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梧在三日后,晓得是保成暗中捣鬼,求死是不能的了。
白天里有宫侍看守,夜晚有保成监视他,凤栖梧每日活在煎熬中,不明白他的皇权之路,顷刻间便倒塌,化为烟尘!
余生有何念想?爱人算计,亲人背弃了他,一切源于他对他们的欺骗,他宁愿像舅舅云县主那样,颠倒疏狂,任性而为的潇洒活着。
人生如梦一场醉,才知人似琉璃一般脆,哈哈,他为之幸苦的,竟是一场可笑滑稽的戏!
接下来,她们会像审判罪犯般审讯他,羞辱他!
那样的情形决不能发生,他在等待黑暗到来,他要挣脱被审讯的境地。
夜晚孤寂,凤栖梧对空气道:“保成,我有话对你说”。
保成应声出现:“陛下,您……有何事吩咐?”
凤栖梧倍觉讽刺,歇斯底里的大笑,“我还是一国的君主吗?我可是罪人,是国家和皇室的罪人!”
保成痛苦万分,为之心痛,愁肠百转,“不要这么说,在保成心中,陛下是尊国的圣明皇帝”。
凤栖梧缓缓流泪,“人始终斗不过命运,保成……我要出去,寻一个没人的地方,带着爱陵过完下半辈子”。
保成痛哭:“陛下,您难道不等凤闲陵回来?”
凤栖梧表情古怪,不可置信的看着保成,这个男人想法天真,真看不出是年长者!
“你还以为,我和她还有结果?”坐以待毙不是他的风格。
保成有所保留,“陛下,若小殿下跟着凤闲陵,是不是更好一些?”
凤栖梧大怒:“你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帮着闲陵说话?”
保成觉着该是坦白的时机了:“陛下,凤闲陵其实是臣的亲生女,臣也是无意中得知,臣不敢揭露她身份,陛下若要臣死,臣死得其所”。
凤栖梧恍然大悟,怪不得保成对他保留,不愿指出真相。
母女间的初次较量,
凤栖梧不再指望保成,天意似刀,流年荏苒似水,好死不如赖活是吗?
“是苍天负我,还是我命该如此?老天爷,你何苦将我托生于帝王家?葳蕤自生光,叹身为男子,百事皆休,人误我,天欺我!”
凤栖梧心死,精神不济,不觉中意识模糊,神识浑噩,连近身服侍他的人都不识,看他的样子就是一具失了灵魂本心的空躯壳。
凤殊还是早凤闲陵一步,凤殊做的第一个决定,便是要腰斩了凤栖梧,以儆效尤,做给那些妄想掌权的男子看,此决定,引来一小部分宗室哗然和不满,凤栖梧在位时,并没有亏待了皇室宗亲。
小部分的宗室们上书建议将凤栖梧一生拘禁即可,不愿他丢了性命。
凤殊恨她姐妹夺位,甚至以男子身的儿子欺骗国民,凤殊是铁了心的治罪,不顾小部分的人抗议,要薛燕来主持凤栖梧的死刑。
凤殊对着朝臣们道:“我要拿他的血祭奠战亡的将士,以慰英灵!”
凤殊领导的川军,就在京城外驻扎,所有的人,都不敢正面跟她交锋。
薛燕来知晓凤闲陵与凤栖梧的关系,见凤殊强势,遂不敢进言。
保成得知,顾不得再等凤闲陵,急着带走凤栖梧和爱陵。
然而,保成的行踪最终没瞒过了凤殊,成玉郎的武功与保成不相上下,成玉郎怎会不维护凤殊?
当保成背着点穴后的凤栖梧,怀中绑缚着小爱陵准备逃离时,被以成玉郎为首的绿林人物堵截,好汉难敌四拳,何况他还背着一人,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孩子。
成玉郎本有心放过保成,今见他劫人,不能坐视不管。
“保成,我看在你是陵儿生父的面上暂且放过你,但,你要放下凤栖梧和那孩子”!
保成恳求:“求你放过陛下,这孩子是陵儿的长女啊!她是陵儿和陛下的女儿!”
成玉郎吃惊,怪叫:“什么?”
另一声也道:“什么?”
凤殊斜刺里□包围圈,逼问保成:“你刚才说什么?”
