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后一把火烧个精光,正好毁尸灭迹!”
殷破白想了想,也觉得甚有道理,便就应允了。
而那厢,聂云瀚已经迫不及待地展露出了一副急色鬼的模样,毫不掩饰自己企图地将蓦嫣给扛在肩上:“郡主一直以来都是陛下的禁脔,如今,总算也轮到我聂云瀚尝尝滋味了。不如,我们就在陛下的灵柩旁风流快活一番,让陛下在天之灵也一同观摩一番,如何?!”
蓦嫣暗暗发狠地在聂云瀚的肩膀上拧了一记,提醒他留点口德,而他竟然浑不在意,报复似的一掌拍在她的屁股上,痛得她惊呼。
殷破白早知聂云瀚与萧胤因着蓦嫣而有隙,此时也能够理解他欲逞威风的意愿,只不过,听说他要在萧胤的灵柩旁和蓦嫣做那档子事,不由便轻蔑地皱了皱眉头。
常年与北夷人打交道,青州蛮子的品味,果然高不到哪里去!
***************************************************************************
是夜,京师叶家的别馆内,一个男人正兀自端起桌案上的酒杯,就着几碟精致的小菜自斟自饮。喝了许久,直到那桌案上的琉璃盏都快灭了,他也不唤下人进来添烛火,只是静静端坐着,一杯接一杯地继续饮着酒,偶尔略有些失神地直视前方,若隐若现的是浓眉之间解不开的郁结,目光也已不复平日的灼灼熠熠。
一个女子如同鬼魂一般飘飘忽忽地进来,无声无息在他的身后站着,静静地看着他显得有几分萧索的背影。
那男人自然也知道自己身后站着的人是谁,却也并不转身质问,只是搁下酒杯,窗外那摇晃的竹影他深幽的眸底化作虚无的影子。
好一会儿也没听见这女子自觉地出声汇报进展,他终于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如今,事情办得怎么样了?”那音质不高亢,也不低沉,流泉一般温润而干净,清风一般和煦而温柔,拂掠心头,依旧令人感到无比舒畅,可是,原本俊逸的脸却已是笼上了一层寒霜,就连神情也恁地平添了一抹冷凝。
“一切尚属顺利。”女人走到他的身后,突然贴上他的背,一把抱住他的脖子,却还要努力掩饰这言语背后微微的酸涩:“放心吧,她很安全。”
男人轻轻哼了一声,英俊的脸上带着疏离而冷酷表情,漠无感情伸手掰开她紧紧搂抱的手。
“若她少了一根汗毛,我也定要让殷破白死无葬身之地!”兀自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他并不顺着她的话往下,只是任由深沉而凝重的表情堆积了满脸,把那原本温和尔雅的俊逸面容点染得说不出的冷酷无情。
女人的心微微颤抖了一下,神情有些木讷,既不附和也不反驳,只是默默地杵着,像个可有可无的影子一般。
殷破白不过是老头子搁在台面上的一枚棋子罢了,迟早是要死的。只不过,老头子并不知道她与他竟是在背地里有不可告人的关系,一直在明显栈道暗度陈仓。早前,老头子得知南蛮王抓住了萧胤,自是立刻派人给南蛮王传消息,让其无论如何也不准动萧胤一根汗毛,若非她从中做了一点点手脚,只怕不会这么顺利就借刀杀人除了萧胤,还把罪名推到南蛮王身上。尔后,老头子得知萧胤的死讯后震怒,她也是先下手为强派人斩杀了南蛮王,使得一切死无对证。至于殷破白那不成气候的东西,若不是她在背后指点其与聂云瀚合作,只怕,还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呢!
不过,她也自然不会告诉眼前这个男人,他心心念念的那个女人此时此刻说不定已经被那聂将军给糟蹋得生不如死了。
说句心里话,她与那女人有过些交集,本身不觉得那女人有多么令人厌恶,可而今,因为眼前这个男人,所以,她才会对其恨之入骨。反正那女人也不是完璧之身了,早前又似乎与好几个男人有过私情,如今,被多少个男人玩弄又有什么不同?她不否认,她如今是怀着点恶意看好戏的心情,等着开锣。皆是,他若是知道了一切,也不知会气成什么模样,而她则要好好看看,看他以后是否能真的心无芥蒂接受那个破鞋一般的女人!
