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她所吃的早餐就是他做的,从小到大,她可耻得没替自己做过半顿饭,当然是比不上他的手艺啦!
但最可耻的是,她昨天明明才发誓自己很讨厌他,但今天一早,就吃著他做的早餐吃得津津有味。
但令她享受的「蜜月期」只有短短的一个用餐时间,才刚吃完饭,她来不及消化吃进去的东西,他就将她带到一个房间里,开始进行为期三个月的特训。
在这个房间里,吊著几杆衣服,其中有几个品牌是她常常逛街会看到的,但不太买得起的那种高级品。
另外还有鞋子和配件,虽然上面没有标示价钱,但一看就知道作工精细,料子也好,一定是贵到吓死人吧!
「你为什么要带我来看这些东西?」陶汝儿走到衣架旁,随手就挑起一件外套欣赏。
「这些都是我们公司的产品。」
「咦?这……这不是外国的品牌吗?」她讶异地睁圆了大眼。
「这是我们自家的品牌,只是一开始对外的联系总部就设在美国,设计研究部门也在美国,所有的商品都是透过台湾出口再销回本地,所以一般人都以为它是外国的品牌。」
说完,他转眸直视著她,等待她发问。
陶汝儿完全没把他的说明听进耳朵里,爱不释手地拿著一件红色的外套,装可爱地请求,「可以给我这一件吗?」
「除了想要衣服之外,你没有什么问题要问我吗?」范天曜觉得自己在她眼中就像服饰店的店员。
「你该不会想要跟我要钱吧?那我不要了。」说著,她把手里的外套一丢,假装自己一点儿都不想要。
开玩笑!她又不是不知道这牌子的衣服很贵,如果要她掏钱自己买的话,门儿都没有。
倒不是因为她小气,而是她的卡债还没偿清。
都是因为听了同学的怂恿才去办了一张学生信用卡,平常她就很容易被骗,但以往纪录顶多也就几百元,没想到那天遇到了一个超级大骗子,说得天花乱坠,让她买了总共附上十八件赠品的东西回家,直到现在,她都还弄不清楚究竟主商品是哪件东西,只知道那些东西不多不少花了她两万大洋。
她很有志气地不让父母替她还钱,决定要用自己每个月的零用金偿还,说起来这样的命运是很坎坷啦!
但好处是她变得很枢,不太容易再上人家的当。
「你忘记自己现在是老板了吗?」
「是老板就变得很伟大吗?」她试探地问。
「不,如果老板是你,一点都不伟大。」他立刻斩钉截铁地否定,一点都不给她面子,「但是你可以免费取得自己公司的商品。」
听完他说的话,陶汝儿真不知道自己应该生气还是高兴。
为什么老板是她的话,就一点都不伟大了?
「那你到底想要我问你什么?我应该知道什么事情呢?」
「你不必学会做衣服,也不必学会如何卖衣服,你要做的事情其实很简单。」
「多简单?」
只是要做简单的事情喔?他早说嘛!她陶汝儿太复杂的事情老是学不会,但特别会做一些「简单」的事情,所以也很简单的就被人骗去买一些根本就用不上的东西。
「作决定。」
「这么简单?」她大感喜出望外。
「作决定是很简单,但作出正确的决定却一点都不简单。」
「只要作决定就好了吗?所以,就算我数学很烂也没关系吗?」她一双大眼睛闪呀闪的,充满了新生的希望。
听了她的问题,他顿了一顿,好半晌没有回话,表情有些古怪。
「可能有一点关系吧!不过,我想影响不大。」他评论的语气非常保守,但他能说实话吗?
说连他本身都不看好她继承陶氏企业这件事情吗?
范天曜看著她天真无邪的笑脸,不由得轻喟了口气,到底七年前的那一天,他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呢?那天的他一定不太正常,否则也不会答应陶老奶奶要帮她的忙吧!
经过范天曜三天的谆谆「教诲」之後,陶汝儿终於知道公司的产品、产线,以及员工的编制状况,另外还有国外公司的部分,因为一下子给她太多资讯,怕她吸收不了,所以范天曜决定按部就班慢慢来。
但陶汝儿一点儿都不认同他的说法。
慢慢来?他确定依照现在的进度真的是「慢慢来」吗?像他这种用「资讯轰炸」的填鸭教育法,到了学校去当老师,一定会被学生告的吧!
她绝对是第一个跑去告他的受害学生!
一整天,陶汝儿听著他说公司里哪个人可以信任,哪个人能力很好,但是需要多加提防,谁在哪方面可以重用……要她无论如何都必须记下这些人的名字与职衔,以後才可以好好利用。
她觉得说不定背个祖宗十八代的祖谱,都比他教的东西简单多了!
「你很累吗?」范天曜话一顿,看见她虚弱得快要沉进软椅之中,好像一摊被轰炸过的软泥。
「你看出来了啊?」她说话有气无力。
到底是她很笨,还是他也不聪明呢?竟然想把那么多东西一下子塞进她的脑袋瓜里,已经很久没有人那么做过了。
她所有的老师都对她采取放弃的策略,免得他们被她给气死。
「这些资料我会帮你整理成笔记。」说完,他立刻就看见她的双眼在发亮,冷笑了声,又立刻接著说道:「我会要你把它们统统背起来,放心吧!等到你熟悉之後,就可以活用了。」
果不其然,她一张小脸立刻皱得像条苦瓜。
「你准备一下,明天我们要进公司。」他立刻又给了她致命的一击,似乎在他的血液里没有同情两个字。
「咦?要进公司?」她睁圆了美眸,一副他刚才好像说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好半晌不能反应过来,「我们为什么要进公司?」
「我说的事情令你很讶异吗?」
她用力点头,像个傻子似的。
一直以来,陶汝儿就是那种把所有心情写在脸上,每个人都觉得她很笨又很可爱,是那种笨得过了头,别人连欺负她的力气都提不起来的人,但看到她这一点,范天曜很不高兴。
「不要把你心里的情绪表现出来,藏住你的喜怒哀乐,从今以後,你笑并不代表你真的高兴,你哭不代表你真的感到悲伤,如果你让敌人摸透了底细,你就只能输。」
「你说得好复杂,我听不懂,我高兴当然就会笑,我悲伤当然就会哭,这样会很奇怪吗?」
范天曜深沉地看了她一眼,稍微收叠了下几上的文件,从容地站起身,唇畔的冷笑轻浅到几乎看不见。
「我想,明天我们还是不进公司吧!因为,你需要学的东西,比我想像中要多得多了!」
恶魔!
