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便提起裙摆欲往前跑,胳膊被拦住了,云公子的脸近在眼前,她有些眼花,别过头。
“你这样跑,被别人见了岂不穿帮?”
她四下看看,“这儿没有别人。”
他啧啧两声,看着她,“你怎么跟别人不一样?傻的……傻,就是傻。”
她眼一横,此许不满,又有人说她傻,她小妖精修炼了一千年,聪明着呢!
“你看我像贪财之人吗?”
她皱眉。(*^)(*)“我又看不到你地心。哪里知道?”
没了法术。不能暗用读心术。她现在就跟普通人差不多。
他轻笑。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人当然不能钻到另一个人地心里面看。不然天下还不大乱了?你倒挺有趣地。你叫什么?”
“这银子你不要就罢。我要回去了。”看了看天色。想是老夫人他们该回来。
“你还没说你地名字呢?”
“我是有夫之妇,你问我名字做什么?再说,我也不会告诉你。”
他轻笑,“那好了,我现在就去告诉大家慕容府的少夫人……”
“你住嘴……”她慌忙上前狠狠地捂住了他的嘴,向四周看看,心虚不已。
“你说不说?”
“你好卑鄙!”
“是吗?好像还没人这样说过我,嗯……挺新奇的。我就是卑鄙,我能问你的名字是你的荣幸,快说。”
子夜斜睨地看着他,怎么感觉他像个强盗似的,无聊至极,于是扭头就走。
他快速挪步,转到她身前,两手横起,挡住她的去路。
子夜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云公子!你真的一点风度都没有!我是不会跟你说的!让开!”
他昂起头,就是不让。她着急不已,一咬牙,狠狠朝着他的跨下,连踢了两脚。她小妖精虽不能用法力,但也不是任人欺负的!
果然奏效,云公子抑制地叫了一声便弯下了腰,忍着疼痛,一手指着她,恨恨道:“你这……竟然对本殿下连连动粗,你不想活了?”
什么殿下不殿下的?她哼了一声便大步朝门内走去。
回至房里,坐在床上,心里又是生气又是担心,后悔刚才太冲动,看那个云公子,虽然仪表表堂堂,人品倒是让人担心,万一他把她假怀孕的事情说出去该怎么办?
郁闷一阵,看龙舟赛的人还没有回来,家里空荡荡的,她出了屋子,信步在府里走,一直走到后院,看到那座小屋,竟听到了喜儿的嘻笑声。临盆将近,施梦兰一定很欢喜吧。她绕远而过,不想破坏施梦兰的好心情。
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池塘边,看着一波春水,随着轻风荡漾,她嘴角不禁上扬,笑了笑,去年的这个时候,就在这儿,她救下了那个娇羞的小姐,还阴差阳错地成了她的丫环。只是流年去逝,物仍在,人已非了。
忽地听到天外传来一声低唤:“小妖精……”
她蓦地仰头,是出尘在唤她。随着那声音,她快步朝着那片竹林而去,进了林子深处,看到出尘,正站在竹枝之上,白色僧袍随着林间的风飘荡着,宛若神仙。
“师傅,你怎么来了?”
他倏地飞到她面前,面带斥色,“你打了小王爷?”
她不解,“什么小王爷?”
“就是刚才的云公子。”
“他?”她不禁张大嘴巴,那个无礼的家伙竟然是王爷?对啊,那么蛮横,还说他不是一般人。那……她岂不是闯祸了?慌张地看着出尘,小声问道:“他没伤着吧?”
“无大碍。小王爷是个不拘之人,不然你非要吃罪不可。”
“可是师傅……我的秘密被他知道了,他会不会说出去?”
