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寒瞪着他的背影,脸色发黑:“这谁家的孩子?”
“衙门南大人家的!”她说,三下五除二就把那粥给喝光了,就望向他:“不好意思,飞儿说没有粥了。”
“没有关系,”他说,“我们走吧!”
她点了点头,就带着他到了不远处的小树林里。
“现在,你先让我看看,你学到什么程度,我才好知道怎么继续教你!”
她深吸了口气,回忆着这段时间,上官明浩所教她的。老实说,对于上官明浩所教她的内容,她每次学过后,都要用上半个多时辰来领会,她是学过跆拳道没错,可是,这是和跆拳道完全不一样的东西。
她举起刀,边回忆着上官明浩的剑法,边舞起来。
老实说,所谓的剑法,不外乎于几种招式,但是要将这几种招式重新组合,再加点创意和自已的想法,就成一套剑谱。
但是,在招式中,加进自身的功力,就能将剑式发挥得更加淋漓尽致。
运气调息,学过了;她也能有一定的了解和运用,只是有时还稍有欠缺;轻功,也学过了,虽然飞得不像神仙那样飞得久,但总算也能飞了,起码,有难时,可以逃得掉。接下来就是招式了!
她屏住气,一跃起而起,看到杨寒在一边频频点头,那一瞬间,她脑中掠过《神雕侠侣》中小龙女和杨过的那玉女心经的剑式,不知道可不可以用?于是,她一个翻身365度,一挥刀,旋转着向下直冲,刀光闪过树梢,竟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随着她的旋转从她体内冲出,透过刀尖,将那树叶片片打落后,那落叶竟如利刀般直立刺入地面,那地面的泥土竟裂开了好几厘米长的细缝。
她吃了一惊,跌落于地,瞪着那树叶,不知是喜是悲。
而那杨寒更是吃惊,冲了过来,一把扶住她:“你刚刚那招不是冰焰剑法的招式,你那是什么剑法的招式?”
她喘息着,额汗涔涔,“我……我是临时兴起,乱来的!”
“乱来的?”杨寒几乎要尖叫:“你别开玩笑!”
她愣愣地擦着汗,“是不是有什么不对?是不是我走火入魔了?”想到这,她不由一惊。
那杨寒这才深抽了口气,摇了摇头:“不可能,按理说,你身上的冰焰剑法,只有三成,而你刚刚所使出的,起码有五成的功力!”
“五成?”她愣了愣。
“是的,但是——”他说,瞪着她,“我看过上官的剑法,你所用的招式和他完全的不一样!”
她瞪着他,不知该说什么,好半晌,才回过神来:“那你说,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是好事!”他说:“上官所学的冰焰剑,一共有十式,每一式,都有十招,虽招招凶险,力量强大,但过于烦杂,不能一招致命,而你,却将这些招式融合成一招,你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她听得瞪大了眼睛,咧大了嘴巴,眼中,闪着晶亮晶亮的光,看来,金庸不是盖的,杨过和小龙女也不是盖的,“你是在夸我吗?上官可没这么夸过我!”
他怔了怔,半眯着眸,斜视着她,说道:
“看来,你并没有如上官说的像猪一般蠢。”
“那当然,”她说:“我自有一套学习的方法,一先是速记,上官说的,我都几乎能记下,但是,还是有很多的不解,所以才需要时间去领悟,三是实践!当然,我年纪大了,脑子当然不比十五六岁时灵活好用,也久不学习了,况且,我不是天才,所以,需要的时间,更是来得多,得苦中作乐啊!”
“你年纪大?”他嗤笑出声:“也是,你今年也有二十了!”
她瞪大了眼睛,“才二十?”她尖叫。
“当然,”他说,“我们成亲那年,你才十六岁,不到一个月,你就离开了,和上官的追逐,也有两年!”
她张大了嘴巴,天啊~~她是不是该暗爽?想当年,她已是二十有五、快奔三的老女人了~~!
看着她那张得比鸭梨还大的嘴巴,那眼睛闪着无比骄傲而得意洋洋的光芒,他不由地哀号了一声,天啊!怎么会有这种女人啊?!