保成不管不顾了,“这孩子是陵儿和陛下的女儿,是殿下的亲外孙女儿!”
凤殊大怒,怒不可遏:“胡说,孤只听说凤翎才是陵儿的长女1〃
保成将凤栖梧放地,跪地肯求:“不关她两个人的事,是我在中间一力撮合,陵儿本不是自愿”。
凤殊猛地挥手,“啪”一记耳光狠狠的打在保成脸上,凤殊气的脸部狰狞可怕:“你明明知道,皇室的血统必须是干净的!把这个小孽种一起杀了”。
无人敢动,因为成玉郎的犹豫,“凤,她可是陵儿所出,她是你的亲外孙女!”
凤殊更气,“连你也要护着这小孽种?”
成玉郎上前将凤栖梧点醒,此时的凤栖梧神神叨叨的意识不清,“凤,他都已经这样了,就放过孩子!”
凤殊倔强:“不行,他父子俩一起死”。
保成绝望,心道:陵儿,你在哪里?
正当成玉郎为爱陵争取时,凤闲陵终不负保成所望,及时赶到,一见此情形,立刻阻挠:“母亲,您这是作甚?他是孩儿长女的生父,您就看在孩儿面上,饶了他一命!”
凤殊连连冷笑,连说了几个好字,面无表情的命令道:“孤的话,你们是不是打算不遵从?”
成玉郎不想闹僵,示意凤闲陵先不要急,吩咐手下将保成,凤栖梧关押,小爱陵交与凤闲陵照管,改变凤殊的想法,要慢慢来。
凤闲陵隐忍不发,将爱陵紧紧抱着,这小东西还在熟睡,不知世事。
叶清平,令狐他们早在凤殊入宫时便迁进了皇宫,见凤闲陵一脸憔悴,风尘满面,面色阴沉。
叶清平估计是为了凤栖梧的事,“闲陵,你不能同母亲大人硬对抗,她是生你养你的母亲!”
凤闲陵猛地抬头,狠盯着叶清平,“你的意思,是要爱陵失去生父?”
叶清平被她一激,生了火气,“你就是这般看我?是我毒如蛇蝎吗?”
令狐接下了小爱陵,心疼小孩子跟着大人一起受苦,将孩子交与亲近人,忙着劝这二人:“妻主,你错怪了大哥哥,他为此求了叶相代为说情,不正是怕你伤心难过?”
凤闲陵走近叶清平,低声下气赔不是:“是我激动了,他现在很惨,不能再赶尽杀绝了!”
叶清平无奈,她总是能干扰他的心绪,真是欠了她的:“你有什么打算?”
凤闲陵有些呆,她脑子乱乱的,原以为她对母亲撒娇耍赖,这事也就平息了,是她低估了母亲的怒火,“我去求求四个爹爹,看他们能不能帮忙说情”。
叶清平不再难为她,知道她心情不好,又长途跋涉了一定很累:“先去沐浴休息,我去爹爹们打听打听”。
凤闲陵点头,这才想起大哥,咦?他去了哪里?
书盛凌先一步找到师父于成华,为凤栖梧求情:“师父,您找义母说说看,凤栖梧罪不至死,陵儿会很伤心,那小女孩是他们的女儿!”
于成华为难,他的性子属直来直去型,要他去劝妻主,比惹毛她更艰难。
“我不善说话,如果起了反作用才难办,这事还需薛正夫和二哥,四弟来做!”
书盛凌求之不得,这样最好。
于是,凤殊这一夜过得很不平常,她四个夫侍轮番跟她讲道理,于成华不善于耍嘴皮子,他说话是最直接的,且反复的只重复一句话:“妻主,你要为陵儿着想,不要伤了女儿的心!”
成玉郎素日里花言巧语的哄妻主开心,这一刻却不赞同凤殊做法:“我们幸苦了一辈子,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下一代?你只有陵儿一个女儿,你还驳她的心意?让她伤心?”
薛正君的说辞切中了凤殊要害:“怎么?你想违背当初的誓言?想坐一回宝座?”
