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怎么样?藏宝图还在吗?”倩雅紧张的问。
他徐徐的爬了起来,脸似黑炭,大声咒骂,“端木夜风……果真是引狼入室!”
“不见了吗?”看爹的脸色变得很差,她更急了。
“我要去杀了那小子。”田赐森立即从剑架上抽出长剑。
“爹,你又不知道他在哪儿。”倩雅赶紧拉住他,恳求道:“爹,饶他一命,求你饶他一命。”
“那可是我处心积虑得到的东西,如果我饶他一命,怎么对得起因它而死的那些人?”田赐森推开倩雅,疾步走出房间,猜测端木夜风此刻应该是在王宫内。
☆☆☆
田赐森进宫后,询问过宫女,得知夏琀一早便离开了,因而找上步青延。
“步公子,听说你和七公主回宫了,所以我特别来看看。”老奸巨滑的他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所幸端木夜风之前已提醒过,否则步青延还真会被他那张虚伪的笑脸欺骗。
“这么晚了,贺厉侯还亲自前来慰问,晚辈怎么敢当呢?托您的福,我和七公主才能平安回来。”步青延拱手道。
田赐森随即步进他的房里,四处张望,“端木夜风可有来找过你?”
“午后时分来过。”步青延扬起不屑的笑容,“那家伙倒还有几分情义,真是难得。”
“听你的口气,好像还恨着他。”
“当然了,像他这种有了婚约还与其他女人订亲,却对旧情人不理不睬的男人,我真后悔与他有过莫逆的交情。”步青延冷谑的笑说,看着田赐森的眼神充满挑衅,“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贺历侯对这个女婿,可得多加注意。”
“我现在就是来注意他的。”田赐森将整个房里都看透了,“时候已晚,我先告辞了。”
“贺历侯好走。”步青延送他到门外,直到他走远后,紧绷的神经才得以松懈。
幸好他早就将东西放在七公主那儿,否则不知后果会如何。
☆☆☆
快马经过杏花巷,转至竹林,端木夜风在原地逗留了好一会儿。
如果他猜得没错,夏琀就在这里。
下了马背,他将黑驹系在木椿上,徐徐的往里头走去。
因为天色已暗,他只能靠稀微的月光寻找她的倩影。
走了一段路后,他听见前面传来细微的脚步声,赶紧上前,果真看见那女人。
她手上拿着六棱盒,缓缓的移动,究竟在搞什么花样?
“原来你在这里。”
夏琀被他冷冽的声音震住,倏地回头,对上他犀冷的双目,微微怔愣。
“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你真以为我是个笨蛋吗、”他犀利的眼眸仿佛可以穿透她的眼瞳,“为什么要拿走它?”
“我……只是……只是想帮你。”她没料到这么快又跟他见面,但同时也不得不承认他魅惑的气息永远都像磁石般吸引着她。
“你要怎么帮我?”他眉头紧拧。
“我会想办法解开它。”无论如何,她非做到不可。
“真可笑,你以为我相信这三年除了医术外,你还学了开锁技术?就算真的学了,我也不相信你打得开。”朝她伸出手,他微眯双眸,“给我。”
“我不。”她退后一步。
“不要逼我用强硬的手段。”
“你就算拿刀杀过来,我也不会给。”它可关系到他继承侯爵之位的重要关键,她真的很想还他为她失去的一切。
是这个意念一直支撑她留在都城,否则早在看见他与倩雅恩爱的场面后,就该死心的离去。
他凝睇着她那双隐含着哀怨的水汪汪眼眸,像是有一条无形的绳索扯弄着他的心,要他如何再坚持?
“老实说,这东西打不打得开都无所谓,我只要将它原封不动的还给陛下即可,你别弄坏它。”事隔多年,能不能继承万邑侯的爵位,他早已不在乎了。
“我不会弄坏它,你放心,再给我几个时辰,倘若天亮后仍打不开,我就还你。”夏琀一定要试一试,才肯放弃。
端木夜风无奈的看着她,“好吧,我就看看你要怎么做。”
“我研究过了,这应该是古老的月光锁,只要随着月影转动,就可能开启它。”
说真的,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何懂得这些,但心里有个声音是这么告诉她,像是突然开了窍。
这感觉就跟她原本不会医术,却突然满脑子充斥着医学经验是一样的道理。
或许那位奇怪的老爷爷真是位神仙!
“瞧你说的跟真的一样,那就试试看吧!”他走近她,凝入她眼底,“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我自己来。”她走回刚刚的位置,有耐性的顺着月影慢慢的转动。
“你这是做什么?”对于她的做法,他看不懂。
“日为阳,月为阴,他们各个包含六个时辰,十八的时节,只要随着时节转动,便可解开这个月光锁。”她一边解释,一边专注于手上的动作。
端木夜风先是感到怀疑,但是亲眼目睹六棱盒在她的转动下竟会发出卡卡的解锁声,他渐渐相信了她。
慢慢的,物换星移,原本暗沉的东方露出曙光。
此时,卡卡卡……六棱盒正好全部开启,里头果真有只纯金打造的雀。
“天啊,你真的打开了。”他不禁怀疑自己的眼睛,“你已经给我太多不怀疑了。”
“我对自己感到讶异。”她耸了耸肩,笑说。
“你真的去学了开锁吗?喔,不只吧,听陛下说,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三年不见,你脱胎换骨了?”看着眼前的夏琀,他竟然觉得好陌生,却又不能不承认,这就是她此刻独特的魅力。
“没错,我脱胎换骨了。”她甜甜一笑,露出一排贝齿,又看着手上的东西,“这就是海天雀?”