“倒没有听他说起,应该不会。再过两个月就好了,你便再忍两个月,不要随便出府。”
“不是说皇上要六七月份才来么?怎么现在就来了?”她皱眉怨怨道。
“皇上还未来,两位殿下先行到达。你只管好生在府里呆着,千万要听话。”
“我哪天不是在府里呆着?”她嘟嘴道,看到他瞪她,又不情愿地加了一句:“就是今天在墙上玩了一会儿。”
他叹了口气看着她,好似她是一块不可雕的朽木一般。
停了半晌,看他似要走的样子,她鼓起勇气拉住他的衣襟,小声问道:“师傅,你最近见过花公子么?”
“为何问起他了?”
“我突然想到他,好想他。”她低头道。
“都嫁人了还说这种话,不知羞。”
“我是实话实说,有时好久不见你我也会想啊。”
“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
他蹙眉,“情有很多种,你来世上这么久,还不知道这个?”
她懵懂地看着他,半晌,问道:“我是不知道,为什么洞房之夜要有落红,我怎么没有?”
正文 放不开-7
出尘怔了半晌,虽然面上淡淡的,她却读到了他眼中的吃惊。*
“慕容晏,他竟然没有碰过你?”
她别过头去,“洞房之夜是你陪的我,你还不知道么?”,想要笑,又想要哭,简直无地自容。嫁了人了,丈夫都没有碰过她,这该是对女子多大的侮辱。
“小妖精……”
“好了!”她忽地有些激动,跺了两下脚,“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的俗事不要你管!你放心,施梦兰生产之前我不会再出门了。”
他无奈,撩起僧袍而去。
她停在原地,看着他离去的方向,不禁自语道:“纵使我出了门,出了什么事,又关你什么事?”
花泽少,现在到底怎么样了?过得好不好?她心中难受不已,慢慢踱步走回,看着满圆的春色,花开烂漫,不过是付于寂寞空闺罢了。
时光荏苒,当池塘里的芙蓉花亭亭玉立的时候,她的丈夫,慕容晏,真的意气风发了。她听下人说,行宫事宜全部结束,只等迎接圣驾了。圣驾到,有功之臣,一定有赏罢。她在慕容晏的眼中看到了勃勃雄心,他就是那么固执,骨子里的,经商半余载,他不过是身在曹营心在汉罢了。
初夏的夜晚,凉风习习,是夜,子夜与翠儿坐在窗前,剪烛夜话。暗夜寂静,忽一声凄厉的喊声划破长空,那么刺耳。子夜腾地从榻上坐起。
“表小姐生了!”翠儿些许的激动。
两人相携着。// *赶往后院。门前。祖母。公公婆婆还有慕容晏都焦急地不安地等待着。子夜悄悄走至他们后面。拉了拉慕容晏地衣角。他回过头。神色憔虑。不安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房内。接连不断地传来施梦兰地叫喊声。其中最多地是“表哥”二字。子夜紧所至着翠儿地手。都沁出了汗。早就听说孩子地诞生日是母亲地苦难日。她没见过。现在听着这喊声。她突然觉得施梦兰好可怜。
忽地。一声稚嫩地婴孩子啼哭声从屋内传来。门房开启。果见厨房地长工李嫂。抱着一个小褥子满面笑容地出来了。施梦兰生产。慕容家自是不敢从外面请接生婆。李嫂会接生。又在慕容家做事多年。老实可靠。早先就定下了由李嫂接生。
祖母拄着拐杖上前。步伐竟变得颤颤巍巍。看着那小褥子中地娇嫩婴孩。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李嫂见状。也激动道:“老夫人。是个小公子!”
所有地人都为之一动。子夜也激动地靠近。踮脚看着那小小地生命。眼睛还闭着。两只小手在脖子两侧伸着。与慕容晏。太像了。
这时又听得房中传来施梦兰气若游丝的喊声:“孩子……让我看看……”
慕容晏小心翼翼接过婴孩,大步跨进门槛,大家都跟了进去。床上的施梦兰,脸色苍白,呼吸微弱,额前的发丝都被汗浸湿了,贴在皮肤上。慕容晏走至床前,俯下身,将孩子递到她眼前,心疼道:“兰儿,这是我们的孩子。”
子夜的心一颤,“这是我们的孩子”,这话对她是莫大的侮辱。
施梦兰忽然哭了,祖母挪步上前,颤声道:“这孩子是我慕容家的长孙,将来的位置,谁也替代不了。”
施梦兰哀哀地看了一眼祖母,又柔柔看向慕容晏,低声道:“表哥,这孩子便叫……惜……朝……”
惜朝,惜朝……子夜在心中苦笑,下半辈子,慕容晏就回味着他们的美好往事而度吗?
