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加恭敬地一揖,转身便步出了帐子。
萨可努在微弱的灯火下凝望着她透明苍白的脸庞,总觉得她似乎就快离开他似的虚幻。“蕨娘,”他伸手轻抚过她的脸颊,幽幽地低声说道,“你就这么想逃离我?”
尹蕨娘,她一直就像是他梦中的仙子。
那日于楚山再遇见她时,他曾一度以为自己是在作梦,但她的温度、她的眼睛、她的身体却又真实的让他不得不相信……
难道说这一切就快要从他掌心中流失了?
他静默地守候在她身边,像块失了魂魄的木头般。睇着她孱弱的模样,他心里就不觉翻腾起千百种的愁绪。
这不是他的本意,他不是存心害她的父亲被杀,更无逼她走上绝路之意,这一切会演变至此,实在是他始料未及……
若真要怪,那只能怪他对她的眷恋太深、太浓、也太烈。
如果他对她的迷恋再少一点、薄弱一点,也许那日就不会那么不理智地将她带回来;如果他没有将她带回来,她父亲也不会被活活打死,而她也就不会这般的怨恨他。
如果,如果……事情已经如此,说什么如果都嫌晚了。
“别死,给我补偿你的机会……”他喃喃自语着。
※※※
“嗯……”蕨娘在睡梦中嘤呢着。
这一刻,她只觉得好倦、好累,仿佛连呼吸都成了她无法承受的负担。
她不晓得自己此刻是生是死、是梦是醒、是虚是实……她只想就这么解脱,自此以后,什么都不想、都不烦。
“蕨娘……”
隐约地,她听见一声焦虑的轻唤,那是属于……属于萨可努的声音?
她艰难地睁开眼睛,瞬间映人眼帘的是萨可努那张俊朗而焦躁的脸。
“你醒了?”他将脸凑近,像是要更确定她真的无恙似的。
她不领情地别过脸,即使她心里有一股她无法解释又难以言喻的激动。
喝了满加熬的汤药,她的体力明显地回复了一些,看来已经不再那么的赢弱虚脱。
见她终于醒来,萨可努的脸上总算有了几丝笑意。“觉得怎样?”
“别在那儿猫哭耗子,我不需要你的怜悯。”她冷冷地说。
他沉默地望着她,眼底有一抹隐隐的沉郁怅憾。“我不是在怜悯你,更不是什么猫哭耗子,难道你看不出我是真的担心你吗?”
她无情地睇了他一记,“你以为我会因此而改变主意。”
“我没奢望你改变主意,”他轻柔地执起她的手,“我只希望你能活下去。”
蕨娘心上一震,有一瞬的忧神。
须臾,她挣开他的手,“你想弥补你所造成的过错?”她含恨的睁视着他,以她一贯的淡漠口吻说:“你休想。”
他眉心纠结地注视着她,眼中闪过一道懊恼而有心无力的愁绪。
“我不会让你死的。”他两眼如火焰燎原般地凝视着她。
蕨娘不甘示弱地反抗他,“我的命掌握在我自己手上,你凭什么决定。”
“你……”话未尽,萨可努突然以掌心捂住她欲启的双唇,神情恼火而概然。
她惊怒地瞪着他,却使不出余力去推开他;她秀眉紧拧,眼眶中不自觉地蓄满怨尤的泪水。
“活下去……他声线低沉而无奈。
觑见他眼中的深切情意,蕨娘心口猛地一震。那是他对她的爱?他……他对她真的有爱,他是因为对她有情才将她掳回来的?
