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请你把钱还我……」魏兰懿苦苦哀求,却怎么也撼动不了母亲。
「你不是还要上班?快去,别迟到了。」魏母端起咖啡就唇,不想再看不乖的女儿。
不晓得该如何是好的魏兰懿默默离开了咖啡店。
就当她跟安堂借了这笔钱半年吧,希望半年后,她可以将钱还给他……
*** ****** ***
「奇怪,怎么都打不通?」魏母不断的重拨,但每次都进入语音信箱。
「打给谁啊?」边吃迟来的午餐边看电视的魏兰懿好奇的问。
「没有啦,打给我朋友。」魏母的目光闪烁着不安。
「喔。」顿了顿,魏兰懿又问,「对了,妈,第一个月的利息进来了吗?」
「什……什么第一个月的利息?」
「就是杨叔叔说好一个月要给九万块的利息啊。」
「呃……那个……他说这几天会汇进来。倒是你,薪水发了没?」
「是发了……」魏兰懿从皮包里拿出钱。
魏母接过去数了数,脸立刻绿了,「怎么只剩三万?」
「因为……我没在若薇那儿做了。」
「那现在在哪?」
「我在一家西餐厅弹琴。」她生不出更多的钱,只好据实以告。「因为你并不喜欢我在酒店弹琴,加上杨叔叔一个月可以给九万利息,我就干脆换地方工作了。」
「也对啦!」魏母赞成的点点头。「那种地方太乱,出入的人又杂,换工作才是正确的选择。」
达成共识之后,魏兰懿松了一口气。
然而她的轻松不过是暂时,因为杨秋印后来就失去联络了,所谓一个月九万块的利息她们一毛钱也没看到,甚至还白白赔了五十万。
魏母为此感到十分自责,而做女儿的虽然又急又气,但她知道母亲已经觉得很愧疚了,她不该再落井下石,过分苛责。
「没关系,钱再赚就有了。」她强压下混乱的心情,如此安慰母亲。
钱再赚就有了,可是欠安堂的那笔钱怎么办?
虽然她可以假装不记得有这件事,反正安堂事后也不曾跟她追问,可是每每想到他是这么的看轻她,她心头就有一股火直冒。
她是个温柔怯弱的人,但也是有点牛脾气的,当她一倔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动。
她立誓要还这笔钱,就一定会做到。
因为,那个人,她「曾经」喜欢过。
*** ****** ***
她以为酒店都是像兰生那样,装潢富丽高雅,公关小姐个个貌美如花、气质高尚,就连公主都是上上之选,娇艳甜美如清晨含苞玫瑰。
但眼前的酒店显然不是这么一回事。
魏兰懿伫立在她刚应徵进去,位于林森北路上的某一间酒店更衣室里,傻傻的望着刚刚领班递给她的衣服,其暴露程度比兰生的公主制服远胜数倍。
她抬眼张望,其他的公关都已经换好衣服,带着风尘味的野艳让她瞠目结舌,好一会儿回不过神。
「你在发什么愣?」花名玫瑰的领班在她耳旁大喊一声,唤醒她的神智。「快换衣服,我带你去跟客人打招呼。」
「喔……好。」
魏兰懿扭捏不安的换上露出大半酥胸、裙长不过遮掩臀部,稍微一弯腰就走光的衣服。
「我只借你今天喔,明天开始,衣服要自己买。」玫瑰低头为她调整过宽的腰围。
「一定要买这种的吗?」她惶惶不安,不晓得该遮陶还是该遮大腿。
「废话!这种款式最合客人胃口了。」照顾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真是累人。
「是吗?」那为什么在兰生里,没有半个公关穿着如此暴露的服饰,却还是每天高朋满座?
