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爱拖一天就是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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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爱拖一天就是错一天-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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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急急套上背心短裤。

  之珊进来,打量一番,笑嘻嘻说:「简约主义。」

  即是说他四壁萧条。

  “这里是宿舍。」

  「耳目众多,邻居太太已经探头出来张望。」

  「之珊,你可是想警署开除我?」

  「警务人员也有朋友。」

  周元忠无奈。

  「何况,你正在休假。」

  「你何故纠缠?」

  之珊坐下来,把水果放进玻璃缸里,「因为我喜欢与你说话,一日不见你,心中怪闷,看到你则舒服开心,故此冒昧来访。」她笑嘻嘻讲出心中感受。

  周元忠呆了,肩膀有点僵硬,原来,她的感觉与他一样。

  而且,她比他更天真,她不知道,这种特殊好感就是爱慕。

  周元忠一时觉得透不过气来。

  接着,鼻子有点发酸。

  会有结果吗,当然不,案子了结,她一定直奔前程,离他而去。

  他的客厅里只得一组深绿色塑胶面沙发,一张杉木茶几,拿甚么去配人家?

  他咳嗽一声,「你男朋友怎么想?」

  之珊转过头来,「我们不说他,我去打探过梅以和这个人,原来,她与杨子有密切关系。」

  「你已知道了。」周元忠暗暗佩服。

  「是,她任见习期间,曾受纪律处分,与家父闹得十分不愉快,最后离职。」

  「之珊,你的资料比我详尽。」

  “元忠,我必需去探访梅以和。」

  「抱歉,我不能与你同行。」

  「我明白,元忠,这个女子,无条件代表王家替晶晶申冤,你想想,她可是公报私仇?」

  「多么愚蠢!」周元忠叹息。

  「是,最辛苦的时间已经捱过,何必再回头,世界那么大,应避往天涯海角,她却走回头来复仇。」

  「之珊,你小心。」

  之珊点点头,「我先要去探访父亲。」

  「我送你。」

  他进房穿衬衫,之珊别转面孔,又忍不住微微转过头去,他没有关上房门,之珊正好看见他举起双臂,壮健的背部呈一个V字。

  原来男子的身段也可以这样好看。

  片刻他已出来,「可以走了。」

  在车上,之珊说:「几天没见到父亲,很挂念他。」

  车子驶到郊外,在平房门口看到一辆红色敞篷小跑车。

  「咦。」之珊纳罕。

  正想下车,平房大门打开,一个穿背心短裤的艳女走出来,因着高跟拖鞋,步伐特别婀娜,那杨汝得就站在她身後。

  两人紧紧拥抱吻别。

  「咄!」之珊没好气。

  周元忠不敢笑。

  「走吧。」之珊气馁。

  「已经来到,不过去说几句话?」

  之珊说:「有这样一个父亲,我无话可说。」

  「至少你不用担心他乏人照顾。」

  「真的,谁以为他受了打击刺激会落魄寂寞,那才是做梦。」

  周元忠驶走车子。

  他们在梅宅楼下停车。

  “元忠,三十分钟后我在街角咖啡室等你。」

  他嘱咐:「不用急。」

  之珊上门去按钤。

  中级大型住宅,一座电梯八户人家,挤逼、欠缺想像、无个性,似乎不适合梅以和这样的女子居住。

  她在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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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大门打开。

  「呵,之珊,是你。」

  之珊讶异,梅小姐语气似她老朋友,这是怎么一回事?

  「请进来喝杯茶。」

  她穿一套麻质唐装衫裤,看上去十分舒服,小小客厅,已转作书房。桌上地上都是资料。

  「之珊,你大学毕业了,十年对一个孩子来说,变化最大。」

  之珊看着梅以和秀丽的容颜,她完全不记得这个人,照说,十年前的她已有清晰记忆。

  「当年你父亲不住提着你,事无巨细,一一报道,杨子每一个职员都是之珊专家。」

  之珊骇笑。

  「那两年我在杨子,对你有深切了解,你的样子一点也没变,仍然是小圆脸,大眼睛。」

  之珊坐下。 

  「你知道我要来。」

  「你那么聪明,迟早找上门。」

  梅以和斟给她一大杯冰水,杯子里有一只吸管。

  之珊猛地想起来,她到过她家,不过,那个时候,梅小姐的家大得多。

  那时,她也给小之珊一杯冰水,体贴地加多一枝吸管。

  之珊忽然抬起头,「不止十年了。」

  那时,她只得十岁左右。

  「之珊,你记性好,听说读书过目不忘,成绩优异。」

  之珊微笑,「还不是在家耽着。」

  「名媛千金,当然是闲人,不然还赤膊上阵肉搏乎。」

  之珊笑了。

  她一边在心中琢磨,谁,谁带她到过梅以和的家?