不,不是这样的!他将她掳回来全是因为贪婪、因为野蛮、因为见色起意……
在蕨娘泪光莹莹的美眸中,萨可努察觉了她对他的怨恨及挣扎;他知道这个女人对他不只有“恨”,一定还有其他,而那个“其他”则是连她自己都不自觉的。
“你不是恨我?不是想离开这里吗?”他将捂在她嘴上的手缓缓地移开,似乎在确定她不会再吼叫。
她一言不发地睁视着他,唇片因极度矛盾的心理冲突而微微颤抖着。
“就算你让我活下来,我也只是个活死人罢了。”她恨恨地说。
“我不在乎,只要你活着。”他定定地逼视着她。
蕨娘叛逆地睁视他,脸上写满了她的不服输。
“憎恨能让你活下去吧?”他问,却不真的想从她口中得到任何答案。
她不知道他究竟想做什么,但心脏却已开始不规则的狂震起来。
萨可努心底不知盘算着什么,他若有所思地眯着她,“如果憎恨和愤怒能教人活下去,那么……就用你憎恨我的力气继续活下去吧!”他霍地俯跨在她上面,将斗篷啪地解在一旁。
“你……你做什么?”瞥见他眼中炽热的目光,蕨娘不禁一阵惊悸。
“让你更恨我。”话落,他倏地扯开她的衣襟,在层层叠叠中找寻她诱人的细致浑圆。
“不!”这不是他第一次扯开她的衣襟,但惊悸却依然不变。
还来不及多说什么,萨可努已经觅得她怀中的软香;他探手一握,紧捏住了她柔软丰盈的玉峰。
“不……不要碰我……”她发自内心地想反抗他的侵犯,无奈多日未进食已让她变得虚弱且无力。
萨可努低下头,重重地攫夺了她的唇片;他很想温柔的待她,但她的反抗却在在刺激他成为一个粗暴猖狂的侵略者。
她胸中满溢着对他的恼恨,但身体却充斥着另一种微妙的感受;顿时,她迷失在自己的矛盾心情里。
他的唇片温热丰润且充满热情,他的胸膛结实壮硕,双臂强而有力,他的身上有着一股教人震慑的男性气息。须臾,蕨娘放弃了挣扎。
她知道自己迟早会遇到这种事,只要她活着,只要她还没离开这理,萨可努就随时“可能”也“可以”夺去她的身子。
随着他唇舌的热度及撩拨,她胸口火热的恼恨竟渐渐地退去,随之而起的是一种麻痒的酥软。
蓦地,她发现自己的心情和身体是背道而驰,她的心里明明还在挣扎、还在怨恨,身体却莫名其妙地接受了他的抚触。
萨可努略略离开了她甜蜜的樱唇,凝望着她微微潮红的脸庞。
她唇片轻颤,眼神迷离,模样足以教他心荡神驰。于是,他再一次地低头吻她。
他忘情地将舌尖探人她口中与她仍显生涩的舌头交缠,她还有点犹疑,却不做任何明显的抵抗。
“唔……”蕨娘微拧眉心,神情略带羞恼。
她不该接受他的,但此刻……她竟如同被下了蛊般地接受了他需索的唇。
“不……”她如困兽嘶喊着最后的悲鸣般。
萨可努掐弄住她脆弱的粉红尖端,眉心微沁薄汗,“恨我,然后用你恨我的力量活着。”
※※※
不一会儿,她胸上的粉红因为他的撩弄而绽放着。“蕨娘……”他抬眼睇她,发现她脸上仍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淡漠神情。
好一个倔强的女人,身体明明已接纳了他的抚慰,却还是逞强地不愿表现出来。
她的倔强及冷静催使他更加渴望去攻占她、拥有她;男人与女人的结合既要心灵,也要身体,若不能一次两者兼得,至少也得先取其一。
她的心还不能接纳他没关系,他可以先得到她的身体;待她的身体已经习惯了他、接受了他,甚至开始渴望他,那么……也算是圆满。
想着,他动手解开她的腰带,并将手探人亵裤之中。
她陡地一震,警戒而生气地瞪着他。
“反抗我,让我见识一下你的恨意到底有多浓。”
他就是要她动、要她有所反应;她可以活下去,只要她心中还有活下去的念头,不管那念头是恨或是爱……
这就是他的目的,他要她恨他,然后以恨他的力量继续存活。
不,她绝不教他称心如意!
闭上眼,她高傲地紧抿唇片。
他哼地一笑,“看来你还不够恨我,也或许是我估错了,你可能根本就没恨过我。”话罢,他将手指陷入她的柔瓣之中。
因为惊悸,她的腰猛地一提。“萨可努!”她瞪大了双眼,十分激动地望着他。
“看来……你不是活死人。”他撇唇而笑。
发现自己着了他的道,她气恨得想咬他一口。
那如儿臂般的东西居然就是隔壁金大婶所说的那话儿!?