许久之后,女人才掩藏了外露的情绪,温婉地开口,打破了那令人呼吸不顺畅的寂静:“为何一定要用这种迂回麻烦的办法除掉她身边的男人?”略微顿了顿,她问得有些漫不经心,可仿似为了隐忍,手指不由攥住手中的帕子,紧得连指甲都几乎掐进了掌心,嵌进了肉里。那极细的绡丝帕子不知何时被汗给浸湿了,冰冷的贴着手掌,令她极轻微地战栗着。“你以前不是总喜欢说,假手于人,胜之不武么?”
其实,她也知道,自己这么问,无疑是极端不识趣的,而且,她也不是不明白他这么做的缘由,可就是忍不住心里的那口怨气。
“既然能借别人的手行事,又何须自己劳民伤财?”他扭转头,近乎敷衍似的应了一声,似乎根本就没花心思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眉尾一扬,有意无意挑作一个极其完美的弧度,脸上带着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冰冷,平静的双眸中不见一丝感情,用那曾经温柔似缎的浑厚嗓音沉沉地诉说着残酷的事实:“我以前太天真了,才会处处受制于人。”
女人唇边突然滑过一抹笑,没有半分妩媚嫣然,有的只是悲哀和自怜。她似乎是想说什么,嘴张了又张,却发不出声音,好一会儿,才又平静地开口,问的仍旧是不识趣的问题:“你为何就那么的喜欢她?”
她也知道,他心里的由始至终都只有那一个女人,可是,那个女人究竟有什么了不得之处,竟然能让他如此不顾一切?!
男人因她的言语略略一顿,却没有抬头,藏在阴影中的双眼好似两砚反复研磨的浓墨,深不见底。“喜欢就是喜欢,没有为什么。”他眉目半敛地应了一句,面无表情的模样让人只觉高深莫测,声音没有提高半阶,却莫名地让人不寒而栗。
女人忍不住浑身一颤,明显被他的回应给堵得哑口无言,只觉得全身的毛孔都似乎被那满坑满谷的冷漠给刺得微微发痛,连心也惶然失措地紧缩成一团。她很想问:那我呢?我又算什么?
可是,鉴于自己的身份和辈分,问出这样的言语无疑是极为不合适的,她便也就强自压抑了下来,低敛的黑眸失神了片刻,才重又拾回神智,若有所思地直视着眼前的他:“她可知萧胤之死多少与你有关?当日南蛮王不疑有诈,对萧胤用了重刑,幸得我们先下手为强除掉了南蛮王,才使得一切没有露馅儿。如今,老头子正在追查萧胤的死乃是何人所为,只怕迟早是会查到些蛛丝马迹的。”她嗫嚅着,唇角每抽动一下,心都如刀割一般狠狠地痛,可是,到了最后,她的声音却越来越细,越来越弱,几不可闻:“为了一个女人,你竟然能手足相残,父子翻脸,真是……”
“萧胤!?”男人似乎是不耐烦听她这么没完没了地絮絮叨叨,唇边的笑意更冷了,话语中隐隐散发出摄人的戾气。“萧胤真的就这么死了吗?”他玩味地挑起眉峰,冷冷一哼,那狭长的瞳眸便凛了起来,字字如刺地鞭苔着,也不知是自问还是疑惑,几缕不驯的发丝因夜风的吹拂而垂落在额际,更显得他诡谲难测。
“受了那样的刑,还能不死?!”女人被他的怀疑给惊得呆了一呆,转念一想,只觉得有些不敢置信,惶然不安地低下头,压低的嗓音带着几分怯懦和不确定。
当日,萧胤所受的刑她是明白的,而南蛮王的残忍和无情的程度,她也早就见识过了,虽然萧胤后来被人救走了,但,受了那么重的刑,就算有神医向晚枫在,能保住他的命,只怕也会是个毫无知觉的废人了。再说,向晚枫因着那个女人,对萧胤恨之入骨,又怎么可能会施以援手?如今看来,那女人当日做出一副不计前嫌的模样去救萧胤,定然为的是要萧胤立下遗诏,让她得以登基成为女帝。
