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多多少少透露一点吗?」
「不能。」
扁扁嘴,她认命的不再多问,连日来的相处让她了解,只要他决定的事,就没有商量的余地。
「认输啦?」车子转了个弯,他糗她。
「有人什么都不说,我又能如何?」
「妳可以猜猜看嘛!」郁翔方向盘流畅的一转,车子又转了个弯。
猜啊?她实在没兴趣猜谜耶!可是见他似乎挺有兴致的,她也不好扫兴,只好猜喽!
她转头观察着窗外的环境。这条路挺熟悉的,再看看车子行进的方向,双眼一亮,莫非──「是医院?薇薇醒了?!」她既惊又喜地问。因为这几天每当她想到医院看薇薇的时候,他都说人没有清醒去了也没用,等人醒了,他会让她去的。
「猜对了。」郁翔微笑,车子正好弯进停车常「太好了,真的太好了。」她激动的红了眼眶。
「还哭?等会儿被薇薇看到可是会笑话妳的。」他故意糗她。停好车,将引擎关掉。
萧影破涕为笑,突然倾身吻住他。
「谢谢你。」抵着他的唇,她低语。
「这种道谢的方式我喜欢。」他沙哑的低语。意犹未尽的再吻她一下,才缓缓地道:「不过,为什么谢我呢?」
她但笑不语。
「不说?」他笑睨着她。
「反正,就是谢谢你,如此而已。」
「是吗?」郁翔只是微偏着头看她,不想再追究。
开门下车,两人往病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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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今天的运气不是很好。当搭乘的出租车半路拋锚的时候,萧影终于忍不住这么想。
回想起从起床到现在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她又再次肯定,今天的黄历上一定写着「诸事不宜」。
自从薇薇清醒后,她每天早上一定准时九点到医院报到,待到下午郁翔下班顺道来接她一起回去。
但是,今早她注定迟到了。因为破天荒的,她睡过头了,而害她睡迟了的罪魁祸首,当然就是郁翔。她不怪他昨晚累坏了她,却忍不住怪他要出门前为什么不叫醒她,他明知道她和薇薇约好时间的,唉!薇薇是很敏感的,要是她迟到,她一定会胡思乱想……虽然注定迟到,但如果她动作快一点的话,应该不会迟到太久,所以她从床上一跃而起,飞快的冲进浴室梳洗。
没水?
当她扭开水龙头,发现该有的现象没有产生时,她怀疑的自问。
不会吧?!没通知要停水啊!
不得已,她拿来一瓶矿泉水,克难地做了简单的梳洗,然后匆匆的挑了件衣服,穿戴完毕后,拿起皮包冲出家门。
当门「喀啦」一声关上后,她才想到,她的钥匙卡和手机忘了带出来了!卡片还好,因为下午回来的时候是和郁翔一起,所以不怕进不了门,手机就麻烦了,那是郁翔帮她申请的,一天固定两通电话,如果找不到她的话,他不知道会怎样喔?
没时间想这些了,反正事实已经造成,她还是快一点赶到医院去还实际些。
赶时间嘛!所以当然是坐出租车快些,不是吗?
不是!
当她在路边等了将近半个小时,招了几十次的手而没有一辆出租车停下来时,她给了否定的答案。
终于好不容易来了一辆空车,这下子,她该能顺利抵达医院了吧!
结果──它拋锚了!
站在路边,时间是十二点三十五分,萧影终于决定放弃,于是她拨了电话到医院,告诉妹妹她今天不到医院去了,免得她担心过了头影响病情。交代清楚后她又费了一番唇舌,才终于让薇薇相信她安全无恙,挂上电话,她决定找个地方吃午餐,然后逛街去,她要帮薇薇买一些衣服。
似乎还有什么该做而她忘了做的事,萧影努力的想了一下,在一时想不起来的情形下,她决定──管他的,吃饭比较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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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到她了!
许蓉蓉目露凶光的盯着餐厅里正在用餐的身影。
她是萧影,那个在十月二十日征试那天让她出丑、让她难堪的女人!