金大婶形容那是……是根瘦棍儿,可是萨可努的……天呀!
是金大婶说错,还是他异于常人?
不管是哪里出了错,她可以肯定的是那东西一定会折腾得她死去活来。
此际,她惊恐得说不出话来,只是摇头表达她的恐惧及不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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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狂潮之后,蕨娘面无表情地侧卧着,她没有睡着,也睡不着。
萨可努将已狂泄完毕的男性自她体内抽离,自她背后紧紧地圈抱着她。
他满意地喟叹一记,“你怎么了?”见她不说话也不挣脱,他心里十分困惑。
尽管磨人的痛楚一阵阵地从下身传来,蕨娘依然一动也不动地任他拥着。
萨可努似乎已习惯了她沉默的抗议,径自不在乎地将她揽着;垂下眼,他瞥见了她肩背处的疤痕。
“怎么来的?”他轻触着她的疤痕,语声温柔地问。
她一声不吭,若有所思。
萨可努知道她不会告诉他、也不想告诉他,不过他猜想,这道疤痕背后一定有一个教她痛苦的回忆。
她闭上眼睛,心绪十分紊乱。
她已经被萨可努强占了,她应该恨他,应该要又叫又跳地捶打他……可是她没有,甚至还温顺地任他拥揽人怀。
她是怎么了?难道她忘了自己是被强掳来的?难道她忘了她阿爹是因此而送命的?
她真是个可耻的女人!在他侵犯她之时,竟然还有了那么强烈的反应。
思及此,她愤恨而惭愧地淌下泪来。
“蕨娘?”他扳过她的身子,惊见了她脸上漫淌的泪水。
“你疼?”
迎上他愧疚自责的眼神,她的心脏怦地一震;那一瞬,她原本硬如钢铁般的心微微动噎…
须臾,她又为自己的动情而恼恨不已。
“我不疼,只是恨。”她冷冷地回答。
萨可努的神情倏地沉下。“那不是正好?”他松开圈抱她的双臂,故意冷漠地说:“我就是要你恨我。”
话落,他霍地站了起来,动作迅速地穿上了衣裤。
他以为在她被驯服后会稍稍软化,岂知她依旧是那种冷漠而倔强的样子及语气。
经过这一夜,她或许还是不愿臣服于他,但他知道她一定能活下去——因为她更恨他了。
当她心里恨着他的时候,也就代表他在她心里其实是有“位置”的。
他不管那是个什么样的“位置”,只要她心里有他,起码也是一种安慰。
十五年了,他心里残留着她的影子已经十五年了。
如今上天将她的命运和他的牵连在一起,他根本不在乎她对他是爱是恨;毕竟不论是爱或恨,他都要想尽办法将她留在身边,即使是要他赔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总有一天,他会教她知道他对她有多爱恋、有多疯狂!
※※※
兰儿沉默地收拾着染血的毡毯,不时以眼尾余光偷觑着无情无绪的蕨娘。
“尹姑娘,你有没有需要什么?”部些老嬷嬷教过她,女人被破了身子是件很辛苦、很磨人的事,所以她猜想此刻的蕨娘一定是非常“痛苦”吧?
兰儿一怔,“不是的,将军他很爱你。”
“你怎么知道?”她语带寻衅地问。
“我当然知道。”这会儿,兰儿可是非常笃定。“如果将军不爱你,又怎么会因为你而拒绝与三公主的婚事!?”
拒婚?这件事蕨娘完全不知情。萨可努为了她而拒绝飞黄腾达的机会?
她不过是个萨可努从楚山掳回来的朝鲜女人,怎么可能突然成了他拒婚的主因?
“三公主娇蛮任性、脾气火爆是众所周知的事,将军也知道他拒婚极有可能惹祸上身,可他还是为了你而拒绝了。”说着,兰儿情绪更形激动,“倘若不是有爱,将军又怎会拿自己的前途和性命开玩笑?”