这个范天曜根本就是个恶魔管家!
霸道!蛮横!不讲理!明明就只是一个管家,居然连她的功课都要管,说什么她的成绩不能太糟糕,等到她正式成为陶氏企业的总裁之後,一举一动都会备受关注,如果她的成绩太差,绝对会被媒体拿来渲染,对於企业的形象会有损害,他绝对不能容许这种事情发生。
她受不了了,她要打电话回家,告诉爸爸说她被欺负,说她好想回家,她不想再继续待在奶奶家,不想再继续接受范天曜的虐待。
她拿起话筒,鼓起勇气拨下家里的号码,她逐字地按下,小心翼翼地不让范天曜发现她正在做的事情。
他现在在书房看新的合约内容,应该一时片刻不会出来,她必须要把握住这个机会才行。
陶汝儿的心跳从未如此快速过,她觉得自己好像会喘不过气。
「你要打电话给谁?」
一听到他低沉嗓音在她背後扬起,她吓得赶紧将话筒放回去,转头看著他,心虚得像刚才做过坏事的小孩。
「我……」她怕他!
她真的好伯他!陶汝儿忍住了泪意,两颗眼睛睁得大大的,不让眼泪掉下来,可是,她真的觉得好害怕。
他看著她的表情总是好严厉,从小到大,没有人这样对待过她,他总是不断地对她提出要求,要她变成他想要的那种人。
她觉得压力好大,她觉得自己大概一辈子都无法变成他想要的那种厉害的人,现在,她想要打电话回去还被他逮到,她真的觉得好难捱。
「你要打电话回家吗?」
他挑起眉梢,看见她身後没放好的话筒,立刻就猜到她的目的,她快要哭出来的模样,他也在眼底看得一清二楚。
她似乎越来越怕他了!看著他的畏惧眼神,仿佛他是可怕的蛇蝎,会将她给生吞活剥一样。
思及此,他眯起的黑眸更添了几分不悦。
「对。」她点头,回话的音量好微弱。
「你要告诉你的父母,说我对你很差劲,会虐待你、欺负你,你是要向他们这样告状吗?」
她噘起红嫩的小嘴,赌气没回他话。
看她这样子,是默认了他的说法罗!范天曜苦笑,觉得自己根本就是在自找苦吃,她不喜欢他,甚至於讨厌他,他为她所做的一切努力,看在她眼底只是活生生的虐待行为。
越过她的身边,感觉她瑟缩了下,他唇畔的笑容不禁更苦了,他伸手拿起话筒,交到她手上,「打电话吧!无论你要对你父母说什么话,都尽管说,或许我是把你逼太紧了,今天你好好休息吧!」
说完,他转身从她面前离开,把偏厅的空间留给她一个人,可以好好的在电话中对父母诉苦。
陶汝儿愣愣地瞪著他的背影,紧握住手中的话筒,心里有一种很异样的感觉,明明是她被欺负了,为什么她会觉得他很可怜呢?
其实,整件事情不全然是他的错,她也有错,如果她再努力一点,或许就不会让他失望,她也不会觉得压力那么大吧!
过了半晌,陶汝儿将话筒放回架上,决定不打电话回家诉苦了。
「好,我要努力,一定没问题的!」她握起一双拳头,表现出一副信心满分的样子,很快乐地打算回去房里好好用功。
这时,已经离去的范天曜其实就站在另一道墙後,听见她替自己打气加油的声音,一抹浅浅的微笑跃上了他的唇畔。
她这妮子的道行还是太浅了!她难道忘了吗?他曾经教过她的应对方法之中就有那么一条计策,那个计策就叫做——「苦肉计」。
终於、终於,她可以带上台面去见人了!
陶汝儿觉得这样的说法好像她在卖身,像是推上台面待价而沽,让人瞧瞧她的斤两多少,究竟值多少钱。
但当范天曜说要带她到公司去时,她心里就是突然浮现这种奇怪的感想,觉得自己好像得到他的认同,表示她的学习状况不错,要不,他才不会带她出去丢人现眼吧!
哈哈!果然她还是一个可造之材嘛!
范天曜并没有要求她特别打扮成主管的样子,他说反正她今年才二十岁是个不争的事实,多余的伪装只会弄巧成拙。
只是,她这个新上任的老板第一次进公司,怎么想都应该是主角吧!但他们一进公司大门,受到注视的人是范天曜。
每个人都急著将这几天因为他没上班而拖延的事情交到他手上,毕竟当初老总裁的遗嘱一公布,隔两天范天曜就把手上的事情交给下属,接替他成为总经理的人选,在遗嘱之中也有交代。
虽然她心里很不服气,但从范天曜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浑然天成,由他主宰一切似乎是理所当然。
他带领她大略巡视过公司的环境之後,就直接将她带上了十六楼的总裁办公室,交了一堆文件到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