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医院长廊上,可人的眼眸动情地与他相遇。
老人及时救回一命,全赖沈劲当机立断,将老人在第一时间送进急诊室。但老人会心脏病发,罪魁祸首却是他。
真讽刺,不是吗?
沈劲内心冷笑,告诉自己这所以救赵义德,是不想让他这么早解脱。他要老人好好活着,让他能完全执行自己的复仇计划,而不是因为那个突然闯进办公室的女子,小脸上惊慌失措的模样刺疼他的心。
绝对不是!
“好久不见。”他目不转睛地回她。五年不见,她仍然保存着少女时清纯的气息,清丽可人,却多了份教男子着迷的韵味。
“是好久不见了……你好吗?”可人笑自己傻,竟害怕一眨眼他又会凭空消失。
他比以前更加英俊,五官轮廓较昔日深邃,黑眸里的光彩扑朔迷离,眼角添加细细的纹路,性格而帅气。
“不太好。”沈劲半开玩笑地说。
“噢?”可人分辨不出话中真伪,十指绞着,轻轻又问:“你怎么会出现在爷爷的办公室?”
他注意到她颊上嫣红了,心中升起怪异的愉悦。“我来和他商量你的事。”
“我的事?我不明白。”她明眸中闪着疑虑。
“我告诉他,我要娶你。”
嗄?!
可人整个脑子一片空白,樱红小口微微张着,吐不出半个字。
“我想他会突然心脏病发,我多少得负些责任。”他说得有些无赖。
“娶、娶我?你……你不是认真的……不要开玩笑。”艰难无比地挤出话来,可人不知该如何反应。
早在五年前,她就把心遗落在他身上。但现在他突然出现,还做出这么莫名其妙的要求……到底为什么?
“我再认真不过了。”两人对视着,像是望进彼此的灵魂。他低沉地问,“你会嫁给我吗?”
可人喘着气,觉得眼前的状况真是荒谬。“我已经有婚约了。”
“那又如何?”他无比霸气,在手猛地握住她,“你愿不愿意嫁我?”
这是求婚吗?她依恋了五年的男子正在要求她嫁给他——
为什么没有欣喜万分的感觉?为什么只有难解的不安?这和她的幻想完全无法画上等号。没有喃喃动人的爱语,没有罗曼蒂克的盟誓,如同谈生意一般……
“给我一个答应你的理由。”心有些酸疼,她硬将目中的热潮逼回。
沈劲点点头,高深莫测地扯扯唇,“为了你爷爷辛苦打下的赵氏企业。你嫁我,我可以考虑放赵氏一马。”
“请你说清楚。”可人一颗心提至喉咙,没想到情况会变成如此。
“果真是不知民间疾苦的千金小姐。你爷爷把你保护得太好了。”他放开她的手,冷冷地笑了两声,“香港雷集团正准备吞并贵公司,一切都已就绪,只需一声令下,不出三月,赵氏企业肯定垮台。而我,恰巧是雷集团的最高决策者。”
可人精致的脸蛋刷地惨白,胃和肠全搅在一起,而心好痛。
她痴心恋上的竟然是一个冷酷无情的男子!
“雷集团是你的?”
“我握人半数以上的股份。”
这五年光阴,他能创造出这般的成就,真的很了不起,她着实为他高兴。但,为什么再次见面,却是这样和情景?为什么……他要选择她?
“只要我嫁给你……你就肯放过赵氏吗?”爷爷一生的心血,若真的毁在他手里,不知会如何伤心?不行!她不要爷爷难过。
“是。”沈劲答得十分爽快,鹰眼锐利地眯起,知道自己伤害了她。这一瞬间,他竟然莫名其妙地生出怜惜情意……
沈劲,你给我清醒一点!她只是他复仇工具,用来牵制赵义德的一步棋,对他来说,她什么也不是!
“你这么做……是因为爱我吗?”可人还抱着一丝绮梦。
“我不爱任何人。包括你。”他的话如毒蝎般地螫着她柔软心房。
她压抑住失望,故作镇定地问:“那么,为什么非要娶我不可?”
