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计划私奔。”
“私奔?!”声音略扬,可人深呼吸以缓和激动的情绪,“阿劲一定很爱你……”
他说,这一辈子再不可能爱谁。如今,她终于明了真正的原因——他曾对一个女子投注很深的感情,花尽力气谈一场轰轰烈烈地爱恋,他真的不会再爱谁了……
“不。”盈蓉握住妹妹微冷的小手急急解释,“我们当年都太年轻了,不见得真的认识爱情。外力的阻挠反倒将我们两人系在一块。”
可人沉默片刻,轻声问:“后来阿劲入狱服刑你知道吗?”
“那时我已经被送到国外,隔了很长的时间才辗转得知。”
“他是被诬陷的。好多人打他一个,最后他却被控杀人未遂,住处还被搜到枪械。”
盈蓉神色僵硬,心想不能将爷爷扯进来,点点头不再说话。
“姐……你现在还爱着阿劲吗?”可人咬着唇,害怕听到答案,却又不得不问。也许,对沈劲来说,她只是姐姐的替身,每一次的欢爱,每一刻相处,他心里想的根本不是她。
心好痛……她这么、这么渴望他的爱,若姐姐还对他余情未了,她该成全他们吗?
“我爱你姐夫。至于阿劲……我一直觉得歉疚。”盈蓉笑着,“不过现在有你在他身边,我真的很高兴,我相信你一定会好好照顾他。”
“他说不定更希望你的陪伴。”
“不。我肯定他这次选对人了……他喜欢你。”
可人内心苦笑,轻摇了摇头,“我心里好乱。”
“别想太多。船到桥头自然直,你会明白这一切的。”盈蓉话中有话,拍了拍可人的手臂。
窗外的天光特别迷人,可人抬眼望去,心却沉甸甸的,仿佛飘进一朵乌云……
※ ※ ※
“阿劲,我想回幼稚园上课。”可人洗完澡换上睡衣,坐在梳妆台前梳着头发,视线在镜中和丈夫相遇。
“这阵子我身体已经好了很多,我想回幼稚园。”她在眼睛无辜又美丽,对着他轻眨着。
沈劲放下手中的报表,霸道且固执得完全不近人情地说:“不行。”
“为什么?!”她握紧梳子转过身来。
“不行就是不行,没有理由。”他瞄了她一眼,注意力重新回到报表上,轻淡地丢出一句,“说不定你已经怀孕了。”
可人嫩颊陡地通红,“我没有。”
“即使现在没有,也快了。”
“我、我知道自己的身体……我没怀孕,现在没有……”她避开他探索的目光,心跳得好快。
她想要有个宝宝。他的她的宝宝一定很可爱、很可爱……但,他是怎么想的?是否更希望为他孕育孩子的女子是姐姐,而不是她?
阴影罩住她的头顶,抬起双眸,沈劲不知何时立在她面前。
“想什么?”
鼻头有些泛酸,她极力忍着,眸光迷朦地望着他线条突出的脸庞,轻声呢喃,“阿劲,我都知道了……你和姐姐之间的那一段,我都知道了。”
沈劲心一凛,静默片刻才道:“是盈蓉告诉你的?”
“嗯。”她点点头,“姐姐回加拿大之前约我吃饭,所当年你们相恋的事全说明了……你们打算私奔,最后失败了,姐姐立即被爷爷和爸妈送出国去,你入狱的事她过了好久才得知。”
深深吸了口气,她勇敢地提出心头那个思索许久的问题——
“阿劲,你还爱着姐姐吗?”
沈劲神色僵冷,语气连带也跟着僵冷,“为什么这么问?”
“我只是想……你坚持娶我,是不是把我当成姐姐的替身了?你应该很爱她很爱她的,一直无法忘情……”她强迫自己微笑,想让一切云淡风轻,可是心这么痛呵……
“姐姐已经找到真爱,有一个很美满的家庭,我求你……求求你不要破坏他们好不好?我知道你心中遗憾,但是你如果真的爱姐姐,就该为她着想,不是吗?”眼泪夺眶而出,她连忙垂下头,不让他瞧见。
听她所言,再目睹她热泪纷纷坠落,沈劲胸中的怒气不禁上扬,压抑地出声,“我和盈蓉是以前的事了……你哭什么?我最讨厌女人动不动就掉泪!”他烦躁地咬牙,好不容易挤出话来,“我从没把你当作她!”