晏殊立刻插嘴,“妻主,你答应了我们要陪着我们隐居山林,皇位的事,你说了要丢给陵儿的”。
经历过当年的一场劫难,凤殊的四个夫侍早将荣华富贵看透,支持凤殊来京,不过是为了女儿称帝为之铺路而已。
凤殊悲叹女儿的地位大过自己,“孤不放心将凤栖梧这样的人留在陵儿身边,他必须要死,那孩子是天生残疾,不配当皇室嫡女”。
晏殊最疼爱凤闲陵,“放不放心的,配不配的,不是你说了算,得要孩子她自己愿意。”
凤殊不肯退缩:“旁的事都好商量,唯独这件事,孤不允”!
成玉郎来气:“真是夹生饭粒,嚼不动咬不烂”。
凤殊不怒反笑:“行了,你们四个不用劝我!”
凤殊自去睡了,留下四个夫侍发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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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臣和宗室代表,请求凤殊登基为帝,凤殊却说要等处置了凤栖梧后再做决断。
一些不赞成处置凤栖梧的人,不得不低头!
国不可一日无君,迟则生变。
这一日凤殊高坐楼台,亲自监督,看着凤栖梧腰斩于市。
当刽子手准备放下巨型铡刀时,一骑快马飞速朝刑场奔来,一个年轻的美貌女子呼喊:“刀下留人,刀下留人”。
在现场主持的薛燕来立刻认出了是凤闲陵。
“殿下,此事已不能回缓,您千万不要为了此事和凤殊殿下闹翻啊!”
薛燕来额头见汗,这母女俩够闹腾的。
凤闲陵举剑做自刎状,吓得薛燕来差点当场昏阙,忙阻止:“不可胡来,不可胡来,我去请凤殊殿下旨意”。
高台上的凤殊也是一惊吓,真不敢相信自己的女儿竟以死相逼。
凤闲陵高声叫道:“放他下斩台!”
刽子手怕贵人出事,不敢不遵从,放了凤栖梧。
凤栖梧双眼呆滞,犹不知发生何事。
凤闲陵猛地上马,将凤栖梧拉上了马,往皇宫去。
凤殊顿足跌叹:“荒唐,荒唐,这个不孝女”。
其实,劫人这个馊主意还真不是凤闲陵自己想的,除了胆大的成玉郎,还有谁?
凤栖梧一经救出,立刻被成玉郎安排人手保护了。
凤殊气夫侍和女儿一齐跟她对着干,一连几天不出寝宫门。
薛正君安慰众人:“不要急,她自己消了气就会出来”。
事实上,果真如薛正君所料,凤殊的野心和脾性早被这些年的丛林生活给磨平了棱角,成了生气是她自找的可怜女人。
凤殊将宫门大开,对着迎接她称帝的文武百官道:“要做女帝的不是孤,是孤的女儿凤闲陵!”
群臣集体失声,这个啊?她们是不是要倒大霉了?
凤闲陵即是书闲陵,她们以前可没少诟病,在背地里说尽了她的坏话。
谁说人有前后眼?
这就是现世报,一点都没错。
当女帝很难,
义王觉不可思议,哪有正值盛年的母亲让位于女儿的?“凤殊,你想明白了?考虑仔细了?”
凤殊极度认真,她要履行对夫郎们的承诺,不过,她还是不赞同凤闲陵和凤栖梧在一起:“义王,你是老宗亲,你得帮忙看着陵儿,要她不能胡来”。
义王这才完全相信了,默默点头。
云县主好不容易与亲姐相见,当下便不同意,穷闹腾了:“皇姐,臣弟盼着您归朝,您怎能弃臣弟而去?”