他想也没想便说:“男人都希望有个带得出场的妻子,我也不例外。更何况我已到适婚年龄,你恰巧长得合我胃口,身材凹凸有致,娶来暖床应当不错。”他还没打算让她知道赵义德和他之间的恩怨。
“结了婚,两个人就必须对彼此忠诚……”可人深深吸了口气,命令自己坚定地仰视着他。尽管心中已经支离破碎,她也要保住一丁点的尊严。“你能做到吗?”
沈劲把视线调开,往窗户方向投射过去,下意识想避开她悲伤惆怅的双眸,却依然瞥见映在窗上玻璃的忧愁雪容。
心一狠,他冷着声开口,“你没有要求的权利。你可以拒婚,然后眼睁睁看着赵家的企业瓦解,在国际舞台消失。”
可人无语,再也忍不住眼泪,悄悄地泛出眼眶,顺着两腮滑下。
他说对了,她没有要求的权利。爸妈离开人世,姐姐远嫁国外,只有她和爷爷相伴了。赵氏的一切不能就这么断送,她没法帮爷爷分担生意重担,唯一能做的就是顺应这个男子的要求,嫁他为妻,换来赵氏的安定。
“我……答应你的求婚。”可人挺讶异自己的声音竟还能这么平静。“但是你不能让爷爷知道我信协议的内容。我们要让他相信,你是因为爱我,才费尽心思想娶我为妻……”
她不知他复仇的原因,更不知自己已沦为他复仇的工具,完全相信他的说法,以为他只是借着这个商战的机会,顺便找个过得去的女子为妻。她天真地想保护爷爷,怕爷爷得知她下嫁的真相,会难过得不能自己民。
“我求求你,别对爷爷说……我求求你……”她轻喃着,鼻头红通通的,眼睫沾着晶莹剔透的珠泪,无助如风中的花蕊。
沈劲阴沉着面容,嘴角紧抿,看见她的泪,心中的决意竟受动摇。
“不要哭。”他霸道地命令。
她依然故我,眼泪颗颗似珍珠。
“不要哭。”霸道中带着烦燥。
她吸吸鼻子,抬起手臂抹去泪,新的一波却又迅速地补上。
“该死的别哭了!”他低低一喝,把她拖了过来,由口袋中取出一条男性方帕,略嫌粗鲁地擦拭她的颊。
“对不起……”
该死的对不起!
他内心咆哮,管不了时机对不对、地点对不对,双手忽地紧紧箍住她,俯下头,舌巧妙无比地探进她的小口中,精准而炽热地吻住了她——
第三章
“礼拜天举行婚礼。”沈劲面无表情,仿佛谈的是一件芝麻小事。
“什么?”可人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心想,这个男人肯定是疯了,现在离礼拜日剩不到三天,短短时间怎能办妥一个婚礼?
她身子微微一晃,叹息尚未逸出口,男子的掌已如钢铁般握住她的手腕,“跟我来。”
“你要带我去哪里?我不去,我还要照顾爷爷。”
赵义德已由加护病房转到普通病房,她请了几天假,专心地守在爷爷身边,连晚上也睡在医院里,事情发生才几天,她一张柔润的脸瘦得下巴都变尖了,腰身更是不盈一握。
“我不要跟你走!爷爷等一会儿要吃药了……你放开我啦!”她挣扎着,引来不少目光,沈劲却不为所动,半拖半挟持地将她塞进轿车后座,自己跟着钻进。
“你、你野蛮、坏人!”她咬着唇,发泄地捶着他的宽胸。
沈劲低声笑着,似乎觉得她骂人的用词很有意思。接着,他以一手轻易地制住她,向司机交代了几句,按下了窗边按钮,一道黑幕缓缓升起,区隔成两人的天地。
车子已向前行驶,可人就这么莫名其妙被带走,心里又气又急,正要开口,男子高大的黑影笼罩过来,她看见那对黝黑炽热的眼,来不及反应,呼吸已教他完全占领。
他吻着她,舌滑过她的齿长驱直入,霸道而热烈地吸吮着她的丁香小舌,两手放开她的腕,顺着纤细的腰肢抚摸上去。
“唔……”可人头都昏了,这个吻比上回在医院长廊上的更加激切狂猛,她的舌被动地与他纠缠翻搅,整个神智处在浑沌当中。
