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颜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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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颜男子-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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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不是发烧,应该是血液里一羟基碳二氢五(乙醇)过量吧,睡一觉就好,不用担心,你自己先回去吧,不送~!”
  雅衷嘴巴一扭,哼哼,枉费我一番心意,好啊訾言,你不走我自己走!
  马尾一甩,转身就走了。
  旁边调酒师哥哥提醒:“哎,KEN,你老婆走了哎,不跟上去看看?”
  訾言利落地点燃女侍手中的一杯fuzzy mother,淡淡道:“会回来的。”
  “这么肯定?”
  没来得及訾言回答,就看见雅衷一阵风一样出现在出口那边。
  訾言偏偏头,展示手上的女式包包。
  “口袋里一毛钱都没有,她能跑到哪里去?”
  雅衷被訾言脸上戏谑的笑容弄得有些气恼。不想被他看见自己气急的样子,因此故意放慢脚步走过去。
  没想到,这一慢,就让人给抓住了。
  是舞台上的几个跳舞的辣妹,边跳边到舞池来拉客人到台上跳舞助兴。行经舞池的雅衷就这样被抓上了台。
  那边訾言一看被辣妹包围的雅衷拘谨慌乱的样子,窃笑,要是不帮帮她,温女侠这下可真要下不来台了。
  台上雅衷站得高看得远,把訾言的窃笑误解为嘲笑,怒了:老娘豁出去了!
  她本来运动细胞发达,一般动作看一遍就跟得上,何况这些没有多少技术含量的摇摇摆摆。
  看到訾言已经艰难地拨开人群走到台下来,雅衷反而把外套一脱,扔给他,一个柔软曼妙的WAVE宣告开始,立刻吸引来一片口哨声,把訾言看得一愣。
  跳舞雅衷并不外行。以前,不论六一还是五四,只要班里出舞蹈节目,一定是她领舞的。现在的班里有个同学是舞蹈社团的社长,经常挖雅衷去超市酒吧串个场什么的。像这种程度的,根本不在话下啦。
  还没活动开身体呢,音乐旋律一转,竟然变成了李孝利《anymotion》。
  这个刚好是练过的,而且在很多场合演过不知多少遍了。节奏一来,大脑没来得及反应,身体就跟上了。
  她身体素质好,动作舒展流畅,柔韧到位;被乳白色毛衫包裹的身躯玲珑有致,站在一群偏高的女孩中间,愈显得精致跳脱;与四周陌生舞者的配合,令人意外的默契,那种瞬间投入而有点严肃的小脸,竟然透出丝丝冷艳。
  仿佛是再自然不过的事,她变成了舞台的中心和焦点。
  最后一个原本是侧踢的动作被她改作回旋侧踢,帅气利落地结束一曲。
  短暂的安静后,四周的口哨尖叫和掌声鹊起,整个气氛H到极点。
  雅衷对大家的反应颇为得意,微微鞠躬,活泼地跳下来接过自己的外套。
  訾言在掌声四起那刻才意识到,不知何时起,自己的视线被她完全占据 ,竟然完全看不到除她以外的任何人。伴舞是谁穿了什么,音乐怎样四周如何,竟然完全没有印象。
  这不是沦陷吧?只是惊异于她别样的美而已。
  这不是爱情吧?只是跟随气氛一起悸动而已。
  只是片刻的情绪波动,眨眼就无影无踪了。所以,就像以前一样吧,逗她笑,惹她急,看她在自己的手心里团团转,所有这一切,只因为她是最好的玩伴。
  仅此而已。
  拥挤的人群中,她带着兴奋染红的面颊和微微的喘息,笔直地走向他。明净而略带羞涩的笑容,照亮了他的眼眸。
  即使更想走过去拥抱她,但是,最后还是站在原地,看着她艰难地向他靠近,直到被一个西装男子拦住,停下。
  “怎么了?”
  雅衷扬扬手中的名片。“贵宾区一个老板给的,叫我过去。”
  訾言接过来。是个经营玉石生意的老总,叫徐怀德。
  “你怎么说的?”
  “我说待会儿上去。”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訾言急了。早该过去打断他们说话的。傻丫头到底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啊!