但是,瞬间,他忆起那晚上官的眼神,语气,温柔中带着怒气,怒气中,却带着宠溺。
“那个女人,”上官咬牙切齿地,却面带微笑:“像猪一样蠢,教她的东西,却总是一知半解,半领悟半迷糊,寒,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多多提点她才是!”
“为什么要教她剑法?”那时的他心痛至及,却不得不沉声问。
“为什么?”上官的脸上,竟浮现出极温柔极温柔的笑,喃喃地道:“因为,我知道,我再也追不回她了,所以,我要她记住我,一旦她学会冰焰剑,就等于是永远记住了我!因为,冰焰剑在她体内,就等于是我,在她的身体里。”
他瞪视着上官,有半刻的晕眩:“可是,”他挣扎地说:“你说过,她并不是思婵!”
“是的,我知道,”上官依旧是那一脸的痴傻:“那又如何呢?无论是思婵或是锦飒,都同样让我沉迷,她的身体让我沉迷,她们的灵魂同样让我沉迷,锦飒,我爱她的坚强,爱她的傻气,爱她的一切,而思婵——”他停了下来,叹了口气,眼睛竟是一片模糊,迷迷蒙蒙地望着前方,不再言语。
那时的他,完全是呆住了,那时的他,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上官会爱眼前的这个女人。
而现在,他再次抬眸,望着还在那喘着粗气,拿着剑谱埋头研究的女子,竟也无言。
64
杨寒很无奈地拎来了一个布袋来到她面前,将帐帘放下,用石头稳住。
“你要我捉来这么多麻雀做什么?”他一把撩起布袋,解开其绳索,将里面的麻雀全数放出,瞪着一身素白衣裙的她,“你到底在想什么?”
那些麻雀一从那布袋窜出,就如脱了笼的鸟儿般,四处飞窜,足有好几十只,但由于在帐蓬内,无法飞出,就发出了如老鼠般的“吱吱”叫声,在帐蓬内乱飞乱窜。
她娇俏一笑,还霎有其事地甩了甩身上这身白得像鬼穿的衣裙,这是她所有的衣物中最值钱的一件,唯一穿过的一次,就是去衙门面试那次。
而现在,她得穿出来应应景,否则,怎么对得起小龙女?
的确是因为那次那招给了她很大的启示,使她信心大增,就迫不及待地将那《神雕》中的招式都想了出来,因此,叫杨寒将麻雀捉来,就是个开始!
金庸大叔,你真是我的偶像啊!想着,她已是一跃而起,在帐内上窜下跳,扑高扑低,伸出手来,飞快地向那些麻雀一只只挑捉,看得那杨寒眼睛都瞪大了。
不过半晌,她的跳法及飞跃更是厉害,出手迅速,想来,她本就有极强的内力及轻功,经这么一练习,更是得心应手,那挥捉拿捏更是恰到好处且动作漂亮至极。
一个时辰不到,她就迅速将所有的麻雀捉到了袋中。
得意地拎起手中的布袋在他面前炫耀:“怎么样?傻了吧?小龙女这招果然厉害!”
“这倒是练得轻功的好方法!”他点头笑道:“小龙女是谁?”他瞪着她:“不会是你吧?”
“哈哈哈哈~~”她笑得特叼,摆摆手:“当然——不是我!”
“把那些麻雀放出来,”他说:“我也要试试!”
“哦!”她说,将布袋丢给他:“那你慢慢捉你的小鸟吧,我到树林去练功!”
他一愣:“你不看我捉麻雀么?”
她瞪了他一眼:“你的轻功好像已经很好,我没有那个美国时间看你!你慢慢捉你的鸟吧!”说罢,她掀起帐帘,走了出去。
那杨寒一愣,无奈只有拎着袋子也跟着出来。
一到那树林,她就大呼着“我要飞啦~~”就飞身而起,先是捉出一根树藤,像荡秋千般一漾开来,再飞上树梢,踩上树枝,再是一弹,又飞向另一头的树梢。
杨寒眼睛再次瞪大了,连手中的布袋掉到地上也不知道,他——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这样练轻功的!
