离开了那间囚禁着邱先生的房子，一个人走在院中只觉得心神不宁，连路也没瞧清楚，只是愣愣地走着，直到一个下人追过来提醒道：“爷，前边是荒地，那里野草丛生蛇虫出没，爷您还是不去的好。”
李昭从思绪中清醒过来，他停下脚步，叹了口气吩咐道：“玄安，这处别院可别让外人知道了，你们几个经常跟着我的人最近都不要出去，外面的事情就交给呈安去做。”
既然已经决定了不让邱先生活着离开，那么就要把守好消息，不能让菲菲知道丝毫。诏安和玄安平日里经常跟着他忙商铺的事情，菲菲肯定能认得出来，所以外面的事情只能交给一直待在按住的呈安去做。
这里的人都是李昭培养多年的手下，自然是忠心耿耿，玄安笑着说道：“爷，您尽管放心，没有人会知道这里的事情！这院子里面的人都是我们的人，决计不会泄露半句。”
李昭满意地点点头，在院中散了一会步之后便回到了书房，他打开柜子拿出平阳城商铺的账目，翻了几页，无一不在显示商号的惨淡，他心中不由烦乱起来。
他在平阳城没有势力没有门路，想在平阳城立足谈何容易，遇到的种种问题既没有足够的财力去化解也没有强大的势力来支撑。
商号没有足够的现银来支撑扩展，实在不能这么耗下去。
李昭轻轻叹了口气，但凡有一条路可以走，他也不会去动邱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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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昭皱着眉头考虑着接下来的打算，正想着的时候，门外传来轻轻敲门的声音，恭然后有人恭敬地说道：“爷，老宅来了两个人。”
老宅指的是南会镇的宅子，李昭自然知晓，他有些不耐烦地说道：“进来。”
门被推开，进来的是两个老宅的护院。
“你们怎么来了？”李昭皱着眉头问道。他身边惯用的人都被带到了平阳城，老宅中只有老管家和一些家仆。
瞧见李昭神色不悦的样子，两个护院赶紧说道：“昨夜赵家小姐来了，她留下一个木匣让交给爷，管家便连夜让小人动身给爷送来，托小人给爷说一声——赵家小姐还等着爷的回信。”
李昭微微一愣，视线落到他们手中提着的东西上，惊喜地问：“这是菲菲送给我的？”
“正是。”护院回答道：“赵家小姐说春日干燥，就送些药材给爷，让爷记得保重身体。”
李昭脸色露出一丝笑意，他匆忙上前一步接过木匣子，将封蜡去掉，打开之后发现里面只有简单的几样东西——黄连，当归，蝉蜕，还有一封信。
展开一看，信笺上面空白无字，李昭心中顿时升起不好的预感，他愣愣地看看三味药材，半晌才神色不明地说道：“你们两人下去找玄安，让他给你们安排一下……最近你们就留在这里，不要回去了。”
瞧见他们离开之后，李昭皱着眉头忽然叫道：“呈安，你进来！”
一直待在门外的下人走进来，躬身说道：“爷，您有何吩咐？”
“你赶紧去看着邱先生那里是怎么个情况！”李昭说道，只觉心神不宁：“我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呈安瞧到李昭难看的神色忙答应一声，匆忙朝囚禁邱先生的地方赶去。
李昭站在桌边，看着木匣中的东西，正在思考是不是自己太多疑的时候，一个女子从门口走进来，愣愣地看着他。
李昭转头看去然后全身僵住，他神色慌张地看着站在不远处的赵菲，手脚无措地问道：“菲菲，你怎么来了……”
“李昭，原来真的是你！”赵菲攥紧了手中防身的银针，声音轻得几不可闻。
参香放倒几个发现她们的人然后匆匆赶到这里，一见到李昭顿时火冒三丈：“李昭！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竟然一直心怀鬼胎，枉我和小姐以为你是好人！”参香一想到自己竟然想撮合赵菲和李昭更是生气。