  “哦~安心啦,我不会吃亏的。你知道的,我从小就对石头挺感兴趣的,就见见喽~”
  “喂,你以为他会跟你聊石头吗!?”訾言这回的语气也沉不住了,脸色也变得很难看。
  雅衷对他的警告不以为然:“安心啦!不是所有人都那么不堪的。我去去就回。”
  竟、竟然就这么走了!这家伙把我的话当什么了啊!
  不安地等了二十分钟,终于忍不了了,借着送酒水的机会上贵宾区近距离观察敌情。
  座上四个中年男人,一个就是刚才下来递名片的,看起来像秘书之类的。另外有两个身边都带着女人,只剩一个长相儒雅气度不凡,正跟雅衷聊得起劲呢。面前的酒水几乎没动,头都快靠一块儿去了,连訾言进来都没看见。
  訾言心里那个不是滋味啊,出来就告了早退,换了衣服二进包厢,拉起雅衷焦急地说:“孩儿他妈,快回家吧,宝宝等着吃奶呢!”
  雅衷感觉到自己全身的血都跑脑门儿上去了,一张脸顿时窘的暴红,恨不得当场喷血。
  无奈念在訾言上次没有拆穿自己的份儿上,她也得配合下去。乖乖被訾言拖着出去了。
  到了外面,夜风一吹,两个人都瑟缩起来,脑子也清醒多了。
  “难得说话那么投机,居然被你害得连再见都没有好好说……”雅衷嘟囔,“不过还好没忘记拿展览门票。”边说边从口袋里掏出门票来塞到包里,被訾言一把抢在手里。
  “我看看,这是什么……竟然这么快就约好下次见面了吗?”訾言一时没忍住,话里就带了些火药味儿。
  “咦,这是什么味道?嘿嘿……”雅衷难得机灵一回。
  訾言把票甩回去,连忙补救掩饰:“别说我没提醒你注意安全啊,你对他了解多少?”
  雅衷偏偏头,掰着指头数:“男,三十四岁,安徽籍,家营玉器厂一间,各地玉器店铺数间,家财万贯,偏偏……”
  “不要告诉我他还是单身。”訾言语气故作轻松,不过表情已经控制不住开始僵硬了。
  雅衷对此无知无觉,仍旧得意地摇头晃脑:“然也~其妻两年前故去,现正是中馈未填枕边无人,怎么样,完美吧?”
  “你想怎样?”某人山雨欲来。
  “赴约喽~”浑然不知周遭气压骤降的某人还在兴奋中,继续滔滔不绝地说着跟徐老板的谈话内容。

  梦醒时分 回头是岸

  二十六 
  连日的考试,加上昨晚一折腾,雅衷这一觉睡得黑甜。床铺的触感好柔软,就像跌落在一大片云彩上,无限温柔地往下坠。
  隐约有个轻柔的声音在她耳边说:“交卷了!”
  一激灵,醒了。
  果然是訾言这个坏蛋,叫着“泰山压顶”,跳起来,把自己打横抛到雅衷床上,压得雅衷一声惨叫。
  “喂喂喂!下来下来,我的腿要断了啦……”
  没良心的家伙翻个身,盯着雅衷笑得没心没肺:“怎么叫你都不醒,一说交卷,哗就蹦起来,你吓我啊!!”
  雅衷狼狈地耙耙头发,努力回忆自己的睡姿是不是很难看,然后打定主意以后睡觉要先把门锁死。
  把两个小醉鬼丢在酒店,雅衷还是有点忐忑的,訾言一叫,她跑得比他还快。希望能在他们醒来前到达,这样比较不会尴尬。
  雅衷发誓,她绝不是来捉奸的,同时也肯定,訾言绝不是来叫早的。
  部队大院里生活了这么多年,耳濡目染,军事化素质早已融入生活中;被訾曰祸害了这么多年,被动受教,专业化的态度早就渗透到血液里。到了门前,一脚踢开门,先扛着相机绕着床三百六十度拍了一圈。
  雅衷拎着楼下饭店买来的早饭进来,一头雾水:“搞什么啊?”
