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飞花卷西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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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飞花卷西楼-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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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了才发现他脑子不仅好使,而且处事也让人信服。
  那天店里的一位客人买走了一对花瓶,两天后那客人回到店里找麻烦,说店里给了个烂花瓶给他,并把裂了条缝的花瓶带过来了。店里的伙计看后确定为罗记出售的,但是却认为那是客人自己打烂的,因为罗记的瓷器在出店门的时候伙计检查过没事才包装好让客人拿货的,然而客人一口咬定自己没有打烂,买来的时候就是这样的,于是两方争持不下,直闹到双方都要找官府来评理。
  入画跟另一位伙计在外面收完货钱后刚好回来,适时地阻止了这场争吵。根据伙计跟客人的描叙,她猜想应该是店里的伙计没有把花瓶包装好,客人在路上的时候,于不知道的情况下,不小心碰破的。罗记声誉好,因此一直以来,店里的货物是由伙计检查完整才包装的,客人都不会认真检查,因此这次出了这些事,两边都觉得吃了闷气,都不承认是自己的错。
  入画迅速分析完后,与任掌柜商量了一下,此事双方都有错,为了不损坏店里的声誉,决定这个花瓶的损失与客人一人一半。然而店里退一步,必须也要客人心悦诚服的退一步,于是她便施展了隐藏在深处过人的才识跟那鲁莽的客人辩论了一番,那客人是个大老粗,头脑也没她转得快,在入画费了一番口舌后,终于心甘情愿的承担了另一半损失。
  在换了另一个花瓶,并且付另一半的钱时,那客人甚至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还说下次要买瓷器,肯定还会来罗记等等客气的话。最后还说了句:“这位小公子说话比咱们村里的教书先生说的还有道理呢!”
  从那以后,众人对这文弱秀气的尚公子另眼相看,再也不敢小瞧她。
  “少东家,我又来迟了,真是罪过!”任掌柜气喘呼呼的出现在众人眼前。
  罗奇笑着说:“你没迟,是我们早到了,这不店里还没开门呢。”
  “唉呀,有你和尚小哥如此尽心尽力为咱罗记,老爷真是有福之人啊。”任掌柜擦着额头的汗水,感叹着说。
  “呵呵,任掌柜过奖了。”入画笑着说,接着又大声问道:“伙计们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众人响亮的说道。
  “那就开门吧,罗记准备做生意了。”罗奇大声地说。

  荷香暖心

  入画在蓉城已经待了一个多月了,这是她来到这个朝代以来过得最舒心的时候。她与罗家人相处的很好,罗老爷几乎要把她当作儿子来看待了。
  这天入画在屋子里看书,忽然听到庭院的花园里传来小孩子的嬉戏声,她笑了笑,听出是罗奇的弟妹们在玩闹。心已被搅乱,无法静下来看书,于是她推开门走出去。
  罗府花园远远不如西府花园那么大那么气派,但是却有另一番江南灵秀的味道。今天阳光不是太烈,还有些柔柔的风吹拂,她沿着鹅卵石铺成的小路慢慢走着,享受着难得的一天休息。
  一阵清香的荷香飘来,她不知不觉中来到了荷花池边。步上古香古色的桥廊,荷花开的迷人,她忍不住侧身在栏杆上坐着,看着清澈的水,忽然想起沁碧园里的碧溪,因为溪边碧草繁密,衬得溪水澄绿秀丽,故此有了碧溪一说。
  唉,怎么又想起西府的事了,她无奈的摇摇头,探出身去看着荷花池里的锦鲤来分散注意力。
  忽然听到有人在喊她,入画望过去,却见罗奇的小妹月儿在对面招着手。“尚哥哥,我们在这边玩,快点过来啊……”
  月儿七岁,长得玉雪可爱,她在对面又跳又叫,招呼着她的“尚哥哥”。入画笑着朝她挥了挥手,向对面走去。
  罗奇的弟弟也在那里,他们跟府里的小厮玩,看见入画来了,两个人都很高兴。头上扎着两根朝天辫,穿着桃红色小袄的月儿跑过来拉她的手,叫她一起玩踢毽子。
  “二哥哥老是欺负我,尚哥哥来帮我赢了他。”月儿撅起小嘴,把手上的鸡毛毽子递给入画。
  “是你太无用,我怎么欺负你了。妹妹又耍赖了!”十岁的罗秀不满的说。
  “谁说我无用了,是你耍赖,你赖皮。”月儿不甘示弱。
  入画忍不住笑了,她说:“秀儿大几岁,让几下给妹妹,我们再来比一次好不好?”