她造成多大的轰动啊!看了报纸的报导后,许蓉蓉才知道雇主竟然是郁丰集团的总裁郁翔。
哼!就算后来媒体再如何澄清、道歉,她也不相信他们的解释。任何解释,再多的巧合,都改变不了萧影也只不过是个「捞女」的事实,就算她掳获企业金童的心也一样。
而这点,也是令她对萧影妒恨难休的原因。因为若非当日在甄选现场,萧影的多管闲事让她出丑,那如今过着人人称羡的生活的人,可能会是她,毕竟她的一切条件,都胜过萧影很多很多──她似乎忘了除了萧影之外,尚有两百八十三位各色美女在常哼!敢和她作对的人,她不会轻易放过的。也不打听打听她蓉蓉小姐的名号,靠这行吃饭的小姐,谁不礼让她三分!
萧影啊萧影,妳再逍遥也没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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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运气不只「不是很好」,而是「非常不好」。
在抬头看清楚造成她这角落突然阴暗下来,打扰她吃饭大事是何等人物时,萧影在心里重新更正她的「运气说」。
真是冤家路窄!若说这辈子有什么人是她永远不想再见到的,无非就是那天同去应征的人,尤以眼前这个人为最。
「看来妳钓到大鱼了,过得很春风得意嘛!」许蓉蓉冷笑着。
「世界真是太小了,而台湾甚至在世界地图上无法占有一席之地,简直小得可怜,转个弯都能碰到一个『熟人』。」萧影低喃。看似自语,音量却恰恰传进许蓉蓉的耳里。
「看来妳很不喜欢碰到『熟人』,也对啦!妳现在不捞了,钓到大鱼,飞上枝头了,当然不希望碰到以前的姊妹淘喽!唉!现实就是这么残酷。」许蓉蓉假意地叹道。刻意的将音量加大,并确定全餐厅的人都听见了。
对四周投射过来的好奇眼光,萧影不自在极了。其实,自从她和郁翔在一起,经报章杂志传播媒体大肆报导后,每次她出门,便多多少少有人认出她来,好奇的眼神从没断过,她也渐渐的习惯了,但这次也许是心里有结吧,她觉得那些眼光彷佛多了一些不齿和鄙夷。
「我从来没有『捞』过!」萧影忍不住抗辩,微弱的声音彷佛无力的棉絮,无法激起任何效应。
这种情形让许蓉蓉满意极了。
「嗯?没捞过?说谎是不行的喔!奇怪了,那天妳去应征做企业大亨的女伴时,说话还挺大声的,怎么现在像蚊子叫似的,是不是身分不一样,人也要假装淑女一点?」
许蓉蓉脸上疑惑的表情十分传神,若不去注意她嘴角那抹不怀好意的冷笑和眼底那道恶意的光芒,她的演技可以角逐奥斯卡了。
「妳到底想怎样?我甚至连妳的名字都不知道,就因为那天我请妳道一个该道的歉吗?」萧影真的很无奈。
「我想怎样?呵呵……这个问题我可以回答妳。」
许蓉蓉笑着,那抹笑容让萧影头皮发麻。
她靠向前,低喃似的对萧影道:「我要妳为那天羞辱我的事付出代价,妳等着吧!」语毕,在萧影惊愕的注视下,她从容的离开这家小餐厅。
羞辱她?她什么时候羞辱她了?她也未免太过于小题大做了吧!不会有人为了这种事费神报复的,她一定只是吓吓她罢了,笑一笑不当一回事,就不会上她的当了。萧影这么告诉自己,但不知为何,原本的好胃口再也找不回来了。
第六章
第几次放下话筒郁翔已经记不得了。萧影到底跑哪里去了?没到医院,家里电话没人接,手机也没接,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内线电话响起,他立即接起电话。
「总裁,一楼接待小姐通报,总裁的母亲到了。」
「我知道了。」他眼神倏地转冷,放下电话。
她来公司做什么?不是再三警告过她不许到公司来的吗?
