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寐以求的床铺之上。
满足地低喃一声,将熟睡的脸蛋深深地埋入胖软的枕头之内,进入了甜美的梦乡,梦里所有的不开心事情好像都没有发生,她回到自己的家乡,在那片熟悉的水域之上,坐在扁扁的小舟之上,行走在泛着清幽莲香的初烟湖上,哼着南乡小调,自在舒适、怡然自得,并且感到从来没有过的满足……
再次醒来时,窗外已经是红霞满天,这一觉睡得真是好满足、好舒服,好久都没有睡得这般过瘾,连作的梦都带着沁人的甜味。
抬眸望着这间陌生的房间,宽阔气派是她的第一个感觉。
这间寝室的摆设充满强烈的个人风格,既狂傲又不羁,连思考都不必,她就知道这是那人的寝室,愣愣地看着那面巨大窗户,不得不佩服这个男人的巧思。从来没有见过开得这般大的窗户,从那推开的窗户间,落日的余辉静静地洒了进来,与满天的彩霞相辉映,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丽,他是为了欣赏到这种悲壮之美,才开了这扇大窗的吧?
轻巧的推门声打断了她的深思,她抬眸望向来人,以为会如往常一样,看到那张已经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可恶脸庞,谁知映入眼帘的,是两张陌生的脸蛋。
不是他,原来不是他,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滋味,让她的眉头轻锁。
“小姐,你醒了?”进来的那两个绿裳少女,惊喜地望向床上躺着的佳人。
顾遥夜只是望着她们,没有开口。
“奴婢青衣、绿罗参见小姐。”规矩地行了个礼。
那个看起来年纪稍轻的丫头,带着一脸的明快活泼笑容快步上前来,“小姐睡了整整两天,肚子该饿了吧?”
而那个稍稍年长一点的少女则为她捧来摺得整整齐齐的衣裙,规矩地摆放在床边的小凳上。
她竟然睡了两天?怎么可能?
“前儿王爷见小姐睡着,怎么也叫不醒,急的可不得了,连忙传来御医,御医说你是操劳过度导致体力衰竭,只要休息几天就没事了,这才让王爷安下心来,果然,今天你就醒过来了。”
叽叽呱呱,绿罗一看到沉睡的小姐醒来,那股高兴劲,让她怎么也住不了口,“刚刚王总管还叫我们赶紧进来看看,说王爷又派人来催着问,看小姐醒了没……”
“绿罗,你逾矩了。”一脸正经的青衣淡淡地开口,阻止了小姑娘的喋喋不休:“还不向小姐致歉?”这丫头,好不容易升上一等丫鬟,还这般没规没矩的,小心被降级。
“啊!”绿罗忽然醒悟起来自己有多么造次,小手捂住自己多事的嘴,惊地跪了下来,“奴婢放肆,还望主子恕罪。”
“好……”刚开口,就被自己的沙哑嗓音给吓到了,清了清,才再度开口:“好了,你起来吧。”她讨厌不了这个活泼可爱的丫头,她身上带着的是她顾遥夜所没有的开朗,有这个小姑娘在一旁说说话儿,让她觉得没有那般闷。
“谢谢主子。”看起来冷冷淡淡的小姐,其实也没有那么不好讲话,绿罗偷偷地朝青衣扮了个鬼脸,告退一声连忙去端梳洗的水,顺便让王总管去向那个在皇宫里处理事务的王爷复命。
他心心念念的小姐,总算醒过来了。
第八章
一醒来,就没好日子,果然接下来的日子,充满忙碌与紧张。
裁衣、梳妆、定妆,还有专门的嬷嬷上前来教导大婚的礼仪与规矩,像是走路怎么走,几时在哪里行什么样的礼之类的都有规定。
堂堂辅政王爷要大婚,又岂是可以随便马虎?要知道,辅政王爷可是曾经在那个九龙宝座上坐过,当过皇帝的人,要不是他大人不爽,到现在他仍是一个帝王。
如今他既是辅政王,也是当今天子的皇叔,身负培养皇帝的重责,身份有多尊贵就有多尊贵,他的婚礼圣上早就下旨,比照皇帝大婚,不得有误。
难得一向最烦这些个繁文缛节的王爷没有异议,全凭圣上裁夺。
一句令下,皇宫、王府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忙了起来,衣裳、器皿、家具大到新房的装修与布置,小到一只茶杯,都讲究到极点。光是王爷府的门房,都每天累得直不起腰来,四个人轮班都呼天抢地,收贺礼收到手软,朝里文武百官,皇亲国戚,番邦使节等络绎不绝!