  一时没有记忆。

  「喝冰水的小女孩今日喝香槟了吧。」

  「不,」之珊欠欠身,「酒能乱性,家母不让我喝。」

  梅以和却说:“这几年没有酒精相伴,真不知如何过日子。」

  她揉揉面孔。

  梅小姐保养得很好,只是腰身较粗,穿宽身衣服。

  「我爱吃,若果酒菜都不能吃饱,还有甚么意思。」

  之珊喜欢她:有一点点像长辈,可是,又平易近人。

  只听得她问:「你还有一个姐姐叫之珩。」

  之珊叹气,「嫁了人了,一心一意朝夫家,生儿育女,忙得不得了,却不理我了,好不遗憾,想到童年时一起睡觉读书,相亲相爱,真没意思。」

  之珊语气里的失望是真实的。

  「家里有事,她不回来?」

  「孩于们要开学,她是廿四孝,赶了回家。」

  「对,今晨起得早,空气中有丝凉意。」

  之珊当然不是来闲话家常,但是,该如何入题呢。

  「之珊,你想说甚么?」

  之珊咳嗽一声,「王晶晶一案,警方只当失踪人口处理,并非罪案,也没有疑犯,为甚么三个月来新闻不绝?」

  梅以和笑而不答。

  「由你在背後安排?」

  「是,接着王家会有人到清谈节目呼吁。」

  「你目的是甚么?」

  梅以和答:「见义勇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你师傅没教你?读法律不是要赚大钱。」

  之珊看着她,「生活舒适也很重要。」

  「我过得很充实。」

  之珊老实不客气问:“三个多月没收入,靠节蓄还是靠支助?」

  「啊,问题开始尖锐,学以致用,真好。」

  之珊啜冰水,不出声。

  在都会中即使维持这样简朴生活,开销亦不菲。

  梅以和背後,会不会还有大老板?

  之珊说:「你目的是逼使杨汝得退休。」

  「不,」梅以和缓缓说:「人迟早要退休,我何需逼他。」

  「你想怎么样?」

  「之珊,一个年轻女子失踪,我们得寻找她下落,是死是活,一定得有着落,王家方能安寝,试想想,倘若失踪的是你,你父母岂不想尽办法要找到你为止?」

  梅以和说得那样有力、诚恳,如在法庭上,一定叫陪审员耸然动容。

  这样好才干,却不能学以致用。

  「王晶晶在哪里?百多天了,有人叫她噤声?有人嫌她碍事?她已不在人间,抑或,匿藏在一角看着我们偷笑?」

  之珊忽然问:「你与我父亲,是甚么关系?」

  梅以和平静坦率地答:「他是上司,我是下属。」

  「就是那么多?」

  「小女孩眼中的父亲几乎是完人,但是想像与事实往往有个距离,不是每个女人都喜欢那种浮夸类型。」

  「家父浮夸?」之珊错愕地张大嘴。

  「杨汝得是那种某套西服只能配某条领带的人,男人如此琐碎,不是每个女人吃得消。」

  说得这样撇脱,难道事情真的过去了?

  梅以和揶揄:「当然,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子看他,还是一表人才。」

  「你是为复仇而来。」

  梅以和微笑,「之珊,凡事讲证据,我想你的话已经说完了。」

  「家父已经被逼放弃一切。」

  「之珊,你很孝顺,但相信我,杨汝得毋需你担心。」

  之珊忽然想起在他门口见到的长腿艳女,不由得咧开嘴笑。

  她站起来告辞。

  梅以和送她到电梯口,「之珊,你令我想起当年的自己。」语气忽见辛酸。

  「谢谢你的恭维。」

  「真会讲话。」

  电梯门一开,周元忠走出来。

  他朝两位女士点点头。

  之珊连忙握住他的手,「梅小姐,改天再约。」

  梅以和却说:「是你的男朋友吧,」十分赞赏,「好青年。」

  他们进回电梯,门板上,之珊轻轻松开手,「你怎么来了?」

  「等了很久,不见你,实在不放心。」

  「她头一眼就喜欢你。」

  周元忠很高兴,「伯母也是。」

  「你额头凿着一忠字。」

  谁是奸角?

  「有无端倪?」

  「只证实她是幕後黑手,周督察,你可否运用权力,查梅以和来往户口?我想知谁雇用她。」

  「不可以,她并非疑犯,每个人都有不可告人的私隐,警察不顾一切追查,都会即变恐怖城市。」

  之珊微笑,「那么,我得查一查,梅以和当年在杨子,因何事接受处份。」

  周元忠啼笑皆非,「你对我的话充耳不闻。」

  「杨子是我的公司,我大可翻寻老记录。」

  周元忠看着她,「知道得多,未必是好事。」

  「我有好奇心,我有求知欲。」

  周元忠实在忍不住,忽然伸出两只手,出力拧之珊的面颊,兼拉阔她的嘴。

  「喂,痛,君子动口不动手。」

  周元忠立刻松开双手,觉得心旷神怡,冒昧都是值得的。

  之珊双手捂着脸的尴尬神情可爱得叫他鼻酸。

  他把双手插在口袋衷。

  那天傍晚,之珊闲闲走回杨子行。

  她同秘书说:「我想找一宗旧档案。」

  「杨小姐请吩咐。」

  “一个叫梅以和的见习生,是十至十二年前的职员。」

  秘书立刻接到人事部记录,在荧屏前找这个人。

  一次没有,两次也没有。

  「杨小姐,无记录。」

  「会不会十年前办公室电脑尚未流行?」

  「杨小姐,我在杨子工作只得五年。」

  之珊赞她:「已经是老臣子了。」

  她取过锁匙,打开资料室门,去找笔写的记录。

  再陈旧的文件都保存得很好,但是,没有梅以和任何资料。

  有人故意取走了她的记录。

  谁,是父亲吗?