她仿佛没听见他的话,一滴又一滴晶莹的泪珠顺着颊滚落,无声哭泣的模样楚楚可怜。
“如果当年爷爷和爸妈同意你们来往,你和姐姐……你们一定会过得很幸福的,我会叫你一声姐夫……如果姐姐没嫁,你们现在就能在一起,就不会有遗憾了……我心里好难过,你们应该是一对的……”
他阴郁地眯眼,两道浓眉纠结。
“该死!”沈劲忽然怒喝一声,双手紧紧握住她纤细的臂膀,强迫她迎向他的注视。
“我娶的人是你,赵可人。我和你才是一对!你如果再把一些不相干的人牵扯进来,我——我就——”他像困兽般,蓦然间,唇热烈地对她进攻,吻遍她的脸,接着顺着雪白的咽喉往下,撕开她睡衫薄薄的布料,夹带着狂猛的气势。
“阿劲……”可人攀住他强健的臂膀,心颤抖着,身躯主动倒向他。
两人的吻愈来愈热烈,等不及回到大床,双双跌在铺着白色毛毯的地板上,他压着她柔软的胸脯,迅速脱去她身上的布料,接着拉下裤头,瞬间已贯入她湿润温暖的花径。
“啊——”两人同时发出极致的呻吟,他双臂支在她两侧,下身埋在她体内律动起来。
“你是我的!”他再次霸道的宣示,深幽的利瞳泛起情潮,紧盯着她的小脸。在他强而有力的撞击下,那张脸蛋嫣红不已,冒出细细汗珠,红唇逸出一声声娇弱的呻吟,足以把所有男人逼疯。
“轻一点……啊——我受不了……”
“我要你!没有能把你抢走!你是我的!”他的进攻更加激烈,抽撤的速度越来越快,深深捣进她潮湿紧致的身体里。
“阿劲——啊啊……”她头来回甩动,猛烈的高潮让她控制不住情绪,哭喊出声的,“我爱你……我爱你!阿劲,我爱你——”
她好爱好爱他,只能像扑火的飞蛾般朝他而去……
她好爱好爱他,即使得不到他的回应,即使自己仅是姐姐的替身,她早已无法回头,只能爱他……
男人双目深邃,浑身战栗,强壮的手臂紧紧抱住她,两片薄唇密密封住她的哭喊和表白,在她温暖的体内完全释放。
※ ※ ※
这几天,沈劲的态度有些古怪。可人也说不上哪里不一样,总觉得他常常静静地望着她,目光深沉,似乎在想些什么,教人难以猜透。
那一夜她对他说出了心里的话。她心中羞涩,却不后悔。
今天的天空很清澈,可人沿着人行道缓缓散步,慢慢地整理脑中的思绪,心想,晚上等沈劲回来,她还要跟他提回幼稚园上课的事,要是亿仍然不答应,她也不理……园长对她那么好,她不能再给人家添麻烦的。
想起他脾气这么强硬霸道,她不由得叹了口气。
忽然间,一个带着浓郁香气的火红影子挡在她面前。
可人微微一愣,明眸疑惑地望着眼前的外国女子。“你是……”她见过她。在沈劲送她去医院时,她亲眼见到他们纠缠在一块儿。
女人挑挑描绘精细的眉,稍嫌尖锐地问:“你跟雷在一起?”她的中文有些生硬。
“雷?”可人怔怔重复。
“就是沈劲,雷是他的英文名字。我本来以为你只是他在台湾的情妇,没想到他会娶你。”她是花了一笔钱请徵信社调查才追踪出来的,回报的内幕消息还真是值回票价。
可人脸色微白,她和沈劲的婚礼十分低调,完全没对外公布,但听这名野艳的女子这样问话,她大概猜出对方和阿劲的关系了。
“你是阿劲在国外的朋友?”她干哑的问。
“呵呵……我叫洁西卡,我是他在国外的女朋友——说难听一点,就是他养的情妇。”洁西卡美丽的脸庞带着嘲讽,老实不客气地从头到脚打量着可人。“没想到他口味变淡了,会看上你这朵小花!”