  两个人都同意了,“我比她大,我让她五下好了。”罗秀颇有哥哥风范的说。入画揉了揉他圆圆的脑袋说:“不错不错,是位好哥哥。现在谁先来?”
  “我先来我先来……”两个人都抢着说,最后罗秀说自己肯让妹妹几下应该自己先踢,月儿只好撅着嘴,心不甘情不愿的答应了。
  开始了,因为这次是比赛,而且是尚哥哥作裁判,所以他踢得很认真。
  “一、 二、 三……”罗秀一边踢一边数着,月儿在旁边也紧张的盯着毽子,脑袋一上一下,跟他一起数着。
  “三十五、三十六……哎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紧张,毽子一下踢歪了,罗奇情急之下用手去接,但毽子还是从他手上溜掉了。
  “我还能多踢的!”罗秀懊恼的说,月儿在旁高兴得跳起来,“到我了!”
  “到你又如何,你最多能踢二十个,还不是我赢。”罗奇不服气的说,月儿朝他吐吐舌头。
  入画笑着说:“月儿好好踢,尚哥哥为你加油。”
  月儿闻言,连忙仰起稚嫩的小脸疑惑的问:“尚哥哥,甚么是‘加油’啊?”
  入画脑海中忽然想起另一张宛若金童般的脸,曾经也问过她何为“加油”,强自把心底的那种刺痛拂去,她苦笑着说:“就是要你好好踢之意。”
  月儿高兴的笑了,露出一双跟罗奇一样的可爱梨渦;然后找了个很好的位置把毽子往上一抛踢起来 。罗奇跟一旁的小厮丫环们都为她喊着字数,她却认真地踢着,不出声。
  数到十七十八的时候,大家的声音大起来,因为都知道月儿最多能踢二十个,小月儿一心想着尚哥哥在旁边要好好表现,愣是把踢歪了些的毽子又给救了回来。终于“二十、 二十一、二十二……”大家兴奋起来,罗奇本来数到二十的时候停下了,看妹妹竟然冲破二十,愣了愣又被大伙热烈的气氛感染了,又高兴的数起来。
  “……二十九、三十!”金色的鸡毛毽子终于在月儿最后一个伸腿踢之下,以一个美丽的抛物线状态掉进了荷花池里。入画赶紧拉住月儿,怕她也掉下去。
  “我踢到三十了!”月儿高兴得跳起来,大伙都笑着称赞她,连罗秀也说“妹妹真厉害。”她乐呵呵的,眼睛闪闪发亮的望着正在鼓掌的入画。
  入画走上前去捏捏她红通通的小脸蛋,笑着说:“我就晓得月儿一定不止踢二十个的。”
  得到“尚哥哥”的赞赏,小丫头高兴极了,扭头去寻找那个带给她荣耀的毽子,却发现它正在水边上一沉一浮,有小厮伸手去拿,却够不着。
  “尚哥哥,毽子掉下水了,快快帮我去拿上来。”月儿指着池塘着急的说。她心目中的尚哥哥是个可信的人,因此他去拿就能放心了。
  听见这里热闹,正走过来的两位夫人听见月儿的话,忽然在石桥上停住了脚。
  那些小厮们哪会让尚公子下水,都赶着脱鞋袜下水取毽子。入画望着用哀求的眼光看自己的月儿,又看向石桥上准备看好戏的两位夫人,当下轻笑了一下,对小厮们说:“你们都不用忙,由我来吧。”
  “尚公子,这使不得。”小厮们连忙阻止。
  “无甚要紧的。”说完入画从容的在池塘边找了块石头坐下,巧妙地把他们挡在身后,对着荷花池脱起鞋袜来。那毽子所在的地方水并不是很深,她把长袍绑在腰上,把裤子挽到膝盖,顺手把袖子也挽了,露出洁白晶莹的小腿和手臂。
  古时候无论男女都不喜欢露出手脚,因此白皙的肌肤露出来别人也不会多想。入画看着自己纤巧的玉足,连忙步入水中,要是别人看到了肯定会更奇怪了,要知道男人的脚是比女人较大的。
  如果真是女儿家的话,肯定不会在众人面前露出手脚,见“尚公子”除鞋袜毫不犹豫地步入水里,两位夫人有些失望,对视了一眼又往那边走去。
  荷花池的水清凉透彻,入画踩着水往前走了几步,身体微微往前倾,一下子就拿到了毽子。月儿跟罗秀在岸上欢快的跳起来。