虽然有无数的下人、丫鬟们伺候,但顾遥夜也不能幸免于难,她对于这桩婚事,本来就是深恶痛绝,一点都不感兴趣的,对于她来说,这不是婚事,而是一种牺牲。赔上自己的终身幸福,来换取亲人和爱人的平稳顺遂,所以对于婚礼的操办,她是一概不关心。
不过有的事不是她想当它不存在就会不存在,她不想理,可是那一票闲杂人等却不放过她,最先是芙蓉世家的人上门来为她量身,并带来一大批五光十色的绝美布料,将一个偌大房间摆放得眼花缭乱,不容分说地为她订制大批朝服、吉服、喜服、平日裳裙,连小到睡衣都包办在内。
接下来,又有什么号称千年老字号大小的金铺,带来大量珠宝首饰、金器玉器之类的,让她挑选;再接下专门为贵族梳妆打扮之类杂七杂八的人,都跑上门来,每天都闹得她不可开交,想躲都躲不开。
每天不管她跑到哪里,那个青衣都有办法将她找到,再加上嘴里说个不停的绿罗,两个人加一加,她想清静都难。
赌气地将那只刚刚打造好的蝴蝶振翅花样的金步摇重重地摔到梳妆台上,她的辛苦日子到底还要过多久?
“怎么生气了,嗯?”男人带笑的眸子,从铜镜里面望着她,这个小女人也真是够倔强了,一直到大婚前几日,才有了轻微的情绪反应。本来他还在赌,她会不会一直忍着不出声,看来她的脾气可不小。
努力地想冷淡地对待他,不理会他,可是这将近一个月的痛苦日子,让她火气直线上升,这一切都是这个男人给她带来的。
从认识他的那天开始,她的生命就变成了一场可怕的灾难,想躲都躲不开。可他倒好,一天逍遥自在地到皇宫里处理事务,只有晚上才回到府里,还有闲情逸致地取消她。
将生着闷气的小人儿爱怜地搂入怀里,深深地吸了一口那已经上瘾的莲香,“宝贝,累了吗?”
那还用问,每天白日里要应付那些数不清的人,晚上还要承受他怎么都不知餍足的可怕欲望,她确实累了。
嘴唇在她白皙的颈间摩挲着,“既然累的话,那就早点休息。”顺佳人的意,一把将她抱上床。
“你要干什么?”一把拉住那个伸手解她衣裳的大手,实在忍无可忍,开口低斥道。
“睡觉。”理直气壮地看着她,这点小小的阻碍不放在眼内,手上依旧灵活动作着。
从认识他的第一天起,除了她癸水来潮的那几日,他只是忍着,将她全身上下摸了个遍才甘心入睡,平常日子,他根本就从来没有放过她。
可是今天,她真的好累,这段日子的疲惫,让她今天实在不想再面对他磨人的欲望,小手胡乱地推拒着,徒劳地想要阻止他的剥除全身上下仅剩的丝薄亵裤。
“戏调初微拒,柔情已暗通。”抓住她挣扎的皓腕,俯下身在她耳边轻轻吟道。
他到底说什么?脸蛋被热气得通红,被凌乱的发丝衬出几分少见的娇憨,神情呆愣,忘了抵抗。
噙着一抹邪气十足的笑容,在她红唇上轻轻一吻,“果然是眉黛羞频聚,朱唇暖更融。”接着不再温柔,一把扯下她最后的屏障,开始了他的“鸳鸯交颈舞,翡翠合欢笼”。
果然,春光无限……
即使再不情愿、再不甘心,大婚之日还是快速地到来了。
在六名巧手丫鬟精心服侍下,穿上了用金缕线绣满飞凤的红艳喜服,不愧是出自芙蓉世家的裳裙,最为名贵上等的布料,流畅的裁剪,别具精心的设计,在在体现了名家手笔。宽大的袖边飞挑着漂亮的凤翼,一朵又一朵盛开的牡丹花在裙摆上绽放,这件喜服无处不精美、无处不细致,将素来清丽的顾遥夜衬托得娇媚万分。
“盖上红喜帕,富贵荣华不用愁。”在喜娘笑嘻嘻的话语中,一顶缀满珍珠与水晶的鲜红盖头被青衣和绿罗覆上了她的戴着凤冠的头顶。
于是,在一片锣鼓声中,她被抚上了那十六人抬的花轿。