“我也没见过,应该是。”
“喏,给你。”夏琀将东西交到他的手上,一瞬也不瞬的看着他,“夜风哥哥,拿去给陛下吧,同时要回属于你的万邑侯爵位,我能还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夏琀!”他意外的倒抽一口气,“你知道?”
“对,我知道……知道得太迟了,否则我不会住进你家,不会纠缠你,更不会等着你。”她带笑的眼眸盈满泪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你这傻瓜,谁要你说对不起?”他赶紧抹去她的泪水。
“那你能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从没恨过我吗?”她大胆的对上他深邃黝黑的双眼,“说呀!”
他震住,半晌说不出话。
“所以不要自欺欺人,这就是你会离开万邑侯府的原因。”她的神情脆弱。
“不是这样,不是的。”他急着想解释。
夏琀伸出手,抵住他的唇,“别说了,走,我们快进宫里,把海天雀交给陛下。”
说完,她拉着他,急忙走出竹林,前往王宫。
“别去。”端木夜风拉住她,“现在去危险了。”
或许此刻田赐木已经发现藏宝图不见了,正在四处寻找他们。
“危险?!还会有人要杀我吗?”她望着他,随即笑了,“没关系,能让你回复身分,我死都没关系。”
“你怎么又说这种话?”他紧蹙眉头。
“这是我的真心话。”夏琀紧握住他的手,继续往前行,“无论日后如何,至少你我现在在一块,这是一段多么美好的回忆。”
是呀,她这些年来唯一的愿望就是能和他牵着手散步,瞧她的小手被他紧紧的抓着,那感觉真的好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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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都城内气氛紧绷,武装部队在各处巡逻,百姓们纷纷关在屋里不敢出来,顶多从窗口露出脸,探查外头的消息。
端木夜风一夜未归,步青廷因而将那只卷轴呈交陛下。
当段思聪看过夹层中的内容后,极为震惊。
原来夏琀的父亲夏魁星并未叛变,却因为他与好友张洋无意间得到一份来自西域的藏宝图而招来祸端。
当时田赐森有意叛变,却缺乏财力上的援助,因此找上了他们。张洋因为害怕丧命,立即无条件答应,但是夏魁星怎么都不肯让出,田赐森因此用计,让他与这次的叛乱牵扯在一起,逼得他不得不同意。
但是在交出藏宝图的同时,夏魁星偷偷将整件事的经过与参与造反的名单藏在夹层内,并将此事告诉张洋,希望他日后为他平反。
为此,段思聪立刻派出护城军保护王室,但是田赐森掌控部分兵权,也有兵马在手,两相对峙,情势非常紧张。
端木夜风带着夏琀一进城,便感受到这样的氛围。
他凛着一张脸,四处张望,“太安静了,我们还是离开吧!”
“只要进宫,就安全了。”她一心想将海天雀交给国王陛下。
“可是……”她说得没错,进入宫里就是国王陛下的势力范围,那是再安全不过了,可是在这之前,得先通过层层关卡。
夏琀当然明白他在为难什么,“由我入宫,你找地方先躲起来。”
“什么?这怎么可以?!”
“当然可以,只要我稍坐打扮,他们绝对看不出来。”唯有这么做,才能了却她一桩心事。
“好吧,我们一起走。”这丫头的拗脾气不容小觑,除了打昏她之外,只有陪着她、保护她,别无他法了。
他们随即换下一身锦服绣袍,身着布衣,慢慢的走在前往王宫的路上。
眼前王宫大门就在前面,夏琀忍不住加快脚步,那匆匆行色泄漏了踪迹,立刻被田赐森的人拦下。
“你们两个站住,要去哪儿?”
“官爷,我们要去牛纺镇。”它就在王宫后面五十里远的地方。
“喔,你们要去牛纺镇?”那人怀疑的在他们身边绕了圈,只因布衣怎么也掩不住他们出身世家的贵气,接着他在另一名士兵的耳畔说了几句话,士兵匆匆离去。
端木夜风心生戒备,有预感待会儿会更难脱身,因而不耐烦的开口,“我们可以走了吗?”
