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我啦!」她很用力地想要跟他强大的力道抗衡,想要往前走,但就是接近下了他半寸。
他冷不防地放开手,教她一时煞车不住,跌进他的怀里,才正得意之时,就又被他给撵开了。
「我要到里面讲电话,你别进来。」他拿著手机,转身就要上楼。
「是红粉知己找你,所以你不让我听吗?」她喊住了他。
他敛眸深深地觑了她一眼,「不是。」回答完她的问题,转身就上了楼,从他深沉的表情看起来,电话里的那个人的身分确实令人玩味。
「鬼才相信你啦!」她冲著他的背影做了一个鬼脸。
他的态度总是若即若离。
她总觉得自己才亲近他小小一步,转眼间,可能就被抛在根本就看不见他背影的後方,就算用尽全力追了,还是离他好远、好远。
有时候,她觉得自己真的好奇怪。
或许,她那些师长、同学都说对了,她真的好奇怪,也笨得不可思议,要不,她怎么会喜欢上一个老是把她当成笨蛋的男人呢?
陶汝儿瞪著早已经看不见他身影的楼梯,在心里哀号了声,才刚不见他几秒钟,她竟然就开始想念他了!
如果他也能喜欢她该多好?
如果他们两个人彼此相爱的话,他说不定就会对她好一点,要不,至少别只把她当成无可救药的笨蛋,多当成女人疼爱一些嘛!
那天,接完那通神秘电话之後,范天曜就变得很奇怪。
平常在公司里跟陶汝儿有接触的人,大概就是秘书赵小姐和接替范天曜当上总经理的傅肇农。
其实,在范天曜接掌总经理大位之前,传言要上任的人选就是他,但没想到最後竟然被小自己十多岁的范天曜给取走了这个职位。
最初当然有人不服,但事实证明范天曜的能力足以担当这个重任,甚至於有人觉得在陶氏这种小公司工作,是辱没了他的才能。
陶汝儿知道从他口中,绝计是听不到他说有关自己的事情,所以她开始往外发展,找人打听有关於他「传奇」的生平。
她知道了原来他也是出身世家,而这是他在成功改组陶氏企业之後,才被媒体挖出来的内幕。
但,能从职员们口中套出的,大概也就是上了媒体报导的那些事情,她不需要问他们也能够知道。
所以,她想到了要从舅公那方面下手。
好歹他是这家公司的元老,知道的内幕一定不少吧!
在认祖归宗之後,陶汝儿才知道原来她父亲这一边的亲戚真多,远的、近的、里的、外的,加加减减少说几十个。
老的年纪大到七十好几,最小的还在某位她喊不出名字的堂嫂肚子里,这么多亲戚她个人是感到无所谓啦!但是最受不了的就是他们这些人讲究排场和辈分,好像随便沾到陶家一点光,个个都变得了不起似的。
还好,范天曜不允许他们跟她太接近,本来她对於这一点挺有意见的,但现在她可感谢他太有先见之明了!
