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飞花卷西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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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飞花卷西楼- 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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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裳,已经被冷汗湿透,她干脆推开身上的被子坐了起来。
  入画靠在侍女弄好的软枕,双手抱膝,下巴抵在膝盖上,思绪又回到刚才的梦境中。刚刚那种感觉不仅仅是梦境,还像是真的发生过一样,这会不会是当年的小月荣留下的残存记忆呢?她蹙着眉头,想起自己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情景。
  当时自己处在一个极其惨烈的现场,残破的马车,还有几具伤痕累累没有任何生气的尸体。在自己不远处,还有一具小小的女娃儿尸身。夏侯焱带家人出逃的时候,也带走了一个与女儿年龄相仿的女娃儿,应该那是给夏侯月荣找的替身。
  按理来说,自己有可能是夏侯月荣,也有可能是那个小替身。
  但是,那枚象征着夏侯家族的玉佩佩戴在自己的身上,而且,她忽然想起自己曾经无意中偷听到西府文管家与某人的对话
  “看她的衣着不象是个小姐,为什么那些人似乎想保护的是她呢?”
  因为当时对自己的身份很好奇,所以就把这句话记住了。当时活着的是自己,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他们保护的是夏侯月荣,也就是说自己是真正的夏侯月荣呢?!
  入画的脑子有些混乱,她伸出手按住了两边的太阳穴使劲揉着,好缓解一下纷乱的思绪。
  一双大手忽然伸过来,把她双手拿开了,用拇指轻轻按压着她的太阳穴。入画睁眼一看,原来是风临城,两个人挨得那么近,顿时觉得有些尴尬,不着痕迹的把身子往后靠在软枕上,说:“呃,我没事了”
  风临城也不介意,抽回手在她床榻边坐下,道:“这么快就睡醒了!”
  入画又想起刚才的梦境,微微皱了下眉头,低声说到:“嗯”。
  风临城看到她的表情猜到了几分,问道:“可是做噩梦了?”
  抬头看了看他,入画迟疑了一下才说到:“我梦到自己坐在一辆疾驰的马车上,后来那马车翻下山崖……”
  风临城凝神看了她一会儿,又说:“这个梦……或许不是梦!”
  入画没想到他竟然说出自己心中一直存疑的事,不由得定定地看着他,盼望他能说出更多自己想知道的事。
  风临城怜惜的看她一眼,昨天讲的东西太多,似乎让她适应不过来。不过她失去了记忆,该讲的东西还是要讲的,必须要让她知道自己身上肩负着的使命。
  “你们被逼逃离后,一路上不断遭到皇后派来的人追杀。为了麻痹敌人,监国候与夫人在约好了汇合地点后便分开行走。你父亲不惜暴露自己引来大批追兵,为你和你母亲赢来逃走时间。”
  想想两人情深意重,到不得不分开的时候,该有多无奈痛苦啊,入画黯了黯神。风临城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继续说道
  “虽然你父亲引走大部分追兵,但是当时皇后的心腹蓝落芳却一心一意的追着你与你母亲。在多次遭袭之后,你母亲为了救你,便停下来拦截蓝落芳。后来你母亲因为寡不敌众,又不愿意投降,最后死在她们的手中。而你父亲最后亦是如此。”
