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位置也不对了,好多好多要修改的地方!
她立即冲到电脑前,打开萤幕,准备将脑海里的新点子记录下来,不料一只大掌再次将她的电脑阖上。
她抬头,看见不知何时已经进屋,正微笑的雷秉函。
“你知道自己的设计哪里有问题了吗?”他问。
孙宜苹点头,他的微笑,让她心脏卜通卜通的加快了速度。
“那好,先去吃晚餐……不,应该是宵夜了。”他说。
“可是我现在脑袋里有好多……”
“把那些忘掉。” 雷秉函打断她。
“什么?为什么?!”她不懂。
“因为你看的还不够多。”他坚持地将她从地上拉起来。“先去吃晚餐,洗个澡之后,好好的睡一觉,明天再说。”
“可是……”
“相信我。”他凝视着她。
望着他深邃的眸,神智像是被吸入一处深不见底的深潭,只能顺从的点头。
“走吧!”他笑着直接拉着她离开屋子。
孙宜苹被拉着走,抬头望着他的背影,脑袋还是乱烘烘一片,但是有个念头是清楚的,她感谢他。
“雷先生……”她迟疑的开口。
“什么?”雷秉函回头望她一眼,旋即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有事?”
她仰头,借由晕黄的月光凝视着这张在她记忆中十年不曾褪色的容颜,想起两人那仅有的一夜,他那掩藏在冷漠面具下不着痕迹的温柔,帮她的调酒降低了酒精比例,容忍她的痴缠,甚至收留她,让她躲过同学恶意残酷的打算。
是的,那日过后不久,她不小心听见了社团同学的阴谋,她们那夜灌醉她的目的,是打算把她送上她们两个男性友人床上。
也许他的收留是凑巧,她还是非常感谢他,尤其是他还给了她美好的一夜,给了她一个宝贝儿子。
“谢谢你。”她衷心感谢他,为十年前,也为现在。
雷秉函挑眉,她这样的眼神,让他想起十年前的那一夜,那让他变得反常的眼神,纯真中带着妩媚,只是现在又多了点……爱恋?!
心脏狠狠的一撞,他……看错了吧?
“真是让人受宠若惊,我以为你恨不得推我上断头台呢!”他不关痕迹的移开视线,不理会心中那股类似怦然的颤动,用调侃的语气,稀释掉笼罩在他们之间的暧昧气息。
“你果然看见了。”孙宜苹微红了脸,呐呐地解释,“我只是……很挫折,发泄一下心里的怨气。”
“我懂,效果如何?”勾了勾唇,他很有自知之明,当他对一个人有期望的时候,是很严厉的。
“哦!还……不错。”他没生气呢。
“是吗?那改天我也要来试试,你记得把那个动画档案传给我。” 雷秉函偏头,“我怨恨名单有不少名字,我需要好好的发泄一下。”
孙宜苹忍不住失笑,没想到他会是这种反应。
“希望我不在那个名单里。”
“不,你在另一个名单上。”
“什么样的名单?”她好奇,虽然可能不是什么好名单。
雷秉函凝望着她,眼神变得有些深邃。“麻烦。”
麻烦?!
“截至目前为止,你是这张名单上唯一的一个。”他又道。
孙宜苹神情一黯,原来对他来说,她只是一个麻烦,而且还是唯一一个。
也对,明明能力不足,却靠关系得到这个工作,还没有自知之明又不受教,偏偏碍于她的靠山,让他不能直接将她扫地出门,也难怪他会觉得她是个麻烦了。
“对不起。”她低语。
“你没必要向我道歉,那是我自己的问题。” 雷秉函耸了耸肩。
他自己的问题?她不解,不懂他的意思。
他很清楚她并不知道他所谓的“麻烦”代表什么意思,而此刻,他觉得没有解释的必要。
“走吧,我肚子已经饿扁了。”他转身离开,这次没再拉着她的手。
孙宜苹心中惆怅,迈开略显沉重的步伐,徐徐地跟了上去。
第四章
孙宜苹吃完晚餐,接过游太太为她张罗的换洗衣物,借了雷秉函的浴室洗澡。
等她洗好澡踏出浴室,就看见她的笔电和绘图板出现在他房间的桌上。
“那是我的电脑。”她指着桌上的东西,难道他良心发现,要把房间让给她?
“今晚它们暂时由我保管,你回去安心的睡一觉吧。”
哼!她就知道他才没那么好心。
“为什么不让我修图?”她真的搞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
“我不是说过,你看的还不够多,所以修了也是浪费时间。”雷秉函说。“听我的,好好睡一觉,明天早上再说。”
电脑都被他没收了,不听他的又能怎样?
“走吧,我送你回去。”他起身。
“不敢麻烦雷先生,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她可不想被他认为麻烦!
雷秉函微挑眉,若有所思的望着她,瞧她不自在的撇开视线,他淡淡一笑。
“你对客户都是这种态度吗?”雷秉函突然问。
“什么?”孙宜苹一愣,不懂他的意思。什么态度?