下午时间,她溜到了七楼,岳祥东的办公室就在这一楼层,身为人事部的主任,很难得的他并没有袒护自家人,反而公司里一些能干的干部都是他一手提拔上去的。
所以他一直跟范天曜很不对盘,因为他是老夫人引进,才不过刚出学校的年轻人,竟然在短短的时间之内就当上了总经理,这一点让他很不爽快。
陶汝儿一进人事部,正值午休时间,本来有一群人围著岳祥东在说话,但一见到她进来,立刻就做鸟兽散。
「舅公,你们到底在聊什么好康的?说来给我听听吧!」陶汝儿赶紧逮住正主儿,可不想让他也溜了。
「姓范的没跟在你屁股後面吧?」岳祥东忍不住往她身後多觑了两眼。
「舅公,曜是我的管家,又不是跟屁虫,你干嘛怕他跟著我?还是,你根本就是怕他?」
「没这回事。」
「是吗?」陶汝儿笑著耸了耸肩,不在这个问题上打转,话锋一转回到正题,「舅公,你们在聊什么?快告诉我吧!」
「我不说,要是让那个姓范的知道,绝对会说我在跟你嚼舌根,他不会放过我的。」岳祥东说什么都不肯松口。
「曜现在只是管家,你怕他什么?」
「这……」岳祥东起初一愣,随即笑了,「对啊!他现在只是你的管家,彻彻底底是个『大内总管』,我怕他什么?」
明明就还是很怕!陶汝儿不拆穿他的嘴硬,笑咪咪地说道:「对嘛!所以舅公,你可以把话告诉我了吧?最近,咱们公司里上上下下挺热闹的,一定有好事发生吧?」
「好事?」岳祥东不知道他这个甥孙女到底是如何下这个判断,摇摇头否定她的说法,「其实,虽然我很讨厌你那个管家,但不得不承认他真的救活了陶氏企业,有他在,咱们陶氏就是四平八稳,十七级强风也刮不走,所以,我真不觉得如果他离开陶家的话,会是一件好事。」
「曜要离开陶家?」她怎么没听他提起?陶汝儿心下一惊,但没把这情绪表现在脸上。
范天曜最不喜欢她把心里的想法挂在脸上,她现在可是来套话的,可别到最後是她让人把话套走才好。
「不过,你不必担心,他这个月还走不了,虽然他嘴上没说,但我想他还是不会舍得陶氏百分之十的股份。」
「百分之十的股份,给曜的吗?」她随口一问,语气就跟平常一个样子,一双可爱无邪的大眼睛让人一点都不设防。
就连范天曜都不得不佩服,她有上帝赐予的礼物,只要眨眨那双大眼睛,任谁都无法对她设防,不小心就会把话对她说溜嘴。
「没错,你奶奶在遗嘱上说得很明白,只要他肯教你三个月,让你可以顺利接掌陶氏企业,以後范天曜无论是继续留在公司或是离开,都可以获得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以及每年都可以得到一笔金额当成红利,就当作是他这些年来对公司的贡献。」
「舅公的意思是说,曜是想等到三个月期一满,拿了百分之十的股份就要离开吗?」
「难道不是吗?你奶奶大概也想拿这百分之十的股份打发他吧!他这个人太可怕,留著他这头猛虎不能驾驭的话,那他的才能就不是助力,而是有害的利器,所以,我想你奶奶也想要他走吧!现在外面有传言,说他跟范家已经取得了联络,他大哥最近身体真的很不好,听说有意思要他回去接棒。」
「会不会是那些人在胡说?像曜要离开这么严重的事情,绝对不可能事前一点迹象都没有呀!」她还是不愿意相信。
「当初,你奶奶将他带进公司,事前就半点迹象也没有,汝儿,既然你知道了,那舅公也就明白告诉你,无论如何,咱们公司还是不能少了他,你一定要尽力让他留下来,知道吗?」
望著岳祥东正经八百的神情,陶汝儿一瞬间明白整件事情不可能只是空穴来风,要不,一直都跟范天曜作对的舅公,不会拉下脸来,要她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留人。
一直以来在她心里的疑虑总算获得解答了。
原来,最近他会变得奇怪,是因为要离开了!
说不定,范天曜从一开始就不是认真要跟她结婚,他随时都在准备要离开,才会在她每次接近他的时候,想尽办法躲得远远的。
就算她的舅公不开口要求,她也要想办法留人哪!
她没想到自己不过是要来探范天曜的底,却探到了一条那么劲爆的消息,教她简直方寸全乱。
要赶紧想想办法才行啊!
她觉得好奇怪,似乎自从奶奶那份遗嘱公布之後,她就一直在想著该怎样办才好。
像她那么笨的女孩,为什么老天爷一直要她想办法呢?她一定想不出好办法的,她想出来的一定不会是「好办法」,那该怎么办才好啊?!