  如此惨烈,一个家族的冤屈啊!入画虽说灵魂不是夏侯月荣,但是身体不经意间也有了反应,她眼中缓缓流下两行泪水,为监国候苦命的夫妻,为夏侯家族悲惨的下场流下了泪水。
  风临城把她拉近怀中紧紧拥住,哑声说道:“相信我,有朝一日一定会为夏侯家族平反冤情,所有伤害过你们的人我会让他们用十倍来偿还。”
  入画身子有些发抖,不出声,只是任着泪水流,她知道,不管是自己还是夏侯月荣都需要发泄。
  过了一会儿,等她缓和些,风临城继续说道:“你父亲在被害之前曾经遇到过淡竹,即是你的表舅父。他自小与你母亲感情深厚,你父亲信任他,便把一切和盘托出,并拜托他去救你们。但是当淡竹赶到时,你母亲已经遭到毒手,而你也一无所踪。”
  听到淡竹的名字,她抬起头来看他,眼里带着询问之意。
  风临城看着她点点头,“没错,淡竹是在我成长后,势力扩大时候才来告诉我真相的。”
  不知道想起什么他眼里闪过一道凌厉的神色,“当时夏侯家族遭难的时候,我年纪还小,只知道父皇驾崩之后,天地一下子变色。母亲与一些忠臣一样,明知道夏侯家族是被冤枉的,但不敢在外人处露出一丝异色,只有在夜静无人之时,掩被痛哭。”说道这里,风临城心口处的怒火烧得更旺。
  当时他的生母即是丽妃为了保全儿子,处处扮软弱,不敢在皇后面前露出一丝一毫的抵触之情,而且还这样回答不怀好意的皇后:“夏侯家族犯上作乱,枉为人臣,所幸城儿年纪尚小,并未与那夏侯月荣结为夫妻。还是姐姐最圣明,看得清好坏”皇后当时不屑的笑了笑,认为丽妃性格软弱,不足为患。
  而只有风临城才知道,夜晚,母亲拥着他,在他耳边轻轻抽泣着说:“城儿,你要好好记住,夏侯家族是冤枉的,他们是不可能背叛国家的,定是被人栽赃陷害。”
  “母妃,既然是这样,我们为何不能为他们平反呢?!”小少年仰起头看着母亲。
  “不行城儿,你还小,我们要忍耐,总有一天你会长大。等你有能力有权力,别人不能任意伤害你的时候,你才可以为他们讨回公道。”丽妃看着稚气未脱的儿子,心中阵阵寒意涌上心头,自己宠爱他过甚,不曾让他接触过丁点黑暗丑陋的东西,假如自己有事,他可怎么办才好……
  “哎哟!”小皇子慌忙从母亲口中抽出手指,指尖已经被咬破了,正往下淌着血滴。他不敢大哭,极力瘪着嘴,望着母亲,委屈得任由泪水掉得满脸都是。
  丽妃硬下心肠,冷冷的问道:“手指可疼吗?”
  这样子的母亲他从来没见过,他打了个寒噤点了点头,泪水仍然不断。
  “听着城儿,将来你可能会面临着比现在更痛上千百倍的时候,你要学会承受,学会忍受,不可意气用事,做到这点你才能保护好自己。母妃或许不能一直陪在你身旁,但是你要记住母妃的话。知道了吗?”
  小皇子抽泣了一两声,点了点头。
  丽妃双手扶上儿子的脸,看着他说:“现在还痛吗?”
  小皇子咽了咽泪水,说道:“母妃,我现在不痛了。”
  丽妃把他幼小的身子紧紧抱在怀中,潸然泪下。
  当时小皇子并不怎么了解母妃为什么会说不能一直陪在自己身旁,后来皇后当权,把曾经受皇帝宠爱的丽妃找个理由打入冷宫时,小皇子在门外看着自己的母亲被关进那清冷残旧的行宫,当那扇脱了漆的大门关上的时候,他不顾一切想要扑过去,但却被守卫拦住了。关上门的一霎那,只看见母亲对自己笑了笑,还留下那句“记住母妃说的话。”
  一年之后,丽妃在那清冷的行宫里面无人问津郁郁而终,而小皇子甚至不能到她坟前烧一炷香。皇后说:“她虽是你生母,但也是罪妇,不能因此乱了皇家身份。”
  那时候小临城终于体会到了母亲的话,他未做任何反抗,只是衣袖里面的拇指用力的按着被母亲咬过的地方,低低地说了声:“儿臣知晓。”
  皇后满意的看了看他,挥手让侍从带下去了。除了玉玺没拿到,还有什么东西不满意的呢!与自己儿子年龄差不多的大皇子已经被除去,三皇子也很快到了头,而这个四皇子性格与他母妃一样怯弱,年纪还小,不足以造成威胁。天下已经成了囊中之物了,皇后仰头大笑。
