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晕,我什么见过你双亲灵位的?我什么时候答应过娶你的?
不等我反驳,雪狐自顾自地凤眸轻眨,一串珠泪扑扑就下,
这家伙,居然无师自通,学会痛说革命家史,博取女性同情这套套,斜眼看我身边的文希同志已是双袖泪痕湿。
这家伙,总是这样不自主地光芒四射,引得无数飞娥以身扑火。
“行了,行了,文希,你先下去。”我先将这粉丝加灯泡打发了再说。他这双媚眼乱飞,明显显是惹事生非的根苗,我今后得管紧点才好!
“你可想清楚了?”我还是要个准信比较好,“从此以后,不能再提复国二字,你可真的想清楚了?”
“我昨晚想了一晚上,什么都想清楚了。”雪狐轻轻走过来抱住我,我抬首看他,方才发现凤眸中含有血丝。
他磁性的声音微哑:“我问我自个,若复国成功了,我会得到什么?结果我什么也不会得到,反而会失去我的蛮女,失去我的孩儿,我不想,我一点也不想要这样的结果。”
此时雪狐眼中的泪,不能痛快滴落的泪,方才称得上真心的泪罢?
“何况,我母皇与皇父也不是你母皇害死的,说起来你母皇还帮我报了父母之仇。”
是么?这个我倒没听说过,我还以为我与雪狐注定是生死的对头。烦恼得不得了。
“难道有什么内情么?”我问他。
“蛮女,难道你不记得你给我说过的狮子王的故事?你不是故意说给我听的嘛?!”他娇气十足地横我一眼。
我往天翻白眼,看来他这自大狂的毛病是改不了啦!
“莫非是你家姨姨或姨母害了你爹娘么?”我有点灵醒了。
“当年我姨母为夺位,竟设计挟持方满三岁的我,引我父母入水泽密林布网围杀,将军虽得了信冒死来救,却已来不及,只救出我雪千含一人,我姨母虽篡位成功,但也只在那宝座之上坐了一年时间便被因不满我姨母暴政,领了大军反进仙都的你母水温柔一掌致命。”
“你真的不知道么?“雪狐凤眸满是疑惑。
我这个假冒伪劣产品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内幕?但是也不想与他多说,只好将那说了很多次的谎言再重复,也许重复千遍之后,就会变成真实了:
“其实我自生了一场大病之后,就什么也不记得啦!”
我幽幽的表情配上幽幽的语气,由不得雪狐心疼不已,又是摸我额头,又是抚我脸颊:
“你何时生病的?现在可有哪里疼?哪里不舒服?太医可将你彻底治好了没?”
“还不是因为你,自从跳入玉湖之后,我的记忆就大不如前啦,好多前尘旧事都不记得啦,倒是现在发生的事情还是沥沥在目的。”
我灵机一动,干脆加油添醋地将罪魁祸首直接指向他自个,更惹得他内疚得泪珠频频:“对不起,对不起,我与你赔罪可好?”
呵呵呵,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欺负我?
见到我笑容微放,他似放心不少,轻轻说道:
“我给你看一样东西,可好?”一边说着话,一边松开我转身往床头走。
“蛮女,你瞧,这件衣服可漂亮?”雪狐打开一个好大的箱子,
拣起了一件小可爱朝我炫耀,“今儿我可是跑了一整天,宝宝从春到冬的衣服、鞋袜我统统都买下啦!”
“你看,这条缎子裙颜色可美?”
“你瞧,这顶小狐狸帽可有趣?”
晕死,这叫给我看一样东西么,他这样一件接一件地往外拿,我是应接无暇,一双眼睛根本看不过来呀!
看来,我今天别想睡觉啦!
他似想起什么,面上竟微红:“你知道我不是很擅长这个的,只好拿银子尽心意啦!”
我猜想他应该根本不会吧?