  之珊想一想,去找照片簿,每周年杨子都会与所有员工拍摄集体照留念。

  杨子并不是一间大公司,员工数字一般维持在三四十人。

  她找到了照片簿。

  之珊取过放大镜,逐张检查。

  啊,她看到了人群中有梅以和。

  短发、大眼、稚气笑脸,真与之珊有一两分相似。

  她一共在团体照中出现过两次。

  之珊立刻用素描机将照片输入手提电脑,放大、再用打印机印出。

  第二张照片中的梅以和已较为成熟,瘦了一点,头发也长许多。

  梅以和真的曾在杨子工作。

  但是人事部没有她的记录。

  之珊把照片收好,锁上门。

  这时手提电话响起。

  「之珊,我来接你去跳舞。」

  之珊笑,「天仍亮,怎样跳舞?」

  甄座聪笑,「跳舞需摸黑?」

  「你还有力气跳舞?」

  「生活总得继续,三十分钟後来接你。」

  「今晚跳了舞,明朝开会我不来了。」

  「见了面再说。」

  之珊回家换衣服。

  正在穿鞋子,母亲出来看到,“这件裙子从甚么地方来?」

  那是一件吊带纱裙,穿上像芭蕾舞女,只不过染成灰色,裙脚钉满亮片,年轻女子穿上,似树中精灵。

  谈女士说:「没有品味。」

  之珊笑,「我年轻,我不需品味。」

  「不要太晚回来。」她拧着女儿的手臂。

  甄座聪的车子已在楼下等了一会。

  看到之珊,他一怔,稍一打扮她就娇俏可人,纱裙上亮片大如一毫硬币,照说十万俗气,但是配上她的青春,又刚刚好,活像去享乐的样子。

  甄座聪开车到快餐店买了鸡肉饼大家吃饱,然後直往夜总会。

  之珊与他极之合拍,他是她师傅,他教会她跳七种社交舞,耐心地,打着拍子,

  不介意她踩到他脚,把他会的全教她。

  两人跳得满身汗,音乐终於慢下来。

  甄座聪忽然说:「之珊,我们结婚吧。」

  之珊骇笑,「现在?」

  「还等甚么呢,我们认识已超过十年,我快正式离婚,没有孩子,再晚就来不及了,我不想五十岁才做首任父亲。」

  「你这样说,我好似没有推辞理由。」

  「那么,即是答应了。」

  「我还没有准备好。」

  “一切有我,你只需告诉我需要怎样的婚礼、蜜月、新居,我都替你办妥。」

  「天上的月亮呢?」

  「我试与美国太空署联络。」

  之珊说:「你每周工作超过一百小时,你有时间陪我?」

  「我们在同一间公司工作。」

  「是,每天可以在公司走廊擦身而过,说声你好。」

  “这些细节一定可以解决。」

  这叫做细节?之珊笑了。

  有人走近,拍一拍甄的肩膀,请他让舞。

  甄回过头去,「我们不认识你。」

  那年轻人却说:「你舞伴没有反对。」

  之珊连忙说:「我们走吧。」

  「不,」甄座聪光火,「我们为甚么要走?」

  年轻人挑衅地说:「老伯,这不是你来的地方,你老婆子孙可知道你偷偷出来欺骗少女?」

  甄座聪做了一件很奇怪的事,他忽然挥拳朝那年轻人打过去。

  那青年左边脸麻辣地中了一拳,金星乱冒,嘴角流血。

  他踉舱地退後两步,用手掩着面孔,怪叫:「打人,打人!报警,叫警察。」

  接着,他扑过去同甄座聪厮打。

  立刻有保安把他拉住。

  「这边,甄先生,从后门走!」

  经理急急带走熟客。

  他们自后门离开之际,警车已呜呜赶到。

  之珊拉着男友走到附近公园长凳上坐下喘气。

  她笑了。

  他却没有。

  他握着拳头,那一记打得太用力,指节青肿,一定很痛,不过,捱打那一个更加吃苦。

  「为甚么打人?」之珊轻轻问。

  甄座聪不出声。

  「因为他叫你老伯?」

  甄跳起来。

  「老怕甚么?每个人都会老,人类命运如此,不甘心的话,可用矫形手术减轻十年八载,有智慧的人大可顺其自然优雅老去。」

  甄颓然不出声。

  「我陪你看医生敷药。」

  「不用。」

  之珊把头靠在他肩膀上,这时才说:「不过,四十二岁怎么可以说老,那人活该捱打。」

  甄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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