  此后风临城像变了个人似的,总不愿意呆在皇宫,说要出去见识世面,老是跟着朝中的某些官员到处游玩。而皇后正好眼不见心不烦,三皇子也被除掉了,暂且不能再妄动其他皇子,等稍过几年四皇子能够威胁到皇位再动手也不迟,于是对他出宫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就是那几年,风临城在有心人的帮助下,慢慢扶持了自己的势力,并在不知不觉中掌握了烈风国大部分的财政。等到皇后察觉到的时候,风临城已经不是当年的小少年,更不是她可以任意玩在股掌中的人了。
  但是风临城依然很内敛,在朝中在皇室内依然低调不张扬,处世圆滑,心机比一般人更为深沉,皇后一时奈何他不得。
  这次攻打殷鸿国,风临城在暗藏于朝中势力的帮助以及各种利诱的条件下,争到大元帅之位,顺利地拿到兵权。
  入画看着他忽而悲伤忽而愤怒的神情,心中了然,当皇帝驾崩后,成为人家眼中钉肉中刺的人铁定没有好日子过,他也吃了很多苦吧。
  注意到荣儿在看着自己,风临城回过神来,
  “荣儿,之所以说你刚才的梦未必是梦,是因为后来我们捉到了曾经参与追杀过你们的人。据说当年侍卫带着你闯过烈风的边境,到了殷鸿国,但是后来在逃亡中,马车不慎跌下山崖。那山崖甚高,皇后的人以为没有留下活口,而且身处殷鸿边境,他们也不敢多做停留,便没有下崖底去查证。私自回烈风向皇后禀报你们已然身亡的消息。”
  入画点了点头:“没错,醒来的时候,我看到的就是一辆残破的马车以及极具尸体。只是这之前的记忆我全部没有了。”说到最后一句话她有些心虚,其实是自己李代桃僵了。
  风临城拥着她的手紧了紧,又说:“后来听到这个消息,我派人去他们所说的崖底查探,原来那崖底是一条官道,而不远处有几个无名冢,便猜测是路过的好心人帮忙收拾了尸身葬在此处。为了把他们的尸身移回烈风国,便遣人去挖开无名冢,后来果真在里面发现一具幼童的骸骨。现在想来,那骸骨是你的替身才对。”
  听到这里,入画眼睛有些湿润,没想到风临城外表看似冷酷淡漠,但却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只是自己不是真的夏侯月荣,他如果知道了的话会怎么样呢?

  平反冤情

  在床上躺了几天,终于能在地上走动了,侍女撩开布门入画迈出了帐篷。
  虽说脚步还有些虚软,但是踩在柔柔的青草地上还是感觉很不错。入画看着有些刺眼的阳光心情大好,忍不住用力吸了几口带有清新草香的空气。
  点点野花在随风摇曳着,蓝天上的薄云缓缓飘过,白色的帐篷错落有致,延绵几里。入画紧了紧身上的白色披风,在草地上慢慢走着,两个婢女在身后紧随着她。风临城帐篷周围有不少卫兵,但是全都身姿直挺,目不斜视,没有人敢盯着她看。
  当初她扮丑装傻入了营房,吃了不少苦头,现在的心情跟当初可不一样了,除了风临城,没人再敢正眼看着她。
  入画的眼睛看向蜿蜒曲折的小河边上,不少妇人正跪在河边洗着衣裳。不知道那位好心的夫人还在不在,今天可曾完成好任务?想到这里,她手中已经愈合的伤口又隐隐作疼。回过眼才发现,那挂着彩带的帐篷竟离她不远,入画的心蓦然一沉,转过身子,往另一个地方走去,似乎很害怕会从里面传出一些令人窒息的声音。低头走出老远,她的心情才平复下来。
  远处的平原上,烈风国的士兵在操练,齐整的动作与呐喊声令人动容。入画找了处坡地坐了下来,曲起膝盖托着腮,愣愣的看着他们,思绪却不知道飘向何处。
  假如没有战争的话,这么美丽的地方定是游人踏青,策马欢腾之处,但是眼前的一切却显示着战事的到来,而入画也要面对一项艰巨的任务。
  没错,风临城告诉她,先皇留下的玉玺与圣旨被夏侯焱密藏着,而找到这些东西的关键人物却是夏侯月荣。入画不知道当时五岁的夏侯月荣对当年迦山一行会留有多大印象,但是如今的她却是半点印象也无,要她寻找的话根本无从下手。