布袋掉到了地上,袋中的数十只麻雀一涌而出,齐飞出来,唧唧喳喳地飞上树梢去,竟围绕向她。
她大喜,想着《神雕》中小龙女的招式,双手挥出,左收右放,将几只振翅飞来的麻雀挡于掌心,再次左挥右拍,几十只麻雀尽数聚在她胸前三尺之内飞舞着。
她翻身于半空,向前飞去,双臂挥动,两只手掌掌力即出,宛似化成了千手千掌,任它几十只麻雀如何飞滚翻扑,始终飞不出她的掌力所及。
半晌,她再次双掌分扬,反手背后,那些麻雀骤脱束缚,纷纷冲天飞去,她再长袖挥出,两股袖风扑出,群雀尽数跌下,唧唧乱叫,才一只只的振翅飞去。
看着那些麻雀们飞远,她才欣喜若狂落于地,落在那目瞪口呆的杨寒面前。
“怎么样?大叔?”她脱口叫出:“我这招‘地网天罗式’如何?”
那杨寒这才缓过神来,深吸了口气,瞪着她,喃喃地问:“你从哪而来?”
她愣了愣,不解他为什么这么问,就非常煞风景地答道:“当然是从老妈的肚子里来的!”她皱眉:“怎么?你有什么疑问吗?”
那杨寒这才吐了口气,有些哭笑不得,“没有!”
她瞪了他一眼,呲牙咧嘴了一翻,就从怀中拿出上官明浩给她的剑谱,这才想起忘记带她那把杀猪刀了,斜了一眼杨寒腰间的剑,说了句:“借用一下哈~”,就伸手一抽,把那剑给给抽了出来。
剑光闪熠,又是一阵刺眼,她心里不免低咕,怎么人家的剑都那么漂亮?而她那刀却那么丑?唉~~
将剑谱放在地上,风一吹,那剑谱就一页页翻开来,她一怔,那翻页的速度犹如书中有人在舞剑般,一招一式,尽落她眼中,也落进她心中。
她恍然大悟,执起剑,忆着那招式就挥了出来。
正挥到一半,只见树间有一身影晃过,落于她面前,她眼睛一眨,看到那人,不正是冷昊天吗?顿时所有好心情都被他破坏了,胸中一阵怒气上冲,就手臂一挥,挥剑向他劈去!
那冷昊天一挥袖,掌力破空而出,将她的剑硬是挡住,怒道:“你这是做什么?”
她更是怒火中烧,再次对他挥剑,使出了剑谱中的招式,一时,那冷昊天竟后退好几步,有些无法招架!
那冷昊天不由一惊,集力运气于丹田,再次出掌来挡。
她大吼出声,集全身之力,用力劈出一剑,只见那剑气破空而出,生出万丈力量,将那冷昊天给劈飞了出好几米远,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喷出!
她这才骤地一惊,收回了剑,带着全身的怒气瞪视着那口吐鲜血之人!
那冷昊天抚着胸口,踉跄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抹掉唇边的血红,冷冷地看着她。
杨寒这才冲了过来,一把抢过她手中的剑:“你这是做什么?你是在练剑,不是杀人!”
“果然是冰焰剑法!”那冷昊天吐出一口气,瞪视着她,“想不到你竟会学得如此之快!如果你手中执的是冰天剑的话,我想,我早就命丧你手!”
她瞪视着他,此时,才真正地冷静下来,心中,脑中,都打了好几个结,翻了好几个滚后,才缓和了神情,走到了他面前。
半晌,她才轻敛眸子,不再有怒气,眉宇间,只有惋惜和痛心,开口道:
“冷昊天,你要听一个故事吗?”
那冷昊天怔了怔,忍痛而不解地望着她。
她不等他开口,就说了:“在我来到这之前,于一片碧水山林中,曾遇到一名女子!”她不动声色,搅着脑汁:“那名女子,秀美绝伦,却满脸忧伤满身伤痛,怀抱一个几个月大的婴孩,那孩子,长得粉妆玉琢,漂亮至极,但是因河水的浸入而啼哭不已!”她注视着他,“就在那河水,淹没了那母子之际,一位路过的和尚跳下河去,费力地将她们救了起来!”