第六章
下午一连有四堂课,其中两堂还是不能被当的必修课,但陶汝儿还是跷掉了,而且好友纪优昙也很有义气地陪她一起跷掉。
反正她现在能不能毕业都没关系了,他们纪家的饭店都让关绍给接手,纪优昙也以非常闪电的速度嫁给了关绍。
虽然这个关绍在外面的风声简直就是恶名昭彰,做起生意来简直就是狠、准、快,不留情面的程度较起范天曜有过之而无不及,但他对自己妻子的呵护可以说是无微不至。
她们两人从大一参加野营的时候就变成好朋友,现在感情当然是好到不得了,所以,陶汝儿觉得她现在要做的事情,只要找纪优昙一个人就能够商量,也觉得她应该可以给自己答案。
但结果却大大出乎人意料之外。
跟关绍已经结婚快要一个月的纪优昙,竟然说他们之间还没有发生「不可告人」的关系,所以,如果陶汝儿要问的是男女之间的事情,她根本就不懂,也帮不上忙。
结婚那么久,竟然还不碰自己的妻子,那个关绍还算是男人吗?
难道,是范天曜骗她吗?那关绍根本就不像他说的那么厉害,要不,也不可能到现在还没有跟优昙行夫妻之礼吧!
陶汝儿躺在床上,心里慌得很。
现在才晚上八点多,根本就还不到她就寝的时间,刚吃过晚饭,就对范天曜说自己不舒服,早早回房休息了。
她双手紧拉着被子,几乎盖住半张小脸,紧张兮兮地盯住房门,心想他会不会因为担心而进来探望她。
爸、妈,对不起,你们的女儿变坏了,竟然用装病来骗人!她在心里祈求着老天爷原谅她的不诚实。
「汝儿,妳睡了吗?」伴随着敲门声响起的是他低沉的嗓音。
「还没!」她立刻回答,也立刻发现应该装作病恹恹的她回答的声音未免也太大声、太有精神了一点。
范天曜推门而入,走到床边,敛眸觑了她半晌,最后坐到了床畔,伸出大掌抚着她白润的额心,感受她的温度。
太好了!虽然装病是一个烂招数,但她至少成功把他骗进房间了!陶汝儿差点兴奋得尖叫出来。
「好像真的有点发烧。」他俯首以额抵住她的,并没有自觉自己对她做出了很亲匿的举动。
她咬着唇,装出一脸无辜的样子,她很确定自己没有发烧,他测量到的微烫温度,大概是她害羞发烫的微热吧!
「如果,我生病的时候,你对我都这么温柔的话,那我情愿天天生病。」她的声音小得像蚊子似的。
他闻言立刻脸一沉,起身瞪她,「妳想讨骂挨吗?」
她知道他不高兴了,拉起被子,盖到只剩下一双大大的眼睛。
看见她小心翼翼的样子,范天曜立刻缓和了冷峻的神情,觉得自己不应该对生病的她发脾气。
「我打电话叫医生。」他一边说,一边站起身,「生病的人会很想家吧!我会顺便打电话到妳家里,要妳母亲过来照顾妳——」
「不要!」她冷不防地跳起身,拉住了他,将他扑倒在床上,反身坐到他的腰上,急忙地说道:「我没病,我……是装的。」
他抿着唇没说话,深沉的眸光仿佛一眼就要看穿她的心。
虽然他没有大声骂她,但她还是可以从他的眼神里看到谴责,忽然,她看见自己的双手抵在他厚实的胸膛上,羞得立刻缩手,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把双手搁在哪里。
房间里的气氛静得好尴尬,她用力吞了口唾液,努力地从喉咙里榨出一点声音,「我知道……我知道你会生气,可是我真的没有别的办法,我想过要半夜偷袭你,还想过在你洗澡的时候闯进去,我什么都想过了,但我最后想一想,还是慢慢来好了。」
慢慢来?他眉梢一挑,质疑地睨着她,她所谓的慢慢来就是一把将他压到床上,一副等着要剥光他衣服的样子吗?
这真是教人大开眼界的「慢慢来」哪!
「妳到底在想什么?我要教妳的事情并不包括在床上。」说着,他就要拉开她起身,但立刻被她用尽全身的力气给压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