  訾言收好相机。“被她拍了这么多年,你不会以为我会好脾气地一点意见都没有吧。”
  雅衷一眼瞧去,曾导趴着睡得那叫一个投入,口水直下三千尺。訾曰是四仰八叉平躺着,手啊脚啊有一半摊在曾导身上。
  雅衷过去推推:“訾曰,曾导,起床了。”
  不叫还好,一叫两个人翻个身,结结实实地抱一块,蹭蹭,继续睡。
  雅衷惊叫一声,早被訾言眼明手快拍了下来。
  曾导被雅衷这一声给吵起来,揉揉眼,訾曰油光满面的大脸映入眼帘。静静地,过了五秒,只听一声哆哆嗦嗦的惨叫,曾导跌下床来。
  訾曰朦胧中朝声源大力扔了一个枕头,翻个身继续做梦。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我、訾訾曰她她她……”受惊的小曾说也不会话了。
  訾言好心地拍拍他肩膀,给他看他拍下的记录“片”。
  曾导一张小脸是越看越黄,到最后直接拉着訾言的袖子痛哭流涕表决心:“訾言,我酒后乱性,我混蛋,我该死……但是我一定会负责的!大舅子……”
  訾言本来想逗逗他玩,但是一听那一声火辣辣的“大舅子”,头皮一麻,抗不了了,压住一巴掌把新出炉的妹夫扇昏的冲动,恶狠狠地说:“你你你给我闭嘴,谁要你负责了!”
  曾导一听,还道人家不肯原谅他呢,于是不屈不挠地爬上訾言的肩膀,忍辱负重顾全大局:“我做的错事,我一定会负责的,大舅哥……”
  訾言火了:“什么都没发生你负责个屁!”
  这两个男人纠缠不清的当儿,雅衷专心摆弄訾曰。
  捏鼻子,掀眼皮,挠痒痒,各种花样都玩了一遍,睡神訾曰还一样挺在床上扮尸体。雅衷脑子一转,仿照訾言叫她的先例,趴在訾曰耳朵边,轻声而欣喜地叫:“筑涛你怎么来了!!”
  这句话,好比一股邪气吹到訾曰耳中,登时让她诈了尸,唰就坐起来,大瞪着眼四处找寻。
  雅衷看着上当的訾曰,乐得趴在床上直打滚,訾曰恼羞成怒,对其百般折磨。
  訾言成功把唧唧歪歪的曾导洗了脑,变成了一统一阵线的反动盟军,得意洋洋地给她展示自己的摄影作品。以前的訾曰可是个天不怕的主儿,可现在,筑涛就是她死穴,一听无良哥哥要把照片给筑涛看,马上变身一尊师敬长的模范奴才,把訾言那是一个玩儿命伺候……
  ……
  今天是雅衷寒假第一天,也是在俱乐部开班授课的第一天;訾曰最近一周一直在某个陶艺工作室打混;訾言在俱乐部的酒吧里炒更;其他同学上天的上天入地的入地,以神奇的速度统统散得没影了,原本人流熙攘的校园现在安静地像座空城。
  訾曰跟着雅衷去俱乐部,雅衷上课时她就在各个教室场地间四处流窜,美其名曰博文广识博采众长。忙活了一天,结论是瑜伽太软,国标太难,舍宾太贵,有氧操太累,肚皮舞太媚……雅衷把这难将就的丫头双手推出门外去,让她去街心公园跟着老头老太太打太极跳扇子舞去。
  丫头自己也急了,把心一横,就在楼下针灸减肥的摊儿上报了名。回头挨了雅衷訾言两顿批和曾导滔滔万言的一通政治课,郁闷得不行。
  为了抚平訾曰的受伤情绪,雅衷跟訾言准备三口人在家吃个气氛好点的团圆饭。雅衷把东西都准备得好好的了,訾言却放了鸽子。电话里说是同学有点事,走不开。
  说不失望是假的。
  再怎么心胸宽广的女人,在一段想把握却又不确定的感情面前,也会变得多疑而敏感。
  所以当雅衷穿过八条街区,在俱乐部门口徘徊了半个小时之后,才终于找到自己到这里的理由:晚饭吃多了,出来走走。
  练习好了一个悠哉的笑容,做好了对方是女人的心理准备,终于壮壮胆色走进去。可是却在看清吧台一角两个亲密笑谈的人影后,还是不争气地落荒而逃了。
  冷风吹过,雅衷脚下步子不停,脑中却卡住了一般定格在他们两人倾谈的影像上。迷离的灯光里,訾言笑着握着吉明子的手,柔声讲述着什么。是什么好笑的事吧,比如傻傻地跑到这里却又逃走的她,让吉明子微微扬起脸来放纵地大笑,她几乎可以看见她牙齿的反光。
  是误会吧?误解了他无意的举动,纵容自己产生了不切实际的幻想。
  是心碎吧?破碎的是自己的幻想,这样以后才知道怎样把他当朋友。

  屋檐之下 千里之外

  二十七 
  从那天之后,决明子这三个字在Y大教师公寓502室的出现频率就开始一路飙高。与之成反比例关系的是雅衷对待訾言的态度热情指数。
  如此几日,连为了进行某种减肥法饿得头昏眼花的訾曰都看出不对了,私下里把訾言塞到墙角拷问:“你说,咱家房东太太是哪点比不上那人妖哥哥了,你要这样见异思迁?!”