那冷昊天一听,不由地全身一震,瞪着她:“你跟我说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她骤地语气变得平淡,“那女子被救醒后,看着怀中啼哭的孩儿,虽不舍,却将那孩子交到了那和尚的手里,道了一句:‘本已将心托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她终于——将那孩子舍弃,只希望,那孩子有朝一日,能成大器,为其父洗净一切罪孽,普渡众生,自此,那孩子,法号普天!而那名女子,”她深吸了口气,却是一声长叹:“唉~~”
冷昊天的脸色,霎时变得苍白,但是,很快地,又转成冰冷,别过头去!
“这关我什么事?”
“是吗?”她冷冷一笑:“那么,是我说错对象了!”抬起手来,抚上他脸颊上的那妖娆的花朵:“情花,本是为天下心之所愿的命中恋人所绽放,岂料,却有人,将它用来束缚和克制无辜之人的毒,实在是罪孽!这样的人,所犯下的罪孽,竟要他的儿子付出一生的时间来为他洗清!”
说罢,她放下手,起身拾剑谱,转身欲离开。
“等等!”冷昊天挣扎着叫出声,竟有些不稳了:“你没有说那女子怎么样!”
她没有立刻转身,眉一挑,只顿了顿,依然继续往前走。
65
“不准走!”冷昊天大吼:“你还没有回答我!”
她这才站定了,转过身去,清冷而略带嘲讽地看着他:“你鬼叫什么?刚刚你不是说不关你的事吗?”
那冷昊天一怔,骤地敛了神情,别过头去,不语。
她嗤笑一声,挑高了眉,好!你拽是吧?看你能拽到什么时候!于是,她也不说话,再次转身,走向来时路。
那杨寒这才跟了上来,低声问她:“那个人真的就是冷昊天?”
她瞪了他一眼,“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那杨寒瞪着她,才如恍然大悟般,“哦~我知道了!”
她正要说话,却斜眼看见冷昊天也跟了上来,眼一转,立马闭嘴。
那冷昊天踉跄着冲了上来,就在要到达伤兵区时,一把捉住她的手,喝道:“快说!”
“想知道吗?”她问,半眯起眼:“可以,除非,你让我除掉你身上的情花盅!”
冷昊天一怔,这才站直了身子,又恢复了那冷而妖艳的表情,语气不带一丝温暖。
“是她叫你这么做的?”
“没错!”她瞪视着他。
“哼!”他冷冷一笑,“你能除得掉吗?”
“当然能!”她说着,不带半点含糊:“方法是她告诉我的!”
“是吗?”他半眯起眼来,半晌,竟哈哈大笑:“你除不掉的!因为,我爱的那人,我现在都没找到他,你又怎么能找到?况且,就算找到了,他情愿杀了我,也不会让我喝他的血!”
喝血?!她内心一惊,心中反复思量着他的话,脸上,却无半分表情。
“我会找到他的!”她冷然地说:“那人——叫诩青,是不是?”
冷昊天一惊,瞪视着她:“看来,嫣然什么都跟你说了!”随即,他闭了闭眼睛,似在思量着什么,脸上的表情,竟有几分的陶醉:“诩青~天下无双的可人儿~即使你不找他,我也会找他!终其一生,他将是我的人!”
她瞪视着他,感到一股怒火在胸中炽燃,感到杀机在自已的眼中闪着,她握紧了拳头,却感到杨寒的手,一把握住她的,对她似有若无地摇了摇头,她不得不将那怒火压抑着,强制性地压抑着。
“嫣然一定跟你说了,”那冷昊天扯开嘴角,冷冷一笑:“要解情花之盅,就须要喝下最爱的人身上的血,才能解掉,是不是?哼~”他别过头去:“该死的贱人!以为你能帮到她?”
她垂眸,那怒火在那压抑下,终于退了一半,缓缓地,她不由地扯开了嘴角,似笑非笑。
“我从未见过哪个男人,像你这般薄情!”她沉吟着开口,“那个诩青,并不爱你,不是吗?”
“那又如何?”冷昊天从鼻端哼出声来,“我会不惜一切找到他,他逃不掉的!”
“如果,诩青他遇到了他深爱的人,喝了那人的血呢?”她说,“他的情花盅不也是一样可解?”
“他还会遇到吗?”他哈哈大笑:“即使遇到,他也永远不会知道,情花盅是这般解的!”
她吐了口气,唇边的笑意,更浓了,但是,她依然一撑到底,对那冷昊天说道:
“很好,我会找到诩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