慕容晏喃喃念着“惜朝”二字,似哭又笑,他也是在感叹吧。
祖母接过孩子,宝贝一般抱着,叹息几声,忽地正色道:“子夜!”
子夜忙走上前,碰上施梦兰的目光,怨恨的,不甘的。
祖母将婴儿递到了她的手上,从未抱过孩子的她,小心翼翼地将这小生命拥入怀里,不敢去看施梦兰。怀胎十载,日盼夜盼,受了那么大的苦,好不容易生下的孩子,就这样给了别人了,是谁都不会甘心的。
施梦兰的胸口明显的因为激动而起伏着,挣扎着要坐起,慕容晏和喜儿忙上前相扶,子夜倒抽了一口气,低下头,看着怀里孩子,他竟露出了笑脸。小小的人儿,他还不知道,他生下的第一天,就要和生母分离。
这一刻,她真的感觉自己是个坏人。
“让我……再看一眼……”施梦兰虚弱道。
子夜忙走至床前,将孩子递到她面前,她挣开一只手,颤抖着若有似无地在孩子的脸上擦过,出气声,一次大过一次,终于,泪眼婆娑……
整个房间都静了下来,她的哭声显得尤其哀恸,让人的心跟着一次又一次的抽紧。可这孩子,竟然看着他的生母泪流满面,微笑着,新奇地看着这个崭新的世界。
祖母走至床前,迟疑片刻道:“兰儿且好好休息,后日就是你出关的日子,明天天不亮派轿子送你归寺,祖奶奶在这里向你保证,绝不会让朝儿受一点委屈。”
施梦兰的哭声更大了,一只手停在惜朝的眼前,来回恍着,喃喃着:“孩子,我的孩子……”
这样的骨肉分离,子夜的眼睛不由得红了,扭过头,对祖母道:“后天才出关,可否让小姐多呆半天,跟孩子在一起?”
祖母忽地冷下斥道:“长痛不如短痛,明日慕容府要广发喜贴,准备为小少爷的生辰洗三庆贺。多事之秋,更要小心谨慎,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我们两府。”
子夜低下头,这些凡尘的种种,她还不太懂,只觉得,施梦兰,太可怜。
婆婆在一旁也流起泪来,握起施梦兰的手,“兰儿,你受委屈了。”
施梦兰只是哭,也说不出话了。
祖母在一旁坚定道:“好了,朝儿刚出生身子还虚弱,子夜先跟着李嫂去喂孩子吧。”
子夜闻声抱着惜朝站起,施梦兰即刻放声大哭。
长痛不如短痛,这话也对,多看一眼,多舍不得,正如花泽少说的,要用多勇敢,才能放弃你。
她抱着惜朝跟着李嫂往外走,狠下心来,将施梦兰哭喊声置之不顾,刚要跨过门槛,怀里的小惜朝,似乎明了什么似的,忽地放声大哭……
施梦兰见此状,掀开被子就要下床,被慕容晏拦住了,祖母便催促道:“子夜还不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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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祖母一呵,子夜快步出了门,到院子里,眼泪就再也忍不住了。 *
从前,施梦兰对她的种种,与这撕心裂的骨肉分离之痛,似乎算不了什么,且让它,随风而散吧,以后,她会好好对待这个可怜的孩子。
清晨,东方刚出现一些鱼肚白,慕容府的院子里,已经站了好些人,家里的人,下人,都起来了,施大人夫妇也天未亮赶来送女儿,惟不见了慕容晏。后门已经备了轿,施梦兰,刚生下孩子,托着虚弱之躯就要被送回磐若寺后的庵里,继续她的出家生涯。双十年华,多么美好,竟付于清宁古佛,从此,人世间的一切美好都与她隔绝了。