昨日参香先回了赵家，待到夜黑时分也没见着小姐归来，正在着急的时候一个小孩送来一封信，她打开一看原来小姐准备在李家门口盯梢，于是她匆忙沿着赵菲留下的记号赶过来，没想到害邱先生的人竟然是李昭。
“菲菲，你听我说，我不是……”李昭瞧见赵菲失神的表情，慌忙说道：“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而且我认识你在先，刚开始我根本不知道邱先生就是那个恶人……我从一开始对你就是真心的……邱先生他不是不是好人，他隐藏在你们家肯定别有用心……”
“别说了！”赵菲看着李昭，冷冷地呵斥道。
李昭脸色惨白手心出汗，脑中昏昏沉沉一时无措，只能愣愣地看着赵菲。
“你是在骗你自己还是在骗我？”赵菲轻笑一声，淡淡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李昭，你真是出人意料。”
“菲菲，你听我解释……我错了，可是我没有办法……”李昭看见赵菲转身想走，赶紧冲过去想拉着赵菲。
参香在一旁瞧见李昭想动手动脚，脚下一点迎过去，剑光凌厉划向李昭。李昭不懂武，只见着眼前银光一闪，然后就看见殷红的血沿着剑身滴到地上。
那是他的血。
参香担心赵菲受制，同时又恨极了李昭，因此出手有些重，简直砍断了李昭的半个手臂，血立刻疯狂地涌出，染红了一片衣衫。
参香微微皱着眉，怒气冲冲地用剑指着李昭：“李昭，你这个卑鄙小人，不仅伤害邱先生，还想胁持小姐！”
李昭的脸色顿时煞白得没有一丝血丝，冷汗直出，他捂住伤口，血不停地从指缝间涌出，抬头瞧见赵菲正冷冷地看着他，心中焦急不安，咬牙忍住疼慌忙解释：“我不是……我不是想胁持你……菲菲，你先别走，你听我解释！”
赵菲冷冷地看着李昭，很快撇过视线，转身离开：“参香，别浪费时间了！邱先生不在这里，我们去那边找找。”
殷红的血染红了半边衣衫，疼痛入骨，李昭惨白着脸直愣愣地盯着赵菲的背影，神情茫然。
参香有些迟疑地看了李昭一眼，虽然恨他入骨，可是也狠不下心来杀人，她问道：“小姐，他怎么办？”
赵菲刚走出门，听到参香的话微微一愣，然后转过头看向李昭，淡淡地回答：“直接打晕了。”
参香收起剑，一个手刀砍过去，李昭晕倒在地。参香刚跨出门就瞧见不远处一个小丫鬟躲在树后瑟瑟发抖，她微微一愣然后也没理睬，直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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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痛已经感觉不到了，邱先生意识有些涣散，他的心中忽明忽黯，模模糊糊地想着这一辈子，前半生多苦多难，后半生却能享受安宁的生活，如果是年轻时候他决计不会相信自己会甘于这般平庸的生活。
年轻时候，他满心的狂傲，以为天下很大必有他用武之地，信心十足地踏上了江湖之路，然后他遇到了菲菲的娘亲赵管虹，她性格直爽，敢爱敢恨，在当时的江湖中颇有些名声。
年少轻狂，谁不羡慕鲜衣怒马的日子，他也不例外，壮志豪情在胸，经常四处奔波。有一次管虹拽着他的马缰，仰起脸笑道：“秋闲生，你这一生可有想过停歇？”
他听到此话不由哈哈大笑：“我从师十余载学得一身谋略之术，怎么会甘愿困在弹丸之地了此一生？”
“你说得是。”管虹放开缰绳，豪爽地笑道：“你快去吧！不要耽搁了与人相约的时辰。”
“莫单单说我，管虹，你仗剑江湖更是豪情万丈飒爽英姿！好了，送君千里终有一别，你也不用送了，等到下月十五，你我南州明月楼再聚痛饮。”他说完便打马离开，没有瞧见管虹失落的眼神。
第49章 今夕何夕
第二个月十五那日，秋闲生刚刚获得重用，事情繁忙实在是无法赶往南州的明月楼，他只能托人送了封信笺过去，告知赵管虹日后再约。