凤殊无奈,对这个弟弟是又爱又恨,小时候几兄妹里,最属他淘气,害自己几次三番为他遮掩过失,“云弟,姐姐早已不是当初的凤殊了,我们都长大了,呵呵,看你现在过的不错,孤很欣慰”。
云县主饱含热泪搂着姐姐闷头哭,凤殊眼角酸涩,“好了云弟,日后多替姐姐督促着陵儿,也算是我们姐弟一场的造化了”。
云县主皱眉,不怎么喜欢这个侄女,早在她还是书闲陵时,云县主就听说她作风不好,开男倌苑不说,还献媚于凤栖梧。
凤殊心里暗笑:“陵儿啊,有云弟和义王看着你,你要不乖就是自讨苦吃”。
登基的仪仗和繁琐的程序,都是有人事先备好,到时有司仪专门教导,这场显得匆促的登基典礼就这样开始了。
凤闲陵被华衣包裹,头戴凤冠,重达好几斤,她一步一个脚印,走快了怕头重脚轻的跌跤,一个个高阶,她要踏上去,拜祭祖先等祭祀仪式。
女帝登基后的第二天便是册封皇正夫的大典,叶清平将作为皇正夫,可以陪女帝一同上朝听政,但必须掩藏在宝座后的珠帘后面。
叶相在这一天倍觉荣耀,她的府上也出了一位皇正夫,这是光耀门楣的大喜事,对于整个叶家的日后发展占重要的有利因素。
令狐禧老店重新开张大吉,令狐现在身份不同,不能再襄助母亲,令狐禧宽慰儿子不要为她担心,如今的令狐冲之已经是贵君了。
凤闲陵作为女帝的第一天,差点被凤冠压断了脖子。
这一晚按照宫中制度,女帝必须与皇正夫同房,喜得大妈忘记了忧愁,这回叶子不能再推脱了吧?
叶清平不扭捏不做态,很是镇定,宽衣上床睡觉!
大妈跟着钻进被窝……!
下面事,和谐了!!!!!!
(吾抗着锅盖,飘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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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闲陵忙里偷空,那些成堆的奏折,披着披着她就会瞌睡,好怀念下朝后回家喝茶的悠闲岁月,凤栖梧经御医看过,说是深受外界刺激,导致了神智不清明。
爱陵现在都跟着凤闲陵,她要尽快的跟小孩混熟了,不能让小孩子内心产生阴影。
“叫娘……爱陵叫娘……”凤闲陵迫切的想听见童声唤声娘亲。
小爱陵困惑不已,明明娘亲不是长这样子的,“娘亲?娘亲?”她的眼在四处找寻,找寻记忆中的容貌和熟悉的味道。
凤闲陵鼻子一酸,险些落泪,小孩子不带她,她就会跟大人不亲。
“爱陵,我是你母亲……是你母亲啊!”
小孩子不懂大人的复杂心思,她固执的要找凤栖梧,连一贯侍候她的宫侍都不能近身,小爱陵一味的哭,凤闲陵感觉心碎,“让爱陵殿下跟着他一起住,记住,要仔细看护了小殿下!”
宫侍们屏气不敢出气,这位女帝陛下喜怒不定,凤颜经常是不悦色。
这个时候,令狐贵君会见缝插针讨套女帝欢心,跟女帝细说凤翎殿下成长的一幕幕小细节,直到将女帝逗笑了。
凤栖梧的病像一枚刺梗在她心中,凤闲陵不得不颁旨找寻神医萧钰,甚至动用了各处的驿站传递消息,保成被释放了出宫找寻箫钰,他随身带了画像方便找到人。
之前顶替了爱陵成为凤闲陵名义上的孩子的男孩,被送还本家。叶家的老接生婆因此发福,脱离了奴藉做起了小生意,后来这一家里还真有人争气做了大官。
叶相和薛相在官场里更加顺风顺水,叶相更是得意,仗着自己的儿子是皇正夫,自觉比薛相高出三分,薛相不与叶相计较。
义王受凤殊委托,重新出山协助新帝,她是皇室宗亲,这就又压着叶相和薛相一头,大家彼此客气,心里面却满不是滋味。
叶相每每要革政,每每被义王以不符合宗室家法为由驳回。
薛相处理大案,只要是牵涉了皇室宗亲,义王总会找出各种理由为其开脱。
义王每每提出迁都和造宗室庙,每每被叶相,薛相以财政空虚为由驳斥。
这三个人总谈不拢,于是,难题就抛向了凤闲陵,由她裁决!
凤闲陵好希望能过几年逍遥日子,不要日日被困在奏折中,大哥曾说带她云游四方的,如今大哥却在忙着整理军队,重新编制军队。
妖孽不肯回京,据说是寻找凤殊去了。
这孩子实在是太缺母爱了!
凤闲陵没有过上她梦想中的帝王生活,整个人疲惫不堪。
叶清平和令狐看在眼里痛在心里,一次凤闲陵将奏折带回寝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