  快步走向岸边,她又在原来的地方坐下,顾不上擦干净水连忙把鞋袜又穿好。两位目光犀利的夫人来了,还是不要太大意的好。
  “尚公子真是难为你了,何必为一位小孩儿的话当真下水去呢。”二夫人似乎有点不好意思,跟她说道。
  入画一边不慌不忙地把袖子拔下,把长袍整理好,一边说:“二夫人言重了,此乃举手之劳,小孩儿们高兴就行了。”
  罗二夫人嗔怪的望了一眼在旁做鬼脸的月儿,对入画歉意的笑了笑。
  “我与妹妹在花廊上乘凉,听见这边热闹得紧,忍不住过来看看,到底是何事如此高兴呢?!”罗大夫人好奇的问。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起来,特别是罗秀,兴致勃勃地说着刚才他们比赛的事。入画正笑着看,忽然觉得手被人拉了拉,是月儿。她连忙低下头看着月儿问:“怎么啦?”
  月儿把她拉低了些,小嘴附在她耳旁小声说:“尚哥哥,你真好,长大了我要嫁给你。”入画闻言一下子愣住了,回过神来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月儿在旁毫不扭捏的看着她,小手紧紧拉着她的手,眼神清澈明亮。
  好不容易停下来,入画又捏捏她的小脸蛋说:“小月儿是认真的吗?”那小脸蛋点点头,“那你必须好好长大,学好礼识,等日后变成聪明的小姑娘,定然会找到比我还好的人,知道么!”月儿望着她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小脸蛋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反正自己的心思尚哥哥知道就好。
  这时罗奇跑过来了,看见入画便说:“我道你去哪儿了,害我便寻不着,原来你在此处。”
  入画有些奇怪的问:“罗大哥寻我何事?”
  “你不是要去看人烧窑作画么,我现在打算去烧窑处,如若你想去的话我们赶紧走吧。”罗奇擦着汗说。
  入画大喜,忙说:“要去要去,我们走吧。”
  于是两个人向两位夫人告别,先走掉了。

  解围

  罗家的窑洞生产的青花瓷是蓉城一绝,这不仅取决于瓷土的完美,而且那里的画师也是经过精挑细选的。入画比较喜欢的是看画师们在白色瓷器胎体上描绘字画,那些名不见经传的画师们有的画工丝毫不比当代有名的画家书法家们逊色。
  她站在一个师傅的旁边,看他点了颜料在一个浅底圆形的盘子上作画,只见他把画笔巧妙的勾勒出一条鱼的形状,然后点上眼睛,描上花纹,一条活灵活现的鲤鱼跃然而出。入画忍不住说了声“太妙了!”那画师有点腼腆的笑了笑。
  罗奇看她瞧得津津有味,便毫无怨言的陪着她在画室里看了很久。一位画师刚在一个形状完美的花瓶上绘了一幅山水画,那幅图上,重重山峦亦虚亦实,山下的江中漂泊着一叶扁舟,有一行大雁从舟上飞过。那幅画画工细腻,线条流畅,是幅非常不错的作品。
  “非弟,你在上面题个字吧。”罗奇说道。画师连忙把花瓶递过去。
  “呀,这如何使得,万一写的不好破坏了整幅图就不好了,浪费了师傅的心血。”入画连忙推辞着说。
  罗奇笑着说:“非弟的字写得那么好,不提才可惜了。不用紧张,万一提得不好,我不出售,把它带回去留个纪念亦可。” 画师也说无妨,入画见状,只好同意了。
  入画的字是当年在西府书屋的时候,在西子清的指点下练成的。她的字遒劲洒脱,曾被西子清赞过“能与男子有一比。”
  这幅画如此完美,该提些什么字上去呢?她提起笔想了一下,眉头展开,蘸了小碟上特殊的墨水提了一首欧阳修的《采桑子》
  轻舟短棹西湖好,绿水逶迤,芳草长堤,隐隐笙歌处处随。