「你想好花名了没?」玫瑰问。
「我不知道该叫什么。」她苦着小脸回道。
「我帮你想个响亮的。」领班想了想,「叫小兰花好了。你的气质清纯,这名字挺适合你的。」
这家酒店小姐的花名都跟花有关,就连店名都叫玛格利特。
「谢谢。」魏兰懿不敢有任何意见的接受了。
「好了。」玫瑰放开腰围的薄薄布料,打量了她一会后,拿起唇膏为她的粉唇抹上俗丽的颜色。「虽然你是新来的,但别忘了要努力拉业绩,我们这组的成绩可不能输牡丹那组,知道吗?」
玛格利特酒店的小姐均有分组,每组竞争激烈,谁也不想输谁。
其中玫瑰与牡丹两组是每个月的一、二名,竞争状况更是惨烈。
一想到经理竟然派了个嫩角到她的组里要她照顾,玫瑰就不禁为她这个月的业绩惶惶不安起来。
姑奶奶,你可别把我给拖累了啊!玫瑰心里殷殷祷告着。
「是。」
「好了,走吧!」玫瑰将唇膏随意往桌上一丢,就带着魏兰懿定人大厅。
她们俩走到一问封闭式的包厢里,里头约有五六位客人,每个客人旁边都坐着一位公关,其中还有人已经坐到客人的大腿上磨磨蹭蹭,客人的手也不安分的在公关身上摸索。
这在兰生酒店是不可能发生的情景,瞧得魏兰懿又是一阵错愕。
「这位是我们新来的公关。」玫瑰笑着为魏兰懿介绍。「她叫小兰花,请各位董事长要多多照顾喔。」说罢,推推又失神的魏兰懿。
「你们好,我是小兰花。」魏兰懿连忙弯腰行礼。
「长得好可爱啊。」坐在最外面沙发上的客人推下脚上的公关,朝她拍着自己大腿,「过来我这边坐。」
「我……」她不想坐在男人的大腿上啊!
「快去!」玫瑰不耐烦的推她一把。
魏兰懿咬着唇走过去。试图在沙发缝隙中安置的她,臀部才碰到沙发,腰间霍然一热,被拉上了男人的大腿。
「你今年几岁啊?」脑满肠肥,挺着一个大肚子的男人大手就扫在她大腿上。
「我……今年二十一岁。」她好想哭。
「她读音乐的喔,是气质美女呢。」一旁的玫瑰笑着道。
「大学生喔!」男人的眼睛亮起来,「什么时候你们也高档到请大学生来陪酒啦?」
「我们本来就是高档酒店啊!」玫瑰娇嗔的瞟了男人一眼。「小兰花,敬陈董一杯。」她递了杯酒给魏兰懿。
「好。」魏兰懿咬牙忍着在大腿上游移的咸猪手,双唇微颤的她勉强拉出一抹笑,「陈董,小兰花敬你。」
说完,她就先仰头饮尽。
好难喝!魏兰懿立刻皱了一张小脸。
她想她一辈子都不能习惯酒这种东西。
「你怎么把脸皱成小苦瓜?」男人笑着拉她的脸颊,「长得真可爱,连像小苦瓜的脸都可爱。」
「呵呵……」见魏兰懿得人喜爱,玫瑰也乐得顺水推舟,「我们的小兰花以后要请陈董多多照顾喔。」
「会的,我以后会点她。」陈董呵呵笑。
「喂,你!」坐在另一端的男人疑惑的望着五官仍挤在一堆的魏兰懿,「你不是薇儿那边的公主吗?」
魏兰懿闻言一呆,迅速转往说话的男人方向。
「薇儿?」抱着魏兰懿的男人一脸欣喜,「你在薇儿那里待过喔?」
薇儿的名号在酒店业可是赫赫有名,她主持的兰生大酒店可媲美银座八丁目的酒店,臀部一擦上沙发,就一万块出去了。