可人迎视她,深吸口气。“我不认识你。”心好痛,像被七八道力量同是拉扯着,连呼吸都带着极度的疼痛……
“呵呵,你当然不认识我。但是雷就不一样了,我们两个很亲近……非常、非常亲近。”她整理着围巾,娇媚笑着。
“你找我想做什么?”
“我要雷回到我身边。”她说得认真。
“那你去跟他说,找我是没用的。”可人想绕过她继续往前走,才起步,又让她挡住。
“我要你离开雷。”洁西卡紧抓着她的手腕,美丽的脸庞扭曲了,变得恐怖而具威胁。“你别以为自己是幸运儿!雷之所以选上你,是因为你是赵盈蓉的妹妹,是赵义德捧在手心的孙女!”
“我不明白你说些什么……放开我!”
“你不明白的事可多着呢。”她恶意的扬唇。
“你想说什么就快说吧。”可人沉着脸,努力不让脑中的昏乱击溃自己。
“好,我也不跟你拖拖拉拉。今天找你其实是想告诉你一个真相——雷当初娶你是有目的的,他心中充满仇恨,你还天真的被蒙在鼓里。”
可人忍住全身颤抖,冷冷地说:“如果你想说阿劲与我结婚是为了惩罚我姐姐,想报复赵家,那你是白费心了。这件事我已经和他谈开,而且他对我……他对我也很好。”
洁西卡冷哼一声,甩开她的手。“我要说的重点不是这个。没人告诉你真相,我真为难过……你以为事情这么简单吗?对雷过去发生的事,你完全不知道吧?他曾经入狱,被关了整整五年——”
“他是被人陷害的。”可人握紧拳头,感情狠狠的受伤了,因为眼前这个女人不只是阿劲亲密的床伴,连他的私事也清楚知晓。是他主动告诉她的吗?为什么他总不对她说明……在他心中到底爱谁?
洁西卡笑着摇摇头,故意用怜悯的语气说:“没错,他是被人陷害,而陷害他的人,正是你亲爱的爷爷。”
“你说什么?”可人瞠目结舌,小你陡然刷白。
洁西卡似乎很满意这颗炸弹所造成的威力。“当初你爷爷为了阻止雷和你姐姐交往,唆使一群流氓找雷的麻烦,还在他的住处藏了几把枪,另外又买通警界主管,找来所谓的证人,硬是把雷关进监牢。他还不对你们赵家恨之入骨吗?你以为雷集团之前为什么那么积极想并吞赵氏?还不就是因为他想打击你爷爷!他决定和你结婚,是认为把你从赵义德的羽翼下抢来,一定能重创那个老头子……你天真的以为他真的为你心动吗?”
可人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很想放任身体晕厥过去。脑中乱糟糟的,好多个影像、好多的对话略过——她记得爷爷极力反对她的婚姻,极力的否定阿劲,那苍老的脸上带着难以释怀的忧伤……如今,她懂了,终于懂了。
“不可能……为什么会这样?不会的!不会的……”她用手捂住嘴,惊惧眼中蓄着泪珠。
“你是赵义德的孙女,他不可能爱你,他只会恨你,永远永远憎恨着。”洁西卡幸灾乐祸的笑着,还想说些什么,头一抬,看见一名男子阴沉着脸,静谧地站在可人身后。
“雷……你怎么来了?”她扯出一个僵硬的笑。
可人跟着转身,朦胧的泪眼接触到沈劲冰冷阴郁的眼神,整个人像座冰雕般冻结了。喉头好紧,她想缓和那不适的感觉,眼泪却流了满腮。
心痛。她心好痛……为谁心痛?她已经搞不清楚。
“雷,人家物地飞来台湾找你,我真的很爱很爱你,你知不知道?你结婚我也无所谓的,只要让我留在你身边,我不会奢求什么名分……”洁西卡绕过可人直直扑进沈劲怀里,扬起娇媚的眼。“我会乖乖的等着你……你想念我的陪伴,不是吗?”