  无风水面琉璃滑,不觉船移,微动涟漪,惊起沙禽掠岸飞。
  入画提完后还不忘写上:欧阳修词、 佚名字。
  字刚写完,罗奇和另外一些在旁围观的画师们都称赞起来。“非弟,你写得真不错!欧阳修是谁?能写如此好词的罗某竟然未曾耳闻过。而且为何你不写自己的名字,而是写上‘佚名’二字?”罗奇大惑不解的说。
  “哦,尚非只是无名小卒,在这个名贵的瓷器上题字如何敢把名字写上。”入画说道“欧阳修是一个非常出色的词人,有空我把他写的词抄给你读吧!”至于这个问题她只好含混应到。罗奇在认真地鉴赏她的字,也没有追问下去。
  “把这个花瓶罩上一层透明釉,高温煅烧后将是绝品,你们好生小心,我有用处。”罗奇嘱咐道。
  “是,公子。”一位窑工小心翼翼地把花瓶接了过去。
  回去时,在上马车的那一瞬间,入画依依不舍的回头望了一眼虽不华美,但却能生产出绝世精品的地方。待在马车上坐好,罗奇看着她笑着说:“非弟如此留恋这个地方,下次我再陪你来便是了。”
  入画喜道:“如此甚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来呢?”
  罗奇想了想,说:“本来十天内我还须再来一趟的,无奈这段时间我要去柳庄,因此还是等下月在过来吧。”
  入画微微有点失望,说道:“哦,竟然如此那就下月再来也无关系。”她看了眼罗奇又笑着说道:“罗大哥是否去探望未来老丈人哪,还是久没见柳小姐心中想念着她!”
  柳小姐与他自幼定亲,是表亲的关系。罗奇有点不好意思道:“非弟说笑了,那是因为几天后是柳员外的五十大寿,我自然要去恭贺一番。”
  “那就非要去不可啦,罗兄可准备了什么寿礼没有?”她八卦的问道。
  “自然是有的,而且我还预备把你刚才题字的花瓶作为寿礼送与他。”罗奇笑着说。
  “那可不行,万一老头子不喜欢就糟糕了。”入画忙说。
  “我已经嘱咐窑工要用最好的透明釉煅烧,而且此花瓶画工跟题字诗词均是一绝,烧出来的青瓷绝对是一个精品,我想他一定会很喜欢才是。”罗奇说道。
  入画见他说得那么有信心,于是不再异议。“罗大哥想来对你表妹很上心,连柳员外喜欢什么都知道。”她开玩笑说。
  罗奇却眼神一暗,一丝无奈从他脸上显了出来。“虽说我与表妹自幼相识,但是婚姻之事是由父母亲定的,看起来我们的婚约十全十美,然而我的心思却未必如此,我心里还是一直把她当妹妹看待的。”
  入画心中一动,原来如此,罗奇与自己表妹并没有真正的爱情,有的只是义务跟约定罢了。在这个时代能与自己喜欢的人结婚一定是件很奢侈的事,不知道这个世上有几对是真正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她心里忽然想起另一对身影,心头伤口微微痛了一下很快又抚平了。
  “说实话,我宁愿自由自在,有非弟相伴好好打理罗家大业,如此我就很满足了。”罗奇忽然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她说道。
  入画暗暗一惊,难道……她干笑了几下说道:“罗大哥真是爱开玩笑,明天开春便是你大喜的日子,我真希望你们会过得幸福。”
  罗奇无奈的笑了笑,说道:“承你贵言!不过你放心,在我成亲之前定会帮你找到亲戚,即使把婚事推一推我也会帮你找到的。”
  入画心底有些感动,忙说:“罗大哥对我的恩情,小弟真是无以为报。”
  “非弟言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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