“我相信既外行又自以为是的客人一定有,提出的要求很可笑又坚持己见,完全听不进专业的意见,其奥客的行为会让内行人吐血,遇到这种客户,你都是直言不讳的责备客人耍你吗?客人不满意你的设计,你会对客人说是他们有问题,不是你的设计有问题?”
“当然不会!”她严正申明。她会循序渐进,一一解说清楚,力求让客户满意,又能不违背自己的原则和设计,达到双赢的局面,就算遇到不说清楚是哪里不满意,却又坚持设计不行的要修改的,她反而会更有耐性的诱导他们,绝对不会像他说的那样对待客户。
“这知说,得到特别待遇的我,还真是荣幸,是吧!”雷秉函浅笑。
孙宜苹总算理解了他的意思,一张脸慢慢的窘红了。
老天!她今天的态度,实在太差劲了,一点专业素养都没有,尤其在终于理解他是对的、发现自己重大缺失的现在,她简直无地自容!
她怎么会这样?难道就因为他们是“旧识”,因为他们曾有“关系”,所以让她带入了私情,起了轻慢之心?还是……因为他没有想起她,对她的态度和对待别人相同,让她心里有了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怨怼?
“对不起,我……”她羞愧的垂下眼不敢看他,错就是错了,没有任何理由。“我真的很抱歉。”
雷秉函清冷的眼盈上一抹柔软的温度,可惜她没看见。
“走吧!我送你回去。”他率先转身离开房间,她只好快步跟上。
夜深了,所有的工人都睡了,户外只有柔和的月光充当照明。
两人人沉默地并肩而行,没房间找话题聊天,就这么静静的走在草地上。
回到小别墅前,雷秉函侧身替她打开门。
“早点睡。”他站在门口,催促她进屋。“晚安。”
“嗯,晚安。”她垂着头低应,犹豫了下,才与他擦身而过,走进门内,才抬眼望向门外的他,慢慢将门关上。
雷秉函望着关上的门,好一会儿才慢慢松开紧握的拳头,无奈一笑,方才他差一点就伸手拉住她了。
烦躁的爬了一下头发,他转身正打算离开,不意里头突然传来她的惊呼声,以及一声砰然巨响。
他心下一凛,没有多做思考,飞快地冲进屋里。
“孙宜苹?!”屋里昏暗一片,他扬声喊叫,边往屋里大跨几步,下一瞬间,脚下踢到了东西,整个人顺势往前扑跌,他反射性的双手一撑,待眼睛适应了黑暗之后,他看见她,就在他的下方,他的……身下。
孙宜苹瞠大眼瞪着悬在上方的他。“你……”
雷秉函双手撑在她的两人侧,凝视着她,黑暗中,他的眼眸闪着幽暗光芒。
“这是怎么回事?”他低声开口。
孙宜苹浑身僵硬,可是心跳得非常猛烈,虽然两人人的身体没有相贴,但是距离已经近得呼吸交错,还能感受到彼此身子辐射出来的体热。
“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屋里会出现一张弹簧床垫啊!”
“对了,我忘了,我请人帮忙搬了一张床垫和探头薄被过来。”雷秉函这时才想起这件事,还交代要放在中央,这样她一躺下,就能看见整片星空。
“你……雷先生,你……可不可以……先起来。”孙宜苹结结巴巴地说。天啊,她的心脏要跳出胸口了啦!
“我不想起来。”他却低声回应。
“什、什么?”她听错了吗?听错了吧!他不可能说这种话!
“我不想起来。”他重复一次,原本抵着地板的脚曲起,跪在床垫上,还压低身子,放了些我不是压在她身上。“我刚刚就想做一件事。”
“什、什么事?”孙宜苹傻傻的问。
雷秉函眼神闪过不明光亮,紧接着俯下身,吻上她的唇。
先是惊慌,可仅须臾,她便被他坚定探索的唇舌给蒙了理智,不自觉的申吟,微启红唇,迎接他湿润的入侵……
突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两人同时一僵,倏地分开,沉默地对望。
“我想,我们需要好好的谈一谈。”他低哑的开口。
“工作的事我会——”
“和工作无关。”他打断她。
“那……那……”她更紧张了。“除了工作,我和雷先生……能谈……什么?”
“很多,但是现在我要谈的,是你和我,我们两人个。”雷秉函直言,不让她逃避。“我已经想起来了。”
他的宣告宛如青天霹雳,在她脑中轰然炸响。她瞪着近在咫尺的他,想开口却发不出声音,好一会儿才艰困的挤出几个单间。
“你……想起……什么?”
“我想起……”他偏头露出一抹浅笑。“十年前对我酒后乱性,隔天一早逃之夭夭、不负责任的女孩,就是你。”
他的说法让她涨红了脸,却无法反驳。“我……我……”
“你看到我的时候,就认出来了,对吧!”