男子赫然起身,残存的温和在瞬间皆化作犀利:“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他还活着!”窗外的夜风拂了进来,扫过那双犀利的黑眸,稍稍垂敛于烛火的阴影中,让人看不清其中闪烁的光芒。
女人低敛的黑眸失神了片刻,才重又拾回神智,若有所思地直视着眼前的他。“是你太敏感了。”可最终,她的视线焦距幽幽地透过他,落向不知名的彼处,唇色绽出苦涩的笑意,没人说得清她说话时是什么表情,只觉得她的话语中似乎有些不一样的情绪,让人刚想要牢牢抓住,却又无法再觅见踪影。
“是么?”男人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哼了一声,若有深意地瞥了她一眼,黑眸灼亮得骇人,心头像被什么触动了一下,平日温文尔雅的从容,已被出鞘般的锋寒取代,冷戾寒凛,全然像是换了个人似的,令人打心里觉得胆寒。“他若是真的没死,此次,我便就让他彻彻底底地死掉!若是他已经死了,我定要将他尸骨无存,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戏中有戏
静夜无声,万籁俱寂,深冬的寒意在朦胧的月色中笼罩着这九重宫阙。
在这孝睿帝驾崩,新帝尚未登基的非常时期,肃静之感与以往那祥和的静谧大相径庭,黑黝黝中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诡谲气息,如猛兽的利爪,无形地撕扯吞噬着一切光亮,似是想借此孕育出一个不可告人的阴谋一般。
卯时的更漏响了,清脆的声音,敲击着宁静的夜,几筵殿外零星有着几盏灯火,表面看来一片宁静,的确有着帝王棺椁在此停放的肃穆感,并且,蓦嫣也被殷破白囚禁在里头。然而,这表面的宁静祥和实际上不过是幕布罢了,大殿四周潜藏着无数的伏兵,只待戕杀那自投罗网的不速之客。
“聂将军,你这是——”当不修边幅的聂云瀚摇摇晃晃地走到近处,殷破白不由蹙起了眉头,对他身上那浓烈的酒气感到极其厌恶,甚至毫不掩饰地捂住鼻子,猜测他在此时来这里的目的和被囚禁的蓦嫣是脱不了干系。
“你不是有言在先,会让我享受美人的滋味么……”聂云瀚显然已经喝得半醉了,衣衫不整,连头盔也拿在手上,两眼带着些微朦胧的醉意,猥琐地嘿嘿笑着,将那急色鬼的模样扮演得入木三分。当看到殷破白那明显迟疑地神色时,他顿时把笑一敛,棱角分明的面容上带着一股慑人的寒意,大有语出威胁的意味:“怎么?如今,你是要反悔不成?”
“聂将军,这又是何必呢?”殷破白本就厌恶与这些出身草莽的粗鲁人打交道,要不是忌惮着聂云瀚掌控着京师城外数万兵马,他是定然不会如此客气的。而此时此刻,他只能耐着性子陪着笑脸,语出规劝:“这个女人迟早都是你的囊中物,任你想要捏圆就捏圆,想要搓扁就搓扁——”
“少和我打哈哈!”聂云瀚眼眸一凛,将手中的头盔大力地掷到地上,那丝毫没有笑意的微凉的眸子噙着一丝极幽深的讥讽:“如今,你们在此守了几日也不见成效,别说诱杀叶楚甚和向晚枫,连半个鬼影子也看不到!不如,就让我来刺激刺激他们吧!”语毕,他便打算推开拦在面前的殷破白,径自到大殿里去。
“聂将军,这里到底停放着萧胤的棺椁,所谓鬼神在上,还是忌讳些为好——”殷破白知道聂云瀚的脾气,也知道他是个惹不得的主儿,尽管不待见他这几日飞扬跋扈的言行举止,可是,却仍旧不得不继续忍耐。
“本将军素来天不怕地不怕,难道还怕那死皇帝从棺材里爬出来掐死我不成?”聂云瀚哈哈大笑,那笑声在宁静的夜里传出老远。推开大殿的门,他转过头来瞥了一眼殷破白,眼里瞬间闪过一抹狡狯的光芒:“既然你也说这女人迟早是我的囊中物,那么,本将军就偏要今日将她据为己有!”