“别急、别急,有人过来确认后,就可以放你们离开。”
端木夜风抓着夏琀手腕的力道蓦地加重,暗示性的一瞥后,提气往上冲。
“天啊,他们会武功,竟然逃走了……”士兵大喊。
田赐森刚好赶了过来,立刻喊道:“你们让开,我一定要他的命。”
说着,他将一把非常精致的大弓架上,对准目标,迅速射出一箭。
“啊!”端木夜风的肩胛中箭,身子一度下沉,随即扣紧夏琀的腰,拼命往王宫飞驰而去。
“爹,你……你用什么射他?射中了吗?”倩雅也奔了出来,远远的看见田赐森拿着的竟是十日弓。
“爹过去可是神射手,当然正中目标。”田赐森隐隐一笑。
“什么?你怎么可以……你好残忍,为什么要用十日弓对付我爱的男人?”
“至少他还有十日可活,我太宽待他了。”想起现在进退两难的处境,田赐森才发现真正悲哀的人是自己。
端木夜风顺利的将夏琀带进宫内。
她想要诊治他的伤势,却被他拒绝了,因为他曾在田赐森的房里看到十日弓,很显然的,他中的就是那种喂了十日毒的箭。
为了不让夏琀担心,他始终没说出口,更不让太医靠近,而是自行拔出箭疗伤。
运气半天之后,他负伤前往至善殿,亲自面对国王陛下。
段思聪看着端木夜风,“你中了箭伤,为何不让太医治疗?”
他抚着伤处,“这伤太医都治不好,所以不必麻烦了。”
“什么意思?”
端木夜风因而将十日弓的毒性向陛下言明,“我来这里见陛下,是想请您答应我,别将藏宝图一事告诉夏琀。”
“你冒着生命危险得到这东西,为她做了这么多,为何不告诉她?”段思聪的眼眶泛红。
“微臣来日无多,她是个重情重义的女人,我牵绊她多年,这次就算不想、不愿意,也只好彻底放手了。”他非常了解十日弓的毒性,至今无人能解。
段思聪微蹙眉头,“连伤势也不告诉她?至少得给她做好心理准备的时间。”
“不了,一直以来我没有给过她快乐,想利用剩下的时间给她想要的。”端木夜风拱手,又问:“关于夏府的冤屈,就请陛下为其平反。”
“你放心,一逮到田赐森,寡人会立刻定罪,证明夏府的清白。”这件事是段思聪可以承诺的,“只不过那藏宝图到底是真或假?若是真的,田赐森为何一直没去寻找?”
“张洋隐居在镇安,就是他匿名捎信给我爹,我爹临终时告诉我,藏宝图是真的,只不过用了‘图形谜’做掩护,田赐森至今仍未解开谜题,才一直保留着它。”
“天啊!这谜该怎么解?”知道真有宝藏,连段思聪都心动了。
“田赐森还是不肯投降吗?”端木夜风恭谨的问。
“应该快了,就这一、两天吧,各地的援兵都已经到了,并将他团团包围,即使他不就范,寡人也可以命人将他拖进宫里。”段思聪感叹的摇头,“给了他这么多,他居然不满足,既要财宝又要地位,哼!”
“这就是天性吧!见陛下信心十足,微臣也放心了。”
“对了,既然夏府无罪,端木家自然也不该有罪,何况已收到海天雀,寡人立刻下旨收回成命,恢复你万邑侯的身分。”
端木夜风跪在地上,“谢主隆恩。”
“起身,回去好好的静养。”
“是,微臣就此告退。”端木夜风缓缓的退下。
回到寝居时,端木夜风看见夏琀正等着他。
“听说你去见陛下,陛下怎么说?可有恢复你的身分?”
他笑着点点头,“如你所愿,我现在已经是万邑侯了。”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她紧紧抱住他。
因为她这个动作,他忍不住轻咳两声。
夏琀的心一惊,“你的伤真的没事吗?让我瞧瞧好吗?为何不给太医看一下?”
“傻瓜,因为伤得不重,才不想麻烦别人,我已自行疗伤了,但伤口仍在,痛是必然的。”他露出笑容,伸手轻抚她的脸,“我们回南阳镇,好不好?”
“你要带我回万邑侯府?”她满脸欣喜。
“对,等田赐森被缉拿到手后,我们就动身,怎么样?”
“当然好了,只是……贺暦侯为何这么想不开?也不看看我们夏府,可是很好的例子。”她沮丧的低下头。
“他怎么能跟夏府比?差远了。”
他没说明白,夏琀也不懂他的意思,只当他是说安慰的话语。
“好了,不提了。”她为他倒了杯水,“喝口水,瞧你的唇都干裂了,这不是好现象。”
“是的,大夫,你说什么,我都照做,这样行了吧?”他笑说,将杯子里的水一口气喝光。
“认识你这么多年,从没见你这么乖过。”她露齿一笑。
“那我以后都这么乖,好吗?”看着她多情的笑靥,端木夜风忍不住将她拉进怀中,“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们只剩下不到十天的时间?
老天爷,如果你有灵,是否可以多借我几天?否则短短数日,我实在无法还清她给予的爱、给予的情、给予的等待。
“怎……怎么了?”她被他这动作吓到了。
“真希望一辈子和你在一起,慢慢偿还我欠你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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