虽然想出言反驳她,蕨娘却找不到任何可以义正辞严的字句来。
于是,她只能“强辞夺理”地狡辩,“别把他说得那么伟大,也许他只是以我为借口去拒绝他不喜欢的婚事罢了!”
兰儿微噘起小嘴,幽幽地说:“尹姑娘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蕨娘一沉脸,眼底倏地闪过一抹憾恨。
“福?”她凄然冷笑着,“这算是什么福?”
“尹姑娘……”
“他掳我过江、毁我名节、害我失怙,而你却说这是一种福!?”她深恶痛绝地说。
兰儿垂下眼,慑慑地道:“将军又不是有心的,更何况你若真要恨,应该去恨那个害死你父亲的人呀!”
“害死我阿爹的人就是萨可努。”她决绝地说道。
“尹姑娘,你还是恨将军?”在成为萨可努的女人后,蕨娘居然还是那么憎恨他,这可真是教她吃惊。“你还是不愿跟随将军?”
蕨娘心一震。
她恨萨可努吗?是的,她恨。可是为什么在恨他的同时,她心底却又萌生着一种不同于恨的奇异感受?
她也可以就这么跟了萨可努,一辈子做他的女人,为他生几个娃儿……只是她若那么做,怎对得起无辜送命的阿爹?
兰儿将她的噤默当作是一种默认,她神情严肃地撂下话,“既然尹姑娘心中还气恨将军,那我还是得监视着你。”
“监视?”她微愣。
兰几点头,“将军要我注意你的一切举动,他不准你寻死。”
听完她的话,蕨娘不觉暗忖了一下。
原来萨可努分身乏术,只好将监视她的重责大任交托给年轻稚嫩的兰儿;那也就是说……如果她骗得过兰儿,便可以觅得逃离此地的机会?
想着,她的神情稍缓。“兰儿……”
“嗯?
蕨娘睇着她,“有没有什么吃的?”
“有……有啊!”见她开口询问吃的,兰儿喜出望外。“你想通啦?”
蕨娘摇摇头,皱起眉心,“我还是恨他,不过生米成炊,就算要恨他也得填饱肚子才有力气。”
兰儿年纪尚轻,只一下子就相信了她。“我马上张罗。”她一跃而起,兴高采烈地跑出了帐外。
待兰儿出去,蕨娘立即穿妥衣服,披上斗篷,蹑手蹑脚地步近帐帘处。
一掀帘,她吓了一跳。
“姑娘。”两名守卫突然趋前一步,四只眼睛定定地盯着她,仿似已经觑出了她的居心般。“去哪里?”
“呃……”她心虚地掩饰道,“想出去透透气。”
“噢。”一名守卫忠谨地说道,“姑娘想去透透气,就让属下随护吧!”
“不……不用。”真是忠心得跟狗一样。
那守卫疑心地睨着她,“姑娘若有闪失,属下可担不起。”
“这……”看来她想逃走并不是一时半刻的事。
好的计划是需要时间才能看见成果的,在离开这里之前,她必须先学会等待。
“算了,不去了。”她一甩头,转身又步入帐内。
※※※
这一天,完颜晟在女儿的催促下,二度向萨可努提起婚约之事,这一次,萨可努还是不改初衷地婉拒了。
“为什么?”完颜晟一脸愁虑地睇着他。
萨可努微顿。完颜晟第二次为三公主的婚事召见他,想必这会儿公主是急了。
“其实……”事到如今,他决定将蕨娘的事告诉完颜晟,以让此事快快结束。
“其实什么?”完颜晟略显焦虑地急问道。
“实不相瞒,属下心里已经有了一位心仪的姑娘。”
“啊?”完颜晟一怔。
萨可努长年在战场上奔波,也没听过他和部落里的任何姑娘家有过来往,怎么现在凭空出现了一位心仪的姑娘?
莫非他跟格日勒一样,也在征辽的途中迷恋上什么辽国的女子。
“她是……”
“她是楚山人。”萨可努观出他眼底的迷惑及警觉,旋即补充着。
“楚山?你是说……她是朝鲜人!?”完颜晟脸色咚地一沉。
这下可好,要是慕华知道萨可努拒婚是因为一个朝鲜女人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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