“哎——”殷破白还想说什么,却见聂云瀚已经自顾自地进了大殿,看样子根本就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气闷之余,也知道自己劝不住他,便就随他去。说起来,他那夜在汉御湖上偶然邂逅萧蓦嫣,还甚为惊艳她的歌声与容颜,本以为是哪家豪门千金,本着“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心思想要结识,却没有料到,那萧蓦嫣仗着有萧胤撑腰便不知天高地厚,对他甚为倨傲,如今,被聂云瀚这粗鲁男人凌 辱,也算是消了他闷在他心里的一口恶气。
至于这聂云瀚,他会将其所做作为一一记下,等到事成之后,他定然会要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入了大殿,殿里一片漆黑,聂云瀚的双眼还没适应这黑暗,辨不清蓦嫣在什么地方,只好半是做戏半当真地声声呼唤:“美人儿——美人儿——”
“你叫得真是恶心!”蓦嫣从棺椁后面的帷幕后探出半个头来,打了个哈欠,压低了声音。她被关在这几筵殿里已经好几天了,没有萧胤的任何消息,也不知外头的情势如何,只觉得百无聊赖,闷得都快长出蘑菇来了。
“恶心?”发现了蓦嫣的行踪,只有在这无人窥伺的一刻,聂云瀚那深幽的黑眸,才不自觉的变得柔和,满脸笑谑。那笑,有着胸有成竹,却也藏着几分让人捉摸不透的怪异兴味:“我还有更恶心的,你要不要试试?”说着,他气定神闲地缓缓走近,脚步依旧蹒跚不稳,可那从容的脸上却带着一抹漫不经心的笑。
“试你个大头鬼!”蓦嫣并没有看出聂云瀚的异常来,只是冲着他吐了吐舌头,知道他素来就是这么喜欢胡言乱语,也就懒得和他计较了。“狸猫呢?”直到他走到面前,她才谨慎地望了望四周,压低声音询问。
“狸猫?!”他忍不住莞尔一笑,俊修的眉毛顿时飞扬了起来,却并不回答,反而出其不意地将她一把揽住,某个她所见不到的角度,那犀利的黑眸骤地眯了起来,厉芒乍闪而逝:“谁是狸猫?”
“你少和我装蒜!”闻到他身上极浓重的酒味,又见他的动作开始不规矩起来,蓦嫣有点不高兴了,一边假笑着询问,一边提起膝盖,毫不犹豫地往他那最脆弱的地方袭击而去:“我家萧胤呢?”
似乎是对“我家萧胤”这个称谓甚为满意,他早有预料地一只手扼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扼住她的手腕,出其不意地迫使她一百八十度转身,使得她无法袭击成功。“萧胤?!”成功躲过了她的袭击,还将她给扼制得动弹不得,他的表情很愉悦,搁在她纤腰上的手不安分地挪动着,朝着那棺椁努了努下巴,故意言语轻佻:“那死皇帝不是在那棺椁里头么?!”
“聂云瀚,你给我正经一点!”蓦嫣被他给扼制得完全无法动弹,只能虚张声势地嚷嚷,颇有底气不足语气充的意味:“再乱来,小心我阉了你,把你变得和南蛮王一样!”
“装什么假正经,你又不是没给我吻过!?”那举动不规矩之人浑不在意地笑了一笑,举动反而更加放肆了,俯身在她耳边,几乎是用牙磨蚀啃咬出了这带着调笑意味的言语:“不是你自己对萧胤说的么,不管什么戏,你都会全力配合,如今,怎么说话不算数了?”
“你也知道是演戏?!”蓦嫣没好气地想要挣脱他的束缚,却发现自己有心无力,想要大吼要他放手,又怕惊动了殿外的人,只好无奈地狠狠踩他的脚,却隐隐觉得,隔得近了些,他身上虽然有着极浓重的酒味,可是却掩藏不住某些熟悉感:“那接下来是什么戏?”
“霸王硬上弓!”那人笑得更开心了,目光闪烁,黑眸明亮得令人有点不安,顺势将她压在桌案上,形成了极为暧昧的姿势。
“我不信!”蓦嫣被他的言语和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