母亲?哼!也只有他和她心知肚明他们真正的关系是什么!
一会儿,秘书领着郁珍玲进总裁办公室,恭敬的对郁翔一鞠躬后便退了出去,顺手将门带上。
「翔,不过来给母亲一个拥抱吗?」郁珍玲露出一个微笑,带点少女的娇羞。这种笑容若显现在三十年前的她脸上,一定会迷倒众多裙下之臣。但,岁月是不饶人的。
「妳来这里做什么?」郁翔没有理会她,只是冷冷地问,要她直接道明来意。
「你不回家,我想你,只好来公司找你了。」她理所当然地说。
郁翔厌恶的想吐,这对话若是出现在关系正常的母子身上,还不会让人觉得怪异,但是出现在他和她的对话上,就是让他觉得嗯心。因为他非常清楚她把他当成一个男人来爱!
从有记忆以来,他就发现「母亲」非常的「疼爱」他,开始上学后,同学们更是很羡慕他有一个那么疼爱他的母亲,而他小小的心灵虽然偶尔会感觉母亲的疼爱好象有一点怪异、让他无所适从,但是在同学和朋友们羡慕的眼光中,他还是很高兴的。
他当然有父亲,不过他是个私生子,从小他就由「母亲」那里得知原由了。
她说她和父亲因为双方家长的反对,所以并没有结婚,而反对的理由只因为他们都姓郁,但他们相爱至深,瞒着双方家人偷偷往来,最后有了他──郁翔。
虽然知道自己是私生子,但他知道父母相爱,知道父亲名叫郁浩祥,这样就够了。虽然他没有见过父亲,因为母亲说……父亲死了。
年纪渐长,体格渐渐健硕,国一时的他,已经长到一七二了,修长的身材、俊朗的外表,加上优秀的成绩,让他在校颇受女同学的爱慕,多少开始了解一些男女之事。
然后他发现母亲「疼爱」他的举动愈来愈奇怪,不仅仍坚持一起睡觉,甚至一起洗澡,他已经不是小婴儿了,怎还需要她帮他洗澡呢?而且她竟然还常常借故抚摸他的……他开始避开与她单独相处,可这很困难,因为家里一直以来就只有他们母子两人,因此他开始拿功课当借口,赖在补习班不回家,而一回到家里也尽量躲在房里,并将门锁起来。他隐忍着,因为她是他的母亲。
这种情形一直延续到他国三的时候。
有一天,他为了避开母亲,意外的发现一道暗门。在这问老旧的日式房子住了这么多年,他从没有发现有这道门,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将门推开,看见了一道往下的楼梯。
是地下室!
他小心翼翼的走下去,地下室很小,大概只有两三坪左右,由于没有通风设备,里头的空气很糟。大略看了一圈,除了几个箱子之外,并没有什么东西,所以他随意的打开其中一个箱子,无意间开始他的寻求真相之旅。
他发现了好几本的相簿和父亲的日记。
原来,一切全是谎言!
原来,他叫了多年母亲的郁珍玲,真正的身分是他的姑姑,也就是郁浩祥的亲妹妹。
原来,郁珍玲有严重的恋兄情结,她爱上了自己的亲哥哥,且已到了病态的地步,甚至在郁浩祥娶傅静谊──也就是郁翔的亲生母亲的婚礼上,大哭大闹的拿水果刀当众割腕自杀,虽然被救活了,但是精神状态非常不稳定,于是郁家的大家长在当时决定将她送医治疗。
七个月后,郁珍玲在医生宣布痊愈后出院,回到家里的她不再像过去那样整天缠着哥哥,虽然还是对郁浩祥很亲热,但她的热度也会传到总是在郁浩祥身边且身怀六甲的博静谊身上,大家都认为她痊愈了,包括郁浩祥在内。
日记只记载到郁翔满三个月的前一天,照片也只到那一天。究竟在他满三个月的那天发生了什么事,让一向天天写日记的父亲从此不再记录岁月?而且,为什么郁珍玲会变成他的母亲,又编出那套说词骗他?