昨日,依据宫廷的成亲礼仪,满心不情愿的龙庭澹将她送来这座位于郊外的皇家别院待嫁。
而今天就是她顾遥夜出阁,正式成为辅政王妃,也就是当朝九王爷娶妃的日子。
紫旭皇朝的大婚礼仪,其实是非常繁琐与复杂,从清晨起,龙庭澹已经先行沐浴,并到天坛祭天,太庙祭祖一系列规矩后,到现在他终于可以站在朝殿门前,盼来了自己心心念念的花轿
一身鲜红的喜袍,穿在他身上,却不显俗气,有一种特别的飘逸与潇洒。当看到那宏大的队伍时,一向喜怒不形于外的辅政王,脸上的表情,只要站在朝殿之上,有眼睛的人都可以看得出来,那是一种可以称之为愉悦的神情。
原来,他们的辅政王爷,是真的非常喜欢他的王妃。
看着花轿在轿夫的合力之下跨过火盆,慢慢地来到自己的面前,龙庭澹接过关千里递过来的那把系着红丝绸的玉弓,一箭射中轿顶那颗巨大的珍珠,在众人的欢呼声中踢开轿门,看到自己的新娘被丫鬟们从轿内扶了出来,心里涌上的那种感动与满足,是他生平第一次感受的。
皇族大婚,要从皇帝手里结果御赐金牒才算被承认,龙庭澹抚着顾遥夜的小手,慢慢地走向那个坐在朝堂之上的年轻皇帝。
“宣。”稚气的声音在自家皇叔的示意之下,轻轻开口。
“是。”身边的小太监连忙捧着圣旨,徐徐打开来,“紫旭皇朝武宗皇帝十年,辅政王爷龙庭澹迎娶顾氏遥夜为妃,御赐黄金十万两、珍珠十斛、玉如意八柄、珊瑚……”
那一长串的听来吓人的赏赐与封号,并没有听入顾遥夜的耳内,灿红盖头下的水眸,一直望着那牵着她的大掌,衣袖上飞腾的龙将他的手掌衬得巨大、结实、充满力量。
与楚随瑜那双修长白皙的文人手掌不同,这个男人的手,表现出一种充满侵略性的气势,也是,他的手,握的可是全天下的权力与富贵,从今以后,这双手,就牢牢地握住了她,让她再也没有可以逃开的机会。
多么可怜的自己……
慌神间,那一直遮盖住她娇颜的盖头忽然被掀了开来,含着一丝轻愁的水眸望进了一双漾着无限神情的男性眸子,从他的眼里,她看到了一直想要装着看不懂的情意。
她不明白也不懂,为什么这段日子以来,她冷淡对他,他无所谓,包容着,她有什么值得他这么喜爱的?他对她的好,她不是看不到、感受不到,但是她却无法接受。
如果她接受了,那么楚随瑜又算什么?他是最无辜的,如果她的身体已经不能属于他,那么至少她要保有那颗属于他的心?
“你终于是我的了。”抬起那轻垂的小脸,望着那少见的妩媚风情,心里的柔情如同潮水一般涌了上来,不是看不见她眸里的悲伤与挣扎,但是对于她,他不想放手,想要的人,他就算付出一切代价都要得到。
轻轻地闭上眼眸,不敢看他那充满情意的黑眸,因为那会让她觉得好慌好乱,好内疚又好心虚,对谁内疚、对谁心虚,她不知道,也不想去想了。
性感的薄唇重重地朝她压了上去,在这紫旭皇朝的宏伟大殿上,在年纪虽小但充满睿智的小皇帝面前,在满朝的文武百官的眼里,他龙庭澹吻了她,吻上了自己这辈子最心爱的女人,顾遥夜。
礼仪过后,就是热闹的喜宴,龙庭澹娶妃,席开何止百桌,宽阔的王爷府邸从来没有这般热闹过,人潮络绎不绝,欢声笑语,祝福之意源源不断。
而与前院那热络到极点的气氛不同的是,这刚刚重新修建过的旭日轩却悄然无声。那对由龙庭澹的二哥,当朝宝硕王爷与顾遥夜的爷爷顾誉东共同点燃的龙凤喜烛,在装点得喜气洋洋的新房里静静地燃烧着,偶尔爆出一两声燃芯声音。除此之外,一切都静悄悄的,连坐在喜床上的新娇娘也安静得像是睡着了。
之前吩咐青衣将那些喜娘与丫鬟们带出去是正确的,不然现在她还被那舌灿莲花的喜娘给荼毒着,哪能享有此刻的宁静与安详?