他又似想起什么,不放心地表白:“我虽比不上那牡丹香包的主人,比一般人还是强些的,只是怕你拿了我的手艺与那人比。”
应该是我怕了你啦,我可是一个字也没说。
虽是无可佘何,但是究竟算是他自己回来找我,令我心上真是开了朵无比硕大美丽的花。
再也不想别的啦,就是今晚真的不睡,也要陪他尽兴才好。
就是还有别的问题要问,也等过了今晚再说罢!
[正文:第五十九章 诱捕(一)]
七日后,云缰边防代理元帅赵娇婵收到水朝光喜贴一封,
竟是叫她七日之内飞往仙都,
务必吃一杯喜酒。
一杯大师姐必要吃的酒。
一杯小师妹与小师弟必要敬的酒。
赵娇婵心中自然百感交集,却也无丝毫怠慢,
将军务移交之后,立马启程。
她到达仙都之后,却发现仙都无丁点喜事迹象,
她到达仙都之后,即刻被一众黑衣七人请进现王太女殿下之王府做客。
我挺着我的小肚子,慢吞吞地坐好,笑吟吟看向一脸不解的赵娇婵:
“娇婵姐姐,可知朝光唤你来的真意?”
“殿下不是与烈风师弟成亲么?”赵娇婵一双大眼闪现出惊惧难定的神色。
“亲么?是一定要成的,却不是现在。”我继续微笑。
“娇婵向来愚钝,不知殿下何意,还请殿下明示。”
赵娇婵已经惶恐起身,直接跪于我面前,
她是最了解以前的水朝光的人,越是微笑,越是可怕。
见我这样淡漠的笑容,
她已经分不清:眼前这高高坐于自己面前的人究竟是以前的水朝光还是变了好性情的水朝光?
“娇婵姐姐,不瞒你说,我本来是想越早成亲越好,可是我眼中却长了一根刺,心中被人插入一把刀,晚上睡也睡不好,白日吃饭也不香,精神这样差,如何叫我成亲呢?”我轻轻地叹,哀哀地说。
“殿下这样说,越发叫娇婵不知所措,如有娇婵能做到的,必赴汤蹈火,万死不辞!”赵娇婵再次跪倒于地。
好!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我的笑越发淡淡:“那我就不客气直说了,这根刺要仰仗了姐姐来拔掉,这把刀要依靠了姐姐来取出,不知姐姐可有这个胆?可有这个心?”
“殿下,”赵娇婵小心地问,“这根刺是指。。?”
“这根刺与这把刀是一个人,一个日日夜夜都想杀了我的人,一个月月年年想着颠覆我母皇一手打下的江山的人!赵娇婵!你现在可知她是谁了?”我厉声道。
“殿下!”赵娇婵听得我一席话,瞬间脸色煞白,愣愣地呆了半晌,“殿下何时知道的?”
我何时知道的?赵娇婵,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长得象你妈,要不我也不会认出她!
当日初到仙都,初入朝堂,初见水国武将之首右相赵红玉(原本右相是我的师傅兼婆婆大人的,她生水朝光的气,辞职不干了!),我就明白了,敢情那龙神庙里的美妇,我为何觉得她三分面熟,原来竟是我认定的好师姐兼元帅接班人赵娇婵的亲生娘亲!
老天才知道我心里有多惊!有多怕!
多么地如履薄冰,多么地小心翼翼,生怕行差踏错!
面上不能表露丁点,还要礼貌周全地与她应对招呼。
“殿下既已知情,娇婵也不敢再有任何欺瞒,只是恳求殿下能留我娘亲性命,求殿下了!”赵娇婵已经泪流满面,面部肌肉颤抖不止,
“那晚朝阳殿下大婚,殿下你一怒之下强要了小师弟,我慌乱中回到家,听到我娘亲酒后吐真言,才知娘当年率了赵氏旧部归顺水国原来全是为求复国权宜之计,才知娘竟私偷了殿下的定情锦帕,才知娘。。。。。。”
“我身为娘亲亲生女儿,没有办法,只能随了殿下从军,只能偷长个心眼,防着娘再害殿下,求殿下体察我一片孝心,求殿下念及当年旧情,饶我娘亲性命!求殿下!求殿下了!”