沈劲紧抿着薄唇,下颚紧绷,大掌毫不留情的拖下攀在自己颈项的臂膀,狠狠将她甩开。
“别逼我毁掉你,洁西卡。”
“你——”她倒抽一口凉气,被男人锐目中的怒火吓住了。他仿佛想杀了她,想将她碎尸万段……
“滚!”他冷冷地道。
惊恐的捂住嘴,洁西卡由地上拾起掉落的名牌皮包,不敢再看向沈劲,匆匆忙忙拦了一辆计程车离去。
四周有好多声音,但可人什么也听不见,只有他走来的脚步声,一下下如同踩在她心上——
“回去。”他声音平淡,像是一切未曾改变。
她六神无主,只能静静看着他。
“跟我回去。”这一次他伸手托住她的手肘,试着将她拉向自己。
可人被劫的跟着他移动步伐,虚弱地问:“阿劲,她说的都是真的、对不对?陷害你的人真的是爷爷,他想阻止你和姐姐相恋……你和姐姐本来可以成双成对的,是我们赵家害了你。你一定很恨爷爷,还有……还有我……”
他忽然停下脚步,神情阴郁,低哑的说:“有什么事回家再谈。”
“回家?”她微微笑着,惨白着脸,“阿劲……是我太天真,我一直以为只要够努力,我们就会相爱,我能给你一个家……我真的太天真了……”
“别说了!”他粗鲁的制止,不得不承认之前对她隐瞒事实,就是怕她伤心。倘若她知道自己亲爱的祖父曾干下这么肮脏的事,心中肯定会大大受伤。
“阿劲……怎么办?我们永远也不会相爱,怎么办?”她笑着,低声呢喃,晶莹的双眸对住他。
“可人?”沈劲发觉她似乎不太对劲,正想将她抱起,她却眨了眨眼,身子像失去拉线的傀儡整个软倒下来——
“可人!”他狂声大喊,紧紧抱住了她……
第九章
“没什么大碍。让她好好休息,睡饱了自然会醒来。”朱医师收回听诊器,提起自己的医护箱站了起来。他试图气氛轻松一些,却发现站在床边的沈劲脸色极差,眉心多了好几道褶痕。
“骆管家,麻烦你送朱医师出去。”
“是。”尽责的骆管家打开房门,向朱医师作了个请的动作。
房中好安静,只剩下他和她两个。
男性的大手在她脸蛋上轻抚,拨开柔软的发丝,他俯下头亲吻着她的额,唇刷过她的小嘴时,她却嘤咛了一声侧过身躯。
背对着他的可人悄悄的睁开眼睛,带着忧伤又悄悄轻合。
她真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他,或许逃避是目前唯一能做的……
她为他心痛,彻底地明白他想复仇的心态。是赵家对不起他……而这段婚姻该怎么办才好?是不是该傻傻地守在他身边,等待那份永远得不到的爱?还是咬牙从他身旁走开,让两个人好过?
沈劲不知她已醒来,手掌仍轻顺的抚摸她的发,叹了口气。
“可人……”他唤着,还想说话,房门此时被推了开来,骆管家手持着无线电话。
“展总打电话来,说今晚在丽京和外商有场重要会议,有几点事项想和您再确认。”
他侧过头,两道浓眉纠结,一会儿才说:“把电话接到书房去。别吵到她。”
“是。”骆管家退了出去。
一会儿,可人感觉床垫微微震动,他已经站起来,接着是坚定的脚步声朝外走去,房门关了起来。
她睁开眼,泪跟着流了下来。她抬手擦去,然后缓缓下床,如幽灵一般走到梳妆台前。镜中的人脸色苍白如鬼,一双眼红通通的……
她想见爷爷,想亲口问他,当年为什么要百般阻挠阿劲和姐姐?只因为赵家有钱,而阿劲只是一个无父你母的年轻人吗?她不敢相信爷爷的目光会如此短浅,会使用这么残忍的手段……
打开房门,她毫不迟疑地奔下楼梯,风也似的跑出屋子,越过草地往车库方向而去。
“太太!等一下!”骆管家追了出来,可惜已经来不及了,可人驾着自己的车迅速倒退、转弯,眨眼间已加速冲出。
此时沈劲在二楼书房接听展牧声的电话,从落地窗望下,正巧看见可人以不要命的方式开车出去,心脏差点停止跳动。
“该死!”他骂了一句,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