那里之高档,可不是一般公司老板进得去的。
「难怪长得就跟其他人不一样。」陈董赞叹,「兰生出来的就是特别。」
这一番话让其他公关皆绿了脸。
「你去过兰生吗?」浑然不觉其他公关充满敌意目光的魏兰懿疑惑的问。
「你曾经把酒泼到我头上,你忘了吗?」男人拍拍他梳理整齐的条码头。
魏兰懿倏忽想起他就是曾经摸过她胸部的许董。
「你好。」她尴尬的点头。
「陈董,你可别在她身上乱摸,她会泼你酒的。」许董呵呵笑着警告陈董。
「这里又不是兰生,这里的小姐都是可以乱摸的。」陈董说罢,立刻摸了魏兰懿胸部一把。
魏兰懿憋着气,忍着不去拉下陈董的咸猪手,眼泪却是不听使唤的掉了下来。
「你把她弄哭了啦!」其他客人看戏般的鼓噪。
「一摸就哭,果然特别。」没身家可进兰生消费的陈董,一发现腿上坐的是从兰生出来的,不管她有什么不该有的反应,全都解释为特别。
想到他明天就可以到处去炫耀兰生的小姐跟他喝过酒,还坐过他大腿,他就兴奋得合不拢嘴。
「对不起。」玫瑰连忙拉起哭得像泪人儿的魏兰懿。「你跟我过来!」
玫瑰将魏兰懿拉出包厢,带她到隐密的角落训斥。
「我不管你是不是在兰生待过,既然你现在在玛格利特上班,你就跟我们同等级,少在那装高贵!」
「我没有这意思。」魏兰懿抹着眼泪,心里很是委屈。
她如果再假高贵下去,玫瑰猜测她们这组这个月的业绩八成会敬陪末座。
想到敌手牡丹的得意嘴脸,玫瑰不禁急得跳脚。
「如果你再放不开,我只好给你作特训。」
「特训?」魏兰懿瞪大不解的双眸。
「全身脱光光,在所有少爷面前跳舞!」
魏兰懿喘了口大气,面色发白。
「我放得开……」她呜咽道,「我不会再反应过度。」她不要全身脱光光,在所有少爷面前跳舞……
「去补妆,然后给我滚回包厢。」玫瑰厉声命令。
第六章
兰生酒店的小办公室传来敲门声,里头的汪若薇头也不抬道:「进来。」
小静推门进来后,快步走到办公桌前。
「有件事我想应该跟你报告一下。」小静的语气很严肃。
「什么事?」汪若薇抬头望着店里数一数二的超级公关。
「我记得兰兰是你的朋友,所以才来告诉你。合兴企业的许董说他昨天在玛格利特看到她。」
「林森北路的玛格利特?」
小静点点头,「那间酒店的风评很糟,小姐抢客人抢到拿刀砍人都有过,甚圣曾经因为全裸上阵而上过新闻,被取缔之后换了名字重新开张。」
「他确定那个人是兰兰?」
「对,因为兰兰也承认了。」
「OK,我知道了,谢谢你。」
「不客气。」小静点头走出办公室。
兰懿不是在西餐厅弹钢琴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低级酒店?汪若薇大惑不解。
汪若薇拿起话筒,拨至西餐厅,餐厅经理告诉她,魏兰懿在一个礼拜前就辞职了。
汪若薇放下电话,心头大为不解为什么魏兰懿会堕落到低级酒店去,更不懂她有困难为什么不来找她?