当下,他便冲上楼,当场质问郁珍玲。
她哀伤的看着他,缓缓的道出──
原来,就在他满三个月那天,他的父母照惯例带他一起出门庆祝,原本是决定由母亲开车载他到父亲的公司等父亲下班再一起出去,但父亲当天下午却意外的提早下班,所以晚上他们一家三口才一起出门,没想到半途发生了意外,父亲为了护住母亲和他,当场死亡,母亲也身受重伤,送医几日后宣告不治死亡,只有他,被保护得只有几处擦伤。
后来郁家又发生一连串的事故,郁家的大家长,也就是郁翔的爷爷,或许是因为痛失爱子,竟悲伤过度心脏衰竭而亡,离儿子去世的时间不过短短的一个月。
而当初郁珍玲有一个当医生的未婚夫,原本两人打算在百日内结婚,日子也定好了,谁知在结婚的前一天,竟在其任职的医院大楼跳楼自杀,留下一封遗书,言明自己欠下一笔巨额的高利贷借款,无力清偿,在被逼得走投无路的情况下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遗书中他请求未婚妻郁珍玲能原谅他,并请她将他的遗体火化。由于是自杀事件,案子草草了结,隔天早上郁珍玲便将未婚夫的遗体火化了。
经过一连串的憾事,她伤痛欲绝,决定带着郁翔一起生活,不再谈论感情,而为了要忘掉那些痛苦的过去,她才将他们的关系更改,并编出那套说词,只是不想再想起伤心事罢了。
这是郁珍玲的说词,但是郁翔一个字也不相信,只是年纪尚小,他无力求证。他怀疑,郁珍玲对他父亲变态的爱根本没有改变,甚至在父亲死后,转移到年幼的他身上,否则她不会有那些「疼爱」他的举动。
国中毕业后,他刻意报考一间全校住宿的中学,从此脱离那种避之唯恐不及的生活。他和她的关系变得很淡,但还不至于像现在这般恶劣。
淡淡的关系维持到他考上大学那年。他记得那天是大学放榜的日子,一票好同学得知他们全部榜上有名时,乐得在他毕业后搬到的租屋处大肆庆祝后才各自回家,留下已有七分醉意的他。
然后,郁珍玲出现了。趁着他酒醉时对他极尽所能的挑逗,他则带着酒意,口齿不清的骂她不知廉耻,并且命令她滚出他的屋子。
谁知她仍不死心,硬是死缠烂打的往他身上磨蹭,企图再挑起他的欲火,但是,下一秒,她发现自己被丢出门外,而他则在她惊愕的注视下,「砰」地一声将门关上,他们的关系就此底定。
直到现在,在外人面前,他们是一对关系冷淡的母子,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们母子不合,而这是郁翔刻意营造的,因为他连一秒钟都不想假装与她友好。至于私底下,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只有恶劣两个字能形容了。
若非一直以来他急于想查出当年一连串事故的真相,他连这层关系都不想去维持,哪容得她这般三番两次利用这层关系出现在他面前,她想他?不是吧!她是想他这张与父亲相似的面皮才对,就连她叫他「翔」,他都肯定她叫的人是他的父亲郁浩祥,而非他郁翔。
「妳应该知道这里并不欢迎妳,趁我还有耐性,妳最好快点滚出我的视线。」他冷漠的说。
对她,他连生气都懒,甚至没有一丝丝的情绪起伏,只有全然的冰冷。这也就是令她最嫉恨的地方。
「祥,为什么你对其他女人总是比对我好?难道你不知道全世界最爱你的人是我吗?你爱上傅静谊那个蠢女人,现在又爱上萧影那个贱人,她们那一点比得上我!」郁珍玲狂乱质问,过去和现在两个时空在她紊乱的脑袋里交错相叠。
「祥,你说话啊!从小我就爱着你,你也爱我的,这是你亲口对我说的,不是吗?你说你也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