“嗯……”她呐呐的应对。“手机……你不先接电话吗?”她提醒他,想争取一点时间好想想该怎么回应,谁知手机铃声戛然而止。
“看来不用接了。”他笑。
“也许有重要的事,你可以回拔……”
“如果有重要的事,对方自然会再打来,不必管他。”基本上这么晚还打电话的人,不是有急事,就是教养太差。“若你只是想转移话题或逃避,省省吧!”雷秉函扯了扯嘴角。
“我才没有那么想。”她心虚的闪避他的凝视。
“我不问那天你为什么逃走,也许你害怕,也许你后悔了,那都是过去了。”
她很想告诉他,她并没有后悔,刚发现怀孕以及初期那段时间,彷徨有,无助有,却不曾有过一丝后悔的想法,但是他说都是过去了……
是啊,已经过去了,过去十年了。
“那你要谈什么?”
“谈现在,还有未来。”他向来不拐弯抹角。
现在和……未来?“你的意思是?”
“你现在有交往的对象吗?”他直接问。
她怔怔的摇头。
“很好,我也没有,那我们交往吧!”
“嗄?”孙宜苹错愕,小口微张。
“没反对我就当你答应了。”雷秉函不给她反驳的机会,俯身又是一个炽热的深吻。
然后,他的手机再次响起。
他低咒,而她忍不住笑了。
她决定了,还是找个机会把小廷的事告诉他吧!
“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不过你还是先接电话吧!”
“你要告诉我什么事?”他挺好奇的。
“你先接电话,也许对方有重要的事。”这么重要的事,她不想匆促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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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铃声很有耐性的持续响着,好一会儿他才点头,从口袋掏出手机接听。
“我是雷秉函。”低哑声音在黑暗中响起,但视线仍是盯着她的。“卓菱?”
孙宜苹浑身瞬间一僵,动弹不得。
近在咫尺,视线一直没有离开她的雷秉函,当然察觉到她巨大的变化,微蹙着眉望着她。她怎么了?表情突然变得很奇怪。
“卓菱,你等一下。”他拿下手机压在胸口,轻声的问:“你没事吧?”
孙宜苹僵硬的摇了摇头。
“我……没有胡思乱想——”她声音嗄哑得几乎不成声。
雷秉函疑惑。不是听到女人的名字所以胡思乱想吗?毕竟若是公事,不会在这种时间打来。
他想问清楚,但手机里已经传来表妹不耐烦等待的叫喊声。
“我先和她谈,等一下我们再……”
“我想休息了。”孙宜苹低喃。
雷秉函微蹙眉,不是没发现她一瞬间态度大变,但还是顺从她的意见。
“好吧,时间的确不早了,你休息,我们明天再找个时间听听你要告诉我什么。”她沉默点头,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动作。
他轻吻她一下,发现她依然全身僵硬,不禁狐疑的望着她好一会儿,最后才起身退开,开门走了出去。
“卓菱,这么晚了还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吗?”
孙宜苹下床,赤着脚走到窗边,看见他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插在口袋里,迈着悠闲的步伐远去。
“又为了你婆家的事不开心?真是奇怪了,就算你那个小姑私生活不检点,到处和男人搞一夜情,还生了一个父不详的私生子又怎样?人家疼女儿、疼妹妹,打肯德基把所有财产都留给她和她儿子,你心理不平衡又怎样?”
“财产是你公公的,有权利继承的是他的儿女,你老公和你大伯自愿放弃,全都要留给你小姑,那也是他们的自由,你要认清自己的定位才行。你只是一个媳妇,在那个家,你是外来者,除非你老公挺你,否则老是要计较,痛苦的是你自己。”
孙宜苹突然觉得全身发冷,双手环抱住自己。
“卓菱,如果那种女人有羞耻心,就不会做那种事,这点你还不懂吗?你若看不惯就搬出去,干么硬要赖在婆家?你觉得赖久了房子土地就会是你的吗?你不嫌累,我老是听同样的抱怨已经听得很烦了!”
人远了,声音模糊了,好一会儿之后,她才回到床垫上躺下,侧身蜷缩起身子,浑身发抖,眼底水光盈盈,终于滑落。
她紧紧抱住自己,埋藏在心里深处长达十年之久,一直不敢去探索的思念,就在刚刚近距离接触下,一涌而出,无法压抑,让她终于愿意对自己承认,她从未忘记过他,依然……喜欢着他。
翻身仰躺,望着星空,好灿烂、好漂亮,感觉好接近,像是触手可及一般,可是……她朝上伸出双手,那只是错觉,看似很近,其实非常遥远,就像他一样。
就在刚刚,她有了新的决定,绝对不能让他知道小廷的存在,甚至他提出的交往,她也不能答应,他们的关系最多只能维持在公事上,她必须让事情就仅止于那一夜!
因为……施卓菱,就是她二嫂。
既然他和二嫂是表兄妹,再佐以他方才的对话,他对“施卓菱的小姑”已经有了先入为主的印象。
对于二嫂怎么看待她、羞辱她,她都无所谓,但是她肯定,自己无法随他用和二嫂一样的眼光看她,更不能让小廷再受到那样的伤害——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