  “啥?”訾言大惑。
  “竟然敢给我不承认!!这般那般这般……姓訾的,你要是还敢不承认犯罪事实,休怪本座军法伺候,清理门户了!”
  “啊啊啊饶命啊军座!小的对上述犯罪情节供认不讳,但个中另有委屈。事情是这样的,这般那般这般……请军座明鉴!”
  “哦?原来如此……”军座拂髯(?)拍案,思索片刻,揪其耳秘裁道:“限你二日,拨乱反正,哄得房东大人芳心回转,否则……哼哼!!”
  “嗻~小的领命~!”
  把脚下虚浮得好似腾云驾雾的訾曰送出门去,訾言倒了杯水握在手里,慢慢踱到窗前。
  玻璃上映出一个眉头深结的稀淡的人影。
  其实,就算訾曰不说,訾言也不是不明白雅衷在纠结什么。可就是因为知道了,才不敢作出任何表示。
  无论是做什么还是要什么,向来都是想了就去做。似乎,从来没有这样犹豫不决、这样束手无策过。
  喜欢逗她窘,喜欢看她笑,喜欢她瞬息万变的表情里一派无暇的纯;
  心痛她的倔强,钦佩着她的坚持,迷恋着她身上爽朗温馨的气息;
  跟她分享着空间,分享着欢乐,分享着疲惫,却独独无法告诉她他心里,关于她的那一部分。
  想要她的信赖,想要她的依赖,想要在她累的时候给她倚靠的肩膀;想要给她一切一切让她从此幸福快乐,可是又怕自己身上的棱角,会给她太多的伤害。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是相逢时那一个拥抱的温度,是第一次注意到她一笑里的明艳,还是说,在分别的那些年里,在那些反反复复梦到她的夜晚,在那些不经意想起她的瞬间,冥冥中的那根线,一直还在遥遥牵着她?
  也许是家庭原因,也许是个人经历,訾言认为自己是一个天生的爱情的悲观主义者。他的签名,永远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他对爱情的定义,不过是一场注定落幕的风花雪月;他对每一段恋爱的评价,也绝不会高过某个喜欢的网络游戏。因为他的心从不属于任何人,从不会交给任何人,所以他敢于追求,敢于享受,也敢于放手。
  可是对温雅衷,他知道,这次不一样。
  就像暴风雨前,不用雨点落地,只看天上的乌云,就预感得到雨势的倾盆。
  所以,他怕了。
  害怕给她希望,害怕给她承诺,害怕给她他的爱,害怕所有这一切,都会指向最后的,那也许是灭顶般的,伤害。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这世上,爱和胆怯,是两种无法掩饰的感情。
  他一点一点侵犯到了她属于爱的那片领域,一点一点确认了自己的感觉,确认了她对他的感觉,却又一次一次地否认,一点一点地后退。
  这样的他,不但让雅衷无所适从,也让他自己,彻底乱了阵法,找不到立场。
  可是现在已经走得太远了,无论做什么,前进或者后退,靠近或者疏远,承认或者否定,都不足以,让他最后,能干脆地一走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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