“你……不可以……啊!”他粗糙的大掌探进她的上衣,熨烫着她柔软的肌肤,甚至恶劣地攀上胸前的浑圆,缓缓地揉捏爱抚。
可人以为自己在尖叫,可是声音听起来却可怜兮兮的,像无助的小猫咪,惹得男人心脏紧缩。她双手不住地推打着他,由激动转为半推半就,眼泪却流了满腮,把两张脸都沾湿了。
沈劲终于抬起头,手掌仍复在两只柔软上,感觉她胸口的悸动和惊惧,没来由的,属于原始的欲望让一股温柔的怜爱取代,他撤回手坐正上身,又脱下外套复住她,将她抱进怀里。
“我们就要结婚了,你应该要习惯我。”尽管语气冷淡,动作却是让人难以理解的轻柔,像呵护着心爱之物。
可人仍像惊弓之鸟,咬着被吻肿的红唇,被动地窝在他胸怀中,好一会儿才轻声嗫嚅,“我要回医院照顾爷爷……”回想他适才的侵略,她整个身子异常发热,脸颊忍不住泛着红潮。
“我已经替你爷爷请了一流的看护,不需要你挂心。”他瞅着怀中的脸蛋,忽地问:“你多久没好好睡觉了?”
他是在关心她吗?
可人心中悄悄生出想望,身躯渐渐放松,突然了觉他的心跳好有节奏感,带着安定的力量。
“爷爷生病,我睡不着。”
“往后照顾你爷爷的工作就交给看护负责,你可以常去陪他,但不准再睡地医院里。知不知道?”他又用那种霸道的方式说话。“婚礼那日,我不希望我的新娘顶着一张憔悴疲惫的脸。”
他的话再次刺伤了她的心。可人委屈地抿抿唇,抬起小手抹去残留在颊上的泪。“星期日一下子就到了,婚礼要准备的东西很多,会来不及的……”
“这些事用不着你操心,你只要乖乖等着当新娘就好了。”他想好声好气地同她说话,可偏偏没办法控制语气,听到别人耳中还以为他正在发怒。
“我知道了……”可人落寞地回应,双眸幽幽地凝着他,叹了口气,“沈劲,我们的婚礼可不可以不要大肆铺张?简简单单地举行仪式,不要宴客,就家族和几位朋友参加就好?”
少有人能在这一刻说出狠心拒绝的话。那张秀丽的面容温柔如水,明眸怯生生的,再刚强的人也要化成绕指柔。
沈劲迷惑了,发觉自己正以男人欣赏女人的目光痴迷地盯着她。这是他首席忘记她是仇人的孙女,是他复仇的工具,而体内某种感情等待释放,就要朝她飞去。
不!沈劲,清醒一点!你可以爱上她的美色,但绝对不能受到蛊惑!他狠狠咬牙,逼回自己的理智,故作平淡地就:“我本来就不打算大肆铺张。”
“真的?”她终于笑了,为这小小的恩泽。“那……我可以邀请我的朋友来参加吗?”
“随你高兴。”
她知道他的顽强,若想由他口中听见什么甜言蜜语,这辈子恐怕不可能了。
但,无所谓了。事实既已如此,她就要成为他的妻子,至少他们两个当中还有一份爱,她会试着感染他——希望她的爱很多很多,多到足够两个人用。
“谢谢你……”她又叹气,眨眨眼,疲倦已爬上眉心。
她不该这样柔顺!他讨厌她逆来顺受,他的一颗心正因她的一争莫名鼓胀着,每次呼吸都牵扯着一份疼痛。
该死!他到底吃错了什么药!
“沈劲……”她模糊地喃着,眼睫更加沉重,终于抵不住睡神的召唤,合上两眼。
经过几番挣扎,他还是着魔一般伸出手触摸她软香的粉颊,一种死而复生的热情冲刷着他,奇异的情潮在血液中流转。
他眯起双目,唇轻轻点在她的额上——
※ ※ ※
婚礼正如沈劲所承诺的,在他位于内湖的宅第进行,请来神父和见证人,一切十分低调。
前来参加的宾客除了可人在幼稚园的几位同事,沈劲这边只来了两个人,一个是跟随主人由香港来台的骆管家,另一位则是雷集团亚太地区总经理展牧声。
离行礼还有一个小时,权充新娘休息室的房内挤进好多女孩——
“可人,你怎么说结婚就结婚?真是太神奇啦!”