“赵娇婵,我问你,你真没与你娘一同想过复国么?”我再接再励,要落实了她一片忠心,方可下第二步棋。
“是!我赵娇婵对天发誓,此心可昭日月,已经认定水朝光殿下为主,此生若有背叛,必断子绝孙,生生世世不得好死!”
赵娇婵擦干眼泪,神色庄重地曲起手指,划了一个无比繁复的花式结印为誓。
事后梅里芳解释,系赵氏家族最神圣的誓言仪式,结誓人一旦有违,赵氏一门均将受其誓言之苦。可谓之最严厉的连坐之刑罚!
[正文:第六十章 诱捕(二)]
“娇婵,你既是真心待我,我也还你一个人情,若此次能顺利成擒赵红玉,我就将她交由你处置,如何?”我字字如金,赵娇婵自然懂得其中的厉害,再次痛哭流涕地叩响头谢重恩:
“多谢殿下恩典!多谢殿下仁德!”
第七个七日后。
我慢慢地不露声色地架空赵红玉的布署已基本到位。
网已拉开,就等着鱼儿游来。
虽是百般不乐意,
雪狐还是眼巴巴地看我穿上了一身如火如荼的鸾凤喜服。
“你一定要捉将军么?将军于我有救命之恩的!”他蹲在一旁看我对镜理红妆,眼中依依不舍之意甚浓。
“若不是于你有救命之恩,我会卖那么大个人情给赵娇婵么?
还有,若是叫我知道你走漏了风声,叫她跑了,可别怪我不念夫妻情份!“我先警告他一下,这家伙虽然骄横自大了点,却最是心软,难保他不去通风报信,叫他的救命恩人跑路。
“是,我知道,我知道,你最喜欢烈风,就不喜欢我,连成亲都是先与他成,我才是宝宝的爹呢!”雪狐最近怎么泪这么多?我还以为最爱哭的人是烈风呢!
这个时候是争风吃醋的时候吗?我头都要炸啦,心里紧张得不得了,你还给我添乱!
已经连着做了七个晚上的思想工作了,好不容易认为做通了,原来还是没通么?
我怎么能忘了,这家伙是最敏感纤细的!
叹口气,拉过他手,深深地凝视:“千含,我知道你不想将军被捉,可是,如果她不能老老实实地做个闲人,我们一家是没好日子过的,你不是已经试探过她了,她是绝对不会放弃复国大计的,如果她不放弃,她就要继续设法对付你的妻主,你的孩儿,你难道希望我们这辈子就在提心吊胆中度过么?与烈风成亲只是诱她入网之计,在我心里,你老早就是我水朝光的夫郎啦!若你实在不想将军受委屈,就将我水朝光绑了,交给她可好?”
我一通话说得雪狐低头低声:“你知道我舍不得,你知道我的心思还故意拿话挤兑我。”
“千含,我爱你,因为爱你才甘愿为你怀上孩子,你知道么?”
我从他背后抱住他,在他背后低语。
这种情话,我十年难得说上一次的,第一次还是在琪琪强烈要求下才说的,我一直认为爱不用说,你爱某人,某人自然会知道。
但是在这种情势下,我还是不知不觉地说出了口。
显然这句“我爱你”抵过了千军万马,抵过了我七个夜晚的海量口水。
下一刻,我已经听到了雪狐如战鼓擂响的急促心跳。
下一刻,我已经被雪狐一双有力手臂激情地抱了个满怀:
“我知道了!朝光,我知道了!”
一路鞭炮,一路锣,一路笑声,一路人潮。
第一次,骑着我的枣红马,如新科状元一日看尽长安花般
招摇过市,受尽万千艳羡目光洗浴。
受不了,永远也受不了,却不得不受,为了今后的幸福,今日我的宝宝与我一起忍耐。
照足了礼节将烈风接入皇宫拜见女帝居然已近黄昏。
牵着七尺绫罗那端的烈风,金步遥遥听司礼官指令:
一拜高堂
二拜天地
夫妻对拜
到对拜之时,却是怎么也拜不下去,腰似弯不下去一般,直直地坐在了地上。
再看烈风,竟似同样情形。
再看周围到贺朝官,侍奉女官,王座之上的女帝,均与我一般无力或坐或躺倒于地上。
此时听到一声狂笑以穿金之力要裂破我耳膜:
“哈哈哈!水朝光,你想尽办法要置我于死地,未料到今日你的喜事就要变丧事罢?”