顾遥夜将喜帕掀开,再将嵌满黄金、珠宝的凤冠给取下来。静静地打量着这座房内的一切。
满桌的美酒佳肴,到处张贴嚣张的“囍”字,连床褥之下,都撒满了莲子、花生与桂圆,这一切的一切都讽刺地要命。
实在不想看这些让她心烦的东西,她举步往打开的窗边走去,凉风轻轻地吹送着,初秋了,晚风中吹来了桂子的清香,她闭上了眼,享受着这自然的恩赐。
“皇叔,请等一下。”倏地,一声年轻男性的嗓音打破了她的宁静。
睁开眼,望着院落的月洞门前,站的不正是今天的新郎倌龙庭澹又是谁?他怎么这么快就回房了?明明喜宴才刚开始没有多久?
不知道为什么,她下意识得侧了侧身,不想被龙庭澹发现她站在窗边,其实推开的窗棂已经挡住了她纤细的身影,她根本就不需要躲;而且她干嘛又怕被他发现她站在这里?懊恼地咬了咬唇,但是很快,这份懊恼就被不远处交谈的两人吸引开去。
“承泽。”轻松的嗓音泄露出他的愉悦,“怎么不在前院喝酒,跑到这里来。”
“我有几句话,想要私下跟皇叔说说。”院里的灯火照在那张充满傲气与俊美的年轻脸庞之上,这龙姓一族的人,个个都生得俊美非凡。
“有话就说吧。”不想在多浪费时间,龙庭澹直接说道,即使是自己疼爱的皇侄,今晚他也有些些不耐烦。勉强在喜宴上待了半个时辰,已经是他的极限了。他现在只想到新房,将那个娇媚动人的女人,从里到外,从上到下好好地欣赏个够,想到这里,漆黑的眼瞳变得更加深邃起来。
“为什么要娶她?”龙承泽的性子一向都不是特别好,心高气傲,有话直说,皇叔回朝的这些日子,每天都有无数的政事要处理,他想跟皇叔私下聊聊都找不到机会,一直拖到今天。
没头没脑的问话,让龙庭澹抬起头,困惑地望了望侄子不满的面容,看到那充满傲气的眉毛后,不禁抚额,伤脑筋地摇了摇头,他怎么会忘了,所有的皇侄里面,就属这个龙承泽最为孤傲,性子最为嚣张,而且自视甚高,素来就看不起那些平民百姓,门第之见比那些老古董都严重。
“皇叔,以你的身分与地位,要娶什么样的女子都可以,怎么会娶一个商人之女?”自古以来,都是重文轻商,虽然他们紫旭国重视商业的发展,但千古的仕贵商贱的观念,还是深植心中的,一个顾遥夜,怎么配得上他最崇拜、高贵不凡的皇叔?
“承泽。”苦笑着拍了拍侄子的肩膀,自己是父皇与母后唯一的儿子,也是父皇四十之后的意外得子,所以与那些哥哥们相差的年岁很大,倒是与侄子的年纪差不多,所以龙庭澹从来与这些侄子相处,就像朋友般,而且他一向都对这几个特别偏爱的侄子额外包容。
“你没有爱过女人,是吧?”基本上是肯定而不是问句了。
“哼,女人这种卑贱的东西,怎么配我去爱?”他龙承泽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会爱上女人呢?她们不配也承受不起。
“所以你不会明白皇叔的心情。”爱情来时,身分地位尊严统统都是无用之物,他的眼