“哇——我刚才看见新郎了喔,长得酷毙了!可人,你们什么时候开始交往的,怎么都没听你提起?”
“他是做哪行的?我刚才看见一个大游泳池耶……”
幼稚园的同事围着她七嘴八舌,可人内心苦笑,真不知该怎么应付才好。
“可惜你爷爷不能来……他身体好些了吗?”一位同事忽地问着,伸出手替她调整着发上的白纱。
“已经出院了。沈劲请来三名专业的看护照顾着他。”可人微微笑着,回想起爷爷知道她决意嫁给沈劲里,苍老的脸上尽是失望和不可置信,一心想劝她打消这个念头——
“可人,你不必扯进我和他的恩怨里,那个男子根本就不在乎你或任何人……你对他一无所知啊!”
“我爱他,爷爷。”
这句话彻底地震惊了老人。
“是的,我爱他。五年前的一次邂逅,我的心就给了他,日夜思念着。”
“不可能!”
“真的,爷爷。能嫁给他,我心中真的很高兴、很高兴。”
“他根本缺乏爱人的能力。他不爱你。”
“会的。他会爱上我。即使现在不会,将来也会。”
可人不知自己是否过分自信,但真的这样期盼着。她害怕让爷爷忧伤,也害怕自己一片深情永远得不到回报,可事情已走到如此地步,她只能咬牙向前,乐观地看待一切。
敲门声响起,进来的竟是展牧声。他先是优雅地朝大家笑了笑,最后把视线投注在新娘子身上。
“时间到了,外头都就定位了。你准备好了吗?”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可人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放松。
“随时可以开始。”
众人叽叽喳喳地簇拥着她出去,当踏进大厅时,可人紧张的情绪竟奇异地松懈了下来。
厅里,一大群小朋友兴高采烈地跑来跑去,简直把这偌大的空间当成幼稚园的游戏场。有个小男孩突然跑来,偷偷地躲在可人雪白的裙纱后面,另一名孩童有样学样也跟着做。可人笑了出来,蹲下身来抓住其中一只小手,欢喜又惊异地抱住他。
“你们怎么来了?”
“是园长带我们来的。她说这里有新娘子看,还有好吃的东西。”
“而且都不用钱。”另一个童稚的声音补充着。
可人抬起头,注意到大厅四周放置了好几张长桌,上头摆满餐点,还人各式各样的精致糕点和饮料,全部采自助方式,随性而温馨。
“不可以光吃甜食,也不可以喝太多可乐,知不知道?”她忍不住叮咛。
一旁幼稚园的同事全笑了起来。
“拜托,今天你是新娘子,别再摆老师的架子行不行?这些孩子交给我们,大家看着呢,用不着你担心。
“快过去啦,钢琴师准备弹琴了。”
正说着,大厅中响起钢琴演奏的结婚进行曲,所有的人自然而然地让出路。
可人抬头挺胸,将捧花紧紧握住,眸光终于发现沈劲熟悉的身影。他英伟地立在神父前面,双目闪动深邃的光辉,紧切地锁住了她。
要命!他现在想做的不是完成这个麻烦的婚礼,而是完全地拥她入怀,再次品尝她丰润的双唇,让她柔软的身段全然地贴靠自己……
望着她配合琴音慢慢走不他面前,这段路按理应该由赵义德护送,但那个老人教他打败了,一病不起。而现下,他就要娶他捧在掌心呵护的孙女儿,这复仇的滋味多么美好!
“可以开始了吗?”神父笑眯眯地提点,打破两人着魔一般凝视。
“嗯。”沈劲假意咳了咳掩饰出轨的心绪,极端不愿意承认,眼前穿着新娘礼服的可人美得夺去了他的呼吸。
接下来的仪式十分制式,沈劲面无表情地聆听神父的言语,对方问什么,他答出理想的答案,然后听见神父宣告他们成了夫妻。
“现在,你可以吻新娘了。”
可人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