  入画硬起头皮跟他说失去记忆,恐怕不能去寻找玉玺,却换来风临城更为怜惜的眼神。风临城让她别着急,说淡竹先生此前已经跟他说过的寻找方法,加之这么多年风临城手下的努力,找到玉玺大致上是不成问题的,现在所缺的就是她这个重要的人。
  入画不知道风临城是对自己还是对玉玺更为上心,但既然是夏侯月荣所担负的责任,她必须要帮其完成,也好为自己占用了这个身体减了些愧疚之情。
  到现在她还不确定淡竹先生怎么认出她是夏侯月荣的,想了好久,觉得比较可能的就是竹芯在扛起被孔青玉虐待至昏迷的自己时,胸口的玉佩从衣领中滑出来被淡竹看到了。本来很不理解淡竹要她学习《玄月乾坤》的举动,现在想来那本《玄月乾坤》也是夏侯家族之物,这肯定是对寻找玉玺有帮助之物。
  入画摸了摸领口中失而复得的玉佩,心中有些凄然,不知道淡竹现在是生是死?西子翼身体如何?梅非雪双腿好了没有……
  “小姐,地上很凉,该起身回去了吧?”身后的婢女小心的提议到。
  入画不想让她们为难,伸出手让她们扶着,站了起来。
  “小姐,王爷回来了!”
  闻着婢女们兴奋的声音,入画回头看去,一溜骑兵迎面跑来,当先那个英姿勃发的人不是风临城又是谁呢!
  风临城也发现了她,翻身下马后,大踏步走上斜坡。
  一身戎装让平时淡漠冷酷的人看起来多了一份英气,更带有一丝睥睨天下的气势。入画看着向自己走来的人,竟然有一丝的失神。
  “荣儿身子还弱,为何在此吹风!”
  磁性的声音带些不悦,入画回过神来,对着眼前若树临风般的人说道:“在里面太闷了,因此出来走走。”
  那两位婢女慌忙躬下身子请罪。
  风临城也没理她们,拉住入画的手往帐篷走去,边走边说:“那也不能在外边留太久了,我们回帐篷去,我还有话要告诉你。”
  “什么事啊?”入画好奇的问道,风临城的步履太大,她跟得有点吃力。
  进得帐篷内,风临城把头盔披风都取下来,换了一身轻便的长衫。入画在外间等着他,心中有些紧张。
  看着有些忐忑的丫头,风临城不经常露出笑容的脸忽然对她绽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入画心中动了动,难道是有什么好事不成?
  “荣儿可曾记得刚在这里见到你的时候,我曾说过什么话?”风临城开口说道。
  呃,他说过什么了?当时脑袋有些混沌,哪记得了什么。她疑惑的摇了摇头。
  风临城了然的一笑,也不再兜圈子,说道:“当时我曾经说过,很多人仿造了你身上的玉佩。”
  好像他真的有说过这句话,“嗯,她们为什么这样做呢?”入画的确有些不解,开口问道。
  “我曾经叫暗卫查过,那些仿造玉佩想冒充你的人都是经有心人指使而这样做的。原因无它,只是想在假上造假!”
  哦,假上造假?她看到风临城深不可测的眼睛闪了闪,仔细一思虑,迟疑着说道:“是不是指用假的玉佩带出假圣旨 ?”
  风临城眼眸发亮,望着她说道:“荣儿果真心思聪颖,不愧为护国侯之女。”
  被他一赞,入画有些脸红,那是因为卧床养病的这段时间,脑袋里一刻都闲不住,什么东西都想过了。
  见她红脸低头,风临城嘴角翘了翘又说:“没错,他们一直以为夏侯家的人都死光了,于是让人伪造象征着夏侯家族的玉佩仿冒夏侯家族的继承人,也就是你,夏侯家族的遗孤,带来一份让当今皇上得以明证言顺登基的圣旨,从此就可以堵住天下悠悠之口。而一直不在他们控制中的烈风国东西两部大军也会在万般无奈之下听命于他们。”
  目前,烈风国军力雄厚的东部与西部的主力大军实际上一直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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