依她的个性,连兰生的公主她都做不来,更别说是低级酒店的酒女了。
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思考了一会儿,她拨了安堂的手机,劈头就问,「兰兰有跟你联络吗?」
「没有。」安堂的声音听起来很平常,好似这个名字在他心上起不了任何涟漪。
「那你知道她现在在林森北路的玛格利特吗?」
「不知道。」
「安堂,」汪若薇叹了口气,「你晓得玛格利特是什么样的地方吗?」
安堂的声音带了笑意,「那与我无关。」
「我认为与你有关。」
「也许。」他笑得更厉害了,「因为她钱花光了。」
「钱?」
「我给她的那笔钱。她虽然正义凛然的将存款簿还给我,但里头的五十万全部提走了。」
汪若薇闻言倒抽一口气,「兰兰不是这种人。」
「恭喜你现在终于了解她了。还有别的事吗?」他要挂电话了。
「没事了,Bye……」
挂上电话后,汪若薇陷入了沉思。
过了好一会儿,她将在场内主持的副理叫了进来。「我有事出去一下,店里麻烦你了。」
汪若薇的大驾光临,让玛格利特几名见过她本人的资深小姐都吓了好大一跳。
同样都是在酒店业,但汪若薇是云,她们则是在地上遭人践踏的泥。
「请、请问有什、什么事吗?」望着容貌出尘秀丽、气质高贵典雅的汪若薇,她们连说话都结巴了。
「你好,我想找一位叫魏兰懿的小姐。」汪若薇不疾不徐的说,既无逼人气势,也不失了自己的身分。
「魏、魏兰懿?你知道她的花名吗?」这里小姐太多,一个新人的本名没人记得住。
「我不清楚。请帮我查查昨天进来的新人,曾经在兰生酒店当过公主。」
一听到「曾在兰生酒店当过公主」,小姐立刻晓得汪若薇指的是谁了。
「我……我知道了。你等等,我去叫她。」
小姐还没移动脚步,右前方的包厢门突然被撞开了,一名花名铃兰的小姐推挤着魏兰懿出来,嘴上暴吼着,「待过兰生了不起啊?你他妈的连服侍客人都不会,就因为待过兰生,就可以抢我客人吗?」她用力一推,魏兰懿被推倒在地。
被铃兰泼了一头一脸酒的魏兰懿很无辜的摇头,「对不起,我并不知道他会点我……」
「你不知道?你要笑掉我的大牙吗?「玲兰夸张的哈哈哈大笑三声。「你逢人便说是从兰生过来的,摆明就是要把客人都抢过去!真的有种就滚回兰生去!谁不知道是兰生把你开除,你混不下去,只好来这里混饭吃!」
「我没有逢人便说我是从兰生过来的。」魏兰懿低头咬唇,眼眶浮现泪光,泫然欲泣。
在这里才待第二天,她深深觉得她的存在侮辱了若薇的兰生酒店。
每个客人一知道她曾经待过兰生,立刻表现出一副「我也可以玩到兰生小姐」的猥亵样,让她觉得不仅是她自己受到侵犯,连兰生的名声也因她而毁了。
早知道如此,当初许董认出她来时,她该全力否认的。
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反而更增长了铃兰的怒气。
她的气质的确与这里的小姐不同。所有客人对这里的小姐总是习惯随意上下其手,能吃多少豆腐就尽量吃,对她却是客气许多,有所分寸,甚至还打赌谁能先跟她上床,对她频献殷勤。
同样都在这里上班,凭什么这生涩、什么都不会的「兰生公主」就可以得到比较多的尊重?铃兰十分不服。
「还说没有?」铃兰甩开劝架的其他小姐,两手一伸,将魏兰懿硬拉起来。「就因为你是兰生来的,就可以假装高贵是吧?你知道我陪他上了多少次床,才让他成为我的固定客户?你他妈的什么都没做耶!」她说得气极,忍不住抬脚想踹魏兰懿泄恨。
她还没踹到魏兰懿,猛然一股推力朝她肩头而来,人没踹到,她反而往后跌了下去。
铃兰愕愣的望着眼前高大英挺、卓然出众,与这个地方格格不入的男人。
他正拿出手帕擦抹推她的手,一脸鄙视。
欲出面阻止铃兰对魏兰懿逞凶的汪若薇停住了脚步,担忧的神色一转为兴味。
「你在这里做什么?」安堂冷声问已经完全呆掉的魏兰懿。
「我……我……那你又在这里做什么?」这种低级酒店不是安堂会出现的地方啊。
安堂冷颅她一眼,「走。」
「什么?」魏兰懿不解的望着他。
「给我滚出去!」他拉着一脸惊慌的魏兰懿往外头走。
经过汪若薇旁边时,安堂投给她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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