[正文:第六十一章 情歌]
此时我的眼睛圆睁,睁到不能再大,
那个我一直盯着的右相,
那个我的王牌小分队一直盯着的右相赵红玉,
那个就呆在女帝身边不远的地方的赵红玉,
慢慢地举起手,往那面上轻轻撕,如撕下一页书一般。
竟是一张精致的人皮面具。
令我惊惧的是那人皮后面的脸。
那永远不会表露出情绪的面孔,
那淡褐色的如玻璃般澄澈的眼珠,
那细薄的紧抿的唇。
那富有标志性意义的单眼皮。
我要出口唤他,
却被女帝抢了先,一声呼唤似带无限深情:
“极光!你是极光么?”
女帝的眼中已含泪,面色已灰白。
“水温柔,你也觉得我的翩翩象极光么?”
此刻那狂笑之人俨然自大殿门口飞跃过来,靠近了我想唤却没有唤出的人身边。
这才是真正的赵红玉!
我千算万算,为何偏偏没算中翩翩?
此刻我真是后悔莫及,悲叹莫名。
“不,不,你不是极光,朕的极光已经弃我而去,你不是他,你不是他。”女帝怔怔地瞪视着永远一脸淡然的翩翩。
“不错,他是翩翩,不是极光。翩翩,若不是你的横扫千军,姑姑这次真的被这水温柔生的小贱人给害死啦!”赵红玉又发花痴了,居然骄傲地拉过翩翩的手做痴情凝视状。
我忍不住要作呕了。
但是比我先呕的却是猛地甩开她手的单眼皮。
咦?单眼皮的洁癖症不是治好了么?
怎么呕得这样厉害,难道旧病又复发了?
“水温柔,北堂极光确实是死了,早在十年前他就死了!他是怎么死的,你心里应该清楚得很吧?”为何赵红玉话中有话,无限恨意指向女帝?
“不错,极光是朕害死的,朕我害死的!”女帝难道被可恶的赵红玉催眠了?或者被翩翩的药搞得神经失常了?
她为何要害死她深爱的夫郎?想不通,实在想不通。
“当年,极光可是连着给你发了十二封加急军书,照你的速度,当在第三日就有援军抵达云缰了,你为何迟迟不发兵?你心里可是信了那时的谣言,北堂极光对伊那罗有情?”赵红玉一字一句如晴天霹雳,莫非水朝光早得知了真相,才对她母皇如此冷漠态度?
“是,朕曾以言语试探过他,均被他按下不提,朕因此相信他是为了再见伊那罗,才主动请缨领兵出战的,叫朕心里怎么不嫉恨,叫朕心里怎么不象生了一条毒蛇般日夜痛苦难安?“女帝脸色凄凄惨,居然毫不回避,将当年所犯过错全部招认。
“你叫他怎么提?你叫他怎么提?他由始至终,心中只有你水温柔一人,如何不明白你疑心大,妒恨心强,伊那罗对他有情是不错,他可是不留情面全部拒绝掉,只是那封情信,那封情信却是被我凑巧
不巧捡到啦!”
“当年那封信原来竟是你放在朕的御书房的么?”女帝恍恍然如梦中,呆呆地问。
“不错,我为了复国,不得不这么做,只有叫极光离开你,令你们心生嫌隙,再找机会令顶智不再信任于你,我方才有机会掌得军力。”赵红玉昂然道。
“我为防万一,请求跟着极光一起出战,这样无论如何,凭我与极光二人之力,即使战败,也可杀出条血路,保得性命。”
“你不是说极光是被乱箭射伤不治而亡吗?这么说,你与他都有活命的机会,为何你回来了,极光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