至那日起，两人每月相聚一次的习惯被打破，秋闲生并未在意，毕竟同在江湖，又不是生离死别。
第三年，赵管虹与曲生陶相恋，当听到赵管虹说出这话的时候，秋闲生才察觉到自己的心似乎被活生生剜去了一块，痛得让他有些回不过神来。原来管虹会离开的，原来他是爱着管虹的，只是他从来没有发觉，只是他明白过来已经晚了。
管虹爱上了曲生陶，眼中已经没有了秋闲生的影子，她本是敢爱敢恨的女子，既然爱上了曲生陶便果断拒绝了秋闲生的挽留，只是在离别之前她转过头轻轻说道：“不要再寻他的麻烦了，如今我是真的爱他，你对付他我自然是站在他这一边，何苦让我们兵戈相见呢……曾经是你先放弃的，怨不得我……”
秋闲生愣愣地望着她的背影，好久会不过神来。
赵管虹最终和曲生陶成亲了，她放弃了江湖随同曲生陶去了常州城，从此安然地过着悠闲的日子，相夫教子，琴瑟相合。
是啊，人们总是追求鲜衣怒马，前程似锦，可是当得到一切之后，如花美眷早已经离去了。只羡鸳鸯不羡仙，能填补心中空虚的也只有感情了。
在管虹和曲生陶成亲那一夜，秋闲生在常州城的桃花林中醉了，恍惚间想起了那年管虹拉住他的缰绳，仰起明丽的笑脸，问道——秋闲生，你这一生可有想过停歇？
想过，真的，只是太晚了，一别就是终生。
年轻时候不知道，以为世界很大，等待他的会有更加美好的东西，可是万帆过尽，他却只能守着回忆过日子。
看着曲生陶拥得如花美眷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心中也有一丝嫉恨，可是傲气让他远远地离开了。至于那一段还没开始就已经失去的情愫，他和赵管虹都选择了缄默，曲生陶并不知晓。
邱先生想着这一生心底叹了口气，一生多么仓促！
论毅力没有人能比得过他，论谋略也没有人比得过他。李昭注定是无法得到他想得到的，邱先生有些好笑地想着，那些财富本是留给菲菲的，李昭若是耐心够好，等到与菲菲成亲之后，那些财富也就是等于是他的。
只是，他性情急躁，难成大事。
眼前的人还在狠厉地问着话，邱先生很想让他转告李昭这件事情，可惜他刚刚张口，血便涌出来。
算了，人都要死了，还去刺激别人做什么，邱先生无力地垂上眼帘，意识有些模糊，可是一丝清醒的想法在提醒着他，现在还不能死。
对于死亡，邱先生没有害怕，反而有些期待。这些年走下来他也累了，如今菲菲大了，他也该离开了。
只是他应该给菲菲和赵老爷留下些财富，让这爷儿俩日后生活有些依靠，不用太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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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李家护院来到一处宅子门口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参香这时候早已经尾随其后跟了过来，三人进了宅子才发现这里的房屋众多，于是刁洛和赵菲参香便分头寻找邱先生。
刁洛伏在屋檐上正好瞧见有人走进西边的一排房间然后又关上门，心中生疑便跟了过去，正听到里面传来两人的说话声。
一个男声说道：“爷让我来瞧瞧这里的情况，诏安，你可问出财产的下落？”
“没有，这人根本就是一心求死。”名唤诏安的人语气中充满了怒气：“我用尽了手段，他硬是一声不吭！”
“我瞧着他这样子似乎不行了……”第一个人有些不满地说：“他现在还不能死。”
“算了吧，今天死和明天死没什么区别，他根本什么都不说。”诏安说道。
“虽怨不得你，但是他死了，爷的工夫就白费了！”
刁洛在外听到此处心下有了不好的预想，他来不及多想一掌推开内室的门，碎屑四溅，光线照射进阴暗的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