“祖奶奶,让兰儿再看看孩子吧?”不知这是她第几次提出这个要求了。
多简单的要求,只是要看一眼。
祖母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兰儿,别怪祖奶奶狠心,我这也是为你好。虽只是一眼,也许你就真的放不下了。”
施梦兰泣不成声,用手绢擦眼泪,眼泪却仍涟涟,千万般不情愿由喜儿扶着出了后院的门,上了轿,挑起轿帘,泪眼朦胧,已看不清那其中是恨是怨。
子夜看着那一顶蓝轿摇摇晃晃顺着小路往城外而去,不知轿中的人儿的心,有多颤。
慕容府这边,则瞬间忙碌起来,祖母吩咐李嫂带着子夜回房,穿上宽大的衣袍,假装做月子;吩咐夏管家立刻列出宴请名单与宴席所用物品银两清单;吩咐下人将全府上下打扫一遍准备招待前来探望的亲友……
挂灯笼,贴红联。*
好一派喜得贵子的喜庆,子夜被安置在房里,看着这一切,想起施梦兰临行时那朦胧的泪眼,好残酷,人生好残酷。旧人哭,新人笑,更替了多少人的命运。如果有一天,慕容晏真的平步青云,娶得一位大家闺秀,是不是,她也要看着别人的天长地久,泪流连连?
“少夫人。您看看小公子。他对您笑呢?”一直在一旁看着惜朝地翠儿突然欢喜道。
她扭过头。看着躺在她一侧地小惜朝。果然扬着小手。在看着她笑。纯真无邪。她不由得轻抚他地小脸。好可爱地孩子。
“翠儿。公子呢?”
翠儿迟疑了一会儿慢吞吞道:“公子从昨晚就紧闭房门。今早也没送表小姐。想必是太伤心吧。”
子夜叹了一声。“那别打扰他了。”
翠儿抿抿嘴唇。半晌。由衷道:“少夫人。您真好。公子以后一定要收了心。好好对您。不然也太委屈您了。”
她轻笑,他会收心么?
忽见婆婆领着丫头进来,子夜想要起身,婆婆快走两步将她轻按,微笑道:“你现在做月子中,要认真。”
子夜点点头,明白婆婆话中的用意。
“娘来找我可有什么事?”
“洗三之宴,宾客的名单慕容家的这一边已经定下来了。只是……子夜,你家里还有没有什么人?纵使穷也罢,总归是个亲近的人,也请来罢。”
她一时语塞,她能有什么亲人?
婆婆见状,微叹道:“你若还有亲人也不会不说了,罢了罢了。”
“不……”她忽地抓起了婆婆的手,迟疑半晌,低声道:“娘,我想把花公子也请来,他对我好,我的嫁妆都是他打点的,他也是我的恩人。”
婆婆笑了笑,“那自是要请的,你放心吧。”
她感激不已。
婆婆起身,俯首看看床内的小惜朝,似喜又叹。
“娘,你放心,我会好好待惜朝的。”子夜见状忙道。
婆婆点了点头欣慰道,“子夜,你心地好,我放心。”
心地好,花泽少也夸过她善良,她也曾觉得自己很善良。可如今,她发现,她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伤害了别人,她好自私。就是现在,她要求请花泽少来,也不过是因为心里想他,却没有考虑到,他来了看到她,会如何的落寞和伤心。
慕容府一直沉浸在一种诡异的气氛中,有喜又似有悲。
洗三,小惜朝已出生了三天,要先为他进行沐浴仪式,为他祝吉,洗去他身上的污秽,洗去他生命中的灾难,要他这一生,一帆平顺。
一大早李嫂便帮忙给小惜朝穿上了薄衣,子夜也穿戴一